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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第一人稱[短篇集]在線閱讀 - 1、楊聰秦藍(lán)(深柜女裝癖受/OE)

1、楊聰秦藍(lán)(深柜女裝癖受/OE)

    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后來的羈絆源于那天我聊天中的隨口一問。

    見他久久不回,我發(fā)送了一個看起來傻乎乎表情包后便下線了。

    隨后開始著手收拾行李,我向來習(xí)慣把問題拖到不能拖了再解決,于是這最后一天注定手忙腳亂。

    而我卻因享受著即將逃離這座小城的難言的欣愉,便連這份慌亂竟也覺得可愛起來。

    01.

    高考結(jié)束后我堅(jiān)決填報了北京的大學(xué),憑著少數(shù)民族加分政策好歹是險過了分?jǐn)?shù)線,于是家里的升學(xué)宴便熱熱鬧鬧辦了起來。

    就是在這時候,我重逢了那位小時候的鄰家哥哥“洋蔥”。

    他已是一副瀟灑男人模樣,成熟而仍舊痞氣,以至于長輩們又向我介紹他時我竟一時晃了神,只呆呆點(diǎn)頭問好。

    其實(shí),我對誰都只是呆呆點(diǎn)頭問好。

    兀自坐在樓梯口躲避著各種叔叔爺爺們酒氣濃厚的祝賀同教誨時,他來到我身后,我只覺頸后溫?zé)?,微癢綿長,是他在說話:“坐在這干嘛呢,大學(xué)生?”

    那一刻,回憶沖出時間的桎梏。

    他已是桀驁不馴的叛逆少年時,我還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男孩。

    他總是被父母打罵,被關(guān)在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里禁足,而我則仍是那個父母寵溺親友疼愛的小寶貝,那扇出租屋的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偶爾他從門上的窗口出逃時會撞上在院中寫作業(yè)的我,他卻對我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毫不慌張。

    坐在這干嘛呢,傻弟弟?

    他笑著問我。

    可他卻從來不會等我的回答,便徑自揚(yáng)長而去。

    我常常在關(guān)著他的門外駐足,偶爾同他聊兩句有的沒的,他隔著紅漆脫落的老舊木門問我在干嘛,我說,要去鄰居jiejie家玩。

    你是小女孩嘛?他這樣笑話我。

    我便又賭氣地跑回家去。

    有時他逃出家里,去網(wǎng)吧又或是跟街上的小混混們在一起廝混被逮到時,他家大人會關(guān)上門,將他狠狠收拾一頓。

    我便站在不遠(yuǎn)處或自己家里,聽他的咒罵到哭喊再到哀求,最后,只有悶不吭聲了。

    后來他只沉默著,在家中、在院子里、在屋頂上、在看到我時,都只沉默了。

    我承認(rèn),在微暖陽光下那少年恣意的笑容是小小的我的第一份愛慕,不痛不癢,只是微癢溫?zé)?,你不去刻意關(guān)注,它就沒有。

    最后一次再同洋蔥哥哥見面,是他離去前的那個鳴著知了的仲夏涼夜。

    夜中的捉迷藏游戲,我同他一起蹲在院子下的長階梯角落,有螢火蟲在我們周身飛舞環(huán)繞。

    他用手抓了一只說送給我,我害怕,不敢伸手去接。

    “你還真是個小姑娘??!”他終于又笑了,雖然是在取笑我。

    我抓過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然后飛快逃跑。

    那天之后他便從我們的小院里消失了,說是被送回鄉(xiāng)下老家上學(xué),后來偶然間聽到他家大人訴苦,說他仍是不乖,仍是跟著小混混們在胡鬧,又過了幾年他家大人也搬走了。

    此后他于我再不知去向,再未聞消息。

    02.

    坐在這兒干嘛呢,大學(xué)生?

    如今的洋蔥哥哥站在我身后,雙手插著褲袋,彎下腰來用曖昧的距離諷刺人外光鮮的我。

    “聽歌?!?/br>
    我回答他時出于禮貌把僅戴著的一只耳機(jī)摘了下來,他卻理所當(dāng)然地將它奪走,我甚至來不及抗議。

    “噢……英文歌?你們大學(xué)生就是有格調(diào)欸?!?/br>
    他自顧自坐在我身旁,把另一只耳機(jī)塞到我耳中,我沒告訴他,這只早就壞掉聽不到聲音了。

    看著他閉上眼睛隨音樂搖擺,染成棕色的發(fā)絲有節(jié)奏地顫動,我好像也能隱約猜出他聽到了哪句歌詞。

    若不是他身上肆意揮發(fā)出的酒氣同煙草味道讓我很不舒服,我想,我會愿意讓他聽完這首我最近很喜歡的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悄悄關(guān)掉手機(jī),然后騙他說手機(jī)沒電了便要逃走。

