八十五、

    停泊在亞港的乘風號，接受警方調(diào)查的同時，新城的警方高層們都各懷心思，坐立不安者有，幸災樂禍者有，痛斥罪行者有。而那通對話里，與柳子瑜交往甚密的上峰第一時間已經(jīng)被勒令控制起來，誰也不知道他的嘴里還會說出什么秘密，又擔心他會為了自保，說出更多影響警方聲譽的交易。新城警方與封家的關系一直模糊不清，雙方心知肚明，小心翼翼地遵守著游戲規(guī)則。平日里，封家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出了事，封家也會交出一個讓警方“滿意”的人來平息風波。畢竟，封民期的二叔現(xiàn)在還關在監(jiān)獄里呢，就算全新城的人都知道封家罪惡滔天，卻依然無法撼動它在新城的地位。

    但這次不一樣了，證據(jù)直指封家與警方高層暗通款曲，這恐怕不是封家交出柳子瑜就能夠平息的，警方內(nèi)部將會有一場人人自危的巨變，而且還未結案的馬善人被槍殺的案件，就已經(jīng)暗指警方包庇封家，現(xiàn)在事態(tài)更為擴大化。

    警局明爭暗斗的風波暫時還沒有影響到在亞港辦案的專案組，崔泰寧、曲傾茗和其他同事挨個詢問了負責乘風號餐飲采購制作的工作人員，誰也不說清楚毒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賈政要的餐盤里，剩余的菜蔬中也未能發(fā)現(xiàn)有同樣的毒芹，而且當晚也不止賈政要一人食用過。

    曲傾茗向崔泰寧提到了那個中途到過賈政要房間的kary，那個時間賈政要還能給她開門和對話，說明當時他并沒有中毒。陳穎川也認同了她的說法，但具體還得解剖之后才能確定死亡時間。

    崔泰寧不置一詞，請來了賈政要的秘書，發(fā)現(xiàn)他情緒穩(wěn)定些，才開口詢問當晚的情況。一切都如監(jiān)控顯示的那樣，秘書離開后就回自己房間，按照客人身份的安排，他的房間并不與賈政要一層。回去后，他發(fā)現(xiàn)了字條，以為是有人想通過他給賈政要遞消息，這才去赴約，誰知，時間到了，人并沒有出現(xiàn)，有人趁他尋找之際，繞到其身后將他推下海。說到這里，秘書忍不住表情驚悚，渾身顫抖起來。

    之后又叫來了kary詢問，kary一臉擔憂地遞上了字條，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曲傾茗接過一看，果然和秘書那張一樣，事先打印好的。Kary因為是最后一個接觸過死者的人，封民期直接命人嚴控起來，所以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那通錄音里關于她的部分?？擅媲暗膬晌痪傩睦锒记宄@位當紅的藝人大概和他們的某些同僚有著曖昧不清的關系。Kary含糊其辭地表示自己去找賈政要，是以為封家的安排，可賈政要見到她時很驚訝，但很快就讓她離開了。

    曲傾茗忽然提問：“你見到死者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Kary回憶著說：“他剛洗完澡，就坐在那個沙發(fā)上吃晚餐?！?/br>
    曲傾茗瞟了一眼崔泰寧，他在認真的聽，繼續(xù)問：“他沒有邀請你一起吃嗎？”

    Kary略顯尷尬地回答：“沒有，他只說，等他回新城后再聯(lián)系我，就讓我離開了?！?/br>
    曲傾茗等了一下崔泰寧，看他沒有疑問，就請kary先離開，最后叫來了那晚發(fā)酒瘋開槍使得監(jiān)控中斷的那位客人?？腿耸莻€暴躁的家伙，對警方也極為不客氣，只說是喝多了，跟對方生怨才開槍的，他知道是空包彈死不了人。等他自以為辯白完，崔泰寧示意同事以危害公共安全逮捕他，一起帶走。

    祁建杰在接到虞獍的電話后第一時間趕到亞港，與他匯合，可虞獍并沒有繼續(xù)動作，只是安靜地坐在A8S的副駕上小憩，駕駛位上的祁建杰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虞哥，他知道虞獍會單獨把他叫來亞港，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務。

    忽然，虞獍睜開眼睛看向乘風號，從游輪上又下了一波客人，應該是警方放行的最后一批人了。果然不出虞獍所料，這批客人走后沒多久，警方也從帶著證據(jù)證人和尸首離開了，虞獍這才開口確認道：“上次你說孫蘭萍去了馬善人家?guī)蛡?？?/br>
    祁建杰忙點頭應是，虞獍推開車門道：“那還真巧呢，我在服務人員的名單里又看到了她。”此話一出，祁建杰立刻心領神會，緊跟著他下了車。

    虞獍在等的人是孫蘭萍。只是警方查案期間，虞獍不能強行把人帶走，但警方現(xiàn)在走了，他們終于可以行動了。

    孫蘭萍等到警方離開后，隱隱松了口氣，身邊一群剛被盤問過服務人員在小聲交談著，對命案的關注度遠不如他們是否還能拿到當初約定好的工薪，暗暗抱怨倒霉，竟然遇上了這種事。孫蘭萍低著頭偷偷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似乎真的沒人發(fā)現(xiàn)。很快，負責的經(jīng)理出現(xiàn)，解除了所有雇工的擔憂，并且答應提供他們返回新城的路費。

