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節(jié) 野心【我們會擁有一切?！?/h1>
有些晚上，克里斯撐起身體，點一只蠟燭，在昏暗的燭光下細細地打量他。人魚肌rou結(jié)實的小臂上覆蓋著細小鱗片，燭光在他的肘部凝成明亮?xí)崦恋木c。 塞繆爾睡熟了。他在自己身畔睡得那么沉，像是沒有防備的孩子。他像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他的血rou，鱗片，或者心臟一樣，睡在克里斯的身旁，像一只初生的羊羔。 等他醒來之后，他給克里斯找來濕漉漉的海螺，折斷的珊瑚和貝殼?？死锼箍匆娺^他吃掉一只鳥；這只野獸將海鳥叼在嘴里，血和羽毛糊在下巴上。他把鳥吃掉了，把羽毛送給克里斯。青年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塞繆爾不要吃掉自己的鸚鵡。 野獸的前胸一起一伏，慢慢發(fā)出聲音。氣流從他的鰓裂穿過，那些肋骨下狹長的開口隨之張合?？死锼苟⒅切w裂；這些特征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他的枕畔睡著一只完全的獸類。 他也許長得像人類，但他永遠都不會變成人。塞繆爾沒有雙腿。他不能讓他出現(xiàn)在其他人的面前，也無法將他帶回自己的陸地。如果要將塞繆爾帶上岸，他永遠只能被裝在鎖上鐵鏈的鐵籠子里。 他愛上了一條人魚。除了童話里‘最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還能有什么別的結(jié)局？ 塞繆爾睡醒的時候，克里斯已經(jīng)不在他身邊了。他的身上還留著青年的氣味。塞繆爾百無聊賴地在床上待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過來，摟住一個枕頭開始撕啃。他的魚尾拍動著，掃過來，將床上多余的幾個枕頭都弄到了地面上。 克里斯的衣物都放在這里。他的黑色手套，繡花的半截褲，還有天鵝絨的馬甲背心。一只帶著細鏈子金表放在一邊，桌上還擺著單片看書用的透鏡。一旁掛著雙排扣的長外套，還有私人的行李箱。 青年的桌上放著一本舊日記，旁邊擱著羽毛筆。墨水放在一旁，仔細地蓋上了蓋子。 塞繆爾對這些都興趣缺缺?？死锼姑髁罱?，絕對不準咬壞他的衣服。 被扯壞的羽毛枕頭掉在地上，凹陷處漏出細羽毛，陷下去一個大洞。塞繆爾轉(zhuǎn)移了視線。他的下巴上還沾著羽毛，因此有點難以掩蓋所有罪證。好在克里斯現(xiàn)在不在，他只需要把枕頭悄悄藏到床底。 克里斯會變出好多好的東西。塞繆爾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死锼菇o他的東西最漂亮。他尤其喜歡那枚鑲嵌藍寶石的戒指，都舍不得用牙去咬它。 他懷里抱著抱枕，像一頭狗熊一樣，尾巴在床上蹭蹭。人魚的尾巴太大了，占滿了半面的床尾，還有一部分黑色的強壯魚尾卷在地面上，層層疊疊的鱗片上粘了一點羽毛。 塞繆爾扣扣鱗片，后背上有塊癢癢的地方，他夠不著。如果克里斯在，就可以幫他撓癢癢。這就是有一個伴侶好的地方；克里斯給他吃的，給他好看的東西，好玩的解悶的小玩意兒，還給他撓背上。人魚最喜歡克里斯撫摸他的脊背，還有他的尾巴，屁股旁邊的魚鰭，也都需要撫摸。 有時候克里斯摸著摸著，就發(fā)現(xiàn)人魚舒服地開始打小呼嚕。他的魚尾有幅度地輕輕顫著，尾鰭下垂，所有的骨刺都舒展開來。 克里斯為什么喜歡他？塞繆爾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從不去想，也從不疑惑。他在這之前品嘗過人類的愛嗎？人類虛假的，有毒的，自私的愛意。他像喝糖水一樣喝下那些愛，并且咂咂嘴巴。 他喜歡青年的嘴唇?？