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不似江樓月》下篇【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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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聲淅淅瀝瀝,淋在心頭澆注成愁。小搖籃床里的奶娃娃瞪著小腿咿咿呀呀要mama,而她的mama握她小手坐在小床邊出神。 小人兒太小,不足以分解乃至撫平母親的愁緒。小人兒只是本能的依賴母親。 孩子依賴她是出于本能,而韓瑞麒……黎舒扯痛了下唇的傷口,深吸氣放任不去想了。 浴室里的水聲一頓,隨即呼喚聲起。韓瑞麒叫她的名,反客為主得理直氣壯。 小家伙這晚上格外好動,也不知是否是那人出現(xiàn)鬧得。黎舒抱女兒坐在游戲圍欄里,將小家伙喜歡的大小袋鼠拿給她,直身去往浴室,硬頭皮應付難纏的無賴。 黎舒推開門霎那就被扯進去。她跌個踉蹌,被候在門邊的人結(jié)結(jié)實實摟在懷里。 心臟跳動很快,它不明其意地慌亂著。而“慌心”的主人,急于擺脫當前落在赤裸懷抱的窘境。 可惜韓瑞麒不依不饒,一雙手長在黎舒肌骨上似的,黏人得很。 黎舒與之推搡著,形同打太極,你進我退你攻我守糾纏不清。鼻息勾纏,黎舒平息氣喘抬眼望她,“你能不能放過我?涇渭分明不好么?你娶你的未婚妻,我過我的小日子……” “你做夢!”韓瑞麒收臂壓她緊緊貼來身前,抿唇怒視她,目光帶鉤子一般刺入她的眼,“我媽管不了我,外人也管不了我。你想指揮我也可以,做我老婆?!?/br> 仿佛聽到個冷笑話,黎舒無謂笑笑,被她拿捏在手里這刻反倒什么都放開,對她直抒胸臆:“你能否成熟點,別這么幼稚?” “我幼稚?好,那么請問,你逃跑是因為我幼稚?與別人鬼混是因為我幼稚?又或者,留別人的種也是怪我幼稚?”韓瑞麒依仗些微的身高優(yōu)勢垂眸,挑起她下頷骨,逼視:“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她尾音飄著打著顫。黎舒沒有注意到。 黎舒吐口的話,傷人肺腑。她昂首不因威逼而屈人,冷淡回復:“與你無關(guān)?!?/br> 在她淡薄之下輕易紅了眼眶,韓瑞麒按捺骨子里逞兇斗狠之卑劣意念,轉(zhuǎn)身,吸氣平復,取下花灑邊置物架上的小黃鴨玩具,挑著痞笑倚著墻捏響了它。 小鴨子“嘎嘎”哀求主人救它……童聲在臥室里叫鴨鴨……黎舒追去爭奪女兒的玩具。韓瑞麒背手在后以身為屏阻撓她。 “你很愛她么?”韓瑞麒吸鼻子,“她……對你怎么樣?” 目光上移,鎖定那雙猩紅的眼,黎舒維持表面的波瀾不驚,不經(jīng)意咬唇又將血痂咬破。 傷口新舊交疊,成倍的痛作弄她身心。 淚水模糊雙目,閉了閉眼,眼眶里洶涌的眼淚肆無忌憚淌下。韓瑞麒打開花灑面對墻迎頭淋了冷水。黎舒站在一步外,陪她受冰冷水珠的鞭撻。 “出去?!表n瑞麒伏在墻磚上昂著頭,她臉龐摻雜冷熱的液體。 衣襟打濕,黎舒轉(zhuǎn)身。 關(guān)門時刻韓瑞麒心馳神往回頭以目光追尋,那女人脊背挺拔,好似什么都壓不垮她意志。 韓瑞麒捏拳捶墻,悶哼著縮在水流下獨自取暖。 攥緊浴室門手柄的手骨節(jié)泛白。 · 嗚嗚嗚的熱風在浴室里呼嘯,冷不丁的,突兀的手機鈴聲嘰嘰喳喳叫起來湊熱鬧。韓瑞麒撂下吹風機度咕噥一句神經(jīng)病,埋怨著慢吞吞去接電話。 “麒麒你在哪,怎么還不回來呀?” 膩人的嬌軟嗓音飄出來,以柔軟的力量驚動韓瑞麒汗毛倒豎心生惡寒?!肮阋敲聪矚g我家,我讓給你了。既然我爸媽都喜歡你,你給他們養(yǎng)老吧!”末一句“別再煩我了”正要出口,聽筒傳出的嬌笑膩得她哽了喉嚨。 “我本來就要嫁你的,孝順父母不是應當?shù)拿??只要你喜歡,我改姓也沒關(guān)系的呀~!” 韓瑞麒在心里罵對方妖孽,回首瞥望,臥室門前空空蕩蕩的,跟她自己遐想的場景壓根不挨邊。