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押寶
就在眾人大喊大叫煽風點火間,巴根看準一個空擋大吼一聲快如閃電的朝樊玉麒猛撲過去,迅猛的身姿簡直就像是一頭撲向獵物的老虎,眾人驚叫了聲,可是巴根剛一抓住樊玉麒的肩頭便覺掌下打滑,被對方靈活的側(cè)身閃過而撲了個空,甚至沖因力過大身體失去平衡的差點摔出場外,所幸他經(jīng)驗豐富,及時錯開腳步回轉(zhuǎn)過身止住勢頭。 但剛一站穩(wěn)他就覺眼前便一花,樊玉麒瞅準時機沖上前來雙臂合抱他粗壯的腰腹大力的欲將他頂出圈外。 巴根蹬蹬蹬連退幾步,眼看就要被樊玉麒出其不意的推出圈外,見事兒不好他“喝”的一聲大叫,氣沉丹田來了個千斤墜,同時雙手反抱樊玉麒的腰大吼一聲一使勁橫著將他扔開了幾步遠。 樊玉麒早在揉身撲上感受到巴根那非同尋常的氣力時便已有所警覺,因此這一摔也有所預料,他身形雖高大卻身輕如燕,左腳跟旋轉(zhuǎn)橫著翻了個跟頭泄去力道后穩(wěn)穩(wěn)站在圈線內(nèi)側(cè)。 一呼一吸間兩人迅速交了一次手,心底不禁都非常愕然對方的表現(xiàn),圍觀者更是翻了天一般吼叫聲一片,為兩人的精彩較量喝彩。 褚炤易像是非常意外的看著場中的樊玉麒,以往兩人相處,他還從不曾見過他使出過這兩下子,雖然算不得正宗,摻雜著一些中原功夫,可是他卻能看出樊玉麒在搏克這方面著實下過一番功夫。 迅速的調(diào)整身形,場內(nèi)的兩人斂起玩笑心態(tài),起初是為了尋個樂子,但此刻卻開始認真起來。 巴根沒有樊玉麒那般沉得住氣,兩人腳下沒移動兩步他又大吼著,像一頭開足了氣力奔跑過來的公牛一般沖向樊玉麒。 看似不經(jīng)大腦的沖撞,可他卻在貼近對方的前一步突然改變走勢,止住步子一毛腰雙手合圍攬著對方的腰便要將對方抱起。 可樊玉麒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他同樣氣沉丹田練起了千斤墜,穩(wěn)住身形的同時雙腿朝對方腿間一邁,小腿勾住對方腳踝,然后伸手去抓巴根腰間的褲帶,抓實了后腳下往自己方向一別,手上用勁一提,身體前傾,就勢將巴根仰面壓倒。 被樊玉麒如此技巧的纏住時巴根便心中一驚,這樣熟練的摔跤技巧在他們蒙人之間也不多見,而樊玉麒不光有的是力氣,更是個謀略家,他懂得如何將劣勢扭轉(zhuǎn)成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也就是反守為攻。 但巴根也非等閑之輩,在身體失去平衡摔倒的瞬間,他右腳退后一步使力蹬地改變了摔倒走向。 搏克的規(guī)則非常簡單,一是將對手推出圈外,這個主要靠力氣,二是將對手摔倒使其背部著地,若非是背部著地,就算是摔倒了也算不得贏。(部分參照史實) 樊玉麒借一巧勁摔倒了巴根,可是倒地時卻被對方巧妙化解了背部著地的窘境,而是肩側(cè)著地,這樣一來他們兩人也還是尚未分出勝負。 可是僅僅是這樣卻已讓周圍的人興奮雀躍情緒激動的不受控制,兩伙人大叫著,喊話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人大喊著要自己下注的人干掉對方。 禇炤易雙拳也不禁攥的死緊,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中的兩人。 樊玉麒從地上爬起后又快速調(diào)整回備戰(zhàn)姿勢,巴根也跟著一躍而起,臉上帶著激賞的笑意,又對著樊玉麒比了比拇指喊了句巴特。 樊玉麒麥色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爽朗的笑容,這次也回應對方向巴根比出大拇指,也說了聲巴特。 之后兩人相視哈哈一笑,甚是有種英雄惜英雄的豪邁之感。 互相稱贊完畢,兩人這才又擺開架勢,這一次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進攻,腳下蹬地飛身撲向?qū)Ψ?,激烈的沖撞到一起。 雙手互相抓著彼此的肩臂,身軀前傾使著力較勁,同時腳下飛快的格出,你來我往的給對方下絆子,可是兩人技巧相當力氣也相差無幾,腿來腳往,閃避攻擊數(shù)次卻仍是無法將對方撂倒。 腳下不停,手上也不停的施力,全力較力之間兩人很快便憋得滿臉通紅,脖子上、額上青筋暴起,不多時頭上已開始冒汗,呼吸逐漸粗重。 眾人見兩人一開始展露疲態(tài),在旁大聲的加油鼓勵他們,再加把勁就能撂倒對方,巴根實在是沒料到將軍平時不玩則已,一玩起來竟然和他這個軍中的搏克王勢均力敵,不禁對這個年輕卻甚是了得的將軍更為敬佩。 而樊玉麒則是暗嘆自己先前怎么就沒能注意到像巴根這樣勇猛的猛士,這樣的人帶出的兵指定強的如狼似虎,上陣定能令敵人聞風喪膽搏命奔逃。 盡管兩人心思各有不同,卻無不都是對對方的贊賞,但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反倒更想打敗對方拿下這局勝利,于是更加積極的尋找對方的破綻。 ? 兩人僵持不下,較力足足挺了一刻鐘,最后還是歲數(shù)稍長的巴根在一次攻擊后收腳慢了沒能站穩(wěn),稍稍露出了點破綻的瞬間被樊玉麒一舉反攻,將他重重貫在地上! 在眾人嘻嘻哈哈的歡呼聲中莊家宣布了獲勝者是樊將軍,贏了錢的人呼啦啦的上前領(lǐng)自己的份子。 