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生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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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協(xié)議結束的這最后一天,這天的中午,離規(guī)律的午餐時間還有約一個小時。 謝楓收到謝白聯(lián)絡自己的信息,哀嘆一聲為了這個家,自己真是犧牲太多了,磨磨蹭蹭離開柔軟舒適的床,換上人模狗樣的著裝,卡著約定時間的最后一秒,來到他們固定用來見面的咖啡館。 謝白不知道已經在角落的位置多久了,顯得心事重重的,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低著頭,盯著桌面上的紋理看得出神。 一下車,謝楓就已經調整好了面部肌rou,擺上了很難挑出毛病的營業(yè)式微笑。 “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想我打聽陸辰這個家伙?!彼⑿χ?,輕輕地道:“你是他的貼身男仆,比起我,更了解他的不應該是你嗎?我的好弟弟?!?/br> 他對陸辰這個人可沒什么好感。 謝白怔怔地望著謝楓:“我不了解陸辰先生,我成為貼身男仆的日子不久,而且,一直以來,我貼身男仆的工作做得也不怎么樣。明天我就跟陸辰先生沒有任何關系了,在這之前,我希望至少能做好一件事,為了這件事,我需要多了解一點陸辰先生。 哥哥是不是討厭陸辰先生?這樣的話,就不用麻煩哥哥了,我可以找找別人?!?/br> “我確實不喜歡這人?!敝x楓摸摸謝白的頭,笑得不及眼底,“不過是你的話,我當然會幫助你的?!?/br> …… 約四十分鐘后。 謝白坐在謝楓的私家車上,到了一片不一樣的區(qū)域。不一樣在這里離熱鬧的市區(qū)不很遠,交通方便,道路寬廣平整干凈,車不多,無人喧嘩,路邊沒什么店鋪,基本上是些高高的圍墻,偶爾路過圍墻中間的大門,穿著制服的警衛(wèi)站得筆直。 讓人疑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什么特殊的區(qū)域。 謝楓讓管家開慢點,然后對謝白說:“這里是達官顯貴住的地方,光只是有錢,擠破頭也別想在這里有一席之地。” 他和謝白一起坐在車后座,當他抬手,謝白認真順著抬手的方向望去,看到眾多漂亮宅邸中,有一片宅邸是最高的,其他房子仿佛表示臣服般,都不約而同矮上幾分。 謝楓:“那里是陸辰的本家?!?/br> 謝白睜大眼睛,認真觀察那片最高宅邸的房頂,一邊說出自己的感想:“很氣派呢,不過,比起氣派,感覺更多是……” “古老?!敝x楓接下了謝白還沒說出口的話,撇了下嘴,說:“陸家確實算得上古老,是這里維持了很久的名門望族?!?/br> 謝白努力看向最高的那幾個房頂,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看到的都是房頂。車子開得不快,但開了這么一會,卻一直沒有繞過前面那些房子,以至于他始終看不到最高的那幾個房屋的全貌。 謝楓解釋道:“開不進去的,他們很排外,基本上只有他們本家的人可以出入本家區(qū)域?!?/br> 謝白忍不住道:“陸辰先生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里嗎?” 有一點深閨的感覺哦。 “沒有,陸辰是旁系的?!敝x楓說著思考了片刻,“陸辰小時候應該是在酸角區(qū)……啊,或者是勤豐區(qū)?我不太記得了,反正不在這,因為家族旁系不配跟本家住在一起?!?/br> 酸角區(qū)和勤豐區(qū)都是很偏僻的地方,已經連城市的最外圍都不算,是城市之外,是鄉(xiāng)下。 