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述而伸手摸了摸那愈發(fā)成熟的線條，然后撫著他的后頸，輕聲道：“過來一點好不好？”

    剛剛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顧隨特意躺得離他挺遠。

    顧隨稍微挪近了一點點，這會兒看起來君子得不行。

    阮述而只好自己送上門。顧隨的床單和被子都柔滑得不可思議，他好像是乘著水漂到了顧隨身邊。

    被子上，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

    被子里，四肢交纏到一起。

    阮述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魅惑力：“你不想做嗎？”

    顧隨眨了眨眼睛。阮述而跟他相處了這么久，也慢慢學會了如何看懂平靜無波下的暗潮洶涌。

    “想啊，”顧隨誠實以答，又緩緩眨了下眼睛，“但是寶貝，你還沒準備好?！?/br>
    阮述而想說什么，被顧隨用眼神阻止了。

    “答應我?！蹦敲唇木嚯x，好像能直直望進那雙琥珀般的瞳孔深處?！坝肋h不要傷害自己，即使你以后遇到別的喜歡的人，也不要這么亳不設防……”

    話音未落，原本安靜聽著的人便劇烈掙扎起來，皮膚太光滑，顧隨一時沒抓住他，被揍了一拳掀翻推倒，阮述而騎在他身上怒氣沖沖，對著顧隨那因為自己的一拳磕到牙齒破了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毫無技巧，毫不留情。

    顧隨遲疑了下，手放在他的后頸輕輕安撫，想讓他放松下來。

    嘴唇的痛處被吮吸得快麻木，顧隨等到身上的人缺氧得快脫力了，才捧起他的臉。

    剛剛被怎么欺負都忍耐下來的人，此刻卻急紅了眼，看起來隨時要哭出來，嘴唇上沾了點他的血，又倔強，又脆弱。

    顧隨怔了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對他沒有信心。

    他把氣喘吁吁的人按在胸前：“我只是忽然覺得……我們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br>
    剛洗完澡，他們的身體都帶著潮濕的水汽。阮述而吸了吸鼻子，聞見顧隨身上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的味道很好聞，而自己身上有著相同的味道，這個認知讓他很安心。

    他忽然自嘲地輕笑一聲：“我爺爺說我們班風水不好?！彼麚Ьo了顧隨，“我那次意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看起來很嚇人，宋子舟這次撿回一條命，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后遺癥……我這次去了宋子舟那個村，他們家真的很偏僻，路都沒修好，顛得王新風都吐了。搜救的時候全村人都出動了，他們村長說，宋子舟是他們村有史以來第一個有希望考上大學的，這大概就是命?！彼簧瞄L長段表達，無甚邏輯地，“老宋真的嚇傻了，這次期末考宋子舟的物理年級第一，老宋在班會上說，宋子舟跟他同姓，是他的本家，是他的得意門生?！彼氲侥恼f到哪，知道顧隨都能聽懂?！俺鍪虑耙惶臁巫又郯l(fā)信息給王新風，說他周末回趟家不上晚自習了，他爸爸要他幫忙送貨……還說，弟弟meimei準備上小學了，他爸爸想讓他現(xiàn)在就輟學回家?guī)兔Γ粯芬?，說趁這次機會好好談談。”

    顧隨永遠都會記住阮述而這時抬頭看他的眼神——

    “扁舟好像也渡不過河?！?/br>
    阮述而重又趴回到結實的胸前，感受顧隨的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按摩，連天舟車勞頓的僵硬肌rou慢慢松弛下來。“別擔心，他已經(jīng)得救了，他會好起來的?！?/br>
    “睡吧?！陛p柔的吻落在發(fā)間，“我們都會好好的。晚安，寶貝?！?/br>
    ＊＊＊

    阮述而沒想到，自己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睡得格外安心，一晚上都沒有做夢，而且顧隨家的被窩實在是太柔軟舒適了，腐敗的資本主義哪……此時眼皮都抬不起來，一手拍在顧隨鼻梁上：“你電話?！?/br>
    剛睡醒的顧隨：“……”這種行為跟來福還不是一模一樣！

    他仍然摟著懷里的人，伸長手臂取過手機：“是你的電話?！彼氖謾C都在學校沒帶出來！

    阮述而艱難地睜開一只眼，瞄了下屏幕，又閉上繼續(xù)睡了：“是劉腿兒，你的?！?/br>
    顧隨接了電話，簡短說了兩聲，開了公放：“醒醒，找你?！?/br>
    阮述而這才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劉鹿昨天晚上過得怎么樣，但一大清早的，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有精神：“阿樹，我正在外面買早餐，宋叔叔普通話不太好所以我直接問你，你們那邊豆腐腦是吃咸的還是吃甜的?。俊?/br>
    “……”阮述而無語了片刻才作答。

    “哦，那你們吃腸粉喜歡什么口味？撒不撒芝麻和蔥花？”

    “……”

    又問了一連串類似的問題，最后爽朗地一句“好了不跟你們說了我怕豆?jié){涼了拜拜”就收線了，剩下躺在床上的頹廢二人組相顧無言，想起昨晚的表現(xiàn)就覺得矯情。

