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或許是因為身體變差的緣故,穆承雨覺得自己近日以來一直處於在低燒的狀態(tài),他變得比以前更加容易感冒,思緒也比以前更加混濁,光是發(fā)呆這件事情,就已經(jīng)被要交文件給他簽閱的錢絲提醒了好多次。 就連來向他討教公司決策的蔣瑜也發(fā)現(xiàn)了穆承雨的不對勁,甚至當場把電腦合起來,扯出車鑰匙就要帶著穆承雨上醫(yī)院。 「蔣瑜,我沒事?!鼓鲁杏耆嗔巳嗵杧ue,向蔣瑜保證道:「之前也看過醫(yī)生的,真的沒什麼?!?/br> 「要不,你先請假休息一陣子?!故Y瑜雙手岔著腰,凝重道:「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br> 穆承雨知道他是好心,笑笑的沒當一回事:「這麼好,你要發(fā)帶薪假給我呀?!?/br> 蔣瑜愣了一下,他潛意識認為穆承雨這種主管階級的人都是很有錢的,放個長假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也不失為一種保養(yǎng)的方法,哪里想到穆承雨居然跟他提到了薪水糊口的這個概念。 「蔣總,我現(xiàn)在可是白領(lǐng)階級,薪水連你的一半都沒有。」穆承雨瞧著蔣瑜木著臉茫然的神情就覺得有趣,順勢揶揄下去:「不工作的話就要沒地方住了?!?/br> 「沒地方?。俊故Y瑜突然有點不能理解穆承雨的意思:「你現(xiàn)在沒有居所嗎?」 穆承雨草草得點了頭,隨意道:「我在外郊租了一間房子?!?/br> 蔣瑜喔了一聲,直覺穆承雨是把不動產(chǎn)放到了金融市場流動了:「穆哥最近是在哪個領(lǐng)域作投資嗎?」 穆承雨莞爾,知道蔣瑜肯定不會相信自己要是丟了工作,連外郊那間小屋子的租金都會付不出來,只好避重就輕道:「投資麼,這樣講好像的確有在投資,就藝術(shù)圈那塊吧?!顾@不是全部不計盈虧投資給小秦了。 蔣瑜頗感興趣道:「成果好嗎?」 這點穆承雨可是很有自信的:「不錯,我很滿意。」 兩人拿著裝著熱咖啡的馬克杯互碰了一下。 「小蔣哪,」穆城雨拍了拍蔣瑜寬厚的肩膀,沉穩(wěn)道:「你跟望齊感情怎麼樣?」 蔣瑜不曉得為什麼穆哥會有此一問,老實答道:「就一直一來都差不多那樣。」 穆承雨沉默得啜了一口咖啡,像是作了一個決策,他仰起頭對著高他快一顆頭的蔣瑜正經(jīng)道:「我的事情,不用全部跟喬望齊說,尤其是我最近身體微恙的這件事。」 蔣瑜倏地抬起頭,露出驚訝的神色,他自然聽懂了穆承雨的弦外之音,良久才慎重得點了點頭,承諾道:「我知道了?!?/br> 穆承雨輕笑了兩聲,有些低沉,帶著內(nèi)斂的沙啞,非常迷人,與蔣瑜私下相處的空間讓他很放松,連帶著眼神也松軟了下來:「喬望齊他meimei很漂亮吧?!?/br> 話題突然驟變,蔣瑜的臉色也剎那變了一個色調(diào),復又擺出了難堪的神情,嘆了一口氣道:「連你也還要調(diào)侃這事……」 「你也是沒有眼福的……」穆承雨笑瞇瞇得將眼鏡拿下來,將鏡面上的霧氣擦拭乾凈,笑意滑過他秀氣的輪廓,在淺淡的眸子里溜轉(zhuǎn)了一圈,帶出了芬芳的甜味。 蔣瑜心想,穆哥明明才是最沒有了解狀況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倒印在他眼簾之中的人物,才真的是不可方物,不知比穆承雨口中那個很漂亮的小姑娘要醉人多少倍。 「喬望齊那個Omegameimei,長的其實挺像他的?!故Y瑜突然橫岔了一句,像是要為自己作澄清。 穆承雨卻又笑了:「你也知道他倆兄妹很像啊?!?/br> 蔣瑜這回沒再繼續(xù)扮演木頭了,無奈得看著眼彎都笑沒了的穆承雨,苦笑道:「你就是愛調(diào)侃我?!?