謝白愣了一下,低下頭。 旁系,非直系血親但在血緣上同出一緣的親屬,謝白長大到現(xiàn)在才終于有一個哥哥,不能理解龐大家族之中的晦澀,不能理解本家與非本家之間自然又不自然的鄙視鏈。本家不本家的,不都是自己的親人么? 一旁的謝楓慢悠悠地為他講解陸家的故事:“陸家本家的人,一向可以在這個城市橫著走,這個家族在政界深深扎根,國會十二議員,有四個姓陸,沒有哪個家族的權力比得上陸家。” “不過這只是曾經?!闭f到這里,謝楓發(fā)自內心地愉快地說:“而現(xiàn)在,國會十二議員中姓陸的只剩下陸辰一個,你猜是為什么?” 謝白努力地思考。 這個問題對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來說,難度太高了。他嘗試性地說出自己的猜想:“他們工作沒做好?” 謝楓:“……” 謝楓說:“一般人都會猜測權力斗爭才對吧,為什么你會以為是這個?!?/br> 謝白:“工作沒做好,就會被辭退。” “啊,我的好弟弟,你千萬不能進政府工作?!敝x楓按了按額頭,聲音中有些隱隱的嘆息:“做到議員這個位置,決定你能不能繼續(xù)干下去的關鍵,是你身后的勢力?!?/br> “噢,我沒有那么單純啦,我只是想,議員這么高的地位,任何決定都會影響到很多人,那他在工作的時候應該背負著許多,一旦出現(xiàn)錯誤,就會很難收拾?!?/br> 謝白見過很多不認真工作的人,不認真的理由可能是薪水不夠,可能是自己貪玩,但他很難想象僅次于國王的人物不認真工作。 只是很難想象,并不是認為這世上沒有這樣的事情,畢竟他可是從小生活在三角區(qū)的人,職位低微的人哪怕再不認真工作,想必也制造不出一整個絕望的貧民區(qū)。 謝楓漫不經心地說:“錯誤都是別人的,不會是自己的?!?/br> 謝楓接著說:“陸家的本家在和旁系的斗爭中,輸?shù)袅?。?/br> “一個家庭的人互相爭斗嗎?”謝白垂眸,“那,是陸辰先生所在的旁系贏了,所以現(xiàn)在是陸辰先生和旁系掌家族嗎?” “錯了,陸家旁系滅了,贏家只有陸辰?!敝x楓勾唇:“本家以為陸辰依靠旁系,才有膽量跟本家叫板,旁系以為推出了陸辰這樣一名有能力有手段的優(yōu)秀人才,將來在本家眼里可以獲得一席之地,最后本家被陸辰拖了三個議員下來,而旁系則徹底解散了?!?/br> 謝楓看向最高那幾個房頂,眼里很矛盾地既有欣賞又有不茍同。 “陸家旁系被盛怒的本家報復,本來他們至少可以在鄉(xiāng)下呼風喚雨,如今都不敢對外人說自己姓什么。陸辰有如今的成就,百分之九十靠自己,有重要的百分之十是因為旁系,但他從來沒有回饋旁系任何一點微笑的幫助。你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評價陸辰白眼狼,吃了好處,回頭反咬自己人一口,但其實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陸家旁系將陸辰推出來,是旁系的決定,他們渴望在繁華的城市擁有地位,于是他們就向本家獻上自己精心雕琢、鞭策、教育而成的一個年輕人,這個孩子過于年輕人,讓本家破天荒做了從旁系吸納人才的決定。然后旁系向本家卑微地央求施舍,被拒絕了,接著旁系向陸辰要求回報。陸辰的回應是,他會帶著旁系這些人,讓本家滾到鄉(xiāng)下去?!?/br> “他的這些話,把旁系的這幫人嚇壞了?!敝x楓噗噗地笑,說:“他們只是想過得比以前好那么一點,從在鄉(xiāng)下作威作福提升到能在城里作威作福而已,征服本家是萬萬不可以的,他們只是這個偉大家族的區(qū)區(qū)旁枝末節(jié)而已。 我簡直能想象當時陸辰心里在想什么——一群無能又卑微的蠢貨。于是陸辰就像自己本家對旁系慣常做的那樣——同時也是所有大家族本家慣常的做法,榨干旁系的所有價值,然后將其隨意棄之不顧。” 謝白的思維突然回到還在三角區(qū)的某個時刻。 ……他鼓起勇氣對陸辰先生說:“陸先生,三角區(qū)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很喜歡那里,很多人依靠三角區(qū)生存,我想說的是……三角區(qū)有可能不遭到重建嗎?我沒有想讓陸先生蒙受損失,只是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嘗試問一下?!?/br> “不能說完全沒可能。三角區(qū)所有人堅決抗議重建,這片不算大的地方匯聚了長蘭市一半以上的人,憑這個數(shù)量,沖進市政廳把市長吊到絞刑架上都完全不是問題。到那時候,別說保留三角區(qū),讓長蘭市整個變個模樣都沒問題。” 說這段話時,陸辰先生的表情出現(xiàn)詭異的狂熱。 謝白記得自己聽到這段話很震驚,自己說,大家只是想保留這個居住的地方而已,不用做到這個地步。 于是陸辰先生說:“不會吵不會鬧,那就滅亡吧?!?/br> 謝白心中一動,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某部分的陸辰。這部分的陸辰,充滿攻擊性,極其厭惡能力低微、指望奇跡和他人或者溫和改變的人。 平和的環(huán)境,不可能塑造出這般性格。 謝白輕聲說:“陸家旁系的那些人,把陸辰先生推出來,他們這么做,跟把陸辰先生作為交換好生活的祭品有什么區(qū)別?!?/br> 他在心里細細地描繪陸辰先生過往可能遭遇的事情,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想象。他仿佛從出生就不被任何人留戀,被拋棄在三角區(qū),在兒童收容所用無盡的痛苦與勞動交換過期的廉價食物,相同的年齡,陸辰先生在做什么呢?或許只是沒人愛這一個相同點,作為一個大家族的旁支,不管怎么說,衣食住行這些會還不錯吧? ……也不一定,當處于一個沒人疼沒人愛又沒有任何話語權的位置,不論處于什么環(huán)境,都會過得大差不差。 可是,都是沒人疼沒人愛,陸辰先生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最終達到了如今的成就。謝白忍不住想,自己是陸辰先生最厭煩的指望奇跡的無能之人,對改變的想法也很溫和,只要有人愛他就可以,只要有人愛他,一切苦難都無所謂。 “在有些人眼里,金錢可以交換,物品可以交換,人也可以交換,陸家是這樣,陸辰也是這樣,甚至在陸辰眼里,別人可以交換,自己也可以交換,你不要為陸辰產生任何憐憫情緒?!?/br> 車子逐漸駛離安靜低調的達官顯貴區(qū),謝楓看這那片高高的房頂從視線中漸漸遠去消失,垂眸道:“我不喜歡陸家,更不喜歡陸辰,而現(xiàn)在,陸辰已經把陸家馴得服服帖帖,不得不說,這對我真是災難。” 謝白看著自己的哥哥,難掩好奇問:“哥哥跟陸辰先生以前有過不愉快嗎?” 謝楓一臉鄭重地申明:“這話我之前說過,現(xiàn)在我再說一遍——陸辰跟所有人都有過節(jié)。這是個瘋子,控制狂,眼里只有利益和價值的惡鬼?!?/br> 謝白:“評價好差?!?/br> “這就是你的主顧,你不知道,當我發(fā)現(xiàn)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竟然在陸辰身邊,我有多擔心?!敝x楓極為順滑地改變表情,溫柔地撫摸謝白的腦袋,像一個終于放下心來的好哥哥,“還好,你很快就能脫離這個瘋子。” 謝白低頭想了想,微弱地為陸辰辯駁:“陸辰先生其實對我不錯?!?/br> 拋開最終只能怪罪人深層獸性沖動的某件事,和可怕的不知道該怪誰的性事,謝白覺得自己真的過得不錯,來到陸辰先生和莫明澤先生這邊之后,他再也沒有挨餓過,身上穿的衣服也一點都不磨得皮膚發(fā)紅了,甚至他可以在協(xié)議時間結束后得到一大筆錢。 出賣自己的人,能得到這些,真的是非常撞大運了。 