    “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彼∥遥浦械睦O子摩在我的手腕上,觸感粗糙。

    最后我同他加了社交軟件的好友。

    盡管我提前向他說明:“我不經(jīng)常聊天的。”,但他還是開始每天給我發(fā)消息。

    不外乎早安,午安,晚安,這是在我沒有回復(fù)他任何一條消息的前兩天。

    一次吃飯時,父親問起我是誰發(fā)來的信息,我回答說是洋蔥哥哥。

    父親原本陰郁不耐的表情變得明媚:“聽說他現(xiàn)在在北京工作,好像是哪個4S店的小經(jīng)理,你得跟人家處好關(guān)系,回頭還得拜托他在北京多多照拂你啊?!?/br>
    作為社會主義新青年的我心里很是不屑,但也深知這位中年男人經(jīng)歷的世事比我多太多,論起圓滑和阿諛,我還是得向他求教,盡管他早就身體力行地教會了我不少。

    于是第二天早上,洋蔥哥哥的早安發(fā)來后,我也回了一個安。

    [你終于回我了?]

    [嗯,前幾天在忙,沒看到。]

    我在撒謊,卻心安理得。

    [在忙什么?]

    他也不傻,卻故意追究來捉弄我。

    [沒什么,就是在準(zhǔn)備大學(xué)入學(xué)的事情——對了聽說你現(xiàn)在北京工作?]

    [嗯,等你以后來了北京,我?guī)愫煤猛嬉煌妫

    [好啊,那就謝謝哥了。]

    幾天下來,我們竟也保持著高密度的聯(lián)系。

    他說,他職校畢業(yè)后就去了北京謀生,后來認(rèn)識了幾個朋友才進(jìn)了現(xiàn)在的4S店工作,雖然辛苦好在報酬還可以。

    我問他是怎么當(dāng)上的經(jīng)理。

    他回答說是要對朋友仗義,對顧客誠信,當(dāng)然還要勤奮耐勞,反正一大堆場面話。

    我并不選擇盡信,就我從嘴碎的親戚同我父親談?wù)摰陌素岳锼牰茢啵业故怯X得他那個喪了偶的女老板貌似是跟他有一腿,以權(quán)謀私了。

    然而這些我并未說破,畢竟我有求于人。

    03.

    某天一個還算交好的朋友突然聯(lián)系我。

    她失戀了,跟談了三年的男朋友和平分手,他們一個想要留在省內(nèi),一個卻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陪她在地下通道的樓梯口喝了幾罐啤酒,她平時酒量很好,這天卻早早地開始說醉話。

    “藍(lán)藍(lán),你有喜歡的人嗎?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嗎……”

    我沒有,至少現(xiàn)在沒有,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很痛苦,但是我覺得她曾經(jīng)是幸福的,現(xiàn)在變得痛苦了。

    “你咎由自取?!?/br>
    回到家后,我把手機(jī)卡給拔了,不想再跟外面接觸,不想再聽別人哭泣,我只想好好荒度這留在小城里的最后幾天。

    這些年來我在這里活得太累了。

    我要對每一個相熟或不熟的人微笑,我要按照每一個“為我好”的人的想法去改變我自己,我要把所有的怨懟和壓抑全留在黑夜的眼淚里。

    我還要看別人哭自己有多慘。

    我當(dāng)然也覺得自己最慘。

    直到要訂去北京的高鐵票那天,我才重新打開了手機(jī)。

    還亮著紅色小標(biāo)的除了各種公眾號就只有那位朋友和洋蔥哥哥了。

    我給那位朋友回復(fù),屏幕顯示我還不是她的好友,好吧,她把我拉黑了。

    我又點(diǎn)開和洋蔥哥哥的對話框,不抱什么希望地打字:[我明天就到北京了。]

    他大概十分鐘之后回我:[你爸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我明天到高鐵站接你們?nèi)W(xué)校報道。]

    我有些無奈,那個中年男人還真是無孔不入,現(xiàn)在我在別人那邊真的變成一個勢利眼了,而我本人百口莫辯。

    [謝謝你。]

    [不用客氣。]

    客氣起來的人是他,我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疏離,因?yàn)樗话l(fā)表情包了,而前不久我的表情包庫才托他的福大肆拓展了一番。

    我喪氣之下回去看那位失戀的朋友最后發(fā)來罵我的話,嗯,一個女孩子沒想到會的臟話還挺多。

    謝謝,有被傷害到。

    想起她之前問我的問題,我給另一個對話框發(fā)去消息:[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臨睡前,他給我回了一個害羞的表情包。

    我不明所以:[?]

