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思念成河
“阿亓,你回來了。” 余意走過來迎接剛進門的亓弋,十分熟練地打招呼,順手把拖鞋遞過去。 亓弋應(yīng)了一聲,接過拖鞋換上,隨手解開手表放到柜子上,走進餐廳,“你幫我查下李達、秦文、菜苗苗和陳思這四個人的資料,重點關(guān)注下他們本人或者身邊人是否有賭癮或者背負高額賭債。之前查的那些人,也都重新篩查這一部分的情況,如果有問題的隨時告訴我?!?/br> “好的?!庇嘁飧诉^去,應(yīng)聲說道,“你剛剛說的這四人,并不在你們先前的排查名單上?!?/br> “對,我猜之前有人在牽著我們鼻子走,所以我們的行動永遠比對方慢一步?!必吝o自己倒了杯酒,微抿一口,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阿嶼之前常說,未到終局,焉知生死。下棋如此,做實驗如此,做人更如此?!?/br> 亓弋眼神微黯,自嘲地笑了笑。 下午突然想起唐嶼常說的這句話,讓他跳出來重新思考整件事。那會兒他忙著處理其他事,心情并未受到太多影響。 可當他回到家,看見余意,許是睹物思人,眼神里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起伏。 他微微瞇起眼睛,看向余意,“你今晚能陪我喝幾杯嗎?” “抱歉阿亓,我不能,液體會腐蝕機芯,影響我的使用壽命。為了更長久地服務(wù)于你,我只能拒絕你的請求。” 余意拒絕得一板一眼,在亓弋聽來,竟然多了幾分刻板的溫柔,讓他不由得更加想念那個人。 “算啦?!必吝屓坏匦α耍瑳_著余意揮了揮手,“你自己去玩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余意站著沒動,回望著亓弋,“雖然不能陪你喝酒,但我可以當你的垃圾桶,你想說什么,我都會聽著。如果你實在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唐嶼說過,你在這種情況下喜歡飆車、打拳和玩游戲,鑒于目前夜已深,你也喝酒了,我推薦您玩暴力類游戲,首推。唐嶼說,你以前心情不好時,總會拉他一起通宵玩這個游戲?!?/br> “好,這回聽你的?!必吝托穆犕辏纸o自己倒了一杯酒,隨意地攬著余意去了游戲室,和他一起登錄游戲大殺四方,并肩鏖戰(zhàn)到后半夜。 接下來的日子,亓弋照舊去實驗室上班,除了處理各項事務(wù),還在繼續(xù)調(diào)查一隅內(nèi)鬼事件。 老肖很快就跟西南瑞克的負責人取得聯(lián)系,和盤托出己方計劃,連夜簽署了合作意向書,以防日久生變。 晨離則讓人逐步放出一隅和西南瑞克簽約在即的消息,為他們引蛇出洞的計劃打前站。 沒過幾天,余意就把查到的四人詳細檔案發(fā)給了亓弋,亓弋快速瀏覽一遍,并無異常,吩咐余意繼續(xù)排查這些人有無賭債方面的情況。 計劃已定,他們?nèi)朔吹共蝗缦惹澳菢又?,按部就班地推進計劃。 三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事情要處理,見面時間不好約,多數(shù)都是進行線上會議,一般由晨離主持,直切主題,交換彼此最新情報。 亓弋聽完晨離的總結(jié),接起話題說自己的打算:“下一步,我準備重新調(diào)查公司過去的幾次大風波,也許會有新發(fā)現(xiàn),到時候可能需要老肖這邊的配合。” “好的,沒問題?!崩闲?yīng)聲。 “沒有其他問題了吧?那今天先到這里,有進展我們隨時溝通?!?/br> 亓弋說完結(jié)束了線上會議,隨即就接到穆修打來的電話,他拿起觸手可及的幸運幣,漫不經(jīng)心地在指間撥弄著。 “小亓在跟誰講電話呢,講了這么久?!彪娫捘穷^,穆修自然地聊起家常,仿佛他們還是學生時代無話不說的好友。 亓弋聽著對方的打趣,右手指尖撥弄幸運幣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想起那晚的重逢,心情并不美妙,不咸不淡地開門見山,“修哥找我什么事?” 電話另一側(cè)的穆修沉默幾秒,長舒一口氣,慢悠悠地開口,語氣里帶出若有似無的埋怨,“所以,我們現(xiàn)在陌生到只能談工作的地步了是嗎?” “哪里?!必吝灾獎倓傉Z氣有些僵硬,緩了緩語調(diào),補上一句,“抱歉,剛才在想事情?!?/br> 穆修輕笑,沒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這次找你是有正事,我們公司下周要舉辦開業(yè)慶典,邀請函早已經(jīng)派人送給你了,我專門打給你,是想確認,你會按時出席對吧?” 亓弋想起余意上周末遞給他的邀請函,他看了一眼,隨手丟到一旁,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把它放到哪里了。 他再次調(diào)整了呼吸,語調(diào)微微上揚,應(yīng)聲道:“會,我當然得去給修哥捧場?!?/br> “好,我等你,不見不散。”穆修迷人的嗓音中帶了更多的笑意。 “修哥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掛了,我們下周見。” 亓弋掛斷電話,扯下耳機丟到桌上,四肢放松地癱進椅子里,抬手揉了揉眉心,放慢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只要不想起唐嶼,他可以內(nèi)心毫無波瀾地處理手上的各項事務(wù),冷靜得近乎刻薄。 一旦這種表面的平衡被打破,他內(nèi)心翻起的驚濤駭浪,需要花費大量精力才能平復(fù)。 就比如現(xiàn)在,有人糾纏不休,讓他分外想念過去種種,想念那個已經(jīng)離開的人。 “阿亓?!?/br>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失神的亓弋有些晃神,抬眼望過去,看到余意端著熱牛奶走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個信封。 “牛奶幫你熱好了,這是穆修派人送來的邀請函,我看你亂丟,替你收好了?!庇嘁膺f過信函說。 “好?!必吝畯澚藦澴旖?,一并接過,“還好有你?!?/br> 這句話他也曾對唐嶼說過。 那時的唐嶼滿臉溫柔地看著他,寵溺地包容他一切的好與壞,聽到他語氣中明晃晃的撒嬌,無奈開口,“萬一哪天我不在了,你可怎么辦?” 他記得自己篤定地反駁了對方這種在他看來根本不會發(fā)生的假想,結(jié)果卻一語成讖。 唐嶼會不會從那時起就開始籌劃設(shè)計余意來陪自己呢? 亓弋腦海里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心頭微微一顫,眼里快速閃過各種情緒,卻無法被眼前這個與唐嶼有著一模一樣氣囊的機器人所理解,一腔熱血瞬間遇冷凝住,積壓在胸口越聚越多。 收回視線,他緩緩?fù)铝艘豢跉?,喝完牛奶,起身牽著余意,走向臥室,“我困了,今晚陪我睡覺吧?!?/br> “好?!庇嘁獬谅晳?yīng)道,由著對方任性,陪他洗漱完,坐在床邊看著他入睡,安靜地陪了他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