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最貴的冰棍
側眼看去,張世杰臉上已經(jīng)腫了一大片,磨破皮的地方暴露出鮮紅的血絲順著臉頰往地上流。 灰塵與血液交雜在一起,黑紅的血塊凸顯出來,乍一看極為恐怖。 時遷稍微打量兩眼后便垂下頭,張世杰的傷勢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嚴重,看樣子剛才凄厲的慘叫里摻和了不少弄虛作假的成分。 況且,很明顯這人不知感恩兩個字怎么寫??聪蜃约旱难劾锊粌H沒有一點道謝的神色反而有幾分怨恨。 忽然,“砰!”的一聲,時遷遽然抬眸,這才發(fā)現(xiàn)張世杰已經(jīng)被池暮陽踹到一旁散落的桌椅上,正捂著肚子哀哀哭叫。 “怎么,你想替他?” 頭頂上傳來道低啞的聲音,時遷剛想縮著肩膀搖頭便被一只大手拎著后頸處的領子生生讓腳懸于地面大約十三四公分的距離。 雖然在以前的位面也不是沒有過這樣被拎起來的經(jīng)歷,但時遷卻始終不甚習慣。 畢竟脖子是人體的敏感部位,被勒住后便會有不適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被拎起來后,時遷完全可以做到與池暮陽平視。 也正因此,那雙陰鷙的、冷戾的狹長漆眸完全暴露于時遷的視野中。 似曾相識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不論是上個位面的左承宇還是如今的池暮陽都讓他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暗處,時遷的眸色忽變,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只突然出現(xiàn)的白貓…… 將思緒暫且深埋在心底,時遷面上慌張,干燥起皮的薄唇緊抿,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蹦。 血水從胳膊的那處裂口穿過寬大的袖子往地上滴落,有幾滴甚至落在了池暮陽那雙昂貴的鞋子上。 沒有介意時遷被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模樣,池暮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有些難以阻擋的躁動。 那股鳶尾花的氣味越來越明顯了,雖不想承認,但對于自己的鞋上有那股氣味這一事實的認知令他詭異地感到了滿足以及一點微妙的不爽。 時遷連忙把胳膊拿開,剛才被拎起來他下意識扭動一下導致傷口二度開裂,“對不起對不起……” 他只會反復念叨對不起三個字,纖長的睫毛發(fā)顫,倒是沒有了平時那股陰郁的氣息,讓池暮陽看著順眼幾分。 被吵醒的厭倦已經(jīng)消散不少,池暮陽很討厭其他人圍在身后沒完沒了的學生們,于是便將時遷放下來。沒有多言,朝著圍觀的學生一側走去。 那些學生見池暮陽走過去,很快一哄而散,走廊上瞬間安靜下來。 白念思見狀似乎只是輕輕斜睨了眼與他擦身而過的池暮陽,而實則卻十分有心機地釋放了些微弱的信息素,試圖勾起池暮陽的注意。 然而,將alpha當作工具從不去考慮其特質的白念思并不知道頂級alpha身體里有專門對付Omega信息素的抗體,因此這一點的信息素在空氣中飄散就像是大海里撈針一樣,不僅沒有引起池暮陽的注意還勾來一身腥臊你。 感受到眾多普通alpha視線的白念思驚的渾身一顫,蒼白了一張無辜的小臉,立刻便朝時遷身邊走去。 “你沒事吧?那個人怎么能那樣對你們!” 白念思站在時遷身邊小聲抱怨著,眼眶浮上一圈紅,似乎是快要哭了出來。 “是不是很疼???都怪我不好,是我太弱了,沒有阻止他。” 時遷搖頭,唇邊勾起一抹知足的笑意:“不疼,不怪你?!?/br> 這句話說完后,只見白念思鼻尖微動。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從時遷臉上移到胳膊上,面色微紅。 他踮起腳尖,小心翼翼湊到時遷耳邊,用“自以為”微小的聲音道:“你是不是發(fā)熱期到了,血里有信息素的味道…” 時遷聽了動作一頓,眼底出現(xiàn)了然。 剛剛應該是白念思自己釋放了信息素,但卻怕其他alpha發(fā)現(xiàn)這張頂級的底牌,所以才跑到身邊來準備嫁禍給他吧。 畢竟這家伙現(xiàn)在也認為他是個Omega。 不過也不能在白念思面前揭穿他其實是個beta,于是時遷格外含糊地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句是。 “你胳膊上的傷要去校醫(yī)室包扎一下嗎?” 白念思聽見時遷的回答心里松了口氣,雖然沒有聞到他的信息素,但很有可能時遷只是個低階Omega,氣味淡一些是理所當然的。 沒想到這種廢物也能幫他一把,看來以后也可以多加利用。 