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抑制劑的副作用
56 浴室很大,水聲靜止,以至于似乎有回聲。 喻南深盯著盛皓城,不想放過盛皓城細微的表情。 “當炮友?”喻南深平靜地重復了一遍,神情透著迷惘,干脆又往前移了些,整個人要撞進盛皓城懷里一般。 盛皓城下意識地抬手要摟住喻南深。 他沒有預料到喻南深接下來的動作。 喻南深伸出手,動作攪動起水聲,接著他的手停在盛皓城的臉上,捏住盛皓城一側(cè)臉頰的rou,大力擰了一把。 “疼!”盛皓城吃痛地躲開。 誰知喻南深壓根不撒手,又揪著那團rou左右擰了擰。 喻南深纖秀的眉毛挑起:“你不喜歡我?” “我、我喜歡你啊——但是喜歡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盛皓城雙手舉起,投降招供,“別捏了哥哥,我這張臉待會得腫成豬頭了?!?/br> 喻南深置若罔聞,又問:“你有伴侶?” 盛皓城倒吸一口涼氣:“絕對沒有?!?/br> 喻南深皺起眉,更不解了:“你喜歡我,又是單身。我也是。那為什么要當炮友?” “先放手,先放手?!笔┏歉杏X自己一邊的臉都要被拽下來,“喻南深,你知道我現(xiàn)在是什么人嗎!你連我干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怕我其實是個造反分子隨時準備掀掉聯(lián)盟?” 喻南深一怔,手下懈了力,盛皓城飛快地將自己的臉從哥哥的魔爪下移開。 盛皓城撥開喻南深濕漉漉的頭發(fā),手滑到喻南深的后頸上,他捏了捏柔軟的后頸rou,試圖想安撫喻南深。喻南深沒有望他,兀自垂下眼簾。 盛皓城居高臨下地看,只能看見喻南深高挺的鼻梁,和纖長的睫毛上掛著的一顆顆小水珠。 “你說得對?!庇髂仙盥曇粑蚁聛恚⑽㈩澏?,“可是我的身體,我的腺體,我的信息素,它們都告訴我它們想要你?!?/br> 喻南深的腺體在后頸蠢蠢欲動地發(fā)熱。Omgea喜歡被標記和占有,這是刻在基因中的天性,喻南深負隅頑抗,可在眼前的男人那里,他繳械投降。 從前說不出口的話,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就順理成章地講出來了。 “盛皓城,你現(xiàn)在讓我覺得很危險?!?/br> 喻南深感覺得到,盛皓城搭在自己后頸上的手僵硬了。 “我總覺得現(xiàn)在的你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默不作聲地飛走掉的那種危險?!庇髂仙钶p輕地說。 他感覺到盛皓城又恢復自然了。 盛皓城雙手環(huán)住他,一只手圈脖頸一只手攬住腰,將水淋淋的喻南深完完全全地錮在懷里。 他們赤裸相對,肌膚相貼,體溫黏連。 喻南深認命了,自己在面對喜歡的alpha時就是會暴露出omega的軟弱。 “我永遠在你身邊?!笔┏堑穆曇糇灶^頂傳來。 喻南深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這句話狠狠一戳,仿佛有什么人拿著尖銳的錐子將他心臟這柔軟之地劃開,從缺口處流出內(nèi)里鼓脹酸楚的液體。 喻南深伸出手,不知所措,猶豫再三,最后如試探著般,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了盛皓城的背。 他仿佛完成一個壯舉,身上忽然一空,好像背負了那么多年的沉重包袱突然消失不見了。 自己也可以……表達愛意了嗎? “那為什么不能在一起?”喻南深說。 “當然可以在一起,只是我臭名昭著?!笔┏菙n起喻南深頭頂?shù)乃榘l(fā),輕輕地吻了吻喻南深的發(fā)絲,“而且我貪得無厭,我要你有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 喻南深默然地挨著盛皓城,想了想,說:“戰(zhàn)爭后,如果活得下來,我打算承認我是個omega。” “計劃多久了?”盛皓城問。 “剛剛決定?!庇髂仙畹溃澳阏f喜歡我的時候,我就不想一個人了?!?/br> 盛皓城笑了:“我印象里你可不是這么個沖動的人?!?/br> 喻南深耳根子又紅了,組織語言半天,只說了四個字:“為情所困?!?/br> “那上將大人愿不愿意和我發(fā)展一段地下情呢?”盛皓城捏起喻南深的下巴,悄悄釋放了一些信息素。 認認真真的正式告白喻南深尚且招架得住,對于他來說就像一道定理有著對應的公式,理所當然合情合理。可這種輕佻的告白卻是他的死xue了。 喻南深登時從脖子紅到臉,整個人被蒸熟一樣,白里透紅的。 本就不好使的語言系統(tǒng)徹底崩潰,待盛皓城把他像卷飯團一樣卷起來扔到床上時都沒回過神來。 自動烘干機將兩人烘得清清爽爽,盛皓城穿上衣服:“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喻南深把鞋穿好,沉默片刻,還是確認:“剛剛,說話算話?” “算話,我盛皓城對天發(fā)誓!”盛皓城一本正經(jīng)地打手勢。 “哦?!庇髂仙顝膽牙锾统鲆粍┽樄埽暗任乙幌?。” 說罷,他挽起袖子,嫻熟地往自己胳膊上扎上一針花花綠綠的藥物。 喻南深沒發(fā)現(xiàn)盛皓城罕見地沉默了。 