    “你知道一般問有沒有喜歡的人的下一句都是什么嗎?”他這次直接發(fā)了語音過來。

    他的普通話說的不好,混著南方口音和一點(diǎn)點(diǎn)京味兒,怪里怪氣的。

    我也發(fā)了語音:“你知道喜歡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嗎?”

    他那邊很快蹦出一個震驚的熊貓。

    [你談戀愛了?]

    [沒有。]

    我想了想又繼續(xù)語音:“我朋友失戀了,她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很痛苦?!?/br>
    “胡說,喜歡一個人明明是很美好的事情?!彼麘?yīng)該是點(diǎn)了支煙,我聽到他那邊打火機(jī)清脆的“咔嗒”聲,“小朋友,你們還小,以后就懂了?!?/br>
    其實(shí)我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美好。

    但是當(dāng)喜歡被迫成為生活中的墊腳石,就沒有那么快樂了。

    04.

    洋蔥是他的小名。

    小時候父母是不大準(zhǔn)我跟他這樣的“壞小孩”一起玩的,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他的大名叫什么。

    直到我到了北京后才曉得原來他真的叫“楊聰”。

    到北京那天,父親自坐上了他開來的寶馬車后便喋喋不休地夸贊他,幾乎要把這位小學(xué)學(xué)歷的農(nóng)民工所知的全部褒義詞匯都用上了。

    最后他不甚委婉地讓楊聰往后在北京多多照顧我,楊聰滿口答應(yīng),因?yàn)榇饝?yīng)得太過痛快,讓我覺得他只是在敷衍我那位單純的老父親。

    “哥,你一會兒不忙的話,我們請你吃頓飯吧!”我這話倒是真心實(shí)意,要不是有他,我還不知道要怎么狼狽地從高鐵站到學(xué)校去呢。

    他欣然同意。

    報道時他更是殷勤備至了,來來回回地替我忙活打點(diǎn),由此父親更是得意了。

    “你看看,還好有你哥!現(xiàn)在長大了又會賺錢又會照顧家里,你多學(xué)著點(diǎn)!”

    我心下暗笑:不好意思了,您還就我這么一個不會賺錢還不會照顧家里的臭小子,沒那多出一個孝順兒子來的福分。

    學(xué)校外面的飯館里,我舉杯敬楊聰。

    反正都是客套話,隨隨便便說了幾句,喝了一杯以茶代酒就算了事。

    只不過是讓人賺個體面而已,我又少不了一塊rou。

    糊里糊涂的一頓飯就過去了,楊聰開車送我父親回高鐵站,我自己走回學(xué)校,半路上迷了路找不到宿舍了,我干脆就隨便找了個涼亭坐著。

    有兩個女孩子以為我是學(xué)長,還來找我問路,我苦笑著告訴她們自己也迷路了。

    出于男士的風(fēng)度,我?guī)椭齻冊诼愤呎伊藗€真正的學(xué)長,一個胖胖的眼鏡男,看起來就很靠譜的樣子。

    臨走前她們要我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想起來當(dāng)初楊聰每天都給我發(fā)消息的場面還有點(diǎn)怵,于是客氣地拒絕了。

    “秦藍(lán),你哥哥也太好了吧!”

    “你哥明明一手大花臂,看起來有點(diǎn)兇,但是真的好溫柔好疼你啊!”

    我好不容易找回寢室,一進(jìn)屋就被人夸了個哥哥好,一臉懵逼。

    原來是楊聰訂了外賣來給我們寢室,還給我留了便簽,說我剛剛在飯館沒吃什么東西,讓我現(xiàn)在再吃點(diǎn)兒。

    我讓室友們自便,自己到陽臺去給他打電話。

    “謝謝你,外賣我們收到了,很好吃?!?/br>
    我總是在向他道謝,就像我真的欠他很多似的。

    “給你賣點(diǎn)人情而已,以后能在寢室里過得舒服點(diǎn)?!?/br>
    他如果真的是我的哥哥或者長輩,他這么做我會覺得很暖心,但是他不是,所以我只有不安和羞愧。

    就像是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恥地消費(fèi)著他。

    “知道了,謝謝你啊哥?!?/br>
    而我只有謝謝作報酬。

    “秦藍(lán),你哥哥是在北京工作嗎?”我掛斷電話回去后有個室友向我打聽楊聰。

    “嗯,對?!?/br>
    “他不是你親哥哥吧?你們看起來不太像誒?!?/br>
    “嗯,我們小時候兩家是鄰居。”

    “那他有對象了嗎?”

    “我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有女朋友了吧。”

    那個潛了他的女老板應(yīng)該算吧。

    “這樣啊,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

    我放手機(jī)的動作一頓,回頭掃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一眼,我記得他叫杜思河,是成都人。

    而他這話一出,其他兩個室友都看了過來。

    震驚于他的問話,也好奇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杜思河這話是在開玩笑還是別的什么意思,但是從那時候起我就不喜歡他。

    “不是,我不是同性戀?!?/br>
    對,我不是。

    05.

