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life　always　this　hard，　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秋日不夠熱烈的陽光被阻隔在落地窗外，室內(nèi)一片幽暗寂靜，只有電視屏幕在播放著經(jīng)典電影。

    景羽之看得認真，余光中有個抱枕放到了他的腿上，他也沒在意?？上乱幻肼勥t就枕在了抱枕上，若無其事地面朝著電視躺下了。

    景羽之控制著想要把人掀到地上的沖動，抱著胳膊仰靠在沙發(fā)上，看著與聞遲氣質(zhì)大相徑庭的，毛茸茸的后腦勺，說：“你干嘛？”

    “不干嘛，就想躺一會兒?！甭勥t紋絲不動。

    那顆后腦勺似乎有股魔力，景羽之盯著盯著，不自覺動了動抱著胳膊的手指，說：“那么大沙發(fā)干嘛非要躺我腿上？”

    “我要是躺那頭，就是腳沖著你，我覺得不太好。”聞遲轉(zhuǎn)頭躺在抱枕上仰面沖著景羽之笑，“怕你一腳把我踹下去?！?/br>
    景羽之默默收回抱枕邊的手，視線落到電視上：“我可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哦，是覺得既然人都是我的了，得聽我話？可你也不怎么聽我話啊?！甭勥t轉(zhuǎn)回身，“不過我覺得挺好，聽話就太沒意思了，你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本來也沒跟你提這些要求。”

    “為什么？”景羽之又盯上了那后腦勺。

    “給你點自由還不想要啊？”聞遲頓了兩秒，“沒為什么，我不喜歡?！?/br>
    景羽之將手指挪到了抱枕上，距離后腦勺也就是動動手指的距離：“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啊?！?/br>
    “不客氣。”聞遲說，“你要是惹我不高興了，大不了也就是挨頓cao，我覺得你也挺樂意的。”

    景羽之忍住彈他一腦袋的念頭，聽見聞遲又說：“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個人控制欲還是挺強的，如果你要是連那一條都做不到的話，后果，可能會非常危險?！?/br>
    “會怎樣？”景羽之問，“殺人嗎？”

    景羽之感覺到腿上的人一頓，接著道：“在我答應你之前，你不也這么說的嗎？”

    聞遲語調(diào)輕松地嗯了一聲：“說不定真的會，所以你最好還是看好你的屁股?！?/br>
    景羽之沒再說話，已經(jīng)碰到后腦勺頭發(fā)的手指也蜷縮著收了回來，視線聚焦在電視屏幕上，專心地看著電影，直到男主死亡，電影進入尾聲。

    景羽之以前看過這部電影，但過了太久很多情節(jié)都隨著時間淡忘了。或許是年齡境遇的不同，這次再看，他從中感受到了一絲共鳴。

    電影的結(jié)局如同很多人世間的俗事一般，悲傷卻又圓滿。

    屏幕滾動著字幕，聞遲半天一動不動也不說話，景羽之傾身湊過去，發(fā)現(xiàn)聞遲緊閉著雙眼，微蹙著眉，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景羽之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見人是真的睡著了，才終于敢肆無忌憚地把手貼上聞遲的后腦勺，輕柔地撫了兩下。

    嗯，手感確實像看起來那樣，軟乎乎的，毛茸茸的，如果不知道聞遲的臉，這個后腦勺真的稱得上可愛。

    聞遲睜開眼看到的是景羽之流暢的下頜線。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應該睡了挺久的，電影放完了，外面太陽也下去了。他很驚訝，驚訝自己會在身邊有人的環(huán)境中睡著，驚訝自己睡了很久還沒做夢。

    聞遲把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來，要不是這只手，他可能會睡得更久。

    景羽之仰靠在沙發(fā)背上，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溫熱的東西握住，猛地驚醒，和抓著手舉在半空的聞遲四目相對，他先發(fā)制人：“你想干嘛？”

    “我還想問你呢？”聞遲把手又放回自己脖子上，“你趁我睡著把手放在我脖子上是想謀殺我嗎？”

    景羽之低頭湊近，輕挑了下眉，說：“對啊，殺了你，然后繼承你的財產(chǎn)。”

    聞遲抬手勾住景羽之的脖子往下使力，親在了那張不愛說好話的薄唇上，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后，聞遲仰面看著景羽之因為剛睡醒還帶著些霧氣的眼睛，說：“我餓了，給我做飯。”

