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久生情
書迷正在閱讀:差等生、總裁和他的私人助理、鯊人犯釣上老攻36計、冥王哥哥來討債、一樹梨花壓海棠、偏愛(SM)、「催眠」(總攻)在催眠的世界為所欲為、雙性小少爺和豬哥的寵愛日常、瀆神[西幻]、海棠沒有百合分類所以放在了這里
半夜驚夢。 眼前一團漆黑,原來天還沒有亮。 黎明前天色最暗,身邊無人,衾被也是冰冷的。 李初潯掀開被子一骨碌坐起身,他分明記得自己囫圇倒在床上,慪氣昏睡,哪兒來的薄被覆體。 云歸……無端心慌,三步并作兩步登上閣樓,只見矮桌上的燈盞竟還亮著。 云歸身披氅衣坐在簟席上,手中雖執(zhí)書卷,眼睛卻出神地盯著燈罩,一只小小的飛蛾一次又一次撲向火苗,數(shù)度碰壁,鍥而不舍。 他沒有察覺誰的靠近,直到眼前的燈罩忽然被人拎起,飛蛾終于得償所愿,喪生于跳動的燭火,化作一縷青煙。 李初潯從背后抱住了他,不知他這樣坐了多久,渾身冰涼,夫妻吵架沒有隔夜仇,心疼和憐惜早就沖淡了怒火。 相處這么些時日,云歸性情含蓄內斂,敏感多思,容易郁郁寡歡,他都是知道的,但他哪有時間細水長流,等著云歸主動接受他,只能強行霸占他的身體,逼迫他和自己親近,感情的事來日方長,不在當下。 “也許我是錯了,也許我對不起你,但你別想離開我,最好想都不要想?!?/br> 云歸把手中的書卷放在桌上,卸去一身力氣,靠著他的肩頭,聲音也變得輕淺,“殿下真是……蠻不講理,作威作福,衣冠禽獸……你承認是個混蛋罷。” “膽子大了,敢這么說我?” “是誰慣出來的呢……” 李初潯怎么都覺得他有些怪異,完全不像是爭吵過后的模樣,本以為他會唱幾出不屈不撓反抗威壓的戲碼,一哭二鬧三上吊,至少也得對他愛答不理,整天茶不思飯不想,以表對他青梅竹馬初戀情人的忠貞不渝,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毫不設防地靠在自己懷里,聲色疲憊慵懶卻沒有半分責難。 明明他才是這段截胡來的感情里毋庸置疑的主宰者,但他現(xiàn)在卻對云歸的心思出現(xiàn)了嚴重的判斷錯誤。 李初潯輕撫他的發(fā)頂,“你對我,不討厭、不排斥、不痛恨吧?” 云歸輕聲道:“從前我一定會說‘不’,但現(xiàn)在我卻不知道了。” “寶貝兒,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嗯……日久生情……” “?。。????”李初潯竟不知什么時候小蠢貨已經(jīng)sao到了他的前面。 “你莫要亂想。”云歸耳朵都被他的氣息催熟了,難為情道:“你懂我的意思。” 李初潯“呵”了一聲,“我還記得你之前說什么‘至死靡他’,這么快就變心了,是說謊話騙人呢,還是自認朝三暮四?” 云歸并不作答,倆人都是一樣的,并不確定對方是真情假意各占幾分。 云歸比他還要惶惑,他越來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合歡蠱在體內發(fā)作,每一次情動,心臟都在刀尖上跳舞,疼痛比甜蜜更讓人記憶深刻,所以他清楚地了解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變化,移情別戀、心意另屬都是真的,而這段感情無法開花結果也是真的,當他真正放下這十年的執(zhí)念時,恐怕也已經(jīng)……時日無多,藥石無醫(yī)。 這場惡劣的游戲,不知所終。 李初潯掌心貼上他的胸口,溫熱的氣息噴灑頸邊,“你若真的對我有意,這里是會疼痛難忍的吧?” 云歸呢喃:“你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李初潯咬他耳垂,“是我感同身受?!?/br> “你如何……感同身受?” “十年前在集熙書院,你只記得你的季哥哥一人,將我視若無物。你說我求不得放不下,多年相思之苦,算不算感同身受?” 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 云歸被他話中深意壓得喘不過氣,“你是,你是……” “別想了,你想不起來的。合歡蠱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你,你會對那個人的印象越來越深,除他之外的所有記憶都在逐漸消退。歸兒難道不覺得自己記性差得很么?”李初潯誘他回想:“曾家的事你還記得多少,知道陸商羽是誰的女兒嗎——初見時你還替她說話,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身份很危險么,為什么敢頂著原名在金陵城招搖過市……” 是了,云歸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為了模糊的印象中越發(fā)清晰的那個人影,他確實做過太多不理智的決定,他對周圍環(huán)境的感知越來越低,所思所慮都變得空洞消沉,常常倍感無力。 “這些,都是因為蠱毒么……我以為它只會懲罰我背叛了季哥哥……” “是啊,你連合歡蠱有多么危險都不清楚,就敢隨便跟人私定終身。” “那么季哥哥,會跟我一樣嗎?” “……”李初潯盯著他的側顏,“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br>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是誰……”云歸知道這話必定會惹怒他,所以他反其道行之,主動抓著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在他注視下交頸摩挲,撒得一手好嬌。 “……因為他死了?!?/br> “你騙我?!?/br> “沒有?!?/br> “就有?!?/br> “就沒有。” 李初潯跟他拌嘴,急得云歸掐他手掌。 “歸兒?!?/br> 李初潯反握住他的手,徐徐渡去內力,真氣舒緩溫和地游走全身經(jīng)脈,云歸混亂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一炷香時間后,他不覺得哪里難受,只是渾身疲累,任由李初潯將他抱上床,緩緩闔眼。 云歸雙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沒有松開的跡象,李初潯知道他沒有睡著,故意威脅道:“要我留下,保不齊發(fā)生點什么?!?/br> 云歸掀開眼簾,反問道:“你要離開嗎?” 李初潯把這種平靜中自帶委屈和嬌矜的語氣統(tǒng)稱為撒嬌使性,大為驚嘆:“我見過嬌嗔的沒你可憐,見過可憐的沒你嬌嗔,還見過又可憐又嬌嗔的,就是沒你清高。乖乖,純和欲截然不同的模樣,竟讓你一個人占全了?!?/br> 云歸聽了他的話,心里堵得難受,也不知哪來的不暢意,硬是把他推下床,“殿下閱人無數(shù),莫不是把別人的印象強加在我身上,才生出這么多胡言亂語。我哪里嬌嗔哪里可憐哪里清高,殿下認錯人了!”說罷,藏進棉被里,撐起一團受氣包。 李初潯既是“閱人無數(shù)”,情場老手,怎么可能看不出這點門道,這小蠢貨還知道吃醋,臉翻得也快,這時候著急哄好多沒意思,等他再難受一陣兒,欲擒故縱才好玩兒。 他沒考慮到自己撂開繩子就忘撿的輕慢天性,也沒考慮到云歸偏偏是個不拴繩子就容易跑偏的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