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戒指,兔子,無法觸碰
80 電影院不知道什么時候完全的暗了下來,盛皓城佇在原地,一動不動。 盛冬慢慢地走到他身邊,沒有驚擾他,只是默默地陪著他站。 過了很久,盛皓城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滿意了嗎,mama?”盛皓城低聲道,“無論是我還是喻南深,都是你們股掌之間的玩物罷了?!?/br> 盛冬垂下眼睫:“那都是為了你好?!焙诎道铮膊缓褪┏菍σ?。 “我要走了,哪邊是出口?”盛皓城漠然地問。 盛冬著急地拉住盛皓城的手腕:“等等。還有一件事……” 盛皓城不耐煩:“還有什么事?你們還想展示給我看你們什么計劃?” 盛皓城黑沉的眼瞳里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疲憊。他已經(jīng)對這種把戲厭煩,這幫子人自以為是造物主,將他和喻南深設入局中,高高在上地看他們上演早已設定好的劇情。 他和喻南深,不過兩顆棋子。 “沒了,什么計劃都沒了。”盛冬輕輕地說,“喻翰丞死了,盛秋也死了,對我來說繼續(xù)下去并沒有什么意義了??墒悄銈儾灰粯?,你們還年輕?!?/br> 盛冬領著盛皓城往前走。分明一片黑暗,她卻好像對四周一切熟稔在心,七拐八繞地,兩人再次站上一條傳送帶。 “你不用盤算著怎么把這里炸了?!笔⒍创┝藘鹤拥男乃迹坝骱藏┍緛砭拖胱屇憷^承這里?!?/br> 盛皓城冷笑:“我要這里干什么?” “這里有喻南深的一切資料,你成為這里的主人,就可以完全地掌控他?!彪S著傳送帶的移動,光線漸漸亮了起來,盛冬的眼睛也隨之亮了起來,熠熠生輝,“還有一種選擇,你可以用它來幫助喻南深?!?/br> “真貼心啊?!笔┏强谖亲I諷。 他唇薄眉長,本就疏離淡漠的長相,加之幾年來的氣質(zhì)沉淀,盛冬看盛皓城都覺得陌生至極。 他對這里抱有強烈深沉的敵意。 “喻南深作為第一例也是唯一一例成功的由A改造為O的實驗體,他的觀察周期很漫長。你要是真心愛他,就認真聽我說?!笔⒍瑖烂C地說。 傳送帶將他們帶離了地面,緩緩升入空中,與停泊已久的艦艇對接。 艦艇打開艙口,放出長梯與傳送帶相連。 “沒有樣本,就意味著喻南深身上發(fā)生的所有不可控因素都是未知的。也許他身體機理會因為實驗在未來崩潰,也就是說,他可能隨時會死。”盛冬盯著盛皓城的眼睛,“你成為這里的主人,就可以……命令我們進行相關(guān)研究,以便于應對喻南深身體未來出現(xiàn)的任何問題?!?/br> 盛皓城的心被“隨時會死”四個字擊中,心中又酸又澀,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實驗體的身份。 “你們想要什么?”他咬牙。 盛冬搖搖頭:“什么也不要,這是補償?!?/br> 盛皓城抿唇,沉默了半晌,最終啟齒:“好。” 離開這座醫(yī)院體星球,有了信號后,盛皓城第一時間打給了理查德問喻南深記憶恢復的狀況。 理查德的回復讓他心一沉。 “報告老大,治療早就做完了,喻上將也已經(jīng)回到總部艦了。?。繘]什么異常???噢……喻上將要求我們保證葉部長的人身安全。” 盛皓城心急如焚,全速前進沖回總艦。 一下艦艇,盛皓城就被繁忙的公務纏身。段睿率兵已經(jīng)攻下了首都星,把聯(lián)盟主席從位置上趕了下來。而舊人類的勢力急速擴張,已經(jīng)吞沒了進三分之一的星系版圖。 盛皓城無心于此,他看了眼他放在喻南深終端的定位儀,顯示喻南深就在他臥室里。 “盛總?!逼稚忱璋盐募戆l(fā)給他后,又遞給了他一個精巧的盒子,“您囑托我去做的訂婚戒指已經(jīng)做好了?!?/br> 盛皓城接過,這是他和喻南深重逢后就叫人去做的戒指,本在標記后想親手為喻南深戴上,現(xiàn)在卻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交給喻南深。 盛皓城到臥室已經(jīng)是近十點了。通過系統(tǒng)記錄,盛皓城得知喻南深已經(jīng)吃過晚飯,也已經(jīng)洗過澡了。 喻南深目前的行動軌跡正常,行為舉止也很正常。 太乖了。 盛皓城沒有調(diào)閱喻南深的身體體征,他發(fā)現(xiàn)是自己不敢去查。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喻南深。 做了許久心理建設,盛皓城開了門。 環(huán)視一圈,不見喻南深。但喻南深的坐標仍顯示處于房間內(nèi)。 盛皓城去了浴室,沒有;掀開被子,沒有;他甚至望了床底,也沒有。 ……視線最終停在了墻壁邊的那個大衣柜上。 衣柜是新型設計,外表是晶瑩剔透的珠白色,占地大,頂著天花板,里面的面積也大得嚇人,幾乎能塞進一整個換衣間。但都是盛皓城的衣服多,喻南深來來去去就幾件:女仆裝,居家服,睡衣。 “小魚?”盛皓城屈指,敲敲柜門。 沒人理。 盛皓城軟了聲:“哥?” 還是沒人理他。 “喻南深,你在嗎?”盛皓城用哄小孩的語氣說。 喻南深還是沒作聲。 盛皓城只好道:“老婆,你在的話回我一聲好不好?你再不應我我就要進去了?!?/br> 過了會,里面才傳來聲音:“別進來。” 喻南深怎么突然跑衣柜里去了? 在躲他? 