    我知道自己跟其他男生不一樣。

    楊聰也知道。

    小時候,我偷偷穿jiejie的裙子被他發(fā)現(xiàn)過。

    那天我是哭著求他別把這件事告訴我父母的,也許因?yàn)槲业难蹨I,他最后替我保守了秘密。

    但是每次他叫我“小姑娘”,我都提心吊膽。

    開學(xué)之后,楊聰總隔三差五地來學(xué)校請我去吃飯。

    杜思河因此更是認(rèn)定了我和他之間一定有什么,有次我差點(diǎn)和他動了手,室友們好不容易才攔住。

    因?yàn)橛X得杜思河理虧在先,他們便說了他兩句,自那之后杜思河便不再和我們寢室的人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往來了。

    每次楊聰來寢室樓下找我,杜思河總是恨恨瞪我一眼,然后摔門離開。

    我告訴楊聰叫他以后不要再來寢室找我了,他問我為什么,而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那么忙,別在我身上浪費(fèi)時間了?!?/br>
    他放下筷子,就這么直直地盯著我看,將我看得心虛。

    “秦藍(lán),你覺得我是在浪費(fèi)時間?”

    “不是嗎?”

    至少我覺得是,因?yàn)樗K究什么都得不到的。

    “沒關(guān)系,我以后不去就是了?!?/br>
    他答應(yīng)了,我松了一口氣,也心里空落落。

    后面的日子,楊聰不再來學(xué)校找我了,也沒有再跟我聯(lián)系過。

    好似我這個人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我繼續(xù)我還算悠閑的大學(xué)生活,進(jìn)了學(xué)生會之后,再次遇見了之前迷路的兩個女孩其中之一,于是這次她再來向我提出加好友時我果斷答應(yīng)了。

    女孩叫付岑岑,上海人,家里是做生意的。

    她的小姐脾氣僅限于總是讓你陪她逛商場然后當(dāng)她的拎包小弟,至于其它,比如花銷結(jié)賬,她總是搶著來。

    我沒想到會在三里屯碰見楊聰。

    我們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聯(lián)系過了,他也許是生我的氣了。

    我假裝沒有認(rèn)出他來繼續(xù)往前走,旁邊的付岑岑卻拉住了我問:“那好像是你哥哥吧?”

    我奇怪她是怎么知道楊聰?shù)模齾s先揮著手沖楊聰那邊喊了一聲。

    楊聰和他身邊的女人向我們這邊看了一眼,走了過來。

    “哥哥,你們也來逛街??!”

    大部分時候我都很喜歡付岑岑自來熟的性格,但這時候是個例外。

    “女朋友?”楊聰笑著問我。

    我沒有答話,付岑岑笑嘻嘻地說道:“快了!”

    楊聰又介紹他身邊的女人,果然是那位女老板,雖然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但是保養(yǎng)得很好,成熟而有魅力。

    她提出一起吃個飯,我借口說身體不舒服要回學(xué)校了,楊聰便說開車先送我們回去。

    付岑岑在車上問他,那個女人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楊聰否認(rèn)了。

    “她拿我當(dāng)?shù)艿?,我把她?dāng)jiejie,而且她現(xiàn)在可不是單身?!?/br>
    我抓著安全帶的手微微松開,抬眼看向駕駛座上的他,發(fā)現(xiàn)他也正在通過后視鏡看著我。

    06.

    跟付岑岑分開后,楊聰送我回寢室。

    他很久沒走這條路了。

    “原來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女孩子啊。”他笑著說。

    我不做聲。

    “還是說,你覺得應(yīng)該和那樣的女孩子在一起對你比較方便?!?/br>
    這話刺痛到我了,我敏感脆弱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爸媽是怎么離婚的?”

    他沉默。

    “因?yàn)闆]錢?!?/br>
    “因?yàn)闋幊场!?/br>
    “因?yàn)楦星楸簧钕コ闪嗽购蕖!?/br>
    學(xué)校放寒假了。

    付岑岑鬧著要跟我回貴州,我不愿意。

    “為什么???我會乖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這不是她給不給我惹不惹麻煩的事情,而是我害怕她會被惹上我家的麻煩。

    “付岑岑,你是女孩子,”我揉了把她的頭發(fā),“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做到這個程度?!?/br>
    回家那天,父親已經(jīng)做好了飯,聚集了一堆親戚朋友來為我接風(fēng)洗塵。

    他炫耀著我在北京的生活如何如何的好,其他人又向我介紹他們家的孩子怎樣怎樣,希望我能怎樣怎樣。

    全都是我所厭惡的對話。

    我究竟何時才能逃離這樣的生活,付岑岑究竟是不是我所需要的那根稻草,我都開始迷茫了。

    我好像弄丟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是我的真心,還是我的渴望。

    來到地下通道的出口,我以前曾和朋友在這里喝了一夜的酒。

    “你咎由自取?!?/br>
    我當(dāng)初是這么跟她說的。

    現(xiàn)在我覺得這句話應(yīng)該還給我了。

    夜半,楊聰給我打來電話。

    “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

    “你喝酒了?”

