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可憐,在雨中的初見
又過了不知多少天。 時遷始終不甚明白時空局的用意,而高亞謙也一天隨著一天變得很少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像是有什么大行動將要展開似的。 眼看三個月就要過去,時遷在床邊的地板的健身器材上鍛煉了一番身體,目光垂落在窗邊,看著天色變暗,空氣泛冷。 秋天很快就要來了。 這三個月里,不知道楚茜是否能忙過來,也不知道左承宇的事業(yè)有沒有達到像劇情里的那樣。 不過,根據(jù)系統(tǒng)沒有進行任何警示來看,估計劇情正順利的進行中。 房門再一次被推開。 外面的房間也沒有開燈,高亞謙帶著疲憊的氣息像條累癱的狗。 他走進來,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地看著時遷。 屋子里一時間只剩下狂風翻涌拍打著窗戶的細碎聲響,寂靜的沉默仿佛有種扼制住脖頸的窒息感。 時遷從窗邊走回到床上,漫不經(jīng)心半靠在枕頭上,眼神并沒有分給男人絲毫。 “boss,該吃飯了?!?/br> 高亞謙的嗓音嘶啞了很多,他開了臥室的燈,轉(zhuǎn)身走出房門準備去做飯。 不過在合上門的時候,握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白皙的手背上露出清晰可見的脈絡(luò)。 他到底沒有將門全部合上,似乎是在不舍門內(nèi)的光線。 時遷看著高亞謙的背影,閉了閉眼。 這三個月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方泉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倒是不用麻煩他親自動手,省的費勁。 不過也不知道是誰激得方泉情緒失控,系統(tǒng)只說是穿越者恐懼值超過位面限度,被傳送回原世界。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提到。 因為之前并沒有同穿越者接觸的經(jīng)驗,他并不知道這是否正常。 況且想要一個人情緒激動到那種地步,是十分艱難的一件事情。 當初聽到系統(tǒng)說方泉的恐懼值達到滿值時,他起先還有些不信。 后來看到數(shù)據(jù)擺在面前,這才發(fā)現(xiàn)是真的。 莫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時遷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外面一股飯香順著門縫飄進來,只見高亞謙推著放滿了菜品的小推車走進來。 “boss,這些都是您喜歡的餐館里買的。” 男人不會做飯,每天都會買來吃的在熱一遍。 時遷接過碗,很自然地夾菜。 任由高亞謙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臉看。 不過,一道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和諧。 時遷斜睨了男人一眼,只見他神情冷淡地從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看便回身往出走。 “周總……這邊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高亞謙沒有走太遠,說話的內(nèi)容斷斷續(xù)續(xù)傳入時遷耳中。 雖然被關(guān)起來將近三個月,但時遷非常清楚外面的格局。 除了周繼德外不會有人敢打他的主意,唯一一個例外秦虎也已經(jīng)進了監(jiān)獄。 高亞謙被周繼德策反,現(xiàn)在正幫著他處理事務(wù)。 現(xiàn)在準備好了的意思估計是已經(jīng)完全可以扳倒他的樣子。 不過—— 這是不可能的。 現(xiàn)在被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高亞謙和周繼德了。 時遷是個明智的工作狂,不允許有任何差錯存在。 而這一點無論是在現(xiàn)實世界還是虛擬位面里,都不會有所改變。 早在剛進入這個位面時,他便在各個大企業(yè)或者新興企業(yè)內(nèi)安插了自己的眼線。 得虧于這個位面的炮灰本身就是一個聰明人,之前就隨時掌握著各種公司的內(nèi)部消息,所以往里插人時就更加方便。 