謝楓的手頓時用力,一頓亂揉,把謝白的頭發(fā)揉成雞窩。 “哥哥聽不得有人說陸辰好話,給我收回!” …… 下午一點多。 謝白坐在行駛的車上,啃著香香的面包,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有點眼熟。 他忍不住疑惑地問:“哥哥,我們是要去教堂嗎?” 這條路再往前不遠,就是本市最大的教堂。但他話音剛落,車子就拐了個彎,進入了另一條街。 再往前行駛了一段路,謝白感覺自己到了教堂的后方。本市最大教堂的后方有許許多多的建筑,提供信徒禱告祈福的區(qū)域只占了整個教堂區(qū)的三分之一,其中甚至包括一個占地遼闊的神像廣場,另外三分之二不知道作什么用處,不對外開放。 謝楓正在吃一個甜筒,忽然問了一個問題:“小白,你知道圣座是怎么成為圣座的嗎?” 謝白停下進食,認真地搖頭。 “西林城的隔壁城市——圣思城,完全由教會管轄,是教徒心目中的圣城,每到圣座和大主教覺得適合的時候,他們會開始吸納合格的小孩,經過層層篩選,最后選拔出最優(yōu)秀的幾個,放在圣城的圣思之間,那地方你可以理解為國王的宮殿?!敝x楓說著,朝教堂不為人知的那三分之二區(qū)域努努嘴,“小孩們在前往圣思之間之前,會在那兒住漫長的一段時間,一直住到23歲,喏,就那?!?/br> 謝白望了望那片神秘的建筑群,懵懂地“哦”了一聲。 這么說,莫明澤先生小時候就住在這里? 謝白:“孩子們在這里學習如何做好圣座嗎?” 謝楓:“主要是些表演課?!?/br> 謝白:“?” 謝楓:“人們對圣座的個人形象可是很在乎的,圣座絕對不能做出任何有違圣座形象的行為,演技非常重要?!?/br> 謝白:“……” 謝楓摸著下巴,表情復雜地嘀咕:“陸辰在西林城站穩(wěn)腳跟之后,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試圖控制所有圣座預備役,他想控制教會,真不知道他做什么,居然說服了王室,讓王室認為教會權力過大,是對王室權力的一大威脅,教會若是想平息王室的不滿,就要接受由陸辰指定的人選來當下任圣座。陸辰那時候的年齡也就跟當時的圣座預備役差不多,但他對權力的欲望已經膨脹到連大主教都感到受不了的地步?!?/br> 謝白立即坐直身體。 陸辰先生和教會的摩擦……莫明澤先生是教會那一方的……他非常想知道這件事的所有細節(jié)!不知道這件事發(fā)生的時候,莫明澤先生在什么位置,做了些什么事情。 “陸辰先生又贏了嗎?”謝白幾乎有些麻木地問。 在車上的這一路,他聽到了不少陸辰先生爭取——或者說掠奪的故事,每次都以陸辰先生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結局。 真厲害啊。 理解哥哥之前說的所有人都跟陸辰先生有過節(jié)的原因了。 謝楓:“輸了。” 謝白怔了一下:“輸了?” 謝楓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復雜了:“最終新一任圣座選定為圣座預備役中的其中一人,不止教會松了一口氣,王室也沒什么異議,這次失敗的人只有陸辰,你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件事感動得直接奔向天空之神的懷抱,直接立地成為最虔誠的教徒?!?/br> 謝楓緩緩地,接著說:“安比斯特——當時圣座預備役最優(yōu)秀的一位,已經成了如今的圣座。你千萬不要在人前將安比斯特和陸辰放在一起談論,特別是你的主顧陸辰面前,絕對不要提到圣座的姓名?!?/br> “因為,這兩個人相互視對方為一生之敵?!?/br> 謝白眨了眨眼睛:“聽起來圣座也特別厲害?!?/br> 完全沒聽到莫明澤先生相關的信息啊……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