    “我就是喝了怎么樣!”

    “……秦藍(lán),付岑岑到你家了。”

    就算付岑岑再怎么喜歡我,她也終究是不會懂得我的。

    “秦藍(lán)!”

    她在逼仄宅小的紅磚房中,坐在廉價劣質(zhì)的沙發(fā)上,與她昂貴的一身打扮顯得那么違和。

    她騙了楊聰,說是我讓楊聰送她來我家的。

    “我覺得因?yàn)槲蚁矚g你,所以不在乎要做到什么程度?!?/br>
    “可是我在乎?!?/br>
    我慶幸現(xiàn)在是深夜,慶幸還沒有別的人見到她,以至于我們都不必太過尷尬:“付岑岑,你越過了我的界限?!?/br>
    “我們還是繼續(xù)做朋友吧?!?/br>
    父親已經(jīng)打聽到了付岑岑的家世,顯然非常興奮。

    “那姑娘是上海人啊,你們什么時候談的怎么都不跟我講一聲?”

    “我們只是朋友,”我將付岑岑送走后,還要獨(dú)自面對父親的追問,“而且我們也高攀不起人家。”

    “你怎么說話的!你都考上北京的大學(xué)了,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

    “因?yàn)槟??!?/br>
    在父親動手之前,我摔門離開。

    楊聰在外面的巷子燈下等我,他向我道歉:“對不起啊,我以為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

    “哥,你不要跟別人一樣?!?/br>
    我哀求他:“我不想讓你跟別人一樣?!?/br>
    這是長大以后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07.

    “別人”。

    這個詞在我的劃分領(lǐng)域里,是我所討厭的人。

    是我父親,是付岑岑,是那個失戀的朋友,也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朋友。

    我在他們面前竭盡所能地優(yōu)秀,希望能得到這些“別人”的喜愛和關(guān)照。

    而在“別人”之外的領(lǐng)域,只有我一個人。

    我只愛我自己。

    年后,楊聰從老家回來,順便接上我一起回北京。

    “你還好吧?”他在車上問我。

    我感冒了,有些呼吸不暢,搖搖頭:“沒事?!?/br>
    “不要逞強(qiáng)?!?/br>
    “小感冒,過幾天就好了?!?/br>
    他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后將車停在了路邊。

    “秦藍(lán),你知道在你升學(xué)宴那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時想的是什么嗎?”

    我看向他,不明所以。

    “那個小姑娘長大了啊,越來越漂亮了。”

    他伸手扳過我的臉。

    “秦藍(lán),你現(xiàn)在還會偷偷穿裙子嗎?”

    他問這句話時,比我還像個變態(tài)。

    “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強(qiáng),我不是別人,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想要什么?!?/br>
    楊聰再一次出現(xiàn)在我的宿舍樓下,拿著一大束精致昂貴的玫瑰。

    這時候大部分同學(xué)還沒有返校,寥寥幾個人在看著我們的熱鬧。

    我談不上多喜歡玫瑰花,但是如果我是一個女生,我想我一定是不能拒絕這樣被人艷羨著的浪漫的,可是這時的我只覺得難堪和慌亂。

    我問他,你究竟要干嘛?

    “你比我聰明,我昨天的話你肯定明白了?!?/br>
    他天生的痞笑臉,把話說得輕輕松松,仿佛是在開一個簡單的小玩笑。

    可是這個玩笑一點(diǎn)都不好笑。

    我不喜歡他這樣輕浮的痞笑,不喜歡他隨隨便便的告白,不喜歡他普通到只會送玫瑰花。

    “我現(xiàn)在還不打算談戀愛?!?/br>
    我在搪塞他。

    “秦藍(lán),我不是有耐心的人。”

    “我也不會說我愿意一直等你那種話?!?/br>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更加慌張。

    而他表情變得認(rèn)真,臉上的痞笑變成了眉眼的溫柔:“不過我還是要說,你信我,我會對你好的。”

    “我會把你當(dāng)成我最重要的寶貝?!?/br>
    一直玩世不恭的人突然深情起來,就像是會蠱惑人心的酒心巧克力。

    我只有在小時候吃過一回那種糖,在我父母離婚那天,民政局的阿姨給我的,雖然我永遠(yuǎn)都不想再回憶起那一天,以及離異后父親總是遷怒于我的生活,但是那種又苦又甜,還混著酒味的東西讓我一直忘不掉,它那天也算讓小小的我“借酒消愁”了一下下。

