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囚鎖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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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龍騎軍叛亂不過三日就被平定了,半數(shù)剿滅半數(shù)招安,叛軍主帥王杰昭最后被自己得力下屬割下頭顱求誠,清風(fēng)率禁軍于今日從西川班師回朝。 淮王謀逆弒君之案,也已成定案,皇帝于今日早朝明發(fā)圣諭,廢王爵,除淮王封號,將洛懷霖之名從皇族玉碟之中永遠除去,貶為庶人,終生幽禁死牢。 一束微光自頂部斜著照射在密牢的墻壁上,給冰冷的牢房帶來了一絲暖意。 洛懷霖緩緩睜開眼,凝視著光中微塵,他如今好像也只能靠著這束光傾斜的角度來判斷時辰了。也不知道父皇身體恢復(fù)得如何了,宮里那么多珍貴補藥,還有那位院長大人在,應(yīng)當(dāng)是無虞了吧。 洛懷霖耳力還不錯,隱隱聽到了天牢門口幾個獄卒的竊竊私語。 “哎,皇子龍孫又如何?一朝不慎便淪為永世囚徒,什么都沒有了,你說這心里落差得有多大?” “誒,皇家爭斗能活著已經(jīng)是不易了。據(jù)說齊王在此次叛軍謀反中,直接被亂箭射死了?!?/br> “那都是別人瞎傳的,我聽說其實是被監(jiān)察院暗殺的?!?/br> “噓!我說你們有幾個腦袋,敢在這兒議論這些?!?/br> “大理寺卿盧大人到!” 幾個獄卒被嚇得慌忙下跪,生怕剛剛的非議之言被盧大人聽到了。 盧升微微皺眉,環(huán)視了一圈天牢,隨即沉聲道:“把天字密牢里的……欽犯帶出來?!?/br> 洛懷霖從剛剛獄卒的對話中,已經(jīng)多少清楚了些自己的處境,但其實心里并沒有多大波動,反而一顆心更加踏實了些,既然父皇能上朝了,想必身體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盧大人,你找我何事?” “宮里來人了,要接你入宮?!?/br> 洛懷霖頓時喜上眉梢,“真的?!父皇他肯見我了!” 盧升此時卻依然一臉嚴(yán)肅,“今日陛下已經(jīng)下了明旨,將你廢黜,你現(xiàn)在已然是定罪的重犯之身,不再是皇族王爵,所以……暫出牢獄必需要戴上重枷重鐐?!?/br> “那快些戴上??!給我說許多廢話做甚。誒,宮里來的人是誰?” 盧升沒作回答,只是吩咐獄卒去拿刑具,“見諒。” 洛懷霖有些疑惑,這人不是一向跟誰都不客氣的嗎?更何況現(xiàn)在自己被貶為庶人。而且,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還透著一絲憐憫……… 重枷加身的洛懷霖頓時感覺肩上一沉,聳了聳肩膀,這大概得有一百來斤的重量吧,想不到這枷鎖看著不大,居然如此沉重。而腳下足有兩指寬的粗鐐銬,也是笨重得要命,走起路來還會發(fā)出聲響。 洛懷霖頓時有些后悔,早知道跟盧升再討價還價一番了,剛剛為何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 “寒霜?居然是你來接我?!甭鍛蚜乇蝗藦拇罄硭潞笤好孛軒С?,便看見了寒霜和凌影司的人。 隨即走到寒霜身邊,四處望了望,只見幾匹烈馬,隨即不解地問道:“馬車呢?你總不能讓我這么大搖大擺地入宮吧?!?/br> 寒霜上下打量了一下洛懷霖,眉頭微皺。 “誒,你不要怪盧大人,這是大理寺的規(guī)矩………” “你身上太干凈了些?!?/br> “什么?” 洛懷霖此時一臉疑惑,自己已然是一身粗布囚衣了,這人居然還說自己太干凈了?! 寒霜從身后拿出馬鞭,二話不說便向洛懷霖身上抽去。 “??!” 洛懷霖躲閃不急,加上身上枷鎖太重,被這一鞭子抽得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隨即摔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寒霜此時一臉漠色,再次揚起手中鞭子往洛懷霖背上還有腿上抽去,幾鞭子下來已經(jīng)把衣衫撕破了好幾道口子。 “行了,套上吧?!?/br> 洛懷霖疼得在地上滾了幾下,隨即就被黑布蒙了頭,“寒霜!你到底想干嘛!” 寒霜走到洛懷霖身邊,低聲問道:“你還想不想進宮?” “當(dāng)然想!” “想就閉嘴,跟著走就是?!?/br> 洛懷霖被人押著都不知道走到哪了,枷鎖被取下了,但是雙手被綁了牽引的麻繩,周圍好似多了許多人,他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所猜測了,這是把他混在了一群囚犯里掩人耳目嗎? “都快些走!