韓瑞麒應付郭果愈發(fā)氣不順,張口就諷刺譏笑,罵她是躲不掉的妖孽狐貍精,嘟囔自己上輩子怎么不開眼和她積怨這輩子被她纏著遭罪受折磨。 “總之,韓家上下,除了我,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得了就這樣,我忙著呢。” 通話被絕情掐滅。韓瑞麒心中一通快意翻涌,好不得意舒坦。而另一邊,嬌小姐郭果丟下手機掩面痛哭。韓家主韓夫人面面相覷。被拿捏得死死的韓夫人急于哄未來兒媳。 而韓瑞麒的父親,抄起座機炮轟不孝女韓瑞麒的手機。 誰道那小崽子置若罔聞。韓老爹氣得咳紅臉,戴老花鏡取手機,怒氣沖沖戳屏幕。 他撇下手機沒一會,韓瑞麒的手機妖嬈的扭了扭寬大水桶腰。 ——滾回家來。 屏幕明暗,老爹的短信無人問津。 · 無奈穿回原來一身休閑西裝,韓瑞麒仍賴著不愿走。她熟練的將沙發(fā)床攤平,縱身在上面滾。 意圖將黎舒家所有都打上自己“到此游過”標記的惡劣想法在腦子里狂笑。 “韓瑞麒,”入夜,哄睡女兒,黎舒華披外衣帶門出來,她步伐很輕,目光很淡。韓瑞麒不想在對視中敗陣,一眼就回頭,紈绔樣翹腿躺在沙發(fā)床上。 黎舒沒再管她,將一張銀行卡按在幾角,“這里面是違約金。按照契約,兩千萬整?!?/br> 果然是想跟她劃清界限,韓瑞麒聽得心堵,嗤一聲,“我買你陪我睡,怎么能要你的錢?!?/br> 黎舒雙手交握立在幾邊,“我想給我女兒穩(wěn)定的家庭和完整的母親?!?/br> 話聽一半,韓瑞麒一轱轆爬起來,仰著臉對她怒目而視,“那你當我是什么?予取予求的冤大頭嗎!”她站起來,叉腰,氣不順,繞過茶幾捏我黎舒手腕,掌控她在自己眼前,“之前的事我認了。是我沒處理掉和郭果的恩怨,你難受你不平,你說走就走整整三年才回來,黎舒,我都認了,孩子我也認了,但你休想再擺脫我。” 五臟廟起火燒得她待不住,韓瑞麒撇下黎舒奪門而逃,臨出門還抖著手指點黎舒,氣哄哄道一句“休想”。 韓瑞麒在街頭漂泊,抗拒回家又害怕老爹在公司在她朋友家布下暗線守株待她,更不想向黎舒示弱,韓瑞麒驅(qū)車停在街角招牌閃亮的酒店門前,丟車給安保,進門前夕,被一個穿著暴露心機裸妝的無辜臉小妞迎面撞上。 從小到大沒人敢招惹的韓瑞麒臉上變幻彩虹色:“……” “老板,我迷路了,可以請你送我回家么?” “好啊?!表n瑞麒擠出個假笑,勾手招她跟著。到路邊,欄輛出租,將人塞進車后座,抵著門不讓她出,對司機喊:“帶她去派出所,她要投案自首。” 確認房門反鎖再無意外,韓瑞麒衣服也不脫,癱在絨被上,壓著被面翻來覆去翻滾“炒雞蛋”。一日經(jīng)歷重逢驚喜與數(shù)次碰壁,她有諸多情緒大起大落,心累,難入睡。 次日,韓家家主拎著鞭子一早趕來韓瑞麒的小公司,守總裁辦待小兔崽子。 臨中午,聽到腳步聲韓策掩掩呵欠全神貫注,當開門之際,太上皇端坐沙發(fā)處,臨空揮鞭子。 韓策張開要罵,看清來人卻什么責怪都說不出,反倒站起來支支吾吾陪笑,“姐,你、你怎么來了?” 韓箐坐來會客沙發(fā)另一側(cè),“怕你把咱家寶貝打殘了,沒法向爸媽交代?!?/br> 韓瑞麒探頭進來,鬼鬼祟祟惦著腳到姑母身側(cè)站定。此時此刻有大姑母撐腰的她仿佛贏到全世界。 韓箐翹腿,接過韓瑞麒從秘書那接過的殷勤奉上的普洱茶,“麒麒找我,請我來主持公道。既如此,關(guān)于小輩兒的事,我就表達一下看法,而今的情況是,麒麒和郭果沒可能在一起。你就代表你媳婦聽好了,馬上去和郭家解除婚約,” 韓策急忙起身,“姐,這事你就別管了。咱家和郭家的姻親是父母長輩訂的,你也知道……” 韓·趾高氣昂·瑞麒抱臂哼一聲,招來她爹陰冷的目光,她又往姑母身邊靠一靠。 “假如沒有這個孩子,怎么都好說,可她是韓家的長孫,你好自為之吧?!?/br> 韓箐起身就要走,韓策越想越納悶,追問她什么孩子什么長孫。 “你好閨女做出來的混帳事,你問她吧?!表n箐掃一眼韓瑞麒,后者心虛的縮脖子垂腦袋。 