樊玉麒站在場中央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盡管他勝了,可這個勝利實在來之不易,他稍稍喘息了下便伸手向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同樣呼呼直喘粗氣的巴根,巴根看著眼前這只布滿老繭的寬厚手掌,咧嘴一笑,盡管輸了卻沒有絲毫的不服氣,伸手與之交握,然后借力翻身躍起。 巴根不太會說漢話,只是一個勁的向樊玉麒比大拇指。 交握的手掌半晌都沒有分開,直到呼吸平復兩人才互相拍了拍肩膀各自步出了場子。 ? 他們的比試一結(jié)束后,緊接著又有兩人蹦進場子,重復著脫衣的動作,晾rou給大家估量,氣氛依舊熱烈,可是還沒等兩人開始比賽,卻突然發(fā)生一陣sao亂,有一隊人馬沖入了營中,領(lǐng)頭兩人是官居三品身著護衛(wèi)服的肖青衣和肖素衣。 樊玉麒正用著綿巾擦拭著頸間額前的汗,看到熟悉的兩人后左右看了兩眼露出了個愕然的表情,他知道這兩人向來不離皇上左右,此時突然出現(xiàn)卻獨獨不見皇上定是發(fā)生了大事。 他心下一驚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站起身來張口就想詢問發(fā)生何事,那肖青衣見到樊玉麒本也想詢問一番,可是當眼神無意間掃過一旁的人群時,卻被其中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勾住了視線。 “皇上!您果然在這里!” 他這一句話威力可是夠大,如同平地一聲驚雷,不但樊玉麒被驚得一愣,那些本好奇聒噪的士兵也在瞬間噤了聲。 之前場上一直沸騰喧囂,這么突然一靜下來反倒讓人感到非常的不適,耳中甚至出現(xiàn)了輕微耳鳴。 皇上??? 他在喊誰? 眾人心中難免有此一問。 愣了一愣后,他們反應過勁來,視線不約而同的順著肖青衣張望的角度慢慢聚攏到了人群中間一個身穿布衣青衫,一臉漠然神情的男子身上。 褚炤易雖然很少拋頭露面,可是到底還是在臨發(fā)兵前在眾人面前亮過相,一身威風凜凜雪甲的他將士們自然識得,可是一身布衣青衫的他讓他們辨認起來卻還真多了幾分難度。 但縱然外相稍有改變,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帝王之勢卻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 因此當樊玉麒的視線一掃過人群,視線頓時也像是被牽引了一般聚集在了那人身上移不開了,同時也愕然驚叫出聲:“皇上!您怎么——在這里?。俊?/br> 肖青衣的話也許眾人還會有幾分疑慮,但樊玉麒這情急之下吐出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沒了疑問。 登時,就見除了褚炤易自己和過于震驚愣住了的樊玉麒嘩的一聲跪到了一片,口中喊著吾皇萬歲萬萬歲,其中更是有那個借了炤元帝三錢銀子的“東哥”。 傻小子嘴大張著下巴都快脫臼了,眼珠子也差點鼓冒出來,將軍那一聲“皇上”脫口而出時他甚至險些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嗆死,可好在震驚歸震驚還沒忘了跪倒。 褚炤易見這么快便被人識破了,很是無奈的暗暗嘆息了聲,他好不容易才發(fā)現(xiàn)了樊玉麒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眼見他又變成了以往那個穩(wěn)重老成的樊玉麒,心底多少有些不滿。 “青衣,朕只是想一個人找樊將軍聊聊,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回去吧,朕還有話要對樊將軍說,有他在,你們暫時可以休息了。”說完,也不管旁人怎么想他這一番話,走到樊玉麒的身邊,扯著他的腕子就要走。 可腳下剛邁出兩步他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遂又露出個溫和的表情轉(zhuǎn)過身,喚了聲:“東哥?!?/br> 這一聲“東哥”簡直驚得那跪在地上的傻小子差點直蹦起來,他猛一抬頭,看到那人,張嘴啊呃了半天也沒敢應聲,直到對方挑起嘴角露出了個略帶絲邪氣的微笑說了句:“這是你借我的銀子,三錢銀子一分利,接著!” 這東哥財迷心竅成本能,見了銀子就像狗見了骨頭,本能的伸手一接,但等接到手里就覺不對勁了。 他,他慌亂之下竟然、竟然……接了…… “謝了?!?/br> 朝那呆若木雞的憨小子擺了擺手,褚炤易順手牽過一匹馬,翻身一躍上了馬背,同時不容拒絕的一把將樊玉麒也拉上了馬。 就這么……光天化日之下,將跪了一地的兵將們丟下,劫走了那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光裸著半身的大炤第一將軍,同乘一騎奔出了城外…… 這一眾親眼見證這一幕的人誰都不好預測,明日起,這戰(zhàn)亂邊疆之地又會生出有關(guān)皇上和鐵獅將軍怎樣的流言,可是,此時此刻,誰又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