等他收好東西,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好像有點……火山要噴發(fā)的征兆。 喻南深沒注意到自己赤條條的胳膊就這么展露在盛皓城的眼前。 先前兩次上床,燈光太暗以至于盛皓城沒看清,這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喻南深白皙的手腕,瘦削的小臂,都有針孔的痕跡。 新的舊的,愈合的結(jié)痂的,可以開一個展覽館了。 “哦沒事,我自己弄的。“喻南深把袖子拉下去,“抑制劑阻隔針睡眠針之類的而已?!?/br> 他被盛皓城一把擒住了手腕。 “你怎么這么愛折騰自己啊喻南深?”盛皓城冷冷地笑了,“扎抑制劑扎阻隔針扎睡眠針,你他媽屬刺猬??!” 喻南深有些錯愕。 先前的盛皓城總給他一些說不上的、怪怪的感覺,但這個尖銳的質(zhì)問,卻讓盛皓城那種感覺煙消云散了。 ……好像之前的盛皓城在努力扮演著什么人,現(xiàn)在一時氣急攻心反倒沒了那層偽裝,卻叫他熟悉了。 盛皓城意識到自己兇喻南深了,可對喻南深這么不把自己當人看的行為仍然無法消氣,只好率先走到前面,不讓喻南深看到自己臉部表情。 喻南深沒有說話,扣好袖口扣子,跟了上去。 盛皓城走到一半,詫異身后的腳步聲漸漸弱了。他回頭,喻南深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 盛皓城趕忙架住喻南深:“怎么了?” “沒什么?!庇髂仙盥暰€不穩(wěn),聽起來極力在鎮(zhèn)壓某種痛苦,“嘶……抑制劑的副作用罷了?!?/br> 盛皓城替喻南深抹去額角沁出的汗珠,將他背了起來。 喻南深乏力無比,趴伏在盛皓城背上。 “你的抑制劑從哪來的?喻翰丞那?”盛皓城問。 喻南深:“嗯?!?/br> 到港口時,藥物的副作用已然消退。喻南深雖面色蒼白,但行動無礙。 盛皓城看見佇立在遠處的宋瀾時,沒忍住“嘖”了一聲。 還是你還是你還是你。 宋瀾看見喻南深,朝他們走了過來。 “咦?!彼螢懹悬c意外盛皓城的出現(xiàn),“小盛,好久不見?!?/br> 盛皓城眨眨眼:“宋……宋瀾哥?沒想到你還和我哥一塊呢?!?/br>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彼螢懳⑽⒁恍?,站在喻南深身側(cè),“時間不早,我們就先走了?!?/br> 喻南深微微一點頭,朝盛皓城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嘴角,要說的話車上已經(jīng)說完了。他轉(zhuǎn)身向港口深處走去。 宋瀾快步追上喻南深,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在兩人快消失在盛皓城視線時,宋瀾忽然回了頭,朝盛皓城看去。 盛皓城的視力很好,加之他一直注視著二人的身影,他清楚地看見宋瀾的回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再彼此不動聲色地滑開。 盛皓城點火,點燃煙。 他知道他們都看懂了對方的目光中的那點意思。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在戰(zhàn)場這種爭分奪秒的競爭里,喻南深要處理的事務很多。 等處理完所有事情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軍艦已經(jīng)航行到距首都星三個星系之外的邊緣地帶,只有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從“聯(lián)盟的上將”變回“喻南深”這個人。 和盛皓城在車上短暫的交談,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因為信任,忽略了一個本該注意到的問題。 當時盛皓城坐在駕駛座cao縱機甲,沒有回頭,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從來沒有細想的問題。 “喻南深,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明知道你是omega,喻翰丞為什么還要把身為alpha的我和你安排在一起?” 喻南深雙手絞在一起。 沒有被標記過的omega和沒有標記omega的alpha都是未嘗情欲的雛獸,圈養(yǎng)在同一個籠子里,會發(fā)生什么昭然若揭。 辦公桌桌面冰涼,喻南深的手擱置在上面,被冷得十分清醒。 如果喻翰丞是有意的,可他所求的是什么? 他和盛皓城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兄弟,luanlun之戀本就不被世俗接受。更何況他對外的身份是alpha,聯(lián)盟也絕不會允許他和同為alpha的盛皓城相戀。 “哥,無論如何你都要提防一些喻翰丞。”臨下車前,盛皓城要了一管喻南深的抑制劑,說要找朋友研究一下能不能改良它的副作用,盛皓城在喻南深耳畔輕輕地說,“喻翰丞雖說是你和我的父親,但我猜他別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