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彥凜幫裴留書買的早飯里面果然少了胡蘿卜絲，裴留書習慣將吃的帶到學校解決，剛咬下去第一口，他遠遠地看到白麒順著樓梯走上來，一眼也看到了他。

    “早呀！”白麒立刻跑過來，笑瞇瞇地搭話：“你在這里呀？怎么樣，你和你的小薄荷還好嗎？”

    裴留書看了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說：“嗯……那天他帶我去開了間房?！?/br>
    “哇哦！接下來的內容我可以聽嗎？”白麒夸張地眨眼睛，“看你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還以為是多么難搞的角色呢，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拿下啦？”

    裴留書不講話了，專心咀嚼著手中的食物，白麒本來就將信將疑，看他這幅樣子又覺得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樣，于是更好奇了，先是坐在裴留書的左邊，然后又挪到右邊湊近，像只圍著他團團打轉的小狐貍，“哎呀再透露透露嘛我最喜歡聽八卦啦……”

    裴留書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水，“下周——”

    “嗯？”

    “要考試?！迸崃魰f。

    “……好端端的提考試做什么啊！”白麒抓了抓頭發(fā)，倒是對考試并不是很慌張的樣子，“不要轉移話題，我跟你說啊那天小薄荷來接你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嘶——好兇哦?！?/br>
    裴留書大概能想象到彥凜的表情，笑了笑問：“像吃醋嗎？”

    白麒反應極快，表情無辜道：“我怎么知道你家小薄荷吃醋是什么樣子？所以你再多給我講講嘛。”

    裴留書將食物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他還說了什么嗎？”

    白麒搖了搖頭，“他只是問需要付錢嗎，我說不需要，唔……臨走前我提醒他你還有一盒煙沒拿，他說了聲謝謝，然后盯著你那盒煙看了好久，但還是什么都沒說就走啦?！?/br>
    “……”原來是你搞的鬼。裴留書瞪了一眼嬉笑著的白麒，問：“沒有看到好戲是不是很失望??？”

    “怎么這么說嘛，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白麒湊到裴留書面前賣乖，見裴留書肯看他，又眉開眼笑問：“他在——房間里、也沒有問你煙的事情嗎？”

    裴留書聽出來了那幾個著重音，“他只是問我怎么開始抽煙了——我勸你小心一點，他現在覺得是你把我?guī)牡??！?/br>
    “哎呀好害怕呀！”白麒浮夸地抱住自己，接著歪頭嘀咕：“等等他竟然不好奇嗎……你家小薄荷身上的那種味道和你的煙味真的很像，不會有人感覺不到吧？”

    裴留書愣了一下，“很像嗎？”

    白麒用力點頭，“像啊，你是Beta嗎？……不對啊，Beta不會被生理因素影響，單純聞味道更應該覺得很像啊?！?/br>
    裴留書看了他一會，忽然伸手去拉白麒的書包，“借我樂理對一下?！?/br>
    “哎哎哎，不行不行我這次寫得很爛……還我！”白麒沒反應過來裴留書的忽然偷襲，連忙追上去，兩人一路打打鬧鬧上了樓，直至氣喘吁吁，裴留書飛快地鉆進老師的辦公室，假裝剛才的對話都沒有發(fā)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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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白麒說過的那些裴留書無法不在意。

    下課后，裴留書先去了一趟便利店，心虛地選了一包芒果味爆珠的煙放進口袋，這才去往車站找彥凜。

    彥凜的表現和之前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3路車來了以后他很輕地拉了一下裴留書的手腕，打卡時又松開，很輕很短暫的觸碰，搞得裴留書又開始神經過敏，他不知道是自己過于敏感還是彥凜有意為之，總之就因為這么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動作，裴留書在搖晃的公交車上糾結了一路，又帶著這種情緒和彥凜一起吃晚飯。

    兩人吃完飯從店里出來時，彥凜忽然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迸崃魰乱庾R地說完，忽然想起來這種話他已經騙不了彥凜，于是轉了轉眼睛說：“我想找個地方抽根煙?！?/br>
    彥凜果然皺了一下眉頭，但沒有阻止，他先是看了一眼手表，距離打工開始還有一小段時間，接著他說：“那去空中花園嗎？”

