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訪
大理寺卿連著三日沒來上朝了,連帶著大理寺的事務(wù)也跟著堆積了起來,少卿柳知桀自覺代勞,打理的算是妥當(dāng)。 連同這月十六圣上下旨大理寺,特指大理寺卿為皇六子老師,輔佐修律,也是柳知桀接的旨。 李寄淵當(dāng)日上午便去了大理寺……還是柳知桀接應(yīng)的。 柳知桀面色平靜,似乎早已習(xí)慣,畢恭畢敬地將人安排妥當(dāng),并說明晏淳約莫要等三四日才能再來大理寺。 問及原因,柳知桀倒也不避諱,“正卿大人侍奉陛下,特準(zhǔn)月中休沐三日,還望六殿下海涵。” 聞言,李寄淵臉色沉了沉,到底沒再多問。 到了第四日,晏淳果然來了,一進(jìn)門,就瞧見已經(jīng)等在案桌旁的李寄淵。 他的視線在對方俊逸的面龐上停了一瞬,便淡淡地瞥開了,“六殿下尊臨,有失遠(yuǎn)迎?!?/br> 他嘴上這么說,可實(shí)際上卻沒有這個意思,慢悠悠地在紫檀椅上坐下,隨手翻開柳知桀前三日記錄在冊的未決案。 晏淳這態(tài)度,明顯是沒將皇六子放在眼里,而后者從他進(jìn)來的那一刻起,目光便死死地釘在他身上,眸色灼熱。 二人沉默了一會,李寄淵才上前,提起盛著熱茶的茶壺,“學(xué)生為先生奉茶?!?/br> 斟滿一杯,還未奉上,晏淳開口說:“六殿下折煞我了。殿下此番入大理寺,我自當(dāng)窮盡所學(xué),悉心教導(dǎo),只是……” 李寄淵垂眼看他。 晏淳忽地一笑,面色冰冷,“六殿下還需以身作則,莫再行窺視他人床幃之事了。” “……是?!备Q視他人床幃本不是他的本意,但李寄淵并不想解釋。 這話題很快被揭過,晏淳沒有為難他,只交代了一句:“既要修律,便先從刑罰修起吧。明日辰時,來獄臺尋我?!?/br> 當(dāng)日晏淳回到府上,用過午膳,正欲去院子里坐會兒,府中總管裕黎來通報(bào)說,六殿下前來拜訪。 白日里才見過,怎么天黑了還要來拜訪?何況他堂堂皇六子,竟還有他來拜訪臣下的份? 晏淳擺了擺手,道:“就說他沒有拜帖,讓他走吧。” 過了一會,裕黎帶著拜帖進(jìn)來了。 晏淳:“……” 裕黎:“大人,六殿下說想見您一面?!?/br> 晏淳有些不耐煩,“說我睡了,讓他有什么事去大理寺尋我,晏府不待客?!?/br> 又過了會,裕黎面色古怪的回來了,“六、六殿下說,那晚他聽到些……” 晏淳“啪”一下把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壓著怒意道:“你讓他去前堂等我?!?/br> 他故意將人晾在前堂,期間他沐浴溫書,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兩個多時辰后,才前往前堂。 晏淳將手中折扇擱在桌上,在主座坐下,壓著聲音問,“六殿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所謂那晚聽到什么這種拙劣的理由,晏淳當(dāng)然不會輕易相信,他與崇孝帝也不會蠢到在寢殿談?wù)摷覈笫?,李寄淵還能聽到什么?不過是床頭私語,曖昧旖旎,他和崇孝帝之間的事本就不是秘密。 正是盛夏,李寄淵在堂中等了他那樣久,額角已布了一層細(xì)汗。晏府雖是圣上御賜,但終歸是比不上慈寧宮,不如在宮里舒服。 “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先生?!?/br> “上午在大理寺為何不問?” 李寄淵端坐著,身形筆挺,“因是私事,不便在大理寺向先生提問?!?/br> “你我今日初見,何來私事?”晏淳不以為然,“你且問吧?!?/br> “先生,可還是一個人?” 晏淳眉頭一蹙,“那晚我與你父皇,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李寄淵神色認(rèn)真,“您不喜歡他?!?/br> “……” “你們同塌而眠,卻也只是同塌而眠,那晚,學(xué)生看得很清楚?!崩罴臏Y眸珠黑沉猶如子夜,“父皇沒碰過你?!?/br> 他語氣篤定,根本不給晏淳反駁的機(jī)會,可是晏淳也不想就這樣讓他下了定義,冷笑一聲,“不過一夜而已,你怎知我與崇孝帝之間什么都沒有。何況我二人相識時,你還未出世?!?/br> “好,那便換個問題?!?/br> 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還未開口,被晏淳打斷。 “罷了,到此為止?!标檀緭炱鹱郎系恼凵龋酒鹕硪?,“往后若無要事,晏府不待客,你回去吧?!?/br> 他心里藏著怒氣,不想再與李寄淵多說,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李寄淵沒了動靜,他也不想回頭。 他不喜歡李寄淵,因?yàn)槟菑埬?,生得太像從前一個故人,總讓他想起一些搬不上臺面的陳年往事。他深知不可遷怒,但總是控制不住。李寄淵若安分守己,修律便修律,他當(dāng)然不會為難。 他晏淳自詡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李寄淵此番行徑,屬實(shí)燒著他的脾氣了。竟敢妄自揣測,就端著那副好似什么都知道的模樣,編排起他來了。 實(shí)在是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