腦子里轟地一聲,混沌被驚雷劈開,韓策越想越是心驚,拎著鞭子又要招呼韓瑞麒,“你在外惹什么禍了!你姑母說的孩子,什么孩子,誰家孩子?!” “我的?!北拮咏迪聛?,長眼睛般將要打到身上,韓瑞麒心驚,五官縮成一團,硬撐著沒有如從前般在父親威壓之下抱頭鼠竄。 “你說什么是你的?!小崽子,這種事你也敢亂說?!”韓策一怔,納過悶憤憤咬牙趕來教訓自家小崽子,他一怒之下?lián)]鞭,而在牛皮鞭飛起而傻閨女巋然不動的情景中傻眼。他慌忙縮手,鞭尾卻長眼睛般呼嘯撲向了韓瑞麒。 韓瑞麒早就認命閉起了眼。保住那張煞白小臉完好的,不是心軟的鞭子,是她親姑姑敏捷地出手。 韓家有了韓瑞麒之后,老宅生活就是這般,雞飛狗跳過山車似的驚險刺激。韓箐將韓瑞麒拽回身邊,撫了撫心口,自打她早年成家搬出來住,很多年沒撞見親弟弟教訓侄女啼笑皆非的一幕,別說,心里十分之不適應了。 好在身體反應及時。 “韓策,孩子的事我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咱爸媽了,你別想對那母女怎么樣,但凡你阻止她倆進家門,信不信,爸媽明天能從北歐飛回來,爸還有句話讓我轉(zhuǎn)告你呢,”韓箐指指祖?zhèn)鞯谋拮樱斑@滋味你可好多年沒嘗過了?!?/br> 腳底生寒,韓策心驚,咳幾道過后,堆笑對韓箐打哈哈,小學生似的站姿筆直,向jiejie保證會妥善處理家事。 “有事給我打電話?!表n箐臨走前遞給韓瑞麒一個金牌令箭分量的庇護眼神。 小韓乖順點頭,送姑母到電梯門外。 她再回來,依然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滾過來?!彼厣嘲l(fā)那里,口頭嫌棄著,態(tài)度倒是柔軟許多。 韓瑞麒耷拉腦袋,恭謹乖順靠上前,為父親泡茶。 韓策接過茶,沒心情喝,抬眼覷她,“最近工作怎么樣?” 這是什么套路,迂回招數(shù)?韓瑞麒低頭轉(zhuǎn)眼珠,瞄著桌角了無生氣纏成團的鞭子,膽量大了些,點頭輕聲回話,說一切都好。 “昨天去哪了?” “在姑母家。太晚了,姑母不讓我走?!?/br> 如果在別處耽擱甚至夜不留宿,她爹一定會喂她吃鞭子的。韓瑞麒謹記姑母教導,背靠大樹乘涼不慌。 果不其然,她老爹對她姑姑十分信服,聞言應了聲道:“別忙著你自己的事,多關(guān)心長輩。經(jīng)常給你祖父母外祖父母打電話,多去你姑姑家走走?!?/br> 韓瑞麒滿口答應,乖覺得很。 韓策抬頭打量她,恍惚感覺這將要當母親的孩子一瞬之間長大了。 氛圍溫和許多,韓策恍惚想起正題,柔聲問她,“什么時候帶孩子回家,給我和你mama瞧瞧?!?/br> “我、我們盡快……” “孩子母親什么人?還是你之前那個學姐?” “是的老爸,是我初戀?!碑敻赣H面說這些,怪不好意思的,韓瑞麒低頭,臉頰淡淡飛暈。 “你好好待人家。”眼前的閨女脫胎換骨,韓策十分欣慰,起身迫不及待督促她拿出手機來,“給我看看照片,孩子怎么樣,像不像我和你媽?” “……”爹,這題我不會。韓瑞麒傻眼。父女對視,狐疑對懵怔。 “怎么?”韓策臉驟然沉下去,黑成了炭。“你別說這是騙你姑我們的。” “那倒不至于。” 韓策呼吸通順了。 “只不過,孩子照片,我沒、沒有。?。 ?/br> 韓策將鞭子抖落開,韓瑞麒捂著屁股一轉(zhuǎn)身就溜出門外。電梯左右等不到,火燒屁股的小韓總沖進安全通道,一路跑下去…… · 韓瑞麒死皮賴臉賴進了黎舒……的娘家。 黎舒接到家里電話,沉著臉去將她帶回自己家里?;丶衣飞?,千萬個不情愿將她姣好的面容都繃直了。 經(jīng)過姑母出馬擺平爹的勝利戰(zhàn)役,韓瑞麒深知家長不可動搖的重要性,她和黎舒坐在出租車后排,嘰嘰喳喳念叨一路,語氣要多受傷就有多受傷,“你聽阿姨說的話了么,我和家里鬧翻了,沒地方去才麻煩你們的?!?/br> 黎舒轉(zhuǎn)眸掃一眼她,余光里的人弓著背絞著手指給人溫順的錯覺??上Ю枋婧退J識小十年,深知她脾性的三分狂妄三分強硬三分討巧與一分溫順, 眼下,韓某人將溫順放大成十倍,盡心盡力表演給她看。