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的尖牙陷進(jìn)了他的后頸里。血在床上積攢了一小洼，但少年不覺得好痛；他像是被麻醉了一樣，只能飄飄然地睜著眼睛，感到一陣格外輕松的麻痹感和酥意。

    他甚至連小手指都不能抬上一抬。這種無比輕松的感覺使少年陶醉，他覺得自己在云上，被人魚緊緊地從背后擁著，像一只被鷹捉住的鴿子。他確實(shí)感覺到鷹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脖子；但那收緊的利爪卻帶來了甜美的瀕死眩暈，讓他暈頭轉(zhuǎn)向，軟綿綿地垂下了所有的羽毛。

    好舒服。少年恍惚地想。好舒服啊。他身體像融化掉了的熱乎乎糖水，被這只野獸囫圇含在嘴里，軟乎乎地銜在齒間。

    吃掉我吧。他毫無負(fù)擔(dān)地想，吃掉他吧，他喜歡那些野獸的尖牙。人魚在重重地舔舐他?？死锼姑恳淮缏懵对谒媲暗牡胤?，都在模糊的情欲中不斷戰(zhàn)栗。塞繆爾將他翻過來，并不憐惜地親吻他的嘴唇，少年順從地張開口，很快嘗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人魚將他的手腕拉到頭頂，就著正面的姿勢再次進(jìn)入了他。少年發(fā)出一聲拔高的嗚咽，下意識地揪住了床單，后腰支撐不住地發(fā)著抖。

    塞繆爾不太溫柔地cao了他一次?？死锼贡籧ao得一邊大叫，一邊不得不緊緊抓住對方堅硬的肩膀。

    他很快再次潮吹了。大量稀薄的尿水和透明的黏液噴濺出來，隨著人魚的大力抽插而濺濕了塞繆爾的整個小腹。少年整條腿都在抖，每次被往外抽的時候就飆出來一股，失禁痙攣得一塌糊涂。

    克里斯昏過去，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后，又懵懵懂懂地在人魚強(qiáng)壯的臂膀間醒來。塞繆爾的胸肌抵著他，少年被夾在他的胸肌和手臂之間，頭軟軟窩在人魚的頸里。他閉著眼睛，就能聞到一股潮濕的奇異香氣，熱烈地?fù)錆M了少年沾滿淚痕的臉頰。

    那香味冷冽又潮濕，比海邊被浪水拍打的高聳巖石還要冷漠堅硬。但那氣息此時卻像是寒冷的冰片遇上火焰，像顆小蠟燭一樣在克里斯的頰邊融化了，散發(fā)出暖烘烘的好聞香氣。少年半閉著眼睛，暖夢中嘗到一些甜絲絲，冰冰涼的味道，忍不住輕輕咂嘴，眼睫毛微微動。塞繆爾正在吻他，低頭摩挲著克里斯微微紅腫的唇面，銀色長發(fā)自健碩赤裸的肩頭瀉過。

    克里斯夢到奶油餅干。他喜歡吃那些小塊的茶點(diǎn)，小時候常常一個人坐在樓梯臺階上，偷偷吃從廚房里拿出來的餅干。在這場過于激烈的性愛中，他時不時地陷入一些短暫的小昏迷，在濕漉漉的嗚咽中閉著眼睛，喘息或者貼著枕頭睡過去。人魚與他肌膚相貼，摩挲之間帶來溫存十足的觸感，讓他忍不住輕輕呼出一口氣出來。

    在短暫的夢里，那些白色的小花在他的枕頭邊開滿了。少年不用睜開眼，就能聞到它們苦澀，濃郁，迷人的香氣。那氣息在他的周身游弋，飽含獸性的侵略與占有，但只是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留下一點(diǎn)低啞呢喃似的吻痕。

    人魚在少年的前額上印下一個吻。少年還沒完全醒過來，從鼻里瀉出一些無意識的小聲哼哼，貼在塞繆爾的頸上。

    他聽見一些低啞沉悶的顫音從遠(yuǎn)處傳來，像一頭沉默已久的鯨。那頭鯨不會說話，只會輕輕挪動自己短短的腹鰭。它笨拙，沉重，無法視物；那些聲音從它的身體中寂寞地發(fā)出，在黑色的海水中慢慢消失，固執(zhí)殆盡最后一絲的波紋。

    這頭鯨對他而言過于龐大?？死锼箮缀醺械襟@悚般的不適。他幼年的名字被一個低沉模糊的聲音喚著，是人魚抵在他的耳邊低語。

    他的名字由此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在胸腔心跳的震動中與之共鳴，在這龐然大物的身體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蘭瑟，蘭瑟，蘭瑟。他的名字變成了另外一個胸膛中的沉重心跳，自克里斯身后的胸口處傳來。

    他的夢境發(fā)生了變化?！┲┲ā募装彘_裂聲響起來，從中間裂開，漂浮在海面上。在那些黑暗的夢中，少年遲遲不能睜開自己的雙眼。海水淹沒了他，將他吞下，進(jìn)入一條狹窄的喉嚨。

    克里斯急促地喘息了一聲。他扭頭過來，但還未醒。察覺到少年不安的悸動，人魚將他抱得更緊了?？死锼乖谒膽牙锵袷鞘軅男～F一樣掙扎，眉目間流露出痛苦神色。少年仿佛再次溺水，陷入一個醒不來的噩夢里，但再無人將他托出冰涼的水面。