    這天北京下了一天的小雪,地上白茫茫一片,天上也白茫茫的,只有那束烈焰般的玫瑰在燒著。

    那個小時候,我日夜期盼著他能被放出家門,能遠(yuǎn)遠(yuǎn)見上一面的洋蔥哥哥,就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他會對我好,我會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這句空口無憑的話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動著孤單的我。

    字字入心。

    “你要是騙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br>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說了這么煞風(fēng)景的一句話。

    但是他笑得很開心,抱著我說,不會騙我。

    這一天,我和我人生中產(chǎn)生過愛慕情感的第一個男孩相戀了。

    在一起之后,我總是去聰?shù)牡昀镎宜?/br>
    在4S店里的員工和與聰相熟的顧客都以為我是他的弟弟,聰和我都沒有去解釋,也沒有想過要去解釋。

    因?yàn)闆]有必要,也害怕麻煩。

    我們終究是異類群體,但是我們活在普遍的世界里,要遵循普遍的規(guī)則。

    不過和聰?shù)膽賽?,偶爾還是能像其他普通情侶一樣的,吃吃飯,看看電影,在漆黑的觀影廳里緊緊牽住的兩只手,因?yàn)殡y得不用顧忌別人的目光所以總是舍不得松開。

    他送我回學(xué)校的時候已是深夜,四下無人,在路燈的光明中,他在我唇邊落下一吻。

    “寶貝,晚安?!?/br>
    “哥,晚安。”

    他有時候會突然準(zhǔn)備一些給我的小驚喜和小浪漫。

    后備箱的氣球和鮮花。

    親手準(zhǔn)備的燭光晚餐。

    讓我去幫忙領(lǐng)快遞,結(jié)果是送我的禮物,一條我看中了很久的裙子。

    ……

    太多太多。

    親昵又甜蜜,我甚至開始覺得戀愛原本就應(yīng)該是這樣平平淡淡的,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刻骨銘心,也沒有撕心裂肺。

    而當(dāng)室友開始因愛情不順,同女朋友爭吵賭氣時,我才驚覺戀愛后我同聰還不曾吵過架。

    “你想跟我吵架?”聰笑著問我。

    我愣了愣,微笑搖頭。

    何必吵架呢?

    我同聰,一個深藏了太多心事,一個經(jīng)歷了太多世事,也許都同樣害怕著爭吵帶來的不可挽回的結(jié)果。

    08.

    大一結(jié)束的暑假,我跟父親說在北京找了一份兼職不回家了,他同意了。

    當(dāng)然,我說了會將工資拿去交學(xué)費(fèi),讓他不用給我打錢了。

    那是學(xué)姐介紹的工作,平面模特。

    我對母親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覺了,她是在我初中的時候離開的,我只記得她很漂亮,身邊的很多人也都告訴我,我跟母親長得很像。

    所以每當(dāng)我因?yàn)橐粡堖€不錯的臉而獲益時,我會格外感謝那位女士的慷慨。

    聰開車送我去攝影棚時顯得不太高興。

    “你怎么了嘛?我又不是去賣身?!?/br>
    “……你記著,那種很暴露的衣服一定不能穿?!?/br>
    他有他堅(jiān)持的占有欲。

    但是同樣尊重我做的每一個決定。

    “哥?!?/br>
    “嗯?”

    “你真好。”

    他笑:“少來這套!”

    因?yàn)槭鞘烊私榻B,我的工作還算順利,只是偶爾要去拍外景時要每隔一小時給聰打一通電話。

    學(xué)姐在一旁笑我:“你這哥哥管你還挺嚴(yán)!”

    我無奈:“他對這行有點(diǎn)偏見?!?/br>
    “行了吧,戀愛中的小情侶都這樣!”

    我睜大了眼睛看向她。

    “是你太明顯了,”她伸了個懶腰,“我什么沒見過,挺正常的?!?/br>
    她一句挺正常的在我心里勝過許多。

    工期結(jié)束后,她問我以后還要不要繼續(xù)做了。

    我表示感謝,但還是拒絕了。

    “我男朋友不喜歡,我還是不做了?!?/br>
    聰聽我說了之后,輕輕捏我的臉:“還挺懂事?!?/br>
    我咯咯地笑。

    這是我第一次對“懂事”這個詞不再抱有恨意。

    學(xué)習(xí)和戀愛并沒有成為我生活中的沖突。

    我依然拿獎學(xué)金,也依然被聰所愛著。

    幸福的時光總是快如流水,不知不覺間又到我要回家過年的時候,聰執(zhí)意為我訂了回家的飛機(jī)票。

    他開車送我去機(jī)場時,嘴里哼著那首當(dāng)初的。

    我偏過頭去問他,什么時候?qū)W會唱的?