黎舒冷眼旁觀,偶爾對住她可憐兮兮的眼,遭遺棄小動物似的,不經(jīng)意將唇線放松,勾起些微弧度。 扮乖的韓瑞麒,給她一種奇異的感覺。 特別那張神似女兒的委屈巴巴的臉,竟然教黎舒心生憐愛。她搖頭,撇臉向車窗外,壓制怪異的想要親近的念頭。 黎舒的小公寓不大,兩室一廳一衛(wèi),母女倆住有些空曠,等韓瑞麒擠進來,到處都是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客房是黎舒的書房,曾經(jīng)她練習表演用,加了隔音板,現(xiàn)在,堆放雜物。 韓瑞麒去而復返,依然只有沙發(fā)床這唯一選擇。 雖然沒有柔軟的床墊,沒有溫香軟玉在懷,依然睡很香。 晨間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從主臥散出。小家伙醒來,在母親懷里咿咿呀呀蹭小腦瓜。女子睜開睡眼,哄著寶寶。小家伙扭扭捏捏從母親懷里退出來,撅屁股要下地,憋紅小臉嘟著嘴喊噓噓。 黎舒牽孩子往衛(wèi)生間去。此時韓瑞麒還陷在睡夢里享魚水之歡。 光溜溜的雪白軀體四仰八叉橫在沙發(fā)床上,而被子被踹在地上無聲哭泣。 孩子洗臉臉刷牙牙過后跑出去滿屋瘋玩。黎舒整理好自己,出去的時候,就見著那一大一小意外相處很和諧。 小家伙圍著茶幾轉(zhuǎn)一圈,背著小手打量她,撅屁股在茶幾里側(cè)不知道干嘛,很快她將被角揪起,塞進“大”字形睡姿的某人手里。 韓瑞麒還睡著,不知道小天使降臨身邊為她取暖。 小人兒蹲起蹲起努力幾次,也只是眼睜睜看著被角落回地毯上,不滿意地拍了拍傻傻不動的大手,“傻傻!” “乖舒兒,別鬧,再來次?!表n瑞麒不想辜負難得主動的美人兒,她一翻身將黎舒壓在身下蓄勢待發(fā)。忽而呼吸一窒。她從夢中驚醒,看清眼前松開捂她鼻子的小手的小家伙。 惡作劇被抓包的小普洱接連后退,自己被自己挪騰不開的小胖腿絆倒。 小家伙跌坐在地毯上,仰著小臉,無辜樣與一轱轆從沙發(fā)床爬起的大人對視。 黎舒擔心孩子摔疼,跑過來屈身抱孩子忙問她痛不痛。孩子叫著mama,被納入懷,把住母親后頸乖順撒嬌,轉(zhuǎn)過臉對另外的人,愈發(fā)大膽起來,傾身靠近沙發(fā)這邊,以小手指剮蹭自己臉蛋,對韓瑞麒吐舌頭:“略略,光光,羞羞?!?/br> 不解其意的韓瑞麒揉揉眼捋捋劉海,眼神轉(zhuǎn)向黎舒,眼里迸發(fā)的驚喜當即轉(zhuǎn)化成迷茫。 黎舒松開女兒,起身將被子抖落一番,丟給她。蓋住羞人的地方。韓瑞麒低頭,后知后覺,嚎叫一聲蒙頭縮進被子里,沒臉見人。 小家伙“咯咯”笑個不停。黎舒牽起嘴角,俯身笑女兒小壞蛋。 …… 韓瑞麒入住黎舒家,兩大一小相處意外和諧。小家伙很懂察言觀色,她感覺韓瑞麒對她好奇,就會主動示好。早飯之前,小家伙嘲笑大家伙羞羞,韓瑞麒向她回個鬼臉,嚇得小家伙哭腔縮回mama懷里,全程享受母親喂飯……韓瑞麒瞧著心底頗有些不自在。且鬼臉局小勝之后,黎舒偶爾瞥向她的目光無不透著點責怪或怨念。 人在屋檐下,韓瑞麒認慫。午飯她就學乖了,飯前主動去端菜盛飯呈碗筷,還殷勤給小家伙夾她喜歡的小rou丸。小普洱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一眼她看一眼小黃鴨碗里堆成山的小rou丸,抓著小勺由自己小碗里撈一顆從椅子上站起,“羞羞,丸丸。” 黎舒放下碗筷護著女兒,揉小家伙肚子,“普洱,不許亂給別人起外號?!?/br> “哦……”小家伙坐下來,沮喪地垂下小rou胳膊。 “……”對面,韓瑞麒垮臉快要哭了,多個外號就算了,更難過的是,原來黎舒心里僅僅定位她屬于“別人”的檔位。 “你們慢慢吃。”韓瑞麒吃不下,丟下一桌子飯菜逃回沙發(fā)抱住自己舔舐傷口。 黎舒為她留些飯菜盛進保溫飯盒,再就什么都沒做了。 哄小家伙閉眼睡午覺,黎舒午后去書房畫畫,她不知道怎樣和韓瑞麒相處恰當,飯后就躲進書房怡然自得。 