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迷暈前的準備
窗外的風突然急烈起來,嘶嘶作響。 時遷沒再出聲說話,他轉身走到門前,將手搭上門把。 而與此同時,門向外打開,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的校醫(yī)手里提著一袋采購回來的抑制劑。 “時遷?你怎么在這?” 原以為時遷抽不開身正忙著照顧白念思的校醫(yī)頂著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滿臉疑惑。 一般經歷發(fā)熱期前兆的Omega應該都會無意識依賴身邊的人,沒道理會讓在身邊照顧的時遷離開才對。 看著面前的時遷沉默搖頭,校醫(yī)扶了扶滑落的眼鏡,“算了,你過來幫我摁住白念思。” “我沒買到無痛的那種,只能給他注射這種了?!?/br> 一邊說著,時遷看到校醫(yī)從袋子里掏出一板塑料盒,里面裝著的是針尖極粗的注射器以及顏色艷麗的三瓶所謂抑制劑的藥水。 光那針頭看起來就絕非善物了,聽校醫(yī)這樣說,可能那幾支藥水被注射在皮下會引起更加劇烈的疼痛。 時遷點點頭,接過那袋東西,便朝屏風后面過去。 白念思臉上的紅潮已經褪去很多,此時是一副渾身冒著冷汗的虛弱模樣。 他起初聽見聲響抬頭時還是弱柳扶風惹人憐惜的嬌赧神色,卻在看到來人是時遷時,眼底迅速閃過厭煩。 “時遷,發(fā)生什么了?”你怎么又回來了。 完全領略到白念思言下嫌棄之意的時遷波瀾不驚,提起手側的塑料盒讓他看了個清楚。 “校醫(yī)回來了,他讓我?guī)兔Α!?/br> 他淡淡解釋了一句,隨后便垂下眼眸,安靜地立在一側。 而白念思則是在看清那盒子里的東西后,臉色以rou眼可查的速度愈發(fā)慘白。 “怎么會是這種型號的抑制劑……” 可以聽到他情不自禁低聲喃喃一句。 時遷若有所思將眸光落在盒子里的藥劑上。 beta是不能標記任何人的,而在后續(xù)劇情中他會成為alpha,將同樣是alpha的池暮陽標記。 而alpha同樣會有發(fā)熱期,也就是說,之后他也要注射這種東西。 沒等多久,洗完手的校醫(yī)帶著一雙白色皮質塑料手套出現。 他示意時遷將塑料盒里的東西取出來。 “露出脖子,這是直接往腺體里注射的?!?/br> 時遷將盒子里的注射器以及藥劑一起遞給校醫(yī),待一切都萬事俱備后,白念思卻遲遲沒有動作。 校醫(yī)王凱輝皺了皺眉,他為了賣這么幾支藥劑費了很大勁?,F在看白念思一副并不領情的模樣,稍稍有些不滿。 他加重語氣,“快點,再拖下去,你就要在學校里度過發(fā)熱期了。你可是高階的,很多alpha盯著你,太危險了?!?/br> 話畢,白念思終于有了點反應。 他顫抖地支起身子,唇色發(fā)白,卻還是忍不住眼里的恐懼。 “我以前沒有用過這種的。會不會產生不良反應?” 看著尖銳的針尖里冒出的綠色藥劑,白念思最后還在掙扎。 “摁住它?!?/br> 校醫(yī)沒有多言,直接讓時遷抓住白念思的兩臂。隨后毫不猶豫一手緊緊摁住頭,將尖利粗頭的針尖刺進他位于后脖頸偏下的腺體中。 “啊啊啊啊??!” 極其慘烈的哀叫從白念思嘴里發(fā)出。 白皙的脖頸上緩緩流下一道血痕,發(fā)紅的腺體被針頭頂進去后出現一綻破口,碎裂的鮮紅血絲由內至外擴散開來,看著分外可怖。 原本只是腺體的疼痛,三秒后,這種劇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這種綠色藥劑比較粗暴,簡單來說就是以痛抑熱?!?/br> 注射完之后,大約是看到時遷臉上不解心疼的樣子,王凱輝一邊慢條斯理給白念思止血,一邊解答。 “這種疼一般會維持五天左右,疼麻了,發(fā)熱期也就沒感覺了?!?/br> “幾乎所有窮人家的Omega都是靠這個度過發(fā)熱期的,不過沒他這么慘。” 像是看穿了白念思弄虛作假的偽裝,王凱輝意有所指瞥了眼此時疼的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一味流著眼淚宣泄的人。 “可能是高階Omega的原因吧?!?/br> 時遷看不慣王凱輝說白念思虛偽,冷冷回了一嘴。 聽著這話,王凱輝沒有反駁,隨意聳了聳肩,“可能吧。” 但其實怎么可能是那樣的原因,高階Omega生來要比一般的抗藥性強,這種藥在白念思體內并不會催發(fā)出最強烈的疼痛作用。 然而,實際上,白念思這次的確不是裝出來的。 他從小就怕疼,皮膚上的感覺神經過于敏感,擦破點皮就能讓他疼的直冒冷汗。 這時,時遷視線突??聪蚰切┦O碌囊种苿癮lpha能用那些嗎?” 王凱輝一愣,下意識也將目光投向剩下的抑制劑上。 塑料盒上寫的是通用型藥劑。 “噗嗤”一聲,王凱輝忍俊不禁。 “雖然你們這些學生大都沒什么三性常識,但一定要記清楚了,Omega的通用藥劑指的是抑制發(fā)熱期和孕期不適。” “alpha千萬不能使用,否則會失去意識的?!?/br> 聽到這里,時遷恍然驚覺,這些藥劑是炮灰用來迷暈池暮陽的東西。 劇情里所描述的池暮陽最后看到的是地上散落著的色澤艷麗的液體,果然是校醫(yī)買回來的這些東西。 沒聽見時遷的回答,王凱輝以為是他不耐煩聽這些叮囑,于是便無奈放人。 “好了,你快點回去上課吧,我給白念思家長打電話?!?/br> 時遷最后看了一眼白念思,這才依依不舍準備離開。 “等等——” 臨走之際,一聲虛弱的叫喊讓時遷停下步履。 他回頭看向床上坐起身來的白念思,目光猶疑擔心。 “怎么了?快躺下好好休息。” 病床上靠在床頭慘白了一張面容的白念思蜷起雙腿,一股我見猶憐的氣息散發(fā)。 “不行,我也得去上課?!?/br> 他的眼眶含著水色,似乎是被疼痛折磨得幾欲落淚。 “時遷,你帶我回教室好不好?” 被喜歡的人這樣哀求的時遷將目光投向王凱輝,無聲詢問。 王凱輝也聽見了白念思的請求,將剛拿起的手機再度放回桌上。 “你確定要去上課?” 他目色懷疑,上下打量了一番還在渾身發(fā)抖的白念思。 白念思艱難點頭,“雖然很疼,但也不能落下課,我想考s大?!?/br> 這是個宏偉的目標,王凱輝挑挑眉,沒有開口嘲諷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輕輕揮揮手。 “去吧,反正你身上暫時不會有信息素溢出了?!?/br> 他繼續(xù)解釋,“我已經把你腺體里的一部分信息素抽出來了,過了發(fā)熱期后才能恢復正常?!?/br> “什么?!” 一道刺耳的尖叫讓在場兩人都不禁皺緊眉,“抽了信息素會讓我的階級暫時下降,你為什么事先不和我說?。俊?/br> 他還要憑著發(fā)熱期高濃度的信息素勾引池暮陽的注意,這破校醫(yī)和那個沒用的廢物聯(lián)合起來壞了他的好事! “不過五天而已,你的階級就會恢復,難道你需要在這期間做什么大事嗎?” 王凱輝直指出白念思的妄想,一旁時遷顯然也是注意到了白念思的想法,面色遽然陰沉。 校醫(yī)是個脾氣急的,他直接就當著白念思的面將抽取出來的信息素交到時遷手里。 “去把這東西扔到外面的處理器里邊?!?/br> “你先去,白念思今天回家?!?/br> 王凱輝拿起桌上的手機打給他們的班主任。 時遷手里握著白念思的信息素,骨節(jié)發(fā)白,沒有多看白念思求助的眼神。半邊面孔因光線浮上陰翳。 “念思,你今天先好好休息?!?/br> 說完,他很快走出了校醫(yī)室。 — 白念思的信息素同樣是迷暈池暮陽的條件之一,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得到了。 夜色下,時遷走在放學回家必經的一條路上。 縣城的路燈并不夠齊全,通常是隔了有一段距離才會出現第二盞,因此,路上的一切都處于昏暗的環(huán)境中。 他想,劇情確實提前了一小部分。 白念思和池暮陽之間相互套路那一段的劇情沒了蹤影,甚至連第一次感情升溫都錯過了。 這有些過于奇怪,一般來說劇情并不會因為他的到來而偏離這么多。除非…… 除非是存在另外的人在干擾劇情的發(fā)生。 