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鬼1
他在醫(yī)院冰冷的消毒水味中醒了過來。身旁的俊美青年見狀便連忙站起來去找醫(yī)生,滴滴滴的儀器聲不斷地灌進(jìn)腦子里,沈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是……夢嗎? 浮動的大字仍然在回憶中清晰可見,那個需要自己參加游戲來換取生命的系統(tǒng)…… 醫(yī)生和護(hù)士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他們替他拆下呼吸管,又做了一連串的身體檢查,告訴他可以出院了。 沈泱換下了自己不知穿了多久的病號服,被沈敘臨扶著往車上走。 “剛出院,想吃點(diǎn)什么嗎?”沈旭臨不咸不淡地問他。 “不用了,先送我回家吧?!鄙蜚蟮鼗卮?,他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他無父無母,得了重病也不會有人來看望,只有沈旭臨這個跟他同姓的后輩發(fā)現(xiàn)并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如果不是他,也許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好?!?/br> 到了沈泱的住處門口,那是一棟住戶很少的公寓樓。沈旭臨一只手?jǐn)v著他,自己另一只手從門口的地毯下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沈泱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跟在他的身后進(jìn)了自家家門。 家里依然跟腦海中的一樣干凈整潔,就仿佛他從未離開過一樣。這場景一下給一直身處在冰冷死寂的病房中的沈泱,帶來了無比溫暖的歸屬感。 那段時間里,雖然他一直沉睡著,意識卻如同幽靈一般飄蕩在病房中??諘绫涞目臻g讓他感覺自己離死亡無限靠近。 沈旭臨順手關(guān)上門,將病歷袋掛在一旁:“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門了,在家好好修養(yǎng)?!?/br> 沈泱本也不是喜歡出門的性子,淡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br> “不早了,你好好休息?!鄙蛐衽R摸了摸他的額頭,關(guān)切地說。 沈泱任由他給自己拉好被子,自己大病初愈,確實(shí)渾身乏力、疲憊不已,于是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便聞到了從客廳里傳來的香味。 沈泱從床上爬起來,路過客廳的時候往廚房掃了一眼。是沈旭臨在給自己做早餐。真體貼……他明明不用為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的。 看著面前梳妝鏡中面容蒼白的自己,沈泱握著牙刷有些走神。他是還記得一些的,在陷入沉睡前,沈旭臨向他表白了。 恍惚間,沈泱看見眼前的人笑了一下。 他一怔,抬起頭,看見的是鏡子里同樣發(fā)愣的青年。沈泱搖搖頭,剛剛復(fù)蘇不久的腦子太混沌,都出幻覺了。 走進(jìn)客廳,沈旭臨正好在把早餐往外端。 沈泱在桌子旁坐下,一抬頭就看見自己擺在墻邊的等身鏡,正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因為是一人居住,他的住處不算十分大,客廳和臥室也是聯(lián)通的。只要一進(jìn)門,走個三兩步就能一把撲到床上。那面等身鏡正擺在臥室和客廳相交的墻邊。 沈旭臨走過來坐在了沈泱對面,恰好阻隔了他的視線。沈泱便移開視線,專注于沈旭臨端來的面和煎蛋。 入口的面條口感順滑,但卻沒有一絲咸味。 沈泱靜靜地吃面,沒有發(fā)出點(diǎn)評。 沈旭臨看著他吃,說:“等會我去工作的時候,你自己在家就點(diǎn)外賣?!闭f完,他把一部手機(jī)從桌子上遞了過來。 “嗯。”沈泱順手接過看了一眼,這部手機(jī)型號老舊,沒有多余的使用方式,并且只存了兩個號碼,一個是沈旭臨的,一個是外賣的。 “午飯我已經(jīng)幫你訂了,你記得拿就行。想吃什么可以告訴我?!?/br> “謝謝。” “不用?!钡人麄冋f完時,沈泱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打了個哈欠。大概是因為病剛好,沈泱發(fā)覺自己有些嗜睡。 沈旭臨正拿著碗準(zhǔn)備去洗,轉(zhuǎn)頭輕輕對他說:“想睡了就去休息會兒吧?!?/br> “好?!彪m然覺得剛吃完就睡不太好,但沈泱覺得自己的飽腹感不太強(qiáng)烈,休息會應(yīng)當(dāng)也沒關(guān)系。 他靠在床上輕輕合眼,在傳來的微弱水流聲中陷入了睡眠。 再次醒來時,是被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吵醒的。沈泱看了一眼窗外,熱烈的金色陽光正透過窗戶鋪進(jìn)來,大概是中午了。 按門鈴的估計是沈旭臨給他訂的外賣到了。 沒想到一睡就睡了這么久。 急促的門鈴聲像是不耐煩了,停了下來。沈泱從床上坐起來,正打算去開門。 他家的門下有一道供寵物進(jìn)出的正方形小門,之前是被他用膠帶封起來的,久而久之他也忘了有這么一個口子在了。 直到現(xiàn)在,用來封門的膠帶不知去哪里了,一只男人的手緩緩地推開那道小門伸了進(jìn)來。 沈泱被驚了一下,一時間呆在了原地。他眼看著那只手往里伸進(jìn)來,還虛空做了幾個抓握的動作,離他的腳腕不過十厘米的距離。 幸好那只手伸長的距離到了極限,似乎看沒抓到什么東西,就慢慢地縮了回去。 門外是什么人?那一片空蕩蕩的走廊上,死寂和陰暗仿佛能夠被無窮放大。 把沈泱喚回神的是重新響起來的門鈴聲。 “叮咚” “叮咚” “叮咚” 門鈴聲急促地響著。 沈泱這才走過去,不動聲色地踩住那扇小門,往貓眼處望去。 外面站著一個高挑瘦削的黑衣男人,戴著一頂鴨舌帽,臉上還戴著口罩,腳邊似乎放著外賣盒。沈泱朝門外望過去時,他正抬起眼,盯著門上的貓眼。于是沈泱便正巧對上他那雙陰冷的黑色眼珠。 很少有人有這么黑的眼睛。這雙眼睛裝在這男人的臉上,就像毒蛇閃閃發(fā)光的鱗片,令人不寒而栗。 沈泱知道男人從外面看不見自己,也不能知道自己正透過貓眼看他,除非他把眼睛像自己一樣貼近貓眼。即便如此,沈泱還是覺得渾身發(fā)冷。 他按下門上的按鈕,朝門外說:“外賣放在門口就好。” 然后他貼著門聽,聽到了男人把外賣放下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沈泱才站起來把眼睛往貓眼上貼近。 這次卻什么也沒看見,視線里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