韓瑞麒壓著嘰里咕嚕的肚子,可憐兮兮縮在沙發(fā)一角,看郵件里的合約公文。打破安靜的不穩(wěn)定因素是小家伙。母親帶門一剎那,小家伙爬起來翻下床,跳起來夠手柄開門。 臥室里鬧老鼠似的,韓瑞麒心里有些慌,二十七年生涯,她還沒和毛茸茸的大老鼠赤手空拳干過架……但是小rou團子還在里面,萬一被老鼠嚇到怎么辦,再說,這種表現(xiàn)無畏精神的好時刻,總不能把黎舒喊出來再縮到她身后去吧。韓瑞麒輕咳一聲站到門前,然后拍門響聲一頓隨后更熱烈起來。 太囂張了,韓瑞麒擼起并不存在的T恤袖子,一鼓作氣掀開臥室門。 門里,普洱仰著臉,學她的模樣鼓起雙頰,配那雙無辜大眼睛,活像一只小老鼠。 “小壞蛋?!表n瑞麒撫慰小心臟,彎腰把小rou團兒抱起來,學她mama的樣子揉她肚子。 圓乎乎rou嘟嘟,奶香味的小rou團不吵不鬧更不哭,模樣很是柔順可愛。 不知怎么的,喜歡之情溢于言表。韓瑞麒顛著小家伙壞笑兩聲。小家伙有樣學樣,咧嘴露出一點點露頭的小虎牙牙尖,嘿嘿對她壞笑起來。 “吃飯飯。”韓瑞麒抱著小家伙,走馬觀花來回溜達。小家伙捏她衣領(lǐng),要她去小餐廳吃飯。 韓瑞麒抱奶團子去餐廳晃一圈,看到留給她的飯盒和碗筷,抽出座椅抱小家伙坐下。 一大一小誰也沒當眼下的親密別扭,甚至當韓瑞麒在小家伙注視下補午飯,還會偶爾夾碎rou丸喂小家伙。 黎舒出門看女兒午睡醒沒有,看到臥室空蕩蕩,她奔出客廳,迎向向她無聲揮手示意的人,看到枕著韓瑞麒大腿睡意安然的小家伙。 韓瑞麒看到她,頗心虛地舉起手機一陣戳弄,板著臉似乎忙正事,其實在搜索兩歲孩子的喜好。 …… 不過半天,大小朋友就混熟了。韓瑞麒下午出門迎客,從秘書哪里簽幾份文件,又接手托秘書買來的兒童生活用品和她自己生活所需。拎著兩袋生活用品的韓瑞麒得得瑟瑟在電梯里轉(zhuǎn)圈,進門就將小朋友招呼過來,引小家伙去分新玩意兒。 小老鼠一下午賴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倚著大朋友看幼兒動畫,吃鼓了腮幫。 晚飯后韓瑞麒心事重重,抱著普洱講故事,一雙眼往浴室飄。 黎舒洗完衣服,打算抱女兒去洗澡。吃人嘴短的小老鼠掛在mama身上向韓瑞麒伸小手,意圖邀請她一起。 韓瑞麒擺擺手,答應小家伙明天陪她玩。 小家伙不甚滿意被母親抱緊了小水盆里,她坐著捏小黃鴨玩,聽到小黃鴨叫啊叫的,小家伙驀地開口,“mama,鴨鴨給壞蛋?!?/br> “壞蛋”是陪伴了韓瑞麒半天之久的新昵稱。小家伙起的,鑒于她mama早上叫她小壞蛋,她在和大朋友結(jié)盟之后,總覺得不能把對方落下……所以順其自然叫人家壞蛋。 親昵中透著俏皮。韓瑞麒腦補著黎舒稱自己壞蛋時候眼角一挑兩頰緋紅唇線飛揚的可愛樣子,美滋滋滿口答應下來。 韓瑞麒一晚上瞄著浴室賊眉鼠眼鬼鬼祟祟的,黎舒給女兒抹沐浴露,分心在想韓瑞麒午后掛上陽臺的皺巴巴的衣服,看她架勢是要打持久戰(zhàn)……韓家怎么還沒動靜,黎舒從不認為韓家能舍得韓瑞麒這個寶貝疙瘩,更不信韓瑞麒所謂被掃地出門的鬼話,她只確認韓瑞麒到來必有所圖……再有,她對自己時而忍讓時而霸道陰晴不定的,教黎舒拿不準……思緒散亂。而小家伙拍水一鬧,黎舒回神…… 是夜,和睦溫馨并不持久。先是韓瑞麒目光鬼祟鬧出笑話惹黎舒誤會——韓瑞麒待到那母女倆洗完澡回臥室,她偷偷摸摸行動,去陽臺取晾干的新睡衣,抱衣服去浴室洗澡洗衣服。 浴室發(fā)了洪水一樣水聲不斷,黎舒實在聽不過去,哄女兒自己抱袋鼠玩著,去浴室?guī)兔Α?/br> 前影后的幫忙只是動嘴而已。黎舒倚著門淡目圍觀,“西裝水洗很可能縮水。那你明天穿什么?” 累成牛的韓瑞麒氣喘吁吁,終于放棄掙扎,將西褲擰成麻花再瀟灑一抖落,“大不了明天讓秘書再送一趟?!?/br> “……隨你。”黎舒要走,聽聞門鈴響起。她轉(zhuǎn)去門口透過貓眼一瞥,招呼韓瑞麒出去。 “怎么啦?”韓瑞麒磨蹭一會,將大片沾濕的長睡褲脫去換起五分短褲。 “你家人來看你,”黎舒冷冷淡淡抱臂退場。 韓瑞麒急吼吼來開門,推開門霎那,笑容消失。