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欲雨
蘇鳴心大,即使身處未知的云潮村也一夜好眠。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蘇鳴才在睡夢中醒來。 他稍微發(fā)出了點聲響,身側(cè)的虞塵歸也睜開了眼。他眼睛清明透徹,估計早就清醒了。 高質(zhì)量的睡眠讓蘇鳴心情愉悅,他蹭了蹭柔軟舒適的枕頭才從床上起來。 “師兄早?!?/br> “早?!?/br> 蘇鳴把占據(jù)了大半個房間的床收回芥子空間,虞塵歸則細心的把另外一張床弄出了被動過的痕跡。 他們起的早,有人比他們還早。蘇鳴與虞塵歸推門而出便看到云生擺放著碗筷。 看到兩人,云生溫和一笑。 “剛好,這粥剛剛好兩位仙師就醒了。來,試試我的手藝。” 桌上擺放著一鍋guntang的粥,加了一些蝦仁,煮的guntang濃稠香氣撲鼻,冒著騰騰熱氣。 光是看著就很有食欲。 蘇鳴道了謝,看著云生利落的盛出三碗粥。 蘇鳴用勺子攪動著粥,沒敢吃。偷偷的拿余光去瞥虞塵歸。 虞塵歸不像蘇鳴那樣攪動著粥,而是優(yōu)雅的對著手里的那勺粥吹氣。 虞塵歸突然停下動作,面無表情的伸出兩指在碗里提起了薄薄的一張黃紙。 “云兄的食材倒是奇特?!?/br> 那黃紙赫然是昨天才打過照面的紙人,只不過如今只有半個巴掌大小,上面畫的眉毛眼睛,哪怕被水打濕也能看出比昨日見的精致。 紙人被虞塵歸捏在手里,還囂張的手腳并用的掙扎著。 云生一驚,止不住往后躲,連人帶凳的摔了。他臉色蒼白,無比的糟糕。 好半響,他才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解釋道:“兩位仙師莫要誤會,在下與昨夜的女鬼不是一伙的。相反,我們整個村子與那女鬼都有著不共戴天之仇?!?/br> 虞塵歸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他疏忽還是那紙人突發(fā)奇力突然從虞塵歸手中掙扎了下來,它動作敏捷的沖向了云生。 云生反應(yīng)敏捷,驚恐的往后躲避。可惜紙人又小又簿,輕而易舉的尋了空子在那張清秀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一道寒光閃現(xiàn),紙人被虞塵歸一劍攔腰斬成了兩截。它如同昨夜報廢了的紙人輕飄飄的落到地上,隨后在落地的那一剎那,一截兩只小腳飛快的躲進了黑暗,另外一截也不甘示弱,兩手當腳使逃的飛快。 “這紙人還挺聰明?!?/br> 目睹了紙人的逃跑,這紙人雖然比昨晚的小但是機智。被一劍斬斷也沒事兒,明顯比昨晚的等級要高。 經(jīng)此一事兒,那粥也沒人再去碰。云生簡單的包扎了傷口,把粥撤了下去。 蘇鳴暗自打量他,漁民靠捕魚為生常在海上行動,大多都皮膚黝黑粗糙??稍粕灰粯?,他膚色白還細膩。雖穿著粗布麻衣,但是氣質(zhì)溫和,五官清秀。 “在看什么?” 虞塵歸側(cè)過頭來在他耳邊說話,熱氣撲在耳廓上。蘇鳴頓了一下,如實回答。 “他看上去不像漁民?!?/br> 虞塵歸冷淡的“嗯”了一聲,伸手去碰他手腕上的紅繩。 “跟緊我知道嗎?” 蘇鳴有些乖巧的點頭,一般死的快都是私自行動的炮灰,他才不會傻愣愣的拋棄男主這大腿自己去作死。 再且,自己如今和虞塵歸可是好兄弟,呆在好兄弟身邊才最有安全感。 看到他點頭虞塵歸才滿意,他還想要說些什么??上г粕呀?jīng)收拾回來,只好作罷。 “兩位仙師請隨我來。” 云生沒有進門,而是立在門邊對著兩人道。 今天是個陰天,天烏蒙蒙的,好似隨時都會飄起雨絲。 云生好似漫無目的的帶著他們逛著村子。除了云生他們沒再碰到第二個村民,但是偶爾路過一些茅房時會有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云生沒有賣關(guān)子,他直接道:“想必兩位仙師都聽過關(guān)于我們這小村子的傳言。” 虞塵歸淡漠的點頭:“聽過一二?!?/br> “那個女魔修名喚月霓裳,我們一開始只是以為她是個尋常女子,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罷了。于是好心收留她,給她一個落腳安生之地。那時我們誰也沒想到,那竟是我們的災(zāi)難。” 他一口一個我們的談?wù)撝昵暗氖聝?,蘇鳴立即想起虞塵歸提過,故事的最后是魔修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煉化成了人傀。 蘇鳴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云生倒是毫無不在意,對著兩人的目光他從容點頭。 “那魔修最后確實是把我們煉化為了人傀?!?/br> 他語氣復(fù)雜,指尖碰上了臉上的傷口。他的血液早已流盡,血脈里流淌著是魔修煉制的魔藥。只是他私心里還把自己當做人,受傷了也寧愿無用功的包扎。 “后來,云潮村來了一個仙師。那位仙師是真的厲害呀,他殺了魔修r(nóng)ou體,重傷了魔修的靈體。 只是那魔修作惡多端,手段下作。最后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殺害了仙師,仙師死前為了不讓魔修禍害人間把云潮村與外界隔離開來。 