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事發(fā)
不宴城位處人界與魔域交界之地,是為人族的防護(hù)城也是魔族的先行軍,最是魚目混雜。不宴城在魔尊施相虛的掌控下始終立于不敗的中立之地,他率領(lǐng)一派魔眾自封城主左右逢源,拿捏兩界命脈。此中立非彼中立,人族將這位性格邪佞的大能封為邪魔,魔族將這位不敗泰山視為敵首。要說施相虛此人十惡不赦,倒不如說是因為太特立獨行而不為所容??傊褪钱?dāng)好人壞人都不討好,他干脆就自成一派,鼎足而立嘍。 細(xì)數(shù)施相虛經(jīng)歷,連閱書無數(shù)狗血淋頭的戚叡都不得不感慨此人屬實凄慘無比。家人和青梅竹馬祭天就罷了,一千個套路都這樣,全身骨頭打碎像爛泥一樣鎖在缸里,還要被抽取精氣當(dāng)作爐鼎近百年,最終救他出來的恩人也是為了利益好處,連最后一絲能夠讓他守護(hù)人性的機(jī)會也悲慘熄滅。 戚叡通讀全文知道施相虛此人絕大部份秘密,他所利用的這一環(huán)在日后劇情中起到培養(yǎng)男主感情線的作用,影響不大他也不想男主就這么照著劇情安穩(wěn)走下去,倒不如拿到自己手里做一副好牌。 他的最終目的就是靠近不宴城的無上寶座,施相虛坐的那張,然后借一樣?xùn)|西,就一樣,用完不久就還回來。他又不是真的什么壞蛋無賴,有借有還嘛,還是一個品質(zhì)優(yōu)良的好青年。 忽然神識外空間扭動,戚叡重新閃現(xiàn)回去,閉上眼睛假寐,獨自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靜靜等待。 一只美妙溫潤的玉足無聲無息地邁過黑暗朝他走來,黑蜘蛛順著手掌悄悄爬進(jìn)牢房里,游走在身體上,鉆進(jìn)脖頸里。 “呃……”昏睡的少年難以遏制的痛哼一聲,卻遲遲無法醒來。 蛛女捏起中指,通過微弱的光芒竟然看到一根細(xì)微入毫的絲線將兩人連接起來。蛛女側(cè)頭貼近捏訣的手,眉頭逐漸皺緊。 “噔?!陛p微一聲,絲線繃斷。 蛛女目色厭惡,收回蜘蛛惡狠狠出聲,“哼,廢物!我當(dāng)什么,原來不過是個浪蕩yin威手腳不干凈的小賊!” “我倒要看看你是先死在尊主大人的殘暴之下,還是先死在奴家的蛛毒上?!闭f罷拉起拖拽到地的裙擺,轉(zhuǎn)身離開。 牢房里重歸平靜。 戚叡睫毛扇動,睜開眼盤腿而坐,抬手拉開衣領(lǐng)。那里依舊平滑如初,若不是那陣刺痛只當(dāng)是錯覺。運轉(zhuǎn)功法,一縷紫黑氣漸漸顯露出來,戚叡繞指像拔頭發(fā)絲一般將毒氣整個連根拔起,扔到地上竟然燒得滋滋響,把石頭都溶成水了。 毒姬蘇粉黛,天下四美之一,是馭使毒蟲的蛇蝎美人,魔尊施相虛的左手。本命靈寵焚陰蛛母,毒性絕頂,據(jù)說就連鬼魔都能殺,當(dāng)真是鬼見愁,因此又有鬼蛛姬的稱號。 不知不覺被她纏上,無聲無息間就死得魂飛魄散。不說戚叡,施相虛本人也對她忌憚幾分。 捆仙繩對戚叡作用不大,不影響他順便把毒拔出去,再跟毒姬見面也不怕露餡,她這次不就什么都沒得到嗎?毒姬呀,還是馭蟲用毒厲害點,其他的在他面前完全拿不出手。 多少給她看了點十八禁迷三五六的東西,不曉得美女回去眼睛痛不痛。個人建議用鹽水洗一洗還能消毒,畢竟誰受得了突然有人在你腦子里自動播放基佬活春宮還是np甜甜圈。 在牢里蹲了半把月,毒姬也不來,施相虛也不管,送飯的頂多送個清湯窩窩頭,可把戚叡過得無滋無味。好不容易蹲到今天,也就是月初一,戚叡終于在牢里站起來伸展四肢,把捆仙繩毛進(jìn)自己腰包里。 該干活了。 他望著窗外毫無光亮的天空。 端坐在上端,手支下頜睥睨下方,施相虛身周薰香味愈加濃厚,他本人臉色也愈加僵硬。 “跑了?”冰凍中一柄冷劍從天而降刺進(jìn)肺腑,碾壓成泥融入冰面。侍衛(wèi)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過一次,頭皮發(fā)麻渾身濕透呼吸停滯,恍如剛從冰水中撈出來一般。 “小的,小的罪該萬死!”他嘴里連連求饒,跪在地上拼命磕頭,直把腦袋撞破也毫不停歇,整個大殿里都回蕩著驚悚的撞擊聲。 毒姬恭敬上前福身道,“尊主大人請息怒?!?/br> “……孫晟回來了嗎?”施相虛靜默片刻,手底卻要把衣袖抓爛了。 “還沒有……”毒姬答。 “多久?” “一日?!?/br> “廢物!” 施相虛突然爆發(fā),撈起東西四處打砸。驚嚇得毒姬急忙下跪,“尊主息怒!” 他渾身發(fā)抖,表情肅殺,眉間隱隱顯現(xiàn)出一道扭曲的痕跡,他捏緊拳頭骨頭嘎吱作響。 孫晟,其心可誅的雜種,蘇粉黛,霍亂多端的賤女人,還有那個跑了的狐貍,他怎么敢信!怎么就輕易以為已在掌控之中! 殺了他! 施相虛踏空而行閃身離去,留下顫抖著跪在地上的毒姬和侍從們。 戚叡就在城外等他,等他一掌劈開竹林,草木悲戚四散飛舞,激起千層浪。戚叡接掌,一擊即退,緊接著手下細(xì)劍毫不留情拼刺上去??