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些許的困惑
第二天,教室內(nèi)照常人聲鼎沸,我左右打量,沒能看見薛閑的身影。這可算稀奇事。上完兩節(jié)課后的下課時間,頭還昏沉,意識勉強清醒。 路過辦公室的時候,猶豫駐足了一陣,想了半天還是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蔣老師對我的態(tài)度與往常的熱絡(luò)溫柔一致,只是今天的她看起來憔悴許多,氣色比起先前要差不少,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問薛閑去哪里了。蔣老師用指腹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頭疼,卻還勉強朝我溫柔一笑,說薛閑請假了,病假。我又問什么病,我給薛閑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老師嗬的一聲呼了口氣。 她說她也不知道,但確實是薛閑的mama親自打電話過來請的假,只是說話的語氣奇怪。我本想問聽起來哪里奇怪了,又覺得這樣刨根問底不太好,雖說是要好的朋友,但其實也沒要好到時時刻刻都得待在一起才行。事情就這么隨意過了,我也沒再多問。 興許是心血來潮吧。放學(xué)回家路上,我還是掏出手機按下一串?dāng)?shù)字,“嘟”了幾聲,無人接聽。 又試著回撥了幾遍,仍然是“嘟”足了六十秒都不帶換口氣的。些許困惑縈繞心頭,卻也慢悠悠走回自己的住處。一如既往在門口躊躇,過會兒才終于鼓起勇氣似的打開房門。無邊無際的黑暗映入眼簾。 光暈頗顯暗淡的夜燈出現(xiàn)于視野之中。 如果忽視掉萬重山身上帶血的衣物的話,我可能會認為他來了盞小夜燈在那邊靜靜發(fā)呆。可惜現(xiàn)實中的萬重山本人正靠坐在沙發(fā)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自己的傷口——該是從臥室內(nèi)搬來的醫(yī)藥箱,里面的東西很齊全,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十分專注。抬眸時的目光與我相撞時也不會刻意停留,朝我假笑。 他只是靜靜處理著自己裸露肌膚上的傷疤,與以往偶爾出現(xiàn)的割裂傷、撕裂傷不大相同——更像是與他人互毆后所留下的淤青紫腫,破了層皮,酒精碘伏消毒。我站在原處看了他快五分鐘。在他即將處理完傷口后才慢吞吞地往沙發(fā)的方向走去。 因垂眸而出現(xiàn)的兩道弧形月牙似的陰影,瞳孔的色澤更為淺淡,看著空洞,眸中的光經(jīng)由夜燈而微微閃爍,卻顯得異常柔和。 我才開口問他怎么了。 他沉默不語時的姿態(tài)更叫我琢磨不清,相處五年被cao五年,我也依然摸不清他此時此刻一言不發(fā)到底是什么意思——面上的傷倒是沒有,主要密集在敞開衣領(lǐng)的胸口、腰腹部,以及兩只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在我眼前浮現(xiàn)。一瞬間我以為夜燈被調(diào)高了亮度從而如此清晰地看清色彩,事實也確實如此。 “跟人打了一架?!比f重山言簡意賅道。 “……看得出來。”我又不是瞎子。 “猜猜看,跟誰打的?”萬重山詢問這番話的時候習(xí)慣性地扯出一絲笑意來,叫我莫名不寒而栗。 “……不知道?!蔽艺\實回答。 萬重山笑出聲來,仿佛突發(fā)什么惡疾似的,一聲比一聲響亮的笑聲,他開懷大笑,整顆腦袋都在隨著大笑的頻率晃悠,一會兒仰頭,一會兒又扶額抬頭。 笑夠了,像是拿我沒什么辦法似的,“從你嘴里提到過的,屬于別的男人的名字最多的那一位,同時也是你在我面前說過的,所謂的,唯一的朋友……” “不幸的是,”萬重山掏出一部屏幕近乎支離破碎的手機,嘴角一勾,一時又沒忍住笑個不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給打進醫(yī)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