死锼沟拇轿觯芴鹈?。他將伴侶壓在身下，著迷地用唇去嘗他。青年的眉峰，凸起的鼻梁，還有唇上凹陷的溝，那里尤其得甜蜜。人魚不斷用嘴巴畫畫，青年的臉上被他弄得癢癢，忍俊不禁地側(cè)過臉去，露出唇側(cè)藏著的那個小小梨渦。 塞繆爾大為驚訝，居然還有這么美妙的部位。他有時候獸性大發(fā)把克里斯剝光了，鉆到青年打開的雙腿中去。他拼命拱著，像在找奶頭的餓狼，找著他想要的東西。 塞繆爾想要一個溫暖的巢xue。它又濕，又熱，又滑，在青年的體內(nèi)，讓他想要到克里斯的身體里去。他們在床上廝混，克里斯跟他胡鬧，忘記了自己所有精密的計劃和目的。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類了；他只是一個充滿渴望的伴侶，他渴望塞繆爾的喘息，并且用力地回應(yīng)他。 人魚雙臂將他抱在胸口，低頭咬著他的耳朵。克里斯躺在他的懷里，喘息著，胸口一起一伏。性愛之后，他全身上下都被籠罩在令人著迷的舒適感覺里，塞繆爾的頭拱在他的肩膀上，從后面蹭著他泛紅的頸窩。 克里斯的呼吸還未平復(fù)下來。他轉(zhuǎn)過身去，抬起人魚的下巴，和他再接了一個吻。青年的吻和他的外貌不符，顯得經(jīng)驗豐富，骯臟而下流。塞繆爾被他吻得手臂肌rou緊繃，手肘猛地砸在克里斯臉頰邊，深陷進床鋪里，翻身過來將青年壓進去。 克里斯充滿暗示地用腳踝磨蹭著他的尾巴。人魚的喘息迎面撲在他的面孔上，他微張著雙唇，露出舌尖，讓塞繆爾來cao他。 青年知道自己的眼睛富有魅力，也從不吝嗇這種魅力。他的雙眼綠得像是琺瑯彩質(zhì)地的藍孔雀胸針，深沉的質(zhì)地，看起來格外深情。 克里斯有空的時候會教他說話。人類的話，真是奇怪，那些音節(jié)明明那么難聽，從青年開啟的唇中溫柔地流瀉出來，又讓塞繆爾心醉。他癡癡地看著克里斯，金發(fā)青年的唇面開啟，他好想去吻。 “怎么笨笨的?！笨死锼惯@樣評價道。人魚熱戀一樣地望著他，沖他搖著魚尾巴。 “好吧，算了，不教了?！笨死锼沟?。他把紙筆推到一邊，尤其確保墨水瓶蓋子是擰緊的，把它蓋好，塞繆爾心心念念地盯著他看。 “怎么了，我臉上有墨水嗎？”克里斯奇怪道，“不要看我了，再看我，小心我把你賣掉?！?/br>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茍言笑，語調(diào)溫吞柔軟，但表情卻都沒有變。他的眉目間似乎有點煩躁，像是因為什么事情在煩惱一樣。 塞繆爾認為他是缺乏營養(yǎng)。船上的食物很不好，他每天都去打獵，給克里斯新鮮的魚吃。除了魚，還有海藻和蝦子，滑嫩的貝，都很好吃。實際上，船員也很好吃，在克里斯的允許下，他吃掉了那幾個叛變的船員，并且給克里斯留了一塊嫩嫩的肝臟。 吃完了之后，克里斯拼命地刷他。人魚被刷得發(fā)出陣陣惱怒的吼聲，掀起尖牙，獠牙呲在薄薄的唇邊，英俊的面孔扭曲變形。他的魚尾把浴缸里的水都濺了出來，青年的小臂神經(jīng)質(zhì)地抖著，往下流著被稀釋了的血水。 現(xiàn)在，兩人都很干凈，也都睡在了床上。塞繆爾眼皮搭著，魚尾有一搭沒一搭地甩動，腹肌上擺著一些閃閃發(fā)光的胸針和寶石?？死锼鼓贸隽艘粋€匣子，將匣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細細地盤點。他戴上了單面透鏡，仔細地看著每一個放大的截面，觀察著寶石在鏡面下多面的閃光。 人魚的肚皮被當(dāng)作擺放寶石的地方，六塊起伏的腹肌凸凹有致，有著清晰的肌rou溝壑?？死锼孤唤?jīng)心地用手指擺弄著，那些昂貴的紅寶石項鏈與人魚強壯赤裸的身體相映成輝，仿佛下面用于盛放的身體，也是展覽的一部分。 塞繆爾在他的手指下不安分地動了動。他側(cè)面的縱肌拉伸過來，極具爆發(fā)力，像一頭過分美麗的野獸?？死锼褂袝r候甚至想用手捂住他的下頜，將他摁向一邊去，用手指摩挲他線條清晰的下頜角線。