    他咧嘴笑著,說還沒學(xué)會,就會哼,英語不好學(xué)。

    我不再說話。

    我以前從來不曾想過,我后來的戀人會是一個連簡單的英文歌都唱不出的小混混,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吧,清高如我,竟落得如此務(wù)實(shí)。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人,在我眼里連他這蹩腳的英文都那么可愛。

    他還在哼著歌。

    而我縮在他脫下來給我蓋著的大衣里,安心地漸漸睡去了。

    再醒來時,正好剛剛到達(dá)機(jī)場。

    想到要好長時間不能見面,我離開去檢票之前突然不顧公共場合地親了他一口,然后飛快逃跑。

    臉都紅成了煮熟的大蝦。

    到晚上我下了飛機(jī)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給我發(fā)的信息。

    [寶貝,我已經(jīng)開始想你了。]

    電視劇里的渣男經(jīng)常會用這種臺詞,以前我覺得女主腦殘才會被騙,而現(xiàn)在我知道這句話真的很有殺傷力,因?yàn)槲乙查_始想他了。

    家里沒有什么人了,jiejie早就嫁了人自然是要在夫家的,于是整個年里就只有我和父親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相顧兩無言,原本我平時在北京除了跟他要生活費(fèi)之外也不會給他打電話,現(xiàn)在就更加不會跟他廢話了。

    不記得是除夕過去之后幾天的大年初幾了,那天我又是懶床的一天,而叫醒我的不再是父親的罵罵咧咧,卻是一個散發(fā)著絲絲寒氣的擁抱。

    南方的冬天沒有北方冷,可是沒有暖氣的室內(nèi)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惱怒地瞪過去,發(fā)現(xiàn)是聰。

    “你怎么來了?”

    “沒辦法,寶貝,我實(shí)在太想你了,再不見你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又是渣男語錄,可是我依然感動不已。

    父親對于聰?shù)牡皆L顯得比我還興奮,一直纏著他嘮話,讓我連跟他稍微獨(dú)處的時間都沒有了。

    “對了,洋蔥,聽說你今年回家你媽給你安排了幾個相親的姑娘,怎么樣,有沒有看對眼的?”

    父親是上了年紀(jì)之后八卦欲也上升了好幾個檔次,全然不知道這話對于我的打擊有多大。

    我卻不動聲色:“是么,那聰哥,有你看得上的嗎?”

    聰明顯也慌了,礙于還有我家這位長輩在場,只能盡量解釋道:“沒有那回事,都是我媽自作主張,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什么自作主張!你也到該結(jié)婚的年齡了,你瞧瞧你爸媽多大年紀(jì)了,小時候你那么皮可沒少給他們闖禍,現(xiàn)在要好好孝順?biāo)麄兞耍“偕菩橄?,知道了不?別在外面賺了兩個破錢了就學(xué)會瞧不起家里爹媽了!”

    這位總是這樣喜歡蹬鼻子上臉,給他兩分面就真當(dāng)自己是開面館的了,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被他冷嘲熱諷隨意打罵著長大的,但是楊聰又不是他可以隨意說教的阿貓阿狗,他憑什么這樣說他?

    “人家結(jié)不結(jié)婚是人家的事,難道要隨隨便便找一個,再像您一樣落得個離婚的下場?”我好像是真的動怒了,又好像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氣。

    沒有給老頭子抄起掃把打我的機(jī)會,我拽著聰就往外跑:“我今晚不回家了!您明天消氣了我再回來!”

    和男朋友在外夜不歸宿,當(dāng)然只能開房了。

    這還是我和聰之間第一次有了這方面的邁步,之前也許是考慮到我的年紀(jì)還太小了,他對我最多只會停留在親吻,但是這一次算是水到渠成,他再忍就說不過去了。

    “你要我嗎?”我紅著臉問他。

    然后他用他的實(shí)際行動向我回答了,他要,而且要得很兇。

    雖然之前就知道他一定是經(jīng)驗(yàn)豐富,畢竟比我大了好幾歲的年紀(jì)擺在那,但是我依然對他那些嫻熟的技術(shù)和安撫的招數(shù)感到不舒服,好像我也不過是和他上床的人里的其中之一。

    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被他摟在懷里,脊背由于他黏黏糊糊的親吻而紅了一片,我背對著他,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哥,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我只問你一次,你好好回答我,不許騙我?!?/br>
    “寶貝你問?!彼芰丝谖业亩?。

    “……你以后會找一個女人結(jié)婚嗎?”

    這種事情在我初明性向的時候就了解到了,有的男同志只是形婚,有的卻是真的回歸普通生活了,而過了這個晚上,我知道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被男人上過的我,要怎么再去和女人zuoai呢?

