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羽6點半就出門了，路上買了倆包子邊走邊啃，一瘸一拐的到了學校。

    剛坐下兩分鐘，就有人敲他的桌子。

    “你怎么走那么早，害我白跑一趟。”

    紀思羽腦子轉了幾轉，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早上也會來。”他解釋道，“不用這么麻煩的。”

    “我說到做到，明天7點準時在樓下等我?！庇鄽g將豆?jié){油條放桌上，“給你的，趁熱吃?！?/br>
    “我吃過了?！?/br>
    “給你買的，不吃就丟了。”扔下這句話余歡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前桌鄧文立馬轉過頭來，一臉八卦，“思羽，你什么時候和余歡成朋友的？我可從來沒見過他給別人買早餐！”

    他和余歡是朋友了嗎？

    當然不。

    “他只是關心同學。”話說出來紀思羽自己都不信。

    “咱倆什么關系你還賣關子，趕緊說！”鄧文不依不饒。

    我們很熟嗎？

    紀思羽想這么問。

    雖然是前后桌，但是總共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為什么因為余歡跟他走得近些，就突然變得這么殷勤？

    這很奇怪。

    但最終他還是沒這么做，只是從書包里掏出英語書，“我要背單詞了?！?/br>
    “拽什么拽啊！還真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鄧文小聲罵了一句轉過了身，故意往后撤凳子去頂紀思羽的桌子。

    紀思羽沒有任何反應，捧著還熱乎乎的豆?jié){猶豫了片刻，還是收進了抽屜里。

    時間在書頁擦動的聲音中飛速流逝，一轉眼就到了中午。

    紀思羽平時都是第一個沖出教室，小跑去食堂打飯，但腿受傷了行動不便，等他到了肯定已排起長長的隊伍，他便沒有著急，打算用這時間多做兩道題。

    等把鋼筆收進筆袋里，距離下課鈴響已過去十八分鐘。

    紀思羽放松的伸了個懶腰，揉著發(fā)酸的肩膀打算起身，卻見最后一排有個人右手撐著臉，不知是恰好與他視線相撞，還是一直就看著他。

    猶豫了兩秒，紀思羽還是向他打了招呼，“不去吃飯嗎？”

    “等人?！庇鄽g望向他身后，“來了。”

    紀思羽下意識扭頭，只見劉家豪提著兩個塑料盒徑直朝他們走來，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

    “給，以后這種跑腿的事兒少叫我?！?/br>
    余歡絲毫不客氣，“ok，退下吧?！?/br>
    “給你慣的！”劉嘉豪抬手作勢要打他，但終究只是在他腦袋后面比劃了下。

    余歡敷衍的跟他說了聲再見，便拎著東西坐到了紀思羽同桌，將其中一盒推到他跟前，“趕緊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

    到底怎么招惹上他的？

    “不喜歡吃牛rou面？”余歡將打包盒蓋子掀開，“我這份是排骨的，跟你換？”

    “不用?！奔o思羽輕嘆了聲，總算動了筷子。

    兩人專注吃面，全程沒有對話，咀嚼聲在空蕩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上課，要不要去看我打球？”余歡擦嘴時問。

    余歡喜歡打籃球，這大概是學校里唯一吸引他的事，體育課時間當然不夠，他一有空就約上幾個兄弟去球場。

    “不了，我想睡會兒。”每天1點睡，6點起，紀思羽實在是缺覺。

    “趴桌上睡多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一會兒打完球去接你。”

    紀思羽第一反應是余歡在開玩笑。

    他只是個被誤傷的普通同學，又不是余歡的女朋友，何必照顧得這么周到？

    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里，卻滿是認真。

    他頓時有些無措，但被掩飾得很好，“不用這么麻煩……如果我醒得早，就去球場找你?！?/br>
    余歡見他做出讓步，很是滿足，抱著球直奔體育場。

    紀思羽看著他的背影，腦子里萬般思緒。

    他甩甩腦袋，趴在擦干凈的桌面上，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余歡沒有等到紀思羽。甚至等他回到教室的時候，那人都還在自己的位置上，睡得安靜乖巧，像極了他8歲時養(yǎng)的那只小奶貓。

    貓抱起來很軟，紀思羽也是嗎？

    第二天早上，一下車紀思羽就從兜里掏出了二十遞給余歡。

    “飯錢?！?/br>
    “請你的?！?/br>
    紀思羽沒再多說，直接把錢塞在他的校服衣兜里，“不用再給我?guī)С缘牧?，我吃不慣?！?/br>
    “那為什么不說？”余歡仔細一想，他確實吃得不香，還以為他吃飯本來就是這種慢條斯理的樣子。

    “買都買了，不吃浪費。”

    余歡若有所思。

    紀思羽以為他明白了自己意思，直到中午的時候，兩個四層飯盒出現(xiàn)在桌上。

    “我家阿姨做飯挺好吃的，你嘗嘗?！庇鄽g將飯菜擺好，四菜一湯。

    “你......”

    “做都做了，不吃浪費。”余歡遞上筷子。

    紀思羽被自己的話一噎，認命的埋頭吃飯。

    余歡夾起排骨放他碗上，“多吃點rou?！?/br>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到了周五。

    今天余歡騎得特別快，紀思羽心里虛虛的，不得不抓緊他的衣服。

    “晚上出來唱歌？”

    “我要看書?！?/br>
    “書有我好看嗎？”

    “……”

    “得，瞧不上我?！庇鄽g直嘆氣。

    紀思羽有些無奈，半天才擠出一句，“你很帥?！?/br>
    “行了不難為你了?！庇鄽g掏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加個好友，方便聯(lián)系?！?/br>
    “我沒微信。”

    “你玩qq？”

    “有號?！奔o思羽摸摸鼻子，“但我沒手機?！?/br>
    余歡難掩吃驚，眼珠子轉了好幾圈，“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啊，挺好。那我先走了，周一見?！?/br>
    紀思羽揮手作別。

    “哥，你終于回來啦，餓死我了！”黃小奇聽到腳步聲，從屋里飛奔而出，扯著嗓子大喊。

    “別堵著門。”

    黃小奇?zhèn)壬碜屗M屋，扯著他衣角來回搖晃，“哥你快做飯，今晚我想吃紅燒排骨！”

    “寫你作業(yè)去?！奔o思羽在那瘦窄的背上輕推了一把，把書包放在房間，就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紀思羽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姑姑身體不好，他放假就去小吃攤上幫姑父忙，讓她能在家里歇息兩天。早上五點出門，一直到晚上八九點才回家。

    再寫寫作業(yè)，背背書，一天又過去了。

    他看著姑姑姑父，看著自己，有時候會想，人總是這么辛苦的活著嗎？

    挺沒意思的。

    什么時候是個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