仙師雖死,但云潮村在仙師的庇佑下魔修無法再靠近村子。只是那魔修無法離開這里,便霸占了唯一的出口,在哪兒建立了巢xue養(yǎng)傷?!?/br> 云生說話,剛好停下了步伐。他們恰好走到了村子后邊的懸崖,懸崖下邊是寬闊的大海。 此時正在漲潮,浪潮洶涌,不知休止的拍打著山石峭壁,發(fā)出如雷鳴般的巨響。 蘇鳴凝視著海面,心里無端涌上一股不舒服,惡心的欲望。強忍著不適,蘇鳴收回目光轉(zhuǎn)過頭努力的壓下那股難以言明的感覺。 “哪兒就是離開的出口,也是魔修月霓裳的巢xue?!?/br> 云生晦澀難明的道,他的眼睛始終看著海面。透著渴求與一點光亮。 “雖然很冒昧,但是我還是希望兩位仙師能夠救救我們。讓我們能夠早日脫離苦海。” 云生抬起頭,仰望陰沉沉的天空。烏云太多太厚,太陽的光芒透不過來。 在這種天氣里呆久了,好似人也會像木頭那樣腐爛發(fā)霉。 蘇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到他輕聲的宛若低語。 “云潮已經(jīng)一千零三十七年沒有見過陽光了。” 蘇鳴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人。他轉(zhuǎn)頭看著虞塵歸,等待著虞塵歸會如何抉擇。 這些人也太可憐了,明明一開始只是好心的救助一個姑娘,誰知竟是招惹上了禍端。 虞塵歸依舊頂著海面,他神情冷淡。好似沒收到影響,也沒聽到云生的低語。他靜靜的站立在哪里,不語。他安靜時總是讓人想到寒山雪峭的月光,清冷飄渺,觸不可及。 “救?如何救?”虞塵歸垂眸,輕聲問道。 “在下與舍弟修為低弱,恐怕有心無力。” 云生一頓,rou眼可見的失望。 “也是,是在下強人所難了。還望兩位仙師見諒。” 他不在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提起了昨夜的鬼修。 “昨夜的女鬼本是村里的一個女娃娃,名喚云聽潮。原是個天真活潑,乖巧聽話的小娃娃。在一天夜里,消失不見了。再后來,不知如何就成了魔修的爪牙。 原本她與那魔修一樣是進不來村子的,今日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讓她的鬼紙人混入了村子。” 海邊突然起了風(fēng),海邊的風(fēng)是冷的,冷的刺骨。隨著浪潮綿延不絕的呼嘯而過。 云生伸出手指了一個方向,“魔修當年身受重傷,每到月底都會消失半個時辰。到那時兩位仙師可以嘗試想辦法出去?!?/br> 蘇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疑惑不解。 “既然如此,云兄為何不借此尋找方法出去呢?” 云生苦澀的搖頭,蘇鳴說的他們早就幻想過。只是:“我們是魔修煉化的人傀,體內(nèi)帶著魔修的印記。魔修不死,我們是出不去的?!?/br> 蘇鳴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 “無事,仙師又不知曉。又怎么能怪仙師呢。風(fēng)大了,先回去吧?!?/br> 虞塵歸這時候開口:“請問云兄,上一次有人進入這里的是什么時候?”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云生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確定。 “大抵是三四天前,一個女仙師與一個男仙師。只是未能進入村里便被那女鬼給帶走了?!?/br> 云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虞塵歸突然開口問了這個問題,那定然不是隨口一問。 他回憶著那夜的場景道:“女仙師身著白衣,模樣秀麗,右臉有著一個酒窩。男仙師紅發(fā)紅眸,穿著一身黑衣,也如同蘇榆仙師一般用劍?!?/br> 蘇鳴瞬間可以確定,那就是柳玥以及男二。他不假思索道:“那女鬼在何處?” “曾有村民看到她出現(xiàn)過在村外的枯樹林?!?/br> 蘇鳴跟著虞塵歸來到了村外,村外的很多地方都被濃霧包裹住了,唯有一部分未被濃霧侵占。 那個所謂的枯樹林也在那一部分之列??輼淞置逼鋵?,大多都是一些光禿禿的老樹,樹底下鋪了一層枯枝。 這個場景,配上烏蒙蒙的天氣和濃霧,簡直就是鬼片現(xiàn)場。 突然,走在前面的虞塵歸停下來步伐。蘇鳴探過腦袋去看,之間前方的路上,一個小小的紙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紙人半個巴掌大小,五官精致,腮紅也不是批量生產(chǎn)的圓圈紅,而且邊緣走過渡的粉色腮紅。 一條線畫出來了的嘴還抹了口脂。 兩顆豆大的眼睛怒氣沖沖,兩只小手都握了一把筷子長的劍。 還…還挺萌。 蘇鳴沉默了一下,不太確定的看著虞塵歸。 “它這是…來找你抱仇?” 虞塵歸淡淡的“嗯”了一聲,安靜的走過去。 紙人一個助跑,隨后騰空躍起兩劍舉過頭頂對著虞塵歸的腦袋砍去。它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勢要這個斷它腰的人決一死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