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易感
第四十七章 “褚嘉和黎雉的訂婚宴…那個邀請名單你看了嗎?” 蘇現(xiàn)又是一大早匆匆回來,回來后倒頭就睡,睡的不知昏天黑地肚子空空才出來覓食,剛從冰箱里翻出一塊冷面包,還沒來得及加熱就被他從后院散步回來的二哥上叫住了。 他簡直要哀嚎了,啃著沒滋味的面包塊子,擰了瓶礦泉水將就著往下咽,聽丁寫玉這么問,蘇現(xiàn)含糊不清道:“唔吾不知丟啊。” 丁寫玉皺眉道:“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再說。” “我說我不知道?!碧K現(xiàn)又咬了一口面包:“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br> 他指著自己道:“我才十八歲,我還在長身體?!?/br> 丁寫玉輕描淡寫道:“分化了也長不了多少了?!?/br> 蘇現(xiàn)瞄了眼丁寫玉的頭頂,又估量了下自己的,不愿相信:“真的假的?” “我是這樣的?!倍懹窨赐柑K現(xiàn)的心思,有點好笑,補刀:“許硯非也是,鐘三也差不多?!?/br> 蘇現(xiàn)默默盯了他一會兒,丁寫玉像是思考著說:“你要知道,四叔基因…路行也不是很高?!?/br> 他被蘇現(xiàn)盯的發(fā)毛,聳了下肩:“好吧?!?/br> 他隨口安慰:“說不定你大器晚成?!?/br> 蘇現(xiàn)止住這個話題,他手一抬成掌拍在丁寫玉面前:“夠了。”丁寫玉從善如流地噤聲,過了會,他又對鼓著腮幫子嚼面包的蘇現(xiàn)道。 “那我們來說正事?!?/br> 蘇現(xiàn)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干脆丟掉手里的東西,“哐”地一聲準(zhǔn)確無誤落在垃圾桶內(nèi),他拍拍手上的渣,對丁寫玉道:“你贏了。” 說著,帶頭去了樓上書房。 成天成夜在家養(yǎng)病,近日來備受路行信息素滋潤,今天路行不在,閑的發(fā)慌已經(jīng)在院子里散步十來圈依然精力充沛的丁好二哥,絲毫沒有愧疚心地把幺弟煩到書房后,自己也跟著進(jìn)來,帶上了門,丟給了躺倒在椅子上的蘇現(xiàn)一個平板終端,上門密密麻麻的公文書闖進(jìn)眼底,蘇現(xiàn)揉著眉心,到底沒忍住,哀嚎了一聲。 “有時候我真羨慕鐘明洛那個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的。” 他不忘拉踩遠(yuǎn)在軍校區(qū)關(guān)禁閉的家中老三。 而家中老二靠在書柜邊,當(dāng)作沒聽見他的抱怨,自己捧了本閑書靜靜等蘇現(xiàn)看完文件。 抱怨歸抱怨,正事擺在眼前了,蘇現(xiàn)很快就把精神集中在了手上的資料里。 他略微沉吟了一瞬,手抵在了下巴上,緩緩道:“我在mama身邊做事的時候接觸過一些和褚家合作的項目,不過我們家和他們合作的不多,只是一些明面上需要建交的一點蠅頭小利,最主要的是,mama當(dāng)時看中了的是褚家的影響力?!?/br> “他們家是華裔,是最早一批的移民,所以核心勢力都在國外,回國發(fā)展是褚楓父親那輩開始的,因為mama和他們有合作關(guān)系,所以爸爸還幫襯過一點他們。” 蘇現(xiàn)說著,丁寫玉沖他點頭,示意他繼續(xù)。 蘇現(xiàn):“有一點比較有意思的是,他們家在國外生存了那么多年,但竟然嫡親那一脈還全部是正統(tǒng)國人血脈。” 丁寫玉挑眉:“比如褚楓?” 蘇現(xiàn)點頭道:“比如褚楓?!?/br> “褚家的私生子不少,但多少都沾點洋血,那樣的他們家好像不認(rèn)是嫡親,不過就算如此,他們家嫡親也比我們好太多了,我算算,褚楓爸爸那一代就有兩個……還是三個來著?而褚楓的兄弟姐妹也不少,所以他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褚家繼承人,而且他們家老爺子還活的好好呢,太上皇似的壓一頭在上?!?