媽的,你還敢跑!” “啪!” 一聲鞭子在洛懷霖耳邊響起,好像是把經(jīng)過洛懷霖身旁一個囚犯打倒了,隨即連帶著洛懷霖也跟著踉蹌了幾步。 “嗚嗚嗚嗚嗚!好痛!我要爹爹!嗚嗚嗚嗚!爹爹來救我啊!” 洛懷霖聽著居然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而且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耳邊鞭聲再起,洛懷霖雖然目不能視,但聽風(fēng)辨位的本事還是有的,兩手抬起便緊緊夾住了落下的鞭子。 “住手!你再打一下試試!” “嘿,我看你小子是不要命——” “找死!” 此人話音未落,洛懷霖腳下微動,就將其絆倒在地,若是沒有這鐵鏈的限制,洛懷霖大概真的想一腳踢死他。 押送的兵卒瞬間摔了個狗啃屎,氣憤得正想報復(fù)回去,但抬頭一看,已經(jīng)快到宣化門了,進了這道門就是真正的皇宮了,他可沒這個資格進去,更不敢在這里惹事,隨即只能作罷了,心里暗暗罵道:這群不得好死的東西,入了凌影司地牢就都是生不如死的畜牲! 凌影司派了幾名影衛(wèi)前來交接,看到這等景象,只是默默看了眼洛懷霖,隨即催促道:“快走!” 小女孩坐在地上,哭得精疲力盡,“我……我走不動了?!?/br> 洛懷霖蹲下身來,溫柔地說道:“我背你。” “林哥哥!林哥哥!你怎么也在這兒?。俊毙∨⑺查g止住了哭泣,忙摸索著攀上了洛懷霖的肩膀。 洛懷霖心中頓時一驚,“你……你認(rèn)識我?” “我是小萍兒啊!我記得你的聲音。大哥哥,你那么厲害,帶我去找爹爹好不好!他失蹤了,娘和我就被壞人抓走了,我娘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被人帶到哪里去了………”小女孩趴在洛懷霖肩頭說著說著便又要哭了。 “原來你是……小萍兒別哭,相信我,你娘和你馬上都會沒事的。” “嗯嗯?!毙∨⒉亮瞬裂蹨I。 戚萍兒對洛懷霖自是無比信任的,因為她永遠記得當(dāng)初大哥哥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從匪徒手中救下的從容模樣,爹爹當(dāng)時都夸大哥哥是個少年英雄。 洛懷霖強壓下心中憤意,戚幫主逃了,監(jiān)察院這群混賬玩意兒居然抓人家妻兒,現(xiàn)在還往凌影司地牢送,這是要干嘛?!又要玩引君入甕那套嗎! 待所有囚犯都是押入凌影司地牢之后,洛懷霖被單獨帶了出來,取下了頭罩。 洛懷霖隨即環(huán)視了下四周,凌影司辦公的地方他熟得很,只是這地牢倒是第一次來,以前都是聽魏昶說這里有多陰森可怕,但從未來親眼看過。 “發(fā)什么愣,我們處的頭兒在前面等你呢!” 洛懷霖被人推了一把,微微皺眉,但還是緩緩?fù)白呷?,腳下鎖鏈與堅硬的地面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每一下仿佛都打在了洛懷霖心上,時刻提醒著他階下囚的身份。 狹長的甬道旁邊兩側(cè)皆是牢房,有的還是水牢,無比潮濕陰暗,里面的人無一例外皆是遍體鱗傷。 洛懷霖走過最后一間牢房時,居然在里面看到了魏昶,他此時雙臂被捆吊在垂下的鎖鏈之上,雙腿無力地跪在地上,好似陷入了昏迷,地上還隱隱看得見一灘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他怎么也在這里?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他昨夜受了五十魚鱗鞭。” 一灰衣中年男子從甬道盡頭走來,洛懷霖認(rèn)識他,這人便是凌影司掌刑處的頭領(lǐng),紀(jì)峰。 “他不是什么都說了嗎?你們?yōu)楹芜€要這樣對他?!?/br> “這只是掌院大人對他的私罰。功過相抵后,他只要熬過這七天的刑罰,依然還可以執(zhí)掌凌影司?!?/br> “私罰?凌影司的事何時需要監(jiān)察院的人來管了?”洛懷霖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凌影司以前對監(jiān)察院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 紀(jì)峰自知言多必失,再與這位心思細膩的主兒糾纏下去,必然要露餡,隨即趕緊吩咐道:“來人,帶他去刑室見寒霜大監(jiā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