那些鋒利而富有殺氣的線條讓他指腹發(fā)癢，青年清楚地知道他想要什么。 隱秘的沖動，煩躁，止不住的渴望，以及隨之而來的洶涌情欲，在他的心腔中日夜倍增，使克里斯有時候不得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才能將心中的野獸撫慰回去。那種渴望藏在他的雙腿之間，一條巨大的魚尾躺在他的身下。 那些紅寶石擺放在塞繆爾身上，很難不讓人魚認為，那些東西就屬于他?？死锼拱研蒯樐米?，放進匣子里，他蠻不高興地轉(zhuǎn)頭，腹肌隨著身體扭動而伸展，露出強壯的曲線。 克里斯把箱子‘啪嗒’一聲合上，人魚對青年懶懶呲出鋒利的獠牙。 第二天，克里斯是被塞繆爾弄醒的。塞繆爾偷偷摸摸地蹭到他的頸邊。青年感覺到他的呼吸，又粗又重，掃在自己臉側(cè)，弄得他發(fā)癢癢。 人魚見他醒了，立刻試圖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克里斯微微抬起眼簾，看了他一會兒，又把頭扭過去，繼續(xù)閉著眼睛假憩。他打定主意要睡覺，但是等到人魚強有力的脊背拱到他腿間的時候，青年就再也沒辦法繼續(xù)把眼睛閉著了。 “喂喂...喂！” 塞繆爾在他的腿心胡亂地扭頭，克里斯被他的亂拱一下子擾亂了呼吸，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了床單。他的兩腿打開，一條腿被人魚架在健碩的肩頭。 “呃啊，不..不要舔...塞繆爾！” 克里斯難耐地轉(zhuǎn)頭，抓住了身邊的羽毛枕。塞繆爾啃咬了沒多久，就獸性大發(fā)，在他腿間亂吃亂舔，胡亂轉(zhuǎn)頭。接著，勃起的性器粗魯?shù)刂苯禹斄诉M去，沒給克里斯一點緩沖的時間。 青年大叫一聲，雙腿被抬起，那頭野獸開始在他身上有力地聳動。那根人魚的性器極為粗長，滑溜溜的，沾滿了粘液。塞繆爾吃他的早飯，克里斯還沒完全睡醒，滿面潮紅，失神大叫，桌燈在船倉里隨著海浪而晃動著。 清晨的海霧籠罩著船身，帆布和繩索垂下。他們換了一個姿勢，青年汗?jié)窦贡?，人魚的手肘抵在他的脖頸上，一根有力的動脈在青年的脖頸上突突跳動著。塞繆爾叼住他的后頸，一邊下胯聳動，一邊從喉頭發(fā)出模糊的低咆。克里斯的臉陷進羽毛枕頭里，看不見眼睛，只有透明的口涎從下頜角往下滴。 清晨的第一次高潮來得很快?？死锼孤裨谡眍^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的身體還在顫抖，人魚再次頂進去，xue口流出一小股粘液，將兩人身下的床單打濕。他感覺自己下身還在抽搐，短暫地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塞繆爾的蹼爪捂住了嘴。 人魚像一頭野獸一樣聳動著，腰身拱起，粗長的性器一進一出?？死锼蛊磷『粑X中輕微地發(fā)麻，很快就傳來一股奇妙的暖流，像是有什么東西漏了出來一樣，快感從下身蔓延到全身。他輕微地痙攣著，渾身顫抖，連呼吸都不能平復(fù)下來，偶爾短暫地停滯住。 昨天晚上，塞繆爾在他的腿間鬧到半夜，直到凌晨克里斯才沉沉睡去。他的身體現(xiàn)在經(jīng)不起挑逗，一夜蟄伏著的快感很快就被喚醒，讓他發(fā)抖。人魚熱烈地吻他，吻得克里斯眼睫直顫，‘唔唔’低語，說不出一句話來。 克里斯顫抖著射了兩次，這次清晨的性愛才算結(jié)束。人魚意猶未盡，但是青年說什么也不愿意再來一回。 下床的時候，克里斯的腿有點軟。他小腿上綴著塞繆爾給他留下的齒痕，血紅印在足踝處，還有幾個獠牙留下的咬痕，都在隱秘的大腿間。他用毛巾勉強給自己擦干凈，人魚繼續(xù)垂涎欲滴地看著他，大有再來一次的架勢。 “不。”克里斯堅決地說。他的小腿都在發(fā)抖，但他的發(fā)言還是很有權(quán)威性。