    步行街最中央有一組商鋪，商鋪只有三層，但是電梯上有四層的按鍵，旁邊還寫著“空中花園”四個字。

    裴留書和彥凜雖然在這里打了一段時間的零工，但其實他們都沒有上去看過，被彥凜這么一提醒，裴留書也感到好奇，他說了聲“好呀”，過了一會又小聲道：“……可是我想起來了之前看過的一部恐怖片?！?/br>
    那部恐怖片就是他們兩個窩在一起看完的。彥凜點了點頭，竟然說：“喪尸還是電鋸?。看蟛涣艘簿褪撬涝谏厦媛?。”

    “……哎，你怎么、”裴留書戳了一下彥凜，但他的腦回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帶跑了——和彥凜一起死在上面，聽上去真像一場青春期的狂想殉情。

    于是裴留書不再說話，他將手插在口袋里摸著打火機，跟著彥凜上了電梯。這班電梯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完全沒有出現什么恐怖片里的場景——四樓是露天的，有幾把長椅和幾個光禿禿的花壇，正中央是一小塊橢圓形的人造草坪，在這色調蕭條的冬季里鮮綠得格外突兀。

    彥凜找了處背風的長椅坐下，裴留書跟著來到他旁邊，剛一坐下，彥凜就將一只手攤到了他的面前。

    “……你也要？”裴留書驚訝地問。

    “嗯?！睆﹦C將手掌在它面前晃了晃，“怎么，不舍得給??？”

    “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好不好。”裴留書小聲嘀咕了一下，　將芒果爆珠煙拿了出來。

    彥凜盯著他拆封的動作，忽然問：“之前的那盒呢？”

    這家伙果然會問這個問題。裴留書憋著一口氣，悠悠地說：“……啊，不知道放哪去了，正好今天看到了這種，就買來試試嘛……喂你干什么?！?/br>
    只見彥凜單手撥開裴留書的外套，手指直接勾進他衣服左邊內側的口袋中，用食指和中指夾出那盒薄荷味道的煙，然后他抬起眼睛看裴留書，嘴邊帶了點微妙的笑意，眼神卻像只在雪中發(fā)現了自己的獵物的豹。

    裴留書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紅了，他祈禱自己的毛衣足夠厚，這樣彥凜就不能通過剛才擦邊的動作感受到他速度飆升的心跳。他依然故作鎮(zhèn)定，“你怎么知道？”

    “嗯……剛才在公車上，你拉扶手的時候，我發(fā)現你胸口這里鼓起來了，好像藏了什么東西?！睆﹦C抬高自己的左手，模仿出當時裴留書的動作示意。

    裴留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不想問什么了，也不想再解釋什么了，只是從那盒薄荷味道的煙中取出一根用力咬在嘴里，點火、深吸，然后仰起臉來緩慢地吐出一口。

    在他身旁的彥凜則抽出了一根芒果爆珠叼在唇間，裴留書將打火機舉到他的面前，彥凜便低垂下頭有模有樣地護火，裴留書先是不受控制地盯彥凜的睫毛，接著又轉而注視著那個明滅guntang的紅點，壞心眼地期盼著彥凜抽第一口的時候嗆一下，然而卻沒有，他好像是很自然地就會了，或者可能他以前就偷偷抽過，沒有告訴裴留書……

    不對，彥凜應該就是不會，他忘記捏爆珠了。裴留書“啊”了一聲，彥凜轉過臉來看他，裴留書直接伸出手指，貼著彥凜的嘴唇掐了一下，有什么東西在他的指腹下面爆開了，酸甜的果味隨之溢了出來。

    彥凜好像愣住了，兩片嘴唇松松垮垮地夾著那根散發(fā)甜味的煙，好像有味道特殊的糖漿蔓延在了舌尖，他沒有吸也沒有吐，只是任由煙草點燃的味道緩慢地在寒冷空氣中擴散，而他的目光化在裴留書那張距離極近的臉上。

    裴留書笑著說：“下次記得捏一下，或者用牙咬開也可以——不然怎么叫爆珠嘛?！?/br>
    “嗯……”彥凜花了點時間才將目光收回。

    吸入的味道確實是不一樣了，彥凜延遲了許久才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