拷┫嗵?,鼻尖沁入暗香,再觀其容色,多有幾分強(qiáng)弩之末燃燒生機(jī)的情勢,眉間閃動著一顆黑色火紋,氣勢愈加逼人。 施相虛纏斗上來,鞭勢刁鉆陰毒,一如張開獠牙的毒蛇迅速、詭異、靈動,招招致命。施相虛口腔中全是血腥味,引用心血燃燒生機(jī),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速戰(zhàn)速決。 他的生路在哪里?就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只要殺了他!只要殺了他! 戚叡觀其招式迅猛但凌亂疏松,大概了解施相虛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了。如果沒有這次生死拼斗,施相虛或許還能活到天亮,但不計后果全力輸出已經(jīng)讓他成為風(fēng)中殘燭。 施相虛捉不住眼前的獵物,反而捉襟見肘遭到少年的戲弄。忽然心脈震動,整個人僵化在原地。 戚叡見狀去劍握拳蓄勢對著丹田位重?fù)?,竟然一拳將施相虛打得倒飛出去。 施相虛趴在地上嘔出血塊,氣息懸游,如此這般依舊惡狠狠瞪著落到他身旁的少年。 戚叡聞著鼻尖的暗香,席地坐在施相虛身邊。 “你還有靈力嗎?”他笑道。 施相虛看著他像見了鬼一般,越想越心驚。 “你是誰!” 戚叡不答繼續(xù)說道,“嗜死香,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不宴城城主魔尊施相虛也會死在姘頭手下,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你放屁!” “噓,小點聲,我還想跟你多說幾句話呢。這么叫我怕你不久就背過氣了?!?/br> “你……” 戚叡豎指示意施相虛噤聲,手掌逐漸下移按在施相虛腰腹處,“你倒是天下奇跡,沒有丹田沒有靈根,只靠一個石棺就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實在神奇?!?/br> “你怎么知道……”施相虛臉色蒼白,眼中透露出原本并不屬于他的驚恐。 “我是靈通子的親傳弟子,當(dāng)然無所不知?!?/br> 信或不信戚叡相信他自有判斷。 “……”施相虛不回話,氣息愈加微弱。 “嗯……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戚叡按著丹田處向內(nèi)渡入幾分靈力吊著他。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死?”他神色中已呈現(xiàn)幾分灰敗之色。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讓這一切發(fā)生的快一些,讓毒發(fā)還有你的丹田問題趕到一起。我知道你著急修補(bǔ)丹田,孫晟不就是給你找東西去了?只是我更快罷了。”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施相虛嘆息,半進(jìn)半出。 “我們做個交易,我把你治好,你借我一樣?xùn)|西,就一段時間,很快還你。怎么樣?”戚叡目中狡黠光閃動。 “什么?” “鎮(zhèn)玄五經(jīng)石,你寶座上那顆?!?/br> “你還敢回去?” “沒人攔得了我。” 也是,只有毒姬一人,的確無可奈何。 施相虛闔上眼,聲若游蚊,“你拿走吧。” “好啊,謝謝。”戚叡jian計得逞,攬住施相虛腰背將其背了起來,腳步挪動向更遠(yuǎn)的地方飛去。 “你到底是誰?”施相虛迷迷糊糊問道。 “我叫晏乘風(fēng)啊。” 還在騙人…… 世界沉入黑暗中,施相虛昏死過去。 戚叡恢復(fù)平淡的表情,乘著飛劍在云層中飛速前進(jìn),最終歇腳在蒼玄山一處洞xue中。 嗜死香是一味奇毒,無色無味無形,自肺腑滲透至骨髓,最初滲透出皮膚,一旦中毒的人身上開始釋放攝人心魄的香味,此人就離死不遠(yuǎn)了。嗜死香毒如其名,靠吞食死氣來孕養(yǎng)毒力,死氣越盛毒發(fā)越晚但同時愈加催命,死者渾身筋絡(luò)盡斷,心臟緩慢停止跳動,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死去,變成渾身縈繞暗香的尸體。他們的尸體又會被做成另一樣稱為“浮生”的名香。屬實算得上陰毒邪惡。 而缺失丹田和靈根,這是施相虛當(dāng)年那個“恩人”名為人體實驗的“杰作”,但最終被施相虛反噬殺得灰飛煙滅。 解毒和修復(fù)戚叡都有辦法,不過是時間長短,還要再過問施相虛是否愿意。他如果愿意,給他再造個丹田也未嘗不可。 戚叡邊抽調(diào)出施相虛體內(nèi)的部分毒氣,邊向丹田位的石棺中注入靈力。如此慢慢等著施相虛自己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