盛皓城好聲好氣的,“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庇髂仙钫f。 他聲音悶悶的。像被什么東西裹住一樣。衣柜里本就盛皓城的衣物多,盛皓城很難想象喻南深那么個纖長的身子怎么藏進這狹小的空間。 “我想見你?!笔┏怯智们靡鹿?,“老婆給我開開門?!?/br> 衣柜門唰地被拉開,喻南深的臉由脖頸紅到了耳根。 “別、別叫了?!彼悬c慌亂地道。 “你……”盛皓城愣住。 喻南深與其說是躲在衣柜,看起來倒更像—— 在筑巢。 衣柜自動收納系統(tǒng)把盛皓城的衣物疊得齊整,然而此刻卻亂作一團,罪魁禍首喻南深將它們亂糟糟地繞著自己堆成了一堆又一堆。 喻南深眨眨眼。 他的臉埋在盛皓城一件被揉皺的白襯衫里,只露出一雙起了霧的綠瞳。 看起來柔軟好欺負極了。 盛皓城很想問,你在想我嗎。可話到了嘴邊,變成了一句:“…不熱嗎?” 他現(xiàn)在面對喻南深,心情十分割裂。一方面有愧于心,想放他走,讓他想怎么選擇就這么選擇;而另一方面,心底深處卻想極了喻南深,想他的臉,想他的聲音,想他那雙漂亮干凈的眼睛。 喻南深不說話。 盛皓城伸手,想替喻南深掀開裹住他大半張臉的襯衫。喻南深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盛皓城注意到,在他即將觸碰到喻南深時,喻南深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 “哥…”盛皓城想要攬過喻南深。 喻南深睜大了瞳仁,顫栗著又躲開了盛皓城的手。他緊了緊懷里抱住的衣物,瑟縮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墻角。 退無可退了。 盛皓城第一次見喻南深這副姿態(tài),心都碎了。他探出的手還僵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別碰我?!?/br> “你別怕我。” 兩人同時出聲,而后同時怔住。 “對不起,就保持這個距離吧?!庇髂仙畲瓜卵?,長長的睫毛掩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害怕。 再抬頭時,喻南深勉強沖盛皓城笑了笑:“今天一趟,有什么收獲嗎?” 太有了。 然而,他要怎么與喻南深說。 “喻南深,我……” 盛皓城注視著喻南深。 總是那么強大,總是那么穩(wěn)重的喻南深,此刻像只驚魂未定的小兔子,害怕地蜷縮在衣柜的角落,他此刻柔軟脆弱得仿佛任何人都可以拿捏他。 這一切都是拜他最親近的人所賜。 盛皓城很想抱一抱喻南深,可喻南深一點也不想他碰他。他太能理解,可喻南深既然那么害怕他,卻又要嗅著他衣服上殘留的氣息才覺得安心。 而他正是喻翰丞的共犯與幫兇。 “對不起,哥哥?!笔┏菃蜗ス蛟诹艘鹿竦臋M版上,他微微向前傾,卻和喻南深保持了安全的距離,讓信息素濃度保持在一個溫和而不壓迫的界限,“你聽我說,我在今天才知道這一切。” 喻南深倏然抬頭,澄綠的眼睛望著他。 “我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補償你,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愿意為你做牛做馬?!笔┏堑吐暤?,“我想代替這個世界給你道歉?!?/br> 向你被惡意扭曲的人生道歉。向你被人為的被推遠了這個世界道歉。而我,不乞求原諒。 這個世界上,一些人選你做未來的希望寄托,一些人因你所代表的而痛恨你。他們卻忘了你不止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征,你也是一個血rou之軀。 七情六欲與生俱來,不是他們賞賜的,也不是他們可以隨手剝奪的。 口袋里的戒指盒不合時宜地掉了出來,由于撞擊,盒口被撞開了,里頭泛著光的戒指被甩到了喻南深身側(cè)。 喻南深無聲地笑了。 ——哥哥,你愿意成為我的合法伴侶嗎? ——我愿意。 喻瀚丞要準備的是合法囚徒才對。 他知道盛皓城不是喻翰丞的共犯,連坐是沒道理的,可是他就是止不住地害怕。 “我花了十年才明白一件事?!笔┏且蝗刂氐卦蚁律韨?cè)的柜壁,眼神狠戾而陰暗,“我們不過是演員……一直按部就班、循規(guī)蹈矩地上演著喻瀚丞早就布置好的戲碼?!?/br> 所有他以為刻骨銘心的愛情,分道揚鑣的無奈,愛而不得的痛楚,全都是喻瀚丞的鋪墊。 “不?!?/br> 喻南深出聲截斷了他,手輕輕覆上盛皓城攥緊的拳頭,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演員只有你一個。而我,只是道具?!?/br> 他的骨rou至親,他的父親,精心編造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浩大騙局,為的就是要他奉獻愛情、zigong和人生。 在軍校,在部隊,他徹夜把自己關(guān)在實戰(zhàn)模擬室,一遍遍地練,一遍遍地重復,努力伸手去夠遙不可及的天際。 身為omega,想要和alpha并肩本就要付出代價。 而原來這些,他本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