/br> 丁寫玉哼笑道:“但是估計也快不行了?!?/br> 蘇現(xiàn)挑了下眉尖:“你怎么知道?不過聽我媽說是有風(fēng)聲傳褚老爺子最近住院了?!?/br> “現(xiàn)在國內(nèi)是不是只留了褚楓?”丁寫玉道:“我以前和他父母接觸過,他們向我表達(dá)過不愿生事道意愿,所以當(dāng)初很快就半強迫性的把褚楓帶回去了?!?/br> 他想起會面的緣由,臉色有點冷淡:“他們兩個能把自己的寶貝兒子丟回來,還放權(quán)讓他現(xiàn)在搞七搞八,大概率是為了讓褚楓遠(yuǎn)離本家糾紛中心,同時也沒放過國內(nèi)這邊的機會?!?/br> “從褚楓尋求黎雉合作,再到訂婚宴上的名單…不難猜測,褚楓現(xiàn)在是想把和沒機會和我們合作的,甚至是敵對的勢力拉攏起來?!?/br> 蘇現(xiàn)皺眉:“褚家在國外資助不少醫(yī)藥實驗室,明面上靠著一些專利成就也得了點甜頭,但大伙心里都門兒清的是他們主要研制的是些違禁藥物,然后在全世界各個范圍內(nèi)倒賣……明明和我們尋求合作才是明智選擇,他何必要劍走偏鋒和黎雉那個老狐貍,到頭來也不怕黎雉把他底褲都坑沒了,還得罪了我們?!?/br> 丁寫玉舔了舔唇:“比起費勁周折讓黎雉從我手里劃走港口貿(mào)易權(quán),和我直接交涉看上更簡單嗎?” 蘇現(xiàn)樂了,他托著下巴瞅丁寫玉:“你倆都挺記仇的還?!?/br> 丁寫玉斜睨了他一眼:“是他至今都還在癡心妄想,作他勞什子的春秋大夢?!?/br> 蘇現(xiàn)身子往后仰,兩條腿交疊起來蹺在了桌子上,贊同似的點頭,一邊道:“所以不考慮其他因素,單純從褚楓這個人的私心角度出發(fā),他的目的在于哥哥?” 蘇現(xiàn)笑著道:“他在挑釁我們?!?/br> 丁寫玉沒他那么情緒化,他不全這么看:“他們兩的行動比想象中快,我的人告訴我,黑市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褚家生產(chǎn)的違禁藥,并且黎雉似乎是和其他人終止了合作,第十二港口目前只有褚家的運輸交易能查到,而黑市這方面的交易單量有被褚家壟斷的趨勢?!?/br> 蘇現(xiàn)拿舌頭頂了一下臉頰:“這比你還霸道。” 丁寫玉“嗯”了一聲:“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止代表我。” 蘇現(xiàn)扭頭看他,丁寫玉半邊身子在窗戶照進(jìn)來的陽光里,另半邊猶如被陰影分割,面容神色晦暗不明。 “在很多人眼里,我們才是那個壟斷者,無論是我,還是許家,鐘家,包括你,蘇現(xiàn),我們的存在是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釘。” “而褚家,他們先前一直以無害的姿態(tài)處事,現(xiàn)在的一切只能算作自身力量的展示,而他和黎家的聯(lián)姻表明,還有暗地里我們不知道的拉攏,都在向外人宣告他試圖和我們對抗,并凌駕我們之上,黎雉是他選的第一個盟友,并且他歡迎其他盟友的加入?!?/br> 蘇現(xiàn)咧開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點尖牙抵在唇畔,笑的狠戾稠艷。 “那他們盡管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拔掉我們這根眼中釘!” 他道:“不過是一幫廢物抱團(tuán)取暖罷了,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 “我說二哥……” 窗外天色漸深,日輪轉(zhuǎn)換,光線明滅轉(zhuǎn)暗,書房的燈光一時不及,橙黃相映落在蘇現(xiàn)湛藍(lán)一線天的眼眸里猶如濃稠的艷紅。 “當(dāng)年如果是我,褚楓這種存在我不會讓他有出國的機會?!?/br> 他站了起來,像是餓了那樣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伸了個懶腰,猶如大型貓科動物,尖齒一時收不回來,真如獸物那樣露在外面,他舔了下發(fā)干的嘴唇,往書房外走去。 “我沒你和大哥那么多顧慮,也想多說其他的,就一點,”蘇現(xiàn)頭也不回道:“光憑他曾經(jīng)和哥哥的關(guān)系就有夠讓我火大了?!?/br> “二哥你當(dāng)年其實做錯了,你不該把矛頭對準(zhǔn)哥哥,那得讓哥哥多記恨你啊?!闭f著,蘇現(xiàn)手放在把手上,最后扭頭對丁寫玉頗為俏皮的眨眼:“出力不討好不是?” 丁寫玉沒出聲反駁,只靜靜看著他。 蘇現(xiàn)笑眼彎彎,輕柔道:“與其總想著怎么把哥哥拴在身邊,不如把他身邊的不確定因素排除——這是我會做出來的事?!?/br> 他嘖嘖嘖的,扭過頭,拉開了房門。 丁寫玉聽到蘇現(xiàn)說:“如果這樣的事發(fā)生第二次……好嘛,放馬過來嘛,我倒要看看他褚楓能搞出什么名堂,我正好和他新仇舊恨一起算?!?/br> 他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剛想跟蘇現(xiàn)說什么。 卻是蘇現(xiàn)如此說著,忽然面色一轉(zhuǎn),聲音也轉(zhuǎn)了幾個聲調(diào),甜膩膩地叫了聲。 “哥哥回來啦!” 丁寫玉眉頭松開,聽蘇現(xiàn)“啪嗒啪嗒”的下樓聲,跟著也走了出去,剛探頭看的路行的頭頂,路行如福至心靈也抬頭看來,還對他招手笑了笑,接著蘇現(xiàn)就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人。 “哥哥~” 蘇現(xiàn)偏側(cè)了下臉,下巴正好能磕在路行頭頂上,這個身高差距讓他心里平衡了一瞬,說話也就更上揚。 他指著下樓來的丁寫玉,控訴道:“二哥奴隸壓榨我,不給我飯吃!” 丁寫玉腳步一頓,聞言毫不留情道:“反正吃了也長不高?!?/br> 蘇現(xiàn)飛快瞪了他一眼,隨后又對著路行軟軟地蹭,眼睛眨巴眨巴啊的,喵喵叫:“哥哥~” 路行覺得他可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扭頭對丁寫玉道:“飯還是要吃的?!?/br> 丁寫玉語塞:“……我又不是真的沒給他飯吃?!?/br> 蘇現(xiàn)抬起頭,跟路行一齊盯著他看,丁寫玉忍不住摸了下鼻子。 他面無表情,且飛快道:“而且我自己也沒東西吃?!?/br> “噗?!?/br> 放好了衣服走過來的許硯非忍不住樂,他抬手跟著蘇現(xiàn)一起把自身重量壓在路行身上,對他道。 “看見沒,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祖宗?!?/br> 丁寫玉懟他:“你沾陽春水,你連鹽和糖都分不清?!?/br> 許硯非眨了兩下眼,隨后很不要臉的往路行懷里鉆:“啊,你看老二,罵我了罵我了?!?/br> 路行卻推了推他的頭:“很重?!?/br> 丁寫玉一個沒忍住,樂出了聲。 許硯非盯著他,另一只手也放了上來,和蘇現(xiàn)爭做誰更像無尾熊。 路行被他兩壓著,連忙求饒:“好了好了,放過我,我去給你們弄吃的?!?/br> 許硯非看他真的受不住了,才施施然起身,還順手捏了把路行臉頰軟rou。 “我叫阿姨來做也是一樣的,剛回來你去休息休息也好。” 路行搖了搖頭:“不想閑著,我正好找點事做?!?/br> 許硯非想到了什么,也就點點頭隨他去了。 蘇現(xiàn)沒放手,從后面抱著他,鴨子學(xué)步般跟著路行一起同手同腳,幾乎是把他往廚房放向搬運:“我太想哥哥了,一刻也不想分開?!?/br> 路行就笑:“真的啊?” 蘇現(xiàn)點頭,腦袋埋在他肩膀上笑:“唯獨這個,我是不會騙哥哥的?!?/br> 路行拿手指點了他一下:“聽起來你騙過我?” 蘇現(xiàn)抓著他的手啾了一口。 “哥哥啊,我們都騙過你?!?/br> 他很坦然的承認(rèn),倒是讓路行愣了一瞬,蘇現(xiàn)繼續(xù)貼在他身后道。 “所以哥哥可不能放過我們?!?/br> 他抱著路行便忍不住笑,在對付后頸那聞嗅,輕聲道。 “該打該罰,一樣不能少,我都接受,無論今日你想怎樣對我。” 