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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愛你是一種罪惡(骨科+雙性)在線閱讀 - 第四章

第四章

    到家的時候易文輝就在客廳里,坐在沙發(fā)上抽煙,面前放著一臺打開的筆記本。

    易琰先進(jìn)去的,江昭跟在后面,進(jìn)門口后輕輕喊了一聲爸。

    易文輝陰沉的臉上微露笑意,說:“小昭先上去吧,待會兒熱好飯叫你下來。你,留下?!彼麙吡艘谎垡诅?,神色恢復(fù)冷淡。

    江昭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易琰回過頭,面無波瀾地在他對面的沙發(fā)坐下。

    “你還有臉坐?”易文輝把煙從嘴上拿下來,重重捻滅。

    “你們父子倆挺親密啊,”易琰抬起臉,竟然帶著笑意,“調(diào)教得不錯?!?/br>
    易文輝突然爆發(fā),直接把煙頭扔在他臉上,氣得渾身發(fā)抖地朝他怒吼:“跟高二的打架!把別人的手指踩斷,校長的電話都打到我辦公室里來了!你他媽不嫌丟臉我都覺得害臊!”

    帶著溫度的煙頭摔中額頭,從臉頰滑落,殘剩的煙灰沾在冷白的皮膚上,易琰伸手擦了擦,神情卻依舊平淡,說:“哦,你也會覺得害臊?”

    “原來這點東西就能讓你害臊,那還是我看錯了人?!?/br>
    他眼里飽含的譏諷之意,讓易文輝覺得無比刺目,他感覺胸膛的氣息都不穩(wěn)定了,橫沖直撞,他猛地站起身來,揚起手掌,卻在半空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易琰冷冷地對他笑了笑,站起身從他旁邊走過,上樓了。

    .

    回到學(xué)校,一切跟以往沒有什么不同,籃球場上那場鬧劇并沒有帶來太大影響,除了剛開始幾天有同學(xué)聚在一起討論,再過了幾天就逐漸銷聲匿跡下去,沒人關(guān)注了。

    一天課間休息,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江昭偶然從滿桌的習(xí)題間一抬頭,看見林鹿靈和夏安并肩從門口走進(jìn)來,兩手十指相扣,經(jīng)過課桌又分開回到各自的座位。江昭問了同學(xué)才知道他們兩個正式交往了。

    他們原本就相互暗戀,只不過暫時沒有一方走出來捅破那層窗戶紙。某種意義上,易琰倒是給他們助了個攻。

    家里也是一樣,那天晚上易文輝訓(xùn)完易琰后第二天他又走了,照常要隔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一次。

    江昭越來越怕和易琰獨處,那晚在車?yán)镆诅铧c把他掐死的記憶太深刻,他后來還在家里做了好幾次噩夢,那雙手再一次在他的脖子上緊緊箍緊,強(qiáng)烈的窒息感使他猛然驚醒,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床上,夜深人寂,房間里空蕩蕩的。

    雖然易琰那次不知道為什么放過了他,也許是還沒有瘋到莫名其妙殺人的程度,也可能是他的忍耐還沒到限度,但肯定總有到限度的一天。

    江昭覺得得想辦法離他遠(yuǎn)一點,誰也不知道下一次他又會因為什么被激怒,然后在什么場合再次出手,重現(xiàn)夢魘,到時候可不一定會那么幸運地讓易琰再次松手。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他和易琰的關(guān)系又一次不可避免地發(fā)生惡性的摩擦。

    一天正好下課,上午的課程結(jié)束了,午間有挺長一段休息的時間,易文輝就是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讓他一起出去吃個飯。

    司機(jī)就在校門口等著,把他和易琰一起送到了一個很高檔的餐廳,等走到包廂里江昭才發(fā)現(xiàn)全家的人都到齊了,還有很多不認(rèn)識衣著鮮亮的客人,易文輝笑著對他招手。

    江昭在易文輝旁邊坐下,易琰則選了一個離所有人都很遠(yuǎn)的角落。

    但是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江昭身上。

    易文輝目光十分溫和,看著江昭,說:“小昭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嗎?”

    江昭被所有人注視著,腦子里早已混沌一片,什么也想不起來,只是搖搖頭:“我不知道?!?/br>
    易文輝突然笑起來,伸出手摸他的頭,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怎么會連這個都忘了?”

    他的語氣非常溫柔,眼神堪稱慈愛,江昭在大家的歡笑聲中腦子嗡地一閃,恍惚地記起來了。

    對呀,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誕生于炎熱的晚夏時節(jié)。

    他的生日還是孤兒院的人告訴奶奶的,以前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奶奶就會給他煮一碗雞蛋面,因為家里貧窮,那時候連蛋糕都是很奢侈的東西,后來再長大了一些,家里情況沒那么捉襟見肘,在他十歲那年,奶奶為他買了一個水果蛋糕。

    以往跟奶奶相依為命的日子真的像夢一樣,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生父將他接回家,住豪華的別墅,衣食都是頂級的,隨便一頓聚餐也可以做出很大的排場,更別說過生日。

    吃過飯之后,服務(wù)員在大家的注視下推著一個巨大的多層蛋糕進(jìn)來,雪白的奶油上面裝飾著滿滿的水果和花朵,最上一層插著一塊巧克力制作的數(shù)字牌:“17”。

    氣氛突然灼熱起來,不知道是誰拉上了窗簾并把燈關(guān)掉了,偌大的房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蛋糕上的蠟燭散發(fā)著溫暖的光芒,十七根蠟燭。大家歡呼著,把江昭推搡到蛋糕前,讓他許愿。

    當(dāng)空氣中再次陷入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動作,江昭感到很緊張,手心都出了汗,散發(fā)著黏膩的溫暖。他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對著蛋糕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愿。

    他十七歲了,江昭默默對自己說,可是該珍惜的已經(jīng)失去了,而渴求的永遠(yuǎn)不會到來。他該許什么愿呢?

