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蘇莯青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就被蘇父當小狗似的招手喚過來。 “莯青,過來一下。” 蘇莯青打了一個哈欠,走到沙發(fā),“爸,什么事?” “昨天很累嗎?”蘇父溫聲地問。 蘇莯青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撒嬌地道:“累死了,阿誠昨晚連續(xù)給我發(fā)了好幾個計劃方案過來,我一忙都忙到三更半夜?!?/br>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蘇父問。 蘇莯青搖頭如浪鼓,賣乖地說:“爸,你舍得我嗎,這么快就想趕我回去?!?/br> “你啊,真替我著想的,也沒見你回幾趟家。”蘇父無奈地說。 “你沒見我回家頻繁了嗎?”蘇莯青眨著眼地問。 “對,總是碰巧和你哥的時間錯開。” 蘇莯青瞬間沒說話了。 蘇父假意咳嗽了下,“莯青,爸想跟你商量個事?!?/br> 蘇莯青等著他說下一句話。 “我想,你既然先不回去了,那你和你哥的生日,我打算給你倆安排安排一下?!?/br> 蘇莯青皺眉,“我和他的生日,有什么好慶祝?” “你在說什么傻話?”蘇父輕斥,“你和你哥都是在你娘的肚子里足足待夠十個月出來的,誰還能比你倆更血濃于水?” 蘇莯青抿嘴,“我不想。” “別再任性,別跟你哥鬧別扭了,這么久總要歇歇了,”蘇父無奈地道:“看到你爸的白頭發(fā)沒,都是這幾年被你們兄弟倆折騰出來的?!?/br> 蘇莯青沒有說話。 “你小時候總是發(fā)燒,一發(fā)燒就特別怕冷,你哥心疼你,非得摟著說給你取暖,又拿玩具哄你開心,還記得嗎?”蘇父想著他倆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笑了笑,“你小時候一發(fā)脾氣就找哥哥哄你開心,其他人怎么哄都哄不好?!?/br> 蘇莯青只安靜了會兒,抬頭問:“那我們是什么時候變了,你以為真的只是這幾年嗎,”他輕扯了唇邊,“那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嗎?” 蘇父的唇邊微動,想說點什么卻沒有說下去。 蘇莯青斂去情緒,聲音變得輕淡,“爸,我沒有跟他鬧別扭,我只是覺得他……”他頓了下,繼續(xù)說:“越來越不像我哥?!?/br> 他看見茶幾上有紅酒,他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言歸于好不是不行,他只要跟我說一句對不起,”他執(zhí)著地說:“他欠我的?!?/br> 蘇父的喉嚨像塞了一根魚刺,咽了也覺得有點難受。他一直把他們當孩子似的以為玩鬧任性,但現(xiàn)在看來確實不是。 “爸,反正我和他的事,您也別管了?!彼蛄艘粋€哈欠,“我太累了,就先回房補眠。” 他說完,便離開了。 蘇父低著頭,過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 —— 這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佟安的肚子也越來越大,遇到的問題開始棘手了。 況墉申坐在辦公室,看著桌上的賬本,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它,突然一手把賬本掀翻在地,他站起身,點燃了一根煙,盡量抑制情緒上的焦炙和怒氣。 最近發(fā)生的事沒有一件能讓他省心。 他拉開窗簾,就在公司的最頂層,而這里能代表他最高的身份,而他往下睨望,街上的人就如同螻蟻般密密麻麻,又無足輕重。 他不會成為他們的一員,不會成為地上爬的螞蟻。 自從資金鏈出現(xiàn)問題之后,他的公司已經(jīng)和空架子沒什么區(qū)別。但不管他用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手段,這里畢竟是他一手創(chuàng)造的商業(yè)王國,他不可能讓它毀了。 他揉了揉眉,摁了電話,對秘書說了幾句話。很快的,況掣走了進來。 “爸,你喊我?” 況掣狹長的雙眼遺傳了他的父親,這雙眼一瞇,就會顯露狡詐的意味。但況墉申的那雙眼有了多年久經(jīng)世故的洗禮,更來得鋒利而又戾氣。 況墉申一直盯著他,盯久了才把頭微微低下來,用指肘輕輕地敲起桌子,“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和殷思菱的婚禮會在下周舉行?!?/br> 況掣的身子一僵,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他看見他父親那嚴肅的神情,就知道并不是開玩笑。他盡量露出一個笑容,“不是說半年嗎,現(xiàn)在才過四個月?!?/br> 況墉申煩躁地說:“也只是提早兩個月而已?!?/br> “爸,你突然提前這么長時間,怎么也不早說,得給我心理準備?!?/br> “這婚遲早得結,早結晚結有什么區(qū)別?”況墉申的聲音有些冷硬。 “我,”況掣滾動喉嚨,“我不想這么早結婚?!?/br> 況墉申笑了下,伸出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信封,把里面的相片拿出來,隨意抽出一張,便推到前面,“你是因為這個女人不想結婚?” 況掣一看,發(fā)現(xiàn)是他和佟安的照片。 況掣只慌張了一下,便穩(wěn)定情緒地道:“爸您看看您說的是什么話,我只是沒玩夠,不想這么早結婚,而且一開始明明說好的,訂婚半年再結婚的?!?/br> “玩玩玩,”況墉申的聲音越說越揚大,驀然抽了他一巴掌,怒道:“連肚子都玩大了?” 況掣用舌頭頂了頂唇邊,感覺到一絲的刺痛,他嬉皮笑臉地道:“意外,我哪能想到這茬事,我都說了, 這女人沒錢沒勢的,人也單純,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這種女人最容易控制,爸你說我什么眼光,怎么會為了她不結婚?”他說著,手一攤,語氣變得吊兒郎當,“不就是一個孩子嗎,我們不想要的話就扔點錢給她養(yǎng)得了,等想要了,我們也可以要回來?!?/br> “這孩子不能留?!睕r墉申直接說了。 況掣臉上的笑容差點崩了,“為什么?” “他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那就是一個雜種,到時候被殷家知道了,顏面還要不要?” 況掣在笑,“爸,我就是私生子,您也忘了?” 況墉申的眼神越漸陰沉,“況掣,我不是開玩笑,婚你必須結,這孩子也不能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