    海水吞咽著他，壓迫著他，像一張四面八方壓來的喉管?？死锼沟男乜诓粩嗥鸱p眼緊閉。他的睫毛在顫動，眉中皺著，轉(zhuǎn)身時自口中‘唔’，‘唔’地短促出聲，手指抓緊床單。塞繆爾捉住他的手，捻到懷里，將他整個人都罩到自己臂彎里。少年還在掙扎，塞繆爾攬過他的后腦，張口咬住了克里斯通紅冒汗的后頸。

    獠牙陷入濕滑的皮rou，帶出一線血珠。有什么東西被注入進(jìn)去，像是安定劑一樣安撫了對方，讓少年慢慢安靜下來。他的呼吸變得平緩起來，手指微微彎蜷，時不時地還抽搐一下，像是剛剛的噩夢還殘留在少年的身體里。

    塞繆爾愛憐地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尖。他以為這只是一次少年普通的夢魘，就和克里斯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噩夢一樣。在那些喘息的夢里，少年翻來覆去，汗打濕了后背，或者變成一陣又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顫栗。他往往會在這時鉆到人魚的懷里，挨著對方緊密地發(fā)著抖，任由那只野獸低頭嗅聞，或者是由他開始顫抖地索要一個濕熱的吻。

    好多次他們都在這樣的夜里交合，少年索要他，仿佛被無名的恐懼所驅(qū)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希望人魚在他身上留下不會消失的印記，無論是咬痕也好，淤青也好，那些極致的快樂總是讓克里斯感到一種輕飄飄的彷徨感。

    他開始感到害怕。那些害怕使少年寒冷不安，他向整個世界索要著不屬于他的火焰。那些火舌現(xiàn)在還沒有燃燒到他的身軀上，但卻已經(jīng)隱隱約約顯露出了參差不齊的獠牙。

    少年的呼吸發(fā)了會兒抖。過了這一陣子，他慢慢緩過勁來，看到塞繆爾腦后的銀發(fā)。他剛埋在對方頸窩里，像是想要尋求慰藉似的挨著他，想向這只野獸來尋求他想要的所有。塞繆爾單手摟著他的后背，蒼白手臂健碩有力，五指指骨修長，指尖長著鋒利的尖爪。

    人魚的魚尾彎曲過來，松松地卷住了他。那條魚尾又厚又重，所及之處都留下一道濕淋淋的深色痕跡，層層覆蓋著鱗片?？死锼垢械侥菞l魚尾卷上了他的腰身，像一條碩大的蟒蛇一樣纏繞，魚尾尾端卻意亂情迷地抵在他的脖頸耳后，輕微地不斷抖動。

    克里斯的指節(jié)打濕了一節(jié)，是他剛才在噩夢中不自覺地咬住了手指，留下一個半月形的凹陷。塞繆爾低頭吻他的唇，用蹼爪半是哄勸，半是強(qiáng)硬地?fù)尦瞿侵皇种竵?，再把他摟到懷里好好地吻他。人魚在他的唇面上留下了好多個安撫的吻，一些太多的吻落在少年的面頰上，他再將那些汗?jié)竦念~發(fā)小心撥開。在他的懷里，克里斯仿佛又回到了幼兒的年代，幾乎是無知無覺地依靠著他，嘴微微嘟著，像是還想去咬那節(jié)被人魚抓在手心里的指頭。

    他們就著這個姿勢，在少年還沒完全清醒前又交了一次尾。塞繆爾把他抱在手臂里，把他兩腿分開，讓克里斯偎在他脖頸里，手臂握住少年的腰身，把性器官擠進(jìn)去?？死锼乖谒鳖i間喘息，偶爾發(fā)出一兩次帶著哭腔的嗯聲，靠著他的內(nèi)側(cè)手臂在發(fā)著抖。塞繆爾低頭吻他的發(fā)鬢，強(qiáng)悍腰身次次挺動著，很快就將少年再次送上了高潮。

    甜美的快感幾乎將他的脊背骨麻痹。少年完全靠著對方強(qiáng)壯手臂的支撐，靠在他身上輕微發(fā)抖，在朦朧中睜開眼睛。他像是剛出殼的幼鳥一樣濕漉漉的，羽毛瑟縮，臉頰通紅。人魚和他接吻的時候克里斯發(fā)出小聲的鼻音，把頭仰起來，不愿意讓對方走。

    塞繆爾貪婪與他耳鬢廝磨片刻，一會兒后聽見少年在他耳邊輕聲說話?？死锼孤曇羯硢?，近乎呢喃，氣聲吹在他的半扇耳鰭邊，柔軟又濕熱。

    ”塞斯，”少年喃喃道，“塞斯?！?/br>
    人魚感到克里斯慢慢抓緊了他。人類少年的力氣，與他相比，的確可以忽略不計。但塞繆爾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掙開。他可以掙脫一切，無論是人類所造的冰冷鎖鏈，還是鐵質(zhì)鐐銬；但他惟獨(dú)掙脫不開情人柔綿的手臂。

    克里斯想要他留下，他就只能心甘情愿地留在對方的身邊。他不能掙開，他也不想掙開。哪怕下一刻是毀滅他也不在乎，也永遠(yuǎn)不會后悔。

    “留下來，”克里斯輕聲說，“留下，然后愛我。愛我吧。”

    他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感到人魚的唇貼在他的頰邊，正在微微地發(fā)著顫。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將要完全地占有他，并且為之生出了隱秘而巨大的喜悅之情，很快沖淡了方才夢中的不安全感。如果他能讓他看見自己，他是不是就永遠(yuǎn)都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