她還當她父母熱情到親自來接她們一家三口,漏想了別的可能。 韓瑞麒回頭,心里埋怨黎舒話不說清楚,誰道黎舒早不見人影,將郭家兄妹這爛攤子交給她。 “你們干嘛來了?” “韓瑞麒!”郭果吊一嗓子高喝,臉頰暈紅,她指點韓瑞麒不倫不類的睡衣短褲的打扮,自然聯(lián)想到她正處在什么成人游戲暖場時候。郭大小姐一想到自己未婚妻拋棄自己是為了一個家世背景不登臺面的女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滿心憤懣不甘委屈支撐她賭氣走到這,而引導她徹底拋棄乖乖女形象在韓瑞麒面前爆發(fā)的導火索,正是韓瑞麒這神似從別的女人床上慌忙退下來不耐煩趕著應付自己離開的形象。 郭果自動帶入被花心女拋棄的純情未婚妻,撥開韓瑞麒就要往門里沖,迫不及待去捉jian成雙。 “你干嘛?!神經(jīng)病??!”郭果情急之下推搡她還踩她一腳,韓瑞麒忍無可忍,在確認退婚成功之后,對這個嬌蠻小姐多一分耐心都不足,郭果硬要往里擠,韓瑞麒兩手撐門框牢牢守住自己家門,“私闖民宅可犯法,有話就站門口說!” “你混蛋!”郭果一肚子氣,拎包往她身上砸,就此宣泄在她身上。 韓瑞麒呲牙裂嘴忍疼挨打,硬是把小潑婦阻攔住外。 門口動靜太大,聽郭小姐那尖細的喊叫聲,黎舒不安,將女兒留在房間,掩門出來面對。 郭果一見到那女人,自動轉(zhuǎn)移攻擊目標,“喲,這不是大影后么?黎舒,我該叫你影后小三還是小三影后???” 韓瑞麒徹底被惹惱了,踩了尾巴一樣,瞪圓眼睛,兇巴巴繃著臉推開門口煩人精,“你妹的,郭果我告訴你,黎舒是我老婆!你再來糾纏我就不客氣了!” “你老婆?韓瑞麒你就是個蠢貨,她拿你的錢包養(yǎng)情人弄大肚子出去幾年回來,你就認了她認了野種是么?” “啪”一聲,耳光打歪了猙獰惡毒的嘴臉。郭果捂著臉擺正頭,抬手回給她一巴掌。 “姓郭的你們聽好了,黎舒是我老婆,孩子是我閨女,都是我韓家的人!你們家人再來糾纏,法庭上見!現(xiàn)在,給我滾蛋!”左邊臉火辣辣疼著,韓瑞麒怒氣沖沖將人推遠,關(guān)起家門。 韓瑞麒轉(zhuǎn)身繞過黎舒去洗臉,黎舒跟去浴室外,看她苦著臉照鏡子。 看她委屈巴巴臉頰都腫起來,黎舒心里難受。她讓韓瑞麒老實等著,自己穿外衣要出門。 “你做什么?”郭家兄妹剛走,韓瑞麒哪能放心讓黎舒出去。 “去買礦泉水?!?/br> “買水干嘛,家里不有么?” “敷臉?!?/br> 黎舒執(zhí)意要買冰水回來給她冷敷用,韓瑞麒頭疼于她的執(zhí)拗,挨著涼風追出去陪她去。 孩子獨自在家里,大人不放心,將腳程撥快。電梯里黎舒將外套卸下塞給韓瑞麒,不許她拒絕。 所幸樓下的自動販賣機有冰水,電梯來回行程結(jié)束。 黎舒讓她抱瓶子冷敷著,凍另外一瓶在冰箱備用。 臥室又出現(xiàn)似曾相識的撓門聲,韓瑞麒一秒從沙發(fā)彈起來放小家伙出來。 小人看到她,張開小手抱住她大腿。 那種感覺很玄妙。韓瑞麒蹲下來平視小家伙,一時忘卻左臉頰的不適滋味。 “小壞蛋給壞蛋呼呼?!毙〖一镒屑毐嬲J之后,踮腳湊過來捧她臉蛋吹氣。 韓瑞麒臉紅,緊張的捏緊冰水瓶子,對小rou團咧咧半邊嘴角,勾一個呆呆的笑容,“壞蛋沒事,小壞蛋不要擔心?!?/br> 韓瑞麒張嘴呼吸都疼更別提是說話,但她對孩子的字句,吐字清晰,神態(tài)也認真。 黎舒背倚冰箱凝望這一幕,目光柔軟。 夜深人靜,黎舒睡不著。奶香小家伙縮在她懷里睡著。黎舒想去書房待一會兒,她悄悄合攏衣襟起身下地。 一翻身壓到腫臉把自己疼醒的韓瑞麒正撐著下頷哼唧。黎舒出門,循聲而來,去廚房取另一半冰水,遞來給她。輕聲問她:“還好么?” 韓瑞麒將黎舒的手連同那瓶水握在掌心,貼臉上去。韓瑞麒的臉瘀青很明顯,黎舒站在沙發(fā)床邊,看那人哼哼唧唧往自己身邊蹭,轉(zhuǎn)身在床邊坐下,沒有抗拒被她握手。 黎舒討厭她得寸進尺,韓瑞麒拿捏分寸,暫且滿足于握手,只是手抬久會酸,她心里美一會兒,還是將媳婦手放下了。 