蘇現(xiàn)聲音聽著不像他幾個哥哥那么低沉,還處在少年期的一點清澈透亮感覺,輕輕呢喃時也像漂浮藍(lán)天的云朵那樣柔軟。 “我比大哥他們都少了好多和你相處的時間,我真的好想以前的日子。” “像想以前那樣躺在床上,哥哥抱著我…啊,現(xiàn)在換我抱著哥哥了。”他忍不住笑:“什么都不用做,那樣我就很滿足了?!?/br> “我會很乖的,所以哥哥也乖乖的好不好?嗯?” alpha,但其實還是個少年身形的alpha,說話做事都習(xí)慣跟他撒嬌,長得特別好看,漂亮的不像個真人,說著簡單的訴求,貼在他身后的體溫?zé)霟岫媲校踔聊苈犚妼Ψ叫靥诺男奶?,強有力的震動著他的后背?/br> 路行沉默了一瞬,蘇現(xiàn)也不著急催促他,很安靜地抱了他一會,眼睛閉著,看起來安心地能就此睡過去。 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蘇現(xiàn)睜開眼睛,寶石般的藍(lán)里面藏著鉆石般的期待。 路行拍著他的頭,像在擼貓,把他擼的無比順坦。 他扭過頭,對著他的臉笑了笑,眼睛是錯開他的眼神的。 路行笑著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蘇現(xiàn)同樣如他那般沉默。 路行看向他了,眼睛黑黝黝的,看不透,眼角和嘴角都是彎彎的,臉頰看起來特別軟。 “怎么不說話?”他笑道:“不是剛剛還喊著餓?” 蘇現(xiàn)又盯著他看了會,手不自覺伸過去摸在了路行臉上,路行由著他觸碰,隨后蘇現(xiàn)在他笑窩那里掐了一把,把他掐的“嗷”路一聲痛叫。 少年看起來開心了,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他臉上,他不再追問剛剛的問題,又是沒骨頭似的膩在了路行身上。 他嘆息:“哥哥啊哥哥……” 聲調(diào)拖的很長,很長。 最后他道:“炒飯吧,料多放點?!?/br> 路行笑了笑,道:“好?!?/br> 廚房外的許硯非跟著丁寫玉來到陽臺,他看到桌子上有包丁寫玉遺留的煙,拿起來就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沖丁寫玉努了下嘴。 丁寫玉慢悠悠道:“沒火?!?/br> “嘖!” 許硯非皺眉,咬著濾嘴,嘴里發(fā)苦。 “煙奴沒火?” 丁寫玉隨口道:“打算戒了?!?/br> 沒等許硯非開口發(fā)問,他先發(fā)制人。 “倒是你,發(fā)生了什么?” 許硯非躲到了路行看不見的地方才顯露出來了煩躁。 “今天宴會,那兩個alpha的信息素熏的我腦子疼。” 丁寫玉奇了:“對你放什么信息素?” “不是。”許硯非更煩了:“是小路身上沾了他倆的信息素?!?/br> 丁寫玉表情淡了下來,他回憶了一下:“怎么我沒聞到?!?/br> 許硯非:“小路讓我?guī)谕饷娑碉L(fēng)兜沒了才回來的。” “怎么沾上的?” 丁寫玉耐著性子往下問。 許硯非突然冷然一笑:“又抱又摟的能沾不上嗎?” 他拽掉嘴里沒火點燃的煙,手臂往欄桿上一靠,垂下了頭,丁寫玉站在他斜后方,聽他粗重喘息,緩解什么似的。 “我現(xiàn)在不知道小路在想什么?!?/br> 許硯非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br> “而他要真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狠下心來?!?/br> 丁寫玉緩緩道:“最根本的是我們現(xiàn)在……不知道能做什么?!?/br> 許硯非舒出一口氣,搖搖頭,有點自嘲地掀了下嘴角。 天色快要完全暗下來,最后的黃昏披在許硯非身上,他整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 丁寫玉看著他,忽然道。 “許硯非?!?/br> 堤壩裂開了一道縫隙,海水打著卷滲出了潮濕氣息,平靜之下暗藏洶涌。 丁寫玉開始后退,他警惕道 “你是不是易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