    所以我只是在逼自己走上絕路,就算楊聰以后要去跟別人結(jié)婚了,我去找別的男人甚至是一輩子依靠工具解決問題,也絕不要走上他的老路,不要那樣自欺欺人。

    “傻瓜,”聰把我轉(zhuǎn)回向他,真摯而鄭重地親了親我的鼻尖,“我會結(jié)婚,但我只會跟你結(jié)婚?!?/br>
    不知真假,但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了。

    我要的真的不多,一個家而已,沒有女主人,但是有一個疼我愛我的伴侶。

    09.

    回學(xué)校后,我申請了外宿。

    聰在離我們學(xué)校不遠(yuǎn)的地段租了一間房,我們兩個人同居了,一起起床,一起吃飯,他送我到學(xué)校后再去店里,晚上飯后我們下樓散步,一起睡覺……

    我不再去計(jì)較未來那些不確定的事情,我只想和聰一起過好當(dāng)下。

    大三時,學(xué)校突然間給我安排了一個外派留學(xué)生的名額,說回來就可以直接畢業(yè)了。

    我告訴了聰這件事,他說他尊重我的意見,但是卻像是逃避答案一樣地去四川出差了,他想要給我們換一套更大的房子,于是打算和朋友一起做點(diǎn)生意,最近總是去外地考察。

    說實(shí)話面對這樣的機(jī)會我是心動的,很難有人會對此無動于衷吧,比如杜思河,我沒想到他會去動我的電腦,然后發(fā)現(xiàn)我跟聰?shù)恼掌鸵曨l,最終把我和聰?shù)年P(guān)系通過一種骯臟的方式在學(xué)校網(wǎng)絡(luò)里散布開來,甚至傳播范圍不止于學(xué)校。

    我父親來學(xué)校那天,我們在校長室吵得不可開交。

    他說他真是看錯楊聰了,又罵我是個變態(tài),我原本可以像以前一樣忍氣吞聲,但是我可能真的是這幾年被我的聰寵壞了吧,竟然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和他頂嘴,最后被他用校長桌上的硯臺在腦袋上砸了個坑。

    我的留學(xué)生名額泡湯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向聰說,我是真的很心動,但是我更舍不得你。

    在醫(yī)院醒來后,父親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要么和聰分手去求得付岑岑的原諒,要么和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

    我沒有猶豫。

    我不可以沒有聰,他是我的家。

    發(fā)生了所有這些,我都依然保持著穩(wěn)定的情緒,我要等聰回來,讓他好好安慰我,因?yàn)槲沂撬膶氊悾钪匾膶氊悺?/br>
    但是我沒有等到他,地震發(fā)生在我被硯臺砸傷那天。

    過去一周了,我沒有聰?shù)囊稽c(diǎn)消息。

    我一邊對自己說,不要放棄希望,一邊其實(shí)每天都在夜里落淚,把眼睛哭到紅腫。

    我每天每天看新聞,看到傷亡人數(shù)越來越多,也看到有幸存者不斷被救出,可是就是沒有聰,我想,我可能以后都要沒有他了……

    我之前覺得,愛情就是平平淡淡,沒有刻骨銘心,沒有撕心裂肺。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真正的愛情它就是錐心刻骨的,我遇見那個人的所有時間,讓我原本冷冰冰的生活變得溫暖熱和,像是北方冬天的地暖,和南方冬日的暖陽。

    他是個不完美的男人,有很多缺點(diǎn),甚至是個惡劣的人,但因?yàn)槲乙膊荒敲赐昝溃晕覀儎偤煤馨闩?,我的虛榮和小氣他都知道,他的世故和狠厲我也都曉得,可是我們還是那么愛對方,因?yàn)槲覀兒孟裰挥袑Ψ搅恕?/br>
    我們是十四億分之一對上十四億分之一,這樣的愛情已經(jīng)足夠幸運(yùn)了。

    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消毒水難聞的味道已經(jīng)被我免疫,窗外是蒼白的天空。

    昨天下了雨,前天好像也是雨。

    今天不知道會不會再下雨。

    “寶貝?!?/br>
    看來今天還是要下雨,因?yàn)槲矣只寐犃恕?/br>
    “寶貝,我回來了?!?/br>
    我轉(zhuǎn)頭,看到站在門口的聰。

    胡子拉碴,風(fēng)塵仆仆。

    一眨眼,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是他的寶貝,所以他不會騙我,他會對我好,不會讓我重新變回一個人的。

    醫(yī)院里的小護(hù)士們總是看我的笑話。

    一個同性戀被打入院。

    現(xiàn)在我男朋友回來了,我不怕了。

    我可以笑著跟她們說,你看我男朋友多帥啊,對我還特別好。

    此生,他牽住我的手,給了我無限勇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