黎舒起身,韓瑞麒可憐模樣目送她,看她去餐桌邊倒兩杯水折返回來,在夜色中咧嘴笑。 韓瑞麒仰著臉注視她,臉頰極不對稱,一邊凹陷一邊腫成饅頭。將加吸管的玻璃杯端給她,黎舒坐回原處小口抿水。 韓瑞麒在她旁邊,嘬吸管欣賞她的靜態(tài)美。 “看我做什么?” “好看。” 黎舒傾身放下水杯,雙手搭膝,側(cè)身對她,“既然你也睡不著,我有正事和你說?!?/br> 那女人面容平淡坐姿端正,將睡衣襯得一絲不茍,韓瑞麒坐她對面,不自覺拔了拔身子。 “好,你說?!?/br> “謝謝你寬慰我父母?!甭犇赣H說,她離家這些年,韓瑞麒常去探望,且不僅沒有戳穿她對父母的謊話,還幫她圓了個嚴絲合縫的善意謊言,安撫二老放心。 韓瑞麒自稱是黎舒老板。父母對女兒這位老板很感激也很滿意。 昨天黎舒接到母親電話回家去接韓瑞麒,看到韓瑞麒陪父親下棋給母親幫廚跑來跑去,帶動家里沉悶的空氣鮮活起來。 黎舒心里很感激。她離鄉(xiāng)三年,與韓瑞麒之間的愛怨打鬧仿佛都融入歲月長河,綿柔而平和。這次回來短短幾日相處也是這樣,黎舒自問是管住了心的,心跳脫韁幾次,只不過與父母團聚的喜,或與她冤家聚頭的忿。 甚至今日面對上門挑釁的韓的未婚妻,她都能平靜面對冷眼旁觀。 平靜的心跳跳停在俏臉挨下耳光的那一秒。 捏拳的手掌心里被指甲摳破了,黎舒自己都是下樓買到水才知道。 冰水在掌心里鎮(zhèn)定了體膚下熱切流動的血液,將憤怒都平和,將怨懟都沉淀。上電梯回家,黎舒與韓瑞麒間隔一步遠,她那時候轉(zhuǎn)眼偷瞄過去,甚至想要伸手摸摸韓瑞麒的臉。 她掌心里的溫度,外冷內(nèi)熱,那家伙是否需要,是否喜歡? 月夜幾多包容的,許久不曾耐心聊天的兩個人平靜相對。黎舒開口先道謝,“剛才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在……” “如果不是我叨擾,他們也不會來。嚇到你們了嗎?”韓瑞麒低頭,她逆著光,將劉海下藏匿的神色仔細斂放。 大抵是懊惱愧疚的吧?黎舒捏捏她摳褲邊的手,安撫她沒事了。 “我明天還是回去了。逃避不是辦法?!表n瑞麒攥著水杯思量,她掌心不舍的溫度可會被杯中水感受到? 流水無情。黎舒是有的。 “不等臉養(yǎng)好再回去么?”她蹙眉,一瞬想要挽留對方。 那么理由呢?腦子里思維發(fā)散,混亂得很,她一時捕捉不清……挽留,目送她走,兩條路各通南北,或許抉擇后再難回頭了…… 韓瑞麒搖頭,傾身,將水杯放回茶幾,“網(wǎng)上說瘀青要幾天才散。我怕郭家人去我家里鬧。父母不年輕了,我不能再讓他們?yōu)槲襝ao心。” 黎舒看著她,看她側(cè)顏透露出的未曾有過的認真鄭重。黎舒看得恍惚。 而韓瑞麒,她一番掙扎后,終將水杯放開,打直脊背,老氣橫秋的心嘆一句萬事不可強求。 玻璃碰撞聲清脆洪亮,黎舒醒神,來抓她的手,捏她手背,罕見的氣弱,“你說話不方便,再者,你,你外衣明天,鐵定不能穿了……” 韓瑞麒捧著水瓶敷臉,被握著的手緊張的不敢亂動,“沒關(guān)系,再讓小徐幫忙取一身,我辦公室休息間衣柜里還有的?!?/br> “那也好。早點睡吧。”黎舒冷不丁抽手,站起身留話就走了。 “……”都不挽留一下么?韓瑞麒垂眸看空蕩蕩的指縫。鏡花水月美人恩,她什么都沒留住。 黎舒躺回床上,解開衣襟靠向小家伙。母女間仿佛帶自主導航的,她家寶寶酣睡著貼向母親胸懷。 黎舒深呼吸放緩心跳,唯恐萬一驚擾睡夢中的寶貝。 · 次日拂曉,韓瑞麒被斷斷續(xù)續(xù)的門鈴響動攪擾睡眠。半夜難眠她當下困乏得很,縮頭到枕下還掙扎還想睡。而她的手機又不賣面子在茶幾邊扭腰震動起來。 小老鼠鉆出被窩,揮舞小牙刷,頂著一圈牙膏泡沫跑出來,繞著沙發(fā)床蹦跳一圈,來拽她被子?!皦牡?,手機,嗡嗡嗡?!?/br> 自打上次袒胸露乳事件之后,韓瑞麒睡覺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當下,裹被子的韓瑞麒蜷成毛毛蟲,蠕動著與命運抗爭,“唔……壞蛋要睡覺?!?