顯然已經(jīng)猜測到主角受心理的時遷卻也是同樣松了口氣。 “嗯,我等會就去校醫(yī)那里包扎?!?/br> 劇情能在最后時刻回歸正確的方向屬實不易,他窺見不遠處捂著肚子的張世杰一直有意無意往白念思身上瞥,一副芳心暗許的表情。就連哀叫的音量都小了很多。 — 上午幾節(jié)課匆匆便過去,午餐時間,白念思早早便和班里人熟悉一起去了學校外的餐館。 教室里只剩下時遷,他很快將早上給池暮陽帶的炒飯吃完便坐在位置上安安靜靜看起教材。 炮灰雖說不喜歡學習,但自從被孤立下來后便總會一個人孤零零地看書,久而久之成績也跟著水漲船高,在年級里能排得上前十。 而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讀過書,大部分內容已經(jīng)忘卻,為了能保持劇情一致,不得不再次翻看起課本。 況且,這里的生物與現(xiàn)實世界存在很大差異,課本上的知識有很多地方是互相矛盾的。 時遷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高三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要想在這兩三天內足以媲美炮灰的水平實在太難,想來還是需要系統(tǒng)幫忙作弊。 自從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被換過幾次后,他便很少依賴它的幫助,為了這樣簡單的事讓它出來還是有些不甘愿的。 看著看著,一陣困意襲來,時遷便順勢趴在展開的書本上小憩。 夏日的暖風拂起墨色發(fā)絲,營養(yǎng)不達標而顯的格外纖瘦白皙的男生枕著雙臂,劉海不知何時被撩至前額頂部,只留幾縷夢中因熾意滲出汗水而沾黏在額前。 縱使校服外套上依稀可見血跡殘留,時遷卻難得睡了個好覺。 再睜眼時,班上空下來的位子上已經(jīng)坐滿了人,熙熙攘攘有吵鬧的嬉笑聲讓時遷深吸了口氣。 果然,還是有些太吵了,高中生活他可是一點都不懷念。 好在作為陰郁炮灰,他不用和任何人交流。 然而,“喂!” 時遷循著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上午被池暮陽揍得很慘的張世杰。 他臉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眼角也紅腫得不成樣子,露出來一條極為陰險的狹小細縫般的眼睛。 “去給念思買點冰,限你五分鐘內回來?!?/br> 話畢,張世杰邀功似的看向后桌。 時遷眼神跟著落到張世杰后桌白念思身上,雪白的瓜子臉兩邊被熱的熏出酡紅,一雙純潔的貓眼瞪著張世杰,“我不熱,不用吃冰,時遷你不要聽他的?!?/br> 看著白念思一邊揪著衣領露出大片平坦胸膛扇風取涼一邊說著違心話,時遷沒幾秒便站起身來。 “我馬上就回來?!?/br> 說著,他已經(jīng)走到門口,第一次這樣樂意聽從張世杰的話。 教學樓里還算有些涼風,可一旦走到外面,頭頂?shù)牧胰毡懔⒖贪l(fā)揮作用,兩秒不到便滲出些汗液。 時遷瞇著眼睛,用手背擋在眼前看了看刺眼的藍天,加快步伐走向食堂里的一處便利店。 炮灰在白念思身上一向舍得花錢花力,即使只是被白念思假借別人的手支使也是十分樂意的。 所以,最貴的冰棍是哪根? 看著冰柜里一眾花花綠綠的包裝,時遷有些看花了眼。于是很隨意地抽了兩三袋,付錢之后便走出來。 夏天懷里抱著冰棍的感覺格外涼爽,他時刻垂著頭裝作炮灰的一貫姿態(tài)。 驀然,懷里那只最貴的冰棍被一只手抽走,時遷剛準備抬眼便看見被撕開拿走里面東西的冰棍袋子輕飄飄再次落進懷里。 他驚懼地向上瞥,一張帥臉便出現(xiàn)在眼前。 池暮陽嘴里叼著那根最貴的冰棍,懶散地闔下眼皮,漆黑的瞳仁里不帶感情,漠然注視著時遷。 “去哪?” 幾口便將手里的冰棍吃完,池暮陽將留下的木棒扔到時遷懷里,似是隨口問了句。 “……教室?!?/br> — 回到班門口大約已經(jīng)過了十五分鐘左右,時遷垂在身側的手放松又緊繃起來。 他輕輕推開門,頓時吸引了大片目光。 “喂,你遲到十分鐘了?!?/br> 張世杰開口,語氣帶著威脅與冷漠。 “等著我放學,打不死你!” 顯然張世杰還想說什么,張嘴卻愣愣傳不出聲音。 接著進來的人大概一米八四,高大的身影將前面瘦小的時遷完全籠罩。 那張熟悉英俊的側臉赫然是一上午沒回來上課的池暮陽。 聽見張世杰的聲音后,便將瞳孔偏向那邊,里面的暴戾因子讓剛被揍過一頓的張世杰下意識渾身戰(zhàn)栗,人和凳子一起摔倒在地的模樣萬分狼狽。 “放學你要打誰?” _ 時遷已經(jīng)迅速回到座位上,在劉海的眼遮下閉上了眼。 他十分不想承認是自己磨磨蹭蹭從而導致遇見池暮陽并將其引回教室這件偏離劇情外的事是他親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