    易琰就站在人群的側(cè)面,靠在墻邊,與黑暗融于一體,靜靜地注視這邊的一切。

    江昭的臉在晃動的燭光下顯得蒼白,睫毛在眼瞼下方打出一片陰影,像蝴蝶的翅膀,莫名看起來很柔軟。然后他睜開了眼睛,烏黑的雙眸倒映著搖曳的燭火,泛著異樣的神采。

    那就祝自己成績上升,考上理想的學(xué)校吧,奶奶生前最大的愿望也是這樣,希望他能憑自己的能力過得更好,衣食無憂,健康快樂。

    江昭感到眼睛一陣酸脹,眼眶逐漸濕潤了,他微微垂下頭掩飾自己,好在光線昏暗,看起來不會那么明顯。他走向前一步,輕輕將最頂端的蠟燭吹滅,大家突然又歡呼起來,還圍著他唱起了生日歌,江昭幾乎緊張到不敢把頭抬起來。

    一只手輕輕拍在他的肩頭,江昭轉(zhuǎn)頭與他對視,有些害羞地露出一個微笑:“爸。”

    易文輝的手再往他的肩頭輕拍了幾下,說:“放松一點,都是自己家人。剛才許了什么愿望?。俊?/br>
    江昭在他的安慰下,緊張的情緒疏散了許多,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仰著頭對他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綴著星光,易文輝放在他頭頂半空中的手突然一頓,愣住了,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把手搭上去,輕輕一揉。

    他突然發(fā)覺這個孩子長得真是像他的母親。

    易文輝告訴江昭夜里還有一場聚會,是在海邊的一個露天餐廳。他們暫時回學(xué)校上課,下晚自習(xí)再過來。

    回去的路上易琰都沒有說話,像往常一樣專注地玩手機(jī),他的周身一如既往地圍繞著一層寒冷的低壓,籠罩整個后座,臉上卻不露一絲波瀾,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車在門口停下,江昭先下的車,禮貌地跟司機(jī)道謝后就匆匆離開,盡量想跟易琰保持一點距離。但是沒走幾步在校內(nèi)大道上,易琰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寬敞的大道并不空曠,這個點正是要上課的時段,許多學(xué)生都從家里和cao場往教室里趕,但又并不著急,因為離上課也還有一段時間。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站在路中間,因為長相的原故,還引起不少人側(cè)目。

    “江昭?!?/br>
    易琰只輕飄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不知道為什么在嘈雜的人聲中江昭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他頓住了腳步,想起上次車內(nèi)的情景心中猶有余悸,但可能是在大路上,身邊的人不少,他覺得易琰應(yīng)該不會在公共場合對他做什么,就算要做,也馬上能引起注意被阻止下來。

    但身子還是忍不住有點發(fā)僵,他不敢回頭。

    “易文輝給你過了個生日,”易琰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緩緩縈繞在耳邊,“你很開心?”

    腳步聲就停在江昭身后,他幾乎能感受到后背那貼近的溫度,還有兩件衣料在一起輕微地摩擦。這樣的距離讓他感覺到危險,仿佛踏進(jìn)了天敵的狩獵范圍,本能地想掙脫,腿卻一動也動不了。

    江昭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什么意思?”

    易琰移動腳步,來到他的身側(cè),又緩緩湊近他的臉,微沉的少年音幾乎貼著江昭的耳朵發(fā)出來:“江昭,你知道你媽怎么死的嗎?”

    江昭驚慌地轉(zhuǎn)頭,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易琰,而易琰的神色一如平常的冷漠,雙眸無波,好像在說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

    江昭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經(jīng)歷了什么,他又為什么在這里跟他說這個。

    易琰比他小兩歲,身形卻比他高挑,氣勢也是,他站在他身邊,擋住了陽光,陰影能完全將他壓制。江昭突然驚覺,他們的距離也太近了一些,易琰微彎著腰,凝視著他的臉,兩人的鼻尖幾乎抵在一起,路兩旁種著高大的樟樹,江昭能看見陽光透射樹葉在他臉上形成的光斑,還有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蓋下的漂亮的陰影。

    江昭驚慌地盯著易琰的臉,內(nèi)心的震驚與恐懼令他失語,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法再思考他提出的問題。

    有經(jīng)過的同學(xué)紛紛向他們投來目光,江昭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人沒推動,自己卻嚇得抖起來,瞪大雙眼看著對方,眼尾發(fā)紅。易琰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愈發(fā)寒冷,就在江昭以為他要出手的時候,他卻移開了冰冷的視線,從江昭的身邊擦過,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江昭盯著他的背影,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又頓生一種茫然之感。

    他茫然地思考著他說出的話,上課也心不在焉,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到晚上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