    劉鹿，真乃能人也！阮述而現(xiàn)在也由衷佩服她。

    “你好像有新的微信信息。”顧隨把手機塞回他手里，起床從衣柜里扒拉出一套衣服穿上，“我去陽臺把你昨天的衣服收進來，應該都干了。”

    他收完衣服回來，見阮述而坐在床上回信息，被子蓋在腰際，身上腿上星星點點，膝蓋還有點跪后的淤青。

    顧隨摸摸鼻子，昨晚確實好像有點過火。欺身上前，幫他把碎發(fā)別到耳后，親了臉頰一口。

    阮述而穿褲子的時候，顧隨替他把T恤套上。

    信息提示音又響了。

    “誰這么早。”顧隨驀然有了點危機感，難得瞥了眼屏幕，一個不認識的名字，“新同學？”

    “高三重新分班的時候從十四班升上來的，可能以前打籃球的時候你有見過。”阮述而的臉還埋在衣服里，露出一截引人遐思的腰。

    顧隨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問了下宋子舟的情況?！睘榱朔奖泐欕S幫他把衣擺往下拉，阮述而直起身，褲腰上露出一點內(nèi)褲的邊緣?！爱吘骨昂笞溃P系挺好的。”

    哦？不止是新同學，還是新同桌？“他坐我以前的位置嗎？你在我之前可沒有同桌?！鳖欕S不干了，抱住那截腰。

    阮述而措手不及，被摸了一把軟倒在他腿上：“你又發(fā)什么瘋！”他等會兒還要去醫(yī)院呢！好不容易讓頭從領口鉆出來，“老宋覺得我之前老逃課影響別人才讓我單獨坐，現(xiàn)在我夠錢不用打工了?！?/br>
    敢情還是顧隨自己給別人創(chuàng)造了機會？顧隨氣不打一處來：“什么樣的人??？長什么樣??？”

    “關你屁……”事字沒說出口就被顧隨一把按倒。還好自家被窩很柔軟，不怕他受傷。

    阮述而被掐著脖子臉壓在床單上屈膝跪著，眼睜睜看著顧隨從他手上搶走手機，輕車熟路開了鎖屏。

    這家伙知道他所有密碼！

    顧隨點進聊天框，僅有的幾句對話都干巴巴的畢竟阮述而這家伙連表情包都不會用，又點進頭像找到朋友圈，看來那臭小子是個話癆，一天可以發(fā)個十幾二十條。他點開一張自拍，濃眉大眼的?！伴L得還挺帥？還跟你們一起打籃球？”他扔掉手機，掐著后頸的手勁大了點。

    “顧！隨！”阮述而咬牙切齒發(fā)怒道。

    “回答我?！?/br>
    這家伙究竟在吃哪門子的醋！“王新風說上學期沒參加籃球聯(lián)賽，所以這學期……”

    被打斷了。“高三參加什么籃球賽，不準去?！?/br>
    感受到顧隨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扯著他的內(nèi)褲邊，神經(jīng)像是被凌遲一般倍受折磨。

    阮述而深呼吸幾下，冷靜了點：“你昨晚還在假設我喜歡別人呢?！?/br>
    “昨晚我腦子不清楚?！毕胍膊幌刖突卮?，有點冷酷的意味，“我現(xiàn)在就辦了你?！?/br>
    顧隨一只手壓著他脖子不讓他動，另一只手壓著他的腰逼他塌下去，然后把牛仔褲連同內(nèi)褲一并扯下，一陣涼意。“我不發(fā)瘋，”好像才想起來回答之前的問題，“發(fā)情。”

    極其羞辱的感覺。但顧隨好像就是要讓他把這種感覺刻進骨子里，俯身含著他的耳垂道：“你要是他媽的敢跟別人這么玩，看我怎么弄死你……”

    福至心靈地，阮述而忽然想起一件事：“顧隨。”

    “嗯？”

    “洗手盆里還有濕了的內(nèi)褲，今天干不了了吧？”他一會兒就得走了。

    “還沒洗呢，”顧隨說，“那條留下吧，我想要。你家里要是沒有了，就拿走幾條我的?！?/br>
    阮述而想起那上面沾了什么，臉紅了：“那，那我先洗了吧……”

    “害什么羞，你現(xiàn)在穿的這條也是我昨晚手洗的。”

    阮述而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還光著屁股呢。“你能先讓我起來嗎？”

    “不能?！逼鋵嶎欕S已經(jīng)松開了鉗制，但阮述而跪趴在那兒，沒動。“我要先拍張艷照留下威脅你的證據(jù)?！?/br>
    Shit，才想起來自己沒手機。顧隨拿起阮述而的手機拍了一張，又想起他們微信已經(jīng)互刪了！“你回去之后把照片郵件給我，就當作報平安了，記得雙層壓縮加密，反正我知道密碼?！?/br>
    他把阮述而扶起來，幫他把衣服穿好。顧隨原本還想最后溫存一下，正巧這時候爺爺敲門讓他們出來吃早餐，阮述而一腳把他踹下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