而那時周繼德的公司還正處于剛上市之際,他安排的人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擠入上層,成為周繼德的得力下屬。 三個月前的某一天,楚茜那邊突然收到那個眼線的消息。 說是什么周繼德告訴他,政府把組織當成犧牲品與其他國家進行軍火交易。 那時,他們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在經(jīng)過一番仔細的搜尋后,所有證據(jù)都指明這不過是周繼德放出來的一個幌子。 而高亞謙被他安排到了左承宇所在的娛樂公司,并沒有參與這些,更不了解來龍去脈,可以說是一概不知。 如今他被周繼德迷惑,或許一開始本意還是好的,而現(xiàn)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被敵人指使著,累成這副模樣,沒完沒了地做著蠢事。 高亞謙現(xiàn)在所做的是幫助周繼德組建勢力,在那個莫須有的軍火交易前首先占領(lǐng)組織。 殊不知自己被騙得很慘。 周繼德沒有告訴高亞謙真相,他要做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計謀。 放出軍火交易的假象讓組織前去的同時自己帶領(lǐng)高亞謙組織的勢力來將他們徹底摧毀,以正大光明向政府要求開放某些特殊渠道。 屬實是蠢得過分。 高亞謙竟然連這種把戲都分不清,被耍的團團轉(zhuǎn)。 時遷放下碗筷,眸中閃過冷意。 他不喜歡背叛,更討厭別人打著為他好的旗幟做些他并不接受的事。 _ 半夜里,漆黑的夜空淅淅瀝瀝下開小雨,仿佛預示著些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到了早上八九點鐘,雨依舊沒停。 天陰沉沉的,烏云綴滿了濕潤的氣息,地面上濕淋淋一片,一只貓?zhí)酱芭_上,求救似的咪咪叫著。 時遷本在捧著本書看,可憐的叫聲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只通體純白的小貓,大概六七個月的樣子,長著一雙翠綠的圓瞳。 他很快放下書走到窗邊,開了窗戶將小貓抱進來。 雨水被風吹著飄進來,時遷清俊的面容上不免沾了些濕潤的水跡。 他垂著眸子打量安靜貼在懷里的小貓,一粒水珠粘黏在纖長的睫毛上,隨著眨動落在地面。 淺色的眼珠與貓咪翠綠的圓眸對視,半晌,時遷將貓放在床上,用床單將其擦干凈。 雪白的皮毛上粘著些灰塵,讓剛在與之相貼的白襯衫也染上污漬。 時遷走到窗邊將窗戶關(guān)上,隨后便一把脫下襯衫。 緊實流暢的肌rou線條貼在皮膚上,縱使在這樣陰暗的環(huán)境下,他依然白的發(fā)光。 完美的像個藝術(shù)品。 時遷拖著鎖鏈將貓咪提起一起進入了浴室。 水液的嘩嘩聲里夾雜著喵喵的撒嬌聲,白色的霧氣騰騰,從緊閉的拉門外看來是一片模糊。 大概到了下午七點多,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 時遷穿著完好坐在床沿,腿上臥著一只呼呼大睡的白毛小貓。 在夜色下,他的眼睛猶如月光般清透,垂下的眼簾里掩著半分溫和的神色。 可以看出來,他很喜歡這只貓。 白色細軟的絨毛被輕柔的撫摸著,細細的舒服的呼嚕聲不斷從貓咪喉部傳出。 不過很快,這種柔和的靜謐被開門的聲音破壞。 原本睡熟的貓咪驀然翻身站起,睜開圓瞳,在黑暗下閃著綠色的幽光。 這時倒不再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貓咪,弓著腰緊盯著臥室門的樣子更像是一只危險漂亮的雪豹。 時遷安撫了一下小貓,抱著它站起身。 臥室門同時被推開。 渾身濕潤的男人快步走來,來不及說話便去解開床尾的鎖鏈。 “boss,跟我走。” “我?guī)グ踩牡胤??!?/br> 高亞謙顫抖喘著氣,似乎非常急切地固執(zhí)道,想要拉時遷的手腕卻被毫不留情躲開。 “boss!” 他氣急敗壞地叫道。 而隨后時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讓其滿面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 “閉嘴。你還不配叫我boss?!?/br> 時遷低聲道,懷里的小貓也適時向高亞謙猙獰地哈氣。 一人一貓都對躺在地上累得爬不起來的男人感到不滿。 好在沒過一會兒,又接連進來幾人。 “boss,您沒事吧?” “boss,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可以回去了?!?/br> 打在頭陣的男人是季青,他想要幫忙接過時遷手里的小貓,卻被不留情地在手臂上劃了一道血痕。 “嘶——” 真狠。 不愧是躺在boss懷里的貓。 這樣想著,季青放棄接過小貓,轉(zhuǎn)而將地上的男人拎起來,“boss,要怎么處理他?” 時遷將目光放在高亞謙臉上,發(fā)現(xiàn)其視線一直在自己臉上,黏膩濕潤的目光令人作嘔。 “……boss,我會擁有一切的,您要相信我?!?/br> 男人依舊不死心道,隨即便被狠狠扇了兩巴掌。 時遷收回目光,隨意道:“扔到國外去吧?!?/br> “是?!?/br> _ 在一眾保鏢的擁護下,時遷微微彎腰進入車廂內(nèi)。 懷里的小貓此時也收斂了之前的乖戾,安靜趴在時遷的大腿上。 “最近有什么事發(fā)生?” 他摸著小貓的毛,一邊問坐在前座等候多時的楚茜。 女人上下仔細看著時遷,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傷痕后便放心轉(zhuǎn)過頭。 “周繼德帶著他的女兒剛坐上飛機逃竄?!?/br> “方家繼承人被左承宇揍了一頓后醒來便老實很多,沒有不自量力找麻煩?!?/br> “秦虎在監(jiān)獄里被安排了很多私活?!?/br> “還有……” 楚茜在這時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不決。 時遷抬眸,輕輕瞥了眼她示意繼續(xù)。 “還有……左承宇的父親死亡?!迸似D難開口,“為了保護您的一張照片?!?/br> 什么?! 時遷的瞳孔驟然緊縮。 “我的照片?” 他問道。 楚茜點點頭,很快便繼續(xù)解釋道:“左承宇今天來找您,結(jié)果被迫參與了組織與周繼德一方的混戰(zhàn)?!?/br> “您的照片從他兜里掉出來,可能是平時很珍惜的原因,讓左承宇的父親看在眼里?!?/br> “我們都沒想到左承宇的父親睡在那堆草叢里,他突然出來護著那張照片,來不及細看便被周繼德那邊的人一槍擊斃?!?/br> …… 時遷沉默片刻,很快便問道。 “那現(xiàn)在左承宇在哪里?” 楚茜搖頭。 “已經(jīng)派人去找,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消息。” 劇情到此已經(jīng)亂了套,時遷收緊手掌,眸子看向車窗外。 雨下的很大,落在地面的聲音似乎能讓人感受到疼痛。 左承宇的父親在劇情中并沒有提到過幾次,但劇情也并沒有說他的父親會死。 尤其還是以如此離奇的方式死去。 僅僅為了一張照片…… 縱使知道那人精神有問題,但左承宇又該怎么辦? 十六歲開始便打工養(yǎng)家的左承宇從頭到尾都是因為他的父親才勉強活了下去。 若不是左岳看見還是八歲的左承宇流落街頭,恐怕左承宇活不過那個冬天。 在查閱過左承宇資料后,時遷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他的身世。 那么,到底應該去哪里找到左承宇。 若是左承宇死了,這個位面便會徹底崩潰。 忽地,時遷眸色一變。 他將腿上的小貓放在一旁的車座上,“停車。” 司機應聲很快便停下了車。 楚茜疑惑地回頭望去,循著時遷的視線看向車窗外。 頓時,她有些吃驚地瞪大眼睛。 那么多的人連續(xù)三四個小時都在尋找的人此刻就在車外。 高大結(jié)實的身體半靠著墻壁坐在地上,一腿屈起。 雨水的沖刷下,男人的臉看不太清,但那張英俊的臉縱使再狼狽也會被人很容易辨認出來。 這是一條幽靜狹窄的巷子,前面是個十字路口,紅燈正在雨幕下發(fā)著光亮,隱隱照亮了這片黑暗的角落。 司機從車上下來,撐著傘走到后座接時遷下車。 皮鞋落地的聲音在傾盆大雨下不甚明顯,而那個死氣沉沉的男人卻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仁懶散隨意地移向眼尾,斜著看去。 而這漫不經(jīng)心一瞥,讓男人變得不再寂靜。 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向上望去,一張白皙的俊美面龐便充斥了左承宇的全部視野。 時遷站在他的面前,像是圣潔莊嚴的神明。 他的身后有人撐著傘,穿著利落的黑色西服,外面披了一件長款外套。 甚至連黑色皮鞋在這種臟亂的泥水中都干凈的發(fā)亮。 左承宇眼神恍惚了片刻,清楚感知到了所謂距離感是有多么令人心碎。 他狠狠捂上心臟處的那塊布料,疼的讓人難以想象。 這時,時遷接過司機遞來的傘,將它撐開,蹲下身來,舉在左承宇頭上。 “承宇……” 距離很近,左承宇甚至能感受到時遷吐出的氣息。 “怎么會這么可憐啊。” “跟我回去吧?!?/br> 他的嗓音清朗,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