    孫蘭萍隨著不敢高聲雀躍的人群也下了游輪，她不打算立刻返回新城。正當她暫時找一家民宿過夜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卻攔住她的去路，那張讓她充滿了恐懼印象的臉居然再次出現(xiàn)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又被盯上了。

    孫蘭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在大街上，她邊向后退邊張口呼救，可聲音還未出口，忽覺后脖頸劇痛，就失去了意識。祁建杰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身體，看向虞獍。

    “虞哥，帶回去嗎？”

    虞獍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初次見她時，確實沒把她當回事，只派人手盯住她，結果這接二連三的案件里，都有這個女人的身影，果決地說：“不，去安全屋?！?/br>
    等孫蘭萍悠悠轉(zhuǎn)醒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固定在一個靠背椅上，屋內(nèi)布置著簡單的陳設，一個陌生男人正盯著她，見她醒來，抬了抬下巴：“醒了？那就說說賈政要怎么死的吧？”

    孫蘭萍猜到這人一定跟虞獍是同伙，閉口不言，祁建杰本不欲對女人動手，但想到這女人每次都“恰到好處”的出現(xiàn)，實在也不是善茬。

    “我雖然不擅長用刑，不過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痛不欲生?！逼罱ń苷f著便站起身來，繞到孫蘭萍的身后，輕而易舉地錯開孫蘭萍一個手指，孫蘭萍失聲痛呼。祁建杰雖然心有不忍，還是皺著眉頭繼續(xù)逼供：“你有十根手指，我是不在意替你都卸下來，再裝上去。”

    孫蘭萍抽痛著斷斷續(xù)續(xù)地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話該我問你吧，”祁建杰心知孫蘭萍想拖延時間，“你們把新城搞得人心惶惶是為了什么？復仇嗎？”

    孫蘭萍聽到“復仇”兩個字，眼神不由得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你也是那些權貴們的走狗?！?/br>
    這話雖然不會激怒祁建杰，但也讓他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深信那幫人的話，與他們?yōu)閿车娜?，都應該是被消滅的對象。她只要一直堅信自己是對的，她就很難被突破。

    這時，虞獍從外面回來，看到虞獍的第一眼，孫蘭萍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虞獍卻連看都沒看她，對祁建杰說：“去查一下賴光新?！逼罱ń芸焖俚卮鸬馈昂??！闭f著，只留下虞獍和孫蘭萍獨處。

    虞獍發(fā)現(xiàn)孫蘭萍對賴光新這個名字沒有反應，看來是沒接觸過，虞獍在她的對面坐下，又取出那把蝴蝶甩刀，孫蘭萍果然神色緊張異常：“你應該知道維拉死了吧？”

    孫蘭萍聽到維拉的名字，表情微微顫抖，虞獍不管繼續(xù)說：“那你知道是維拉安排你弟弟殺了鄧肯的嗎？”孫蘭萍并未露出震驚的神色，“看來是知道的，那你知道你弟弟把其他的槍支交給了誰嗎？”

    孫蘭萍面無表情也不開口說話，虞獍停頓了片刻觀察她：“看來不知道。所以，你去律所找虞梟，既不是為了你弟弟，也不是為了那個心梗死掉的家伙。而是有人讓你去的，這個人并不是維拉?！?/br>
    孫蘭萍沒想到自己什么也沒說，就被虞獍基本猜中了，但面上不敢顯露。虞獍似是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個網(wǎng)頁，頁面上有著一個奇怪的符號，他展示給孫蘭萍看，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復仇女神？”這四個字剛一出，孫蘭萍終于有了反應，她看向手機上的符號，又難以置信地看著虞獍，虞獍十分確定輕輕點頭：“果然是你們暗殺了賈政要?！焙鋈?，頁面被撥打進來的電話掩去了，虞獍若無旁人地接通，那邊是江路童的聲音，她發(fā)現(xiàn)有自稱死者朋友的人在接觸那個死者的女兒。虞獍聽完江路童簡短的匯報，只說了一句：“我今晚趕回新城?！睊炝穗娫挘聪驖M臉驚恐的孫蘭萍，“給你24小時坦白，之后你就算想說，我也不想聽了?！?/br>
    此時在新城的鐘良才正不辭辛勞地追查槍殺馬善人的案子，忽然下午接到海邊巡邏的消息，說是打撈起一個被槍殺的無名氏，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但致命傷確實槍傷。鐘良才現(xiàn)在對槍傷很敏感，立馬帶人趕過現(xiàn)場，一個泡發(fā)了的男性尸體，但槍傷還依稀能辨認出來，鐘良才憑借多年的專業(yè)經(jīng)驗，認定死者的傷是狙擊槍造成的，隨即他聯(lián)想到馬善人的死，鐘良才不敢怠慢，立馬拉回去進行尸檢，希望能從中發(fā)現(xiàn)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