/br> 這日晚上,穆承雨準備就寢了,忽然從玄關(guān)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穆承雨愣了半晌,奇怪墨秦怎麼會這麼晚了還往他的小屋子跑。 穆城雨趕忙戴起眼鏡走出臥房,就看到墨秦一臉疲色得將手提箱扔在地上,搖搖欲墜得往沙發(fā)一躺。 穆承雨不免有些心疼起來,墨秦一直有意要開一間工作室接洽所有的商業(yè)委托,好不容易這會兒延燒巴德摩大賽冠軍的熱度,資金是拉到位了,辦公室也找著了,這段日子墨秦就每天往他的工作室忙得昏天暗地,樣樣事必親為,折騰的那張錐子臉又瘦了一圈。 反觀穆承雨倒是比以往都清閑了幾分,他現(xiàn)在上班的小公司,以他的能力而言處理起來簡直就像小孩兒玩似的,蔣瑜在欣生那邊的新政也上手了,穆承雨頂多遠端接個視訊電話,連家門都不用出。 另外白杉城自個兒政務纏身,也是少有再打他的電話,杉城他入的是邦聯(lián)政府機溝,穆承雨壓根不懂里頭的cao作,也沒有半點經(jīng)驗,就是跟著也沒有任何用處,穆承雨也樂得窩在自己的小屋子,偶爾做點好吃的給墨秦養(yǎng)養(yǎng)rou。 「這麼晚了,要來我這,就給我打一通電話,我去接你。」穆承雨自然而然得流露出擔心的語氣:「這樣我才放心?!?/br> 「放什麼心,我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會走丟啊。」墨秦翹著眼皮,一雙貓眼圓溜溜的,哼道:「你就是愛瞎cao心?!?/br> 穆承雨無奈得替墨秦將手提箱收拾好,溫柔道:「我不就只cao心你一個人而已嗎?!?/br> 「你少來?!鼓胤^身,趴在沙發(fā)椅背上,指著穆承雨道:「你明明就對白杉城更好,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br> 穆承雨笑了笑,并沒有接腔,而是道:「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墨秦心里有話想問,堵著還沒找著時機,穆承雨卻又老是愛把餓不餓累不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掛在嘴邊,墨秦沒由來的就有些煩躁,撇嘴道:「餓什麼,你要把我喂成豬你才高興是不是,好讓你瘦的跟竹竿似的,站在我旁邊襯托我臉圓是不?」 穆承雨聽到這麼一長串的埋怨也愣了,回過身來笑道:「就你這張巴掌臉,誰敢說你臉圓,虧你也說的出自個兒臉圓這種話。」 「不說這兒了,你過來?!鼓馗Z了起來,拉著穆承雨的手臂,不由分說得把他扯到了旁邊的沙發(fā):「我有話問你?!?/br> 「嗯?!鼓鲁杏晗炊?。 墨秦啄磨了一會兒,便直言問道:「你跟藍家很熟哪?」 穆承雨頓了一下,才搖頭道:「沒有。」 墨秦擺明了又是大寫的不信:「你又這樣,那上次在周年慶的宴會上,藍阡陌的老公為什麼要來邀你跳舞???」 穆承雨語塞了一會,剎那間也找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只能老實道:「我也不知道,那次可說是我第一次見到他?!?/br> 墨秦忽然湊到了穆承雨身旁的沙發(fā),與他幾乎是零距離得坐在了一塊,小腿邊上傳來墨秦若有似無的接觸,還有花一般芬芳的暗香,穆承雨一瞬間都有些閃神了。 墨秦挨著穆承雨的手臂,仰起頭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得瞅著穆承雨淺淡的眉目,臉頰似乎還透著暈呼呼的緋紅,白皙的肌膚立刻薰出了鮮活的粉色。 