塞繆爾有著動物的直覺，知道什么時候撲上去青年會讓他去床上躺著，自己騎上來，什么時候克里斯會把他毅然給扔開。 比如現(xiàn)在?？死锼狗鲋徚艘幌?，才上了甲板，去和新任的大副交待事宜。天氣很好，海風(fēng)徐徐吹來，遠處的海鳥掠過海面，翅膀拍打聲響起。 “我們就快靠岸了，卡特先生?！彼拇蟾闭f，顯得有點忐忑。 他說話略有遲疑，克里斯捕捉到這一點，把頭轉(zhuǎn)向了他。 “是的，我們就快靠岸了?！鼻嗄暾f，面孔間很輕松的樣子?！跋胂爰磳l(fā)生的一切，你期待嗎，羅杰？” 他的語氣和緩，聽上去不像是被他的遲疑冒犯到了。羅杰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終于把盤旋已久的恐懼說出口來。 ”是的，先生，”羅杰誠懇，又帶著點懼怕地說，“可是...去掌控，掌控這樣的一頭野獸... ...＂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克里斯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羅杰鬢間開始流汗，他不得不把帽子摘下來，再用手背去擦干。 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實在太過冒險。貝洛爵士的勢力遍布整片領(lǐng)域，持續(xù)幾代人，而他們只是這些年里才發(fā)跡的商人?？死锼沟降滓檬裁崔k法，才能得到這么危險的利益？他們能相信這頭野獸嗎？馬戲團里，從小被訓(xùn)練過的獅子也會吃人，這頭沒有被馴良的人魚，到那時候，又會做出什么來？ “嘿，嘿?！笨死锼罐D(zhuǎn)過身來，用手攬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近過來，直視自己的眼睛。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得很近，克里斯甚至能看見對方因為緊張和恐懼而有點顫抖的眼瞼。 “嘿，伙計?！笨死锼馆p柔地說。“放輕松點。你是我最忠心的幫手，羅杰。我相信你。我能相信你嗎？” 青年緊緊盯著他的雙眼。羅杰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開口說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像是一聲嘟囔。 “可以，先生，”他低聲說，“是的?！?/br> 克里斯的手攬得更用勁了。他被迫抬起頭來，與青年的雙眼對視。后者的眼睛是深沉的藍綠色，給人一種安穩(wěn)的信任感，帶著天生的親和力。 “很好，很好?！笨死锼拐f。“我知道?，F(xiàn)在別害怕，羅杰。別害怕。想想我們會擁有的東西，你的弟弟不會因為身份而無法實現(xiàn)他的理想，更多人的姐妹不用挨餓，因為我們可以幫助他們。這不就是我們最開始想做的嗎？想想每個冬天凍死的孩子，他們像是老鼠一樣在街頭凍死，有人理會過他們的死活嗎？” “我們會擁有一切的，羅杰?！笨死锼拐f。青年的聲音低沉，柔和，極具說服力?！霸俨粫胁槐匾闹\殺，那些貴族用饑餓和羞恥謀殺我們。想想我們和那些可憐的人會擁有的一切。想想那些感激，想想所有人再也不會貧窮的生活，這些本來就應(yīng)該屬于我們。” “勇敢點，我的朋友，我親愛的好伙計。我們會成功的。但是我需要你。好嗎？” “是的，先生?！绷_杰說。他的喘息比剛剛好了很多，連聲音也穩(wěn)定下來，不再那么忐忑和恐懼了。 克里斯再觀察了一下他，然后才把他放開。大副用手背擦了擦汗，這才戴上帽子。 他按照克里斯的指令去做事了。大副離開之后，克里斯看著他的背影，面色不復(fù)剛剛的從容，變得有些復(fù)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