    聞遲平時一般都在外面吃，不然就點外賣。他做飯的水平也就跟很多男生一樣，煮方便面加個雞蛋或者火腿腸的程度。

    景羽之其實有猜到，但當他打開冰箱看到里面只有孤零零幾個蛋的時候，還是覺得這么大個冰箱放在聞遲家里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他嘆了口氣把冰箱關(guān)上就往門口走，見狀聞遲從沙發(fā)上坐起來：“你去哪兒？”

    景羽之低頭換著鞋，頭也不抬地說：“你是想讓我給你做蛋清炒蛋黃，還是蛋黃炒蛋殼？”

    聞遲從沙發(fā)一路笑到玄關(guān)：“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走吧，我陪你去超市。”

    “嗯。”景羽之打開門，“你買單?！?/br>
    進了超市，景羽之拉了輛購物車，隨意地看著：“你想吃什么？”

    “你隨便做吧?！甭勥t接過手推車，“我就點一個，蛋花湯?！?/br>
    景羽之看了聞遲一眼：“行?！?/br>
    聞遲跟在景羽之后面，看著他熟練地挑揀著，偶爾蹙起眉頭糾結(jié)，被聞遲一聲“左手那個”打斷思緒，然后果斷地把右手里的放進車里。

    填了滿滿一購物車的東西，景羽之終于點頭說結(jié)束了。聞遲推著車看著走在前面的人，說：“你倒是挺會宰割啊，不用你付錢是不是很爽？”

    景羽之停下腳步排隊：“你這不是還沒付呢嗎？”

    “那我現(xiàn)在跑了，你會不會把東西都放回去？”聞遲問。

    景羽之轉(zhuǎn)頭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至于嗎？不就買了點東西嗎？”

    “我就是做個假設(shè)。”聞遲說，“所以你會嗎？”

    景羽之轉(zhuǎn)回身，半晌點了點頭。

    聞遲仿佛被景羽之點了笑xue，扶著車笑得喘不過氣。

    景羽之趁他不注意，從旁邊的貨架上飛速拿了一盒安全套塞進購物車里，沉思了兩秒，又塞了第二盒。

    他以為聞遲沒看見，但真的只是他以為。

    收銀員在一件件掃碼，景羽之在旁邊一個個裝袋，聞遲把購物車里的所有東西都放到收銀臺上，然后把那幾盒安全套精準地挑出來，放回了貨架，放的時候還特意掃了一眼包裝上的字。

    嗯，對他的尺寸還算了解，獎勵今天輕點。

    聞遲把比較輕的一袋遞給景羽之：“你拎這個，輕?！?/br>
    景羽之以為真的輕，沒想到接到手突然一沉：“你騙誰呢？”

    “我沒騙你?！甭勥t把手里的一袋重的遞給他，“你拎這個試試?！?/br>
    “不要?！本坝鹬@過他往前走，“不想試，反正車就在前面?！?/br>
    聞遲搖搖頭，看著一手一只的大袋子滿臉委屈：“我買單，還要我拎東西。我是花錢買了個人還要給他當牛做馬嗎？”

    “別說得跟我欺負你一樣?！本坝鹬畵Q了個手，“不都是給你買的?！?/br>
    聞遲說：“那你一口都別吃?！?/br>
    景羽之嗆道：“那你別讓我給你做?！?/br>
    聞遲剛要說話，突然面色一沉，立即往左側(cè)閃身，與此同時松了一只手抓住拿刀偷襲的手腕，狠狠用力捏住。

    景羽之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驚覺轉(zhuǎn)身，看到聞遲表情有些不耐煩，輕巧轉(zhuǎn)著手里的手腕，刀啪嗒落在地上，手腕發(fā)出骨頭錯位的脆響。

    聞遲一個踢腿把人放倒在地，他今天心情挺好的，不想當街殺生，況且，景羽之還看著。

    于是他忍耐道：“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消失，三……”

    躺在地上的人站起來，右手腕明顯活動不了了。

    “二。”

    他剛轉(zhuǎn)過身，卻突然回頭朝景羽之伸出左手。

    聞遲一個跨步抬手擋在景羽之面前，一腳踹上那人的肚子，飛出去幾米遠。

    “一?！?/br>
    聞遲兩步走過去，抬腳對著人又是一通踹，踹得人嗚咽著發(fā)不出聲音，才被景羽之拉著手腕停下腳。

    景羽之看著滿臉陰翳，和平日里判若兩人的聞遲，陌生又害怕，但他還是握住了聞遲的手，咽了口口水，輕聲道：“你受傷了?！?/br>
    聞遲一怔，繃緊的身體突然僵住，機械般地轉(zhuǎn)頭看向景羽之，似乎沒聽懂那句話。

    也可能是因為，他從沒聽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