「小秦……」穆承雨忡怔了一會,略微不自在得移開了眼光,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這墨秦也真是想一茬是一茬的,弄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喂,穆小雨?!鼓囟⒅鲁杏甑痛沟念^良久,才終於張開金口:「你告訴我,我的巴德摩獎座,是怎麼來的?」 穆承雨溫柔得望著墨秦精致的小臉,就差沒親手撫上去潤潤,肯定道:「當然是靠你自己得來的?!?/br> 墨秦搭上穆承雨的手臂,執(zhí)著得盯著穆承雨半彎的眼眸:「你甭塘塞我,我投稿的畫還是你給我原稿的,是不是,你跟藍家的人達成了什麼協(xié)議?」 穆城雨不解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墨秦嘟著翹挺的嘴唇,跟穆承雨之間的距離不過兩個拳頭遠:「你這是在變相跟我說你畫的很好嘍,你還要不要臉了?」 面對墨秦今夜不可深究的親昵之舉,穆承雨明知道墨秦只是習慣他了,甚至壓根沒有把他當作要防備的對象,但還是忍不住有點被誘惑了。 墨秦又白又香,身姿纖細,輕盈而玲瓏,這麼近距離與他孤身獨處,要穆承雨沒有半分旖旎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要是墨秦知曉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渴望將他狠狠得勒進懷里,再埋進他纖細脆弱的脖頸,用力吸吮他嫵媚的發(fā)香,墨秦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穆承雨按耐住內(nèi)心的躁動,垂下額頭,輕抵住墨秦的額發(fā),柔聲得低語道:「我畫的好不好,你還會不知道嗎?」 那音色,簡直就像輕吻在唇瓣上似的。 就連墨秦也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曖昧了,他毫不意外得在穆承雨的眼底看到了沒有猶豫的愛慕與迷戀,他知道穆承雨喜歡自己,也會一直這麼喜歡下去,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穆小雨,」墨秦放松得輕靠在穆承雨的肩窩上,懶洋洋道:「你知道天堂鳥嗎?」 穆承雨坐懷不亂,墨秦身上薄薄的暗香,帶著信息素的魅惑,柔柔蜜蜜的,讓穆承雨渾身都覺得飄飄然,非常舒服:「你說的是特階區(qū)的沙龍嗎,那是非常隱密的high css聚會,怎麼了嗎?」 「你有聽說過?」墨秦驚喜道:「還是你有去過?」 「怎麼可能去過,」穆承雨低聲道:「那是需要有特定職務,或是特殊身分的人才有資格參與的,那種聚會很無聊,你不會感興趣的?!?/br> 墨秦反駁道:「齊聚在天堂鳥的不都是一些大人物嗎,要是能得到其中一兩個人的賞識,說不定我就能晉列藝術(shù)家名人堂了呢,就像……」 「就像安蒂芬一樣嗎?」穆承雨自然而然得說出墨秦未說出口的話,好似他本來就該知道墨秦心中想的是什麼:「你呀,從小就拿他當作榜樣嗎?」 「他怎麼就不是榜樣了?!鼓貧夂艉舻霉闹橆a,似乎很不滿穆承雨把他的偶像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安蒂芬除了是歷史上著名的藝術(shù)家之外,他可是帝國以來,歷史上唯一的一位Beta王妃,他和親王相識的地方,可不就是皇室的沙龍聚會?!?/br> 穆承雨暗嘆,眾人只欽羨安蒂芬王妃身為一介平民Beta,卻得到龍菲親王獨一無二的深情圣寵,卻不曉得有關(guān)於翡氏皇族的童話故事,總是逃不脫悲劇收場的宿命。 「我要說的是,」墨秦勾著穆承雨的臂膀,一本正經(jīng)得言歸正傳:「如果我說有人邀請我去天堂鳥的聚會,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