/br> 黎舒走過來,掃眼茶幾上搔首弄姿的胖手機,“你手機響了,徐的電話?!?/br> 秘書小徐的電話?韓瑞麒豁然坐起來,反差之大嚇得床邊拉扯被子的小家伙倒退一步。 “小徐,我正有事要找你!”韓瑞麒掀翻被子撈起手機扎進陽臺玻璃門后。 “mama,”當黎舒眺望韓瑞麒在外揮斥方遒,小家伙擰著身子過來抓她褲線。 黎舒盤膝坐在地毯上,摟女兒在懷里,“寶寶,怎么?” “水水,化了?!毙〖一飳⒈澈蟮男∈至脸鰜斫颐?,小手緊握著礦泉水瓶。 ——那是韓瑞麒敷臉消腫用的。 “好乖。”黎舒吻女兒俏生生小臉蛋,牽她的手去廚房取備用水瓶。 初春的清晨乍暖還寒,以單薄的睡衣支撐不住,韓瑞麒沒講幾句就掛電話縮回暖融融的房間。 彼時候,她在乎的一大一小,都在笑眼望她。 小家伙跳出母親懷里,顛過來拉扯大朋友的褲線,小手指著茶幾上冒寒氣的冰水,“水水,敷臉臉?!?/br> “謝謝小壞蛋。”韓瑞麒坐去黎舒身邊,接過她遞來的水瓶。垂眸看,小壞蛋咧嘴笑著,很親昵倚來她兩膝之間。 愛人陪伴在側(cè),兒女繞膝,合家團圓,這種感覺很美妙,內(nèi)心充盈,韓瑞麒不后悔方才做出的決定。 或許會有阻礙有壓力,只要她臉皮厚信心夠,一切不平都趟得平。她鼓了鼓腮幫,左臉疼,疼教她警醒而慎重。 “我有句話想對你說?!表n瑞麒放下水瓶,扭臉對黎舒,目光灼灼,萬分期盼。 黎舒垂眸,看她膝頭把著她大手獨自玩鬧的小家伙?!澳闶裁磿r候走?吃飯么?我去做?!?/br> 黎舒似乎知情而裝傻,起身將要離開。 機不可失,韓瑞麒情急抓她手腕。黎舒一頓再回頭時,被韓瑞麒曳倒在沙發(fā)床。 韓瑞麒撇下小家伙,翻身撐在黎舒身上,她放輕呼吸,脖頸以上的肌膚片片羞紅。 “跟我回去好不好?哪怕你不能立刻接受,至少給我一個對你對孩子好的機會?” 黎舒沒動,仰望她的眼。她的視線繾綣綿柔,口吻三分委屈七分眷戀的……手心里不為人知的創(chuàng)口隱隱還疼,提醒她,眼前的親密是真,昨夜韓瑞麒挺身而出或月下談心都是。 這些年來,從學校生活點頭之交到契約關(guān)系地下情人,及眼下的房主房客,韓瑞麒那么多言語,哄她的捧她的親昵她的,這句“對你對孩子好”最真誠動聽。 她二度動心了,無可救藥。曾經(jīng)是被這漂亮的軀體蠱惑,淪陷,丟了防守。而今,是心內(nèi)柔軟的rou被觸碰。韓瑞麒什么都沒做,隱忍著撐著她身上,而她,甚至于期待,重歸更親密的關(guān)系。 她嗓音少許喑啞,黎舒不知當下自己幾分魅惑?!凹偃绺慊厝?,你怎么介紹我和普洱?” 韓瑞麒忍著做壞事的念想,認真答復她的話,“當然是我妻女。你放心,父母已經(jīng)知道了?!?/br> 黎舒理智猶在,“何時的事?” “……”話題即將露餡,喉嚨上上下下,韓瑞麒轉(zhuǎn)眼睛看余光里玩水瓶的小家伙,竭力保持淡定,“那個,我給家里通個電話,擇日不如撞日,咱今天就回吧!” 不容拒絕,韓瑞麒在黎舒粉頰上啵一口跑回陽臺。 “外面冷,你回來。”黎舒心跳很快,來得及反應的就是叫住那人。 叫住她只是挽留,而非拒絕。 “好!”韓瑞麒咧嘴笑,大步跨回來,撈小家伙在懷里,接通電話。 普洱被韓瑞麒抱在懷里,被揉肚子的小家伙手舞足蹈“咯咯”笑不停。 黎舒也笑,她凝望地毯上親昵玩鬧的一大一小,清清淡淡的勾起唇。 緊繃的神經(jīng)柔和下來,她帶著小家伙回故鄉(xiāng),從父母那里從韓瑞麒這里,找到滿溢的歡喜與歸屬感。 小家伙表現(xiàn)十足得好,與長輩通話問好也不羞怯,韓瑞麒教什么她學什么。 通話十分愉悅。注定屬于一家的一大家人煲濃稠甜蜜的電話粥。定了晚上三口人回家陪祖父母姑母姑嬸父母吃團圓飯…… 韓瑞麒兩手撈起小家伙,顛了又顛,哄小人兒笑不停,而舉著小家伙驀地抬頭,韓瑞麒與黎舒目光交融,她將唇畔的半月的弧綻放給黎舒看。笑意盛滿,喜悅知足。 黎舒歪頭凝著笑看那一大一小鬧作一團。聽窗外陽光里,清風牽手空衣架舞蹈,女子抿笑,呷一口歲月流動的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