首先暗中作亂的人一定和時空局沒什么關系,畢竟位面崩潰是時空局最不想看到的事。 但那又能是誰呢? 心里其實略有些猜測的時遷并不肯定自己的出來的荒謬結論,只得暫時作罷。 前面有一處岔口,時遷走過時漫不經心側頭瞥了眼另一邊漆黑的小路,便很快離去這地方。 — 嘴里含著半截冰棍的高大男生一直跟在時遷身后,動作散漫卻沒有分毫氣息外露。 直至走到岔口上,看著時遷離去的背影,他突然就覺得嘴里的冰棍與下午吃到的是大不相同的。 不僅不甜還有股苦澀的滋味。 池暮陽隨意將嘴里的冰棍抽出來,舌尖上像是吃了苦瓜一般的味道久久沒有消散,讓他升起一股想要返回便利店揪著老板臉揍他一頓的沖動。 他單眼皮往下一壓,眉宇間暴戾橫行。 而一側岔口深處的小路上一群人走過來的氣息則使得他更為煩躁,便歪過頭立在旁邊,等待那群人的出現。 脖頸上青筋突兀,在漆黑的夜色下,暴力與性感共存。 “就是這,再往前走走就是時遷那慫逼的家了?!?/br> 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出一股尖酸討好的腔調。 “聽你說他家很有錢?記得到時候你三我們兄弟七。” 很快,那群人的身影走到了岔口附近。 池暮陽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緒,一只手便將走在最前面的人抓到面前。 是張世杰。 那張小人得志的臉上得意的神色還未收回,便對上了一雙野獸似的冷血殘暴的黑瞳。 尖叫聲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他被一股根本不能違抗的力道扔到水泥地上,后背狠狠撞擊到堅硬的地面,使得他不住干嘔。 怎么回事?! 他恍惚地看著天空,時遷家近在眼前,他只要爬起來就能去了。 而正當他這樣想著,不過片刻,跟在他身后較為謹慎的一批人就都被打在地上,絲毫不能動彈。 池暮陽沒有看地上的一群人,將半截冰棍仍在了張世杰的衣服上,頭也不回便利落回身走出了岔口。 原本只是想買根冰棍的,不知怎么就跟上來了…… 被暴戾浸染的腦中突然有些發(fā)怔,池暮陽感受到身后傳來的一絲飄逸在空氣中的鳶尾花氣息。 他的身體溫度突然上升的厲害,鼻息愈發(fā)粗重。 步伐也越來越重,池暮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發(fā)熱期悄然而至,帥氣的側臉浮上熱氣。 突然—— 他的后頸傳來一股劇烈的痛意。 池暮陽掙扎著轉身,卻被空氣中愈發(fā)濃烈的鳶尾花氣息迷得頭腦發(fā)暈,全身戰(zhàn)栗。 意識漸無,他倒在地上合眼的最后一刻,只看見月光映照著落下來的顏色無比艷麗的藥水。 而令他即使昏迷也仍感到不爽的某種極其甜膩、惡心的味道飄散在四周。 皺起的眉頭被一只纖長白皙的手伸出撫平。 不知何時回來此處的時遷神色陰郁,眼底滿是瘋狂。 “念思,怎么能喜歡他呢?” 仿若一位信徒,低低的聲音里滿是虔誠與信仰。 他手里拿著針管,面色詭秘。 不就是劇情被刪減了一段嗎? 他上總行了吧。 時遷將劇情里炮灰的戲演完之后,臉上情緒恢復平靜。 他其實沒有預料到池暮陽會出現在這里,回來的原意本是想解決掉張世杰一幫人擅自加戲。 結果看到一地“尸體”。 而接著便看見了池暮陽的身影。 于是他便將從白念思那里得到的信息素開了蓋,等了許久才見池暮陽的步伐緩下來。 然后,他直接近了身將藥劑注射進池暮陽的腺體中。 只不過,胳膊上的傷口又不知何時開裂了,鮮紅血色沾滿了單薄的外套。 時遷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忍不住蹙緊了眉。 桌角劃破的口子很大,也非常容易開裂。 今天已經不知道開裂了幾回,回家的路上有幾個人一直盯著他看個不停。 那種眼神就像是自己身上散發(fā)著什么臭味一樣。 _ 月色下,時遷單臂拎著池暮陽。 不過身高差有些過于大,池暮陽的雙腿著地,看起來頗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