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送進監(jiān)獄的前男友出獄了 上
余潭出獄這天,榆零市下了一天的雨。 獄警拉開生銹鐵門的刺耳刮擦聲淹沒在嘈雜的雨聲中,雨滴打在水泥地上,和塵土混為一體成為泥水,天色灰蒙蒙的,明明是下午三點,天卻已經(jīng)黑了半邊。 門外,身穿黑色西服打著黑色雨傘的男人們像博物館內(nèi)用于展覽的雕塑,沉默著,等待著。 高大鐵門拉開一半,獄警對著門內(nèi)招了招手,然后拉開剩下一半鐵門。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慢的開了出來。 “首領(lǐng)?!庇鄤t欠身,然后雙手遞給余潭一個文件夾,“這是名單?!?/br> 余潭翻開文件夾,第一頁上寫著承安區(qū)的現(xiàn)任區(qū)長,后面全是承安大學(xué)新入學(xué)的優(yōu)秀新生。余潭隨意翻了兩頁,然后遞給后面站著的年輕男人。 男人十分年輕,穿著標準的英式執(zhí)事西服,面上帶著微笑。 余則十分隱晦的看了一眼余潭身后的男人。 是個生面孔。 “說一說吧?!庇嗵犊吭谏嘲l(fā)上,兩腿交疊,墨綠色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但是余則沒看到。 因為余則在余潭開口的一剎低下了頭。 “現(xiàn)任區(qū)長畢業(yè)于承安大學(xué),也受過您的資助,是可以拉攏的,我已經(jīng)做好了拉攏計劃?!庇鄤t早已演練無數(shù)次,每個字都爛熟于心,但是在余潭面前,聲音竭力控制還是微微發(fā)顫。 “哦?” 余則沒懂這個“哦”是什么意思,但是余潭刻意疑問的語氣還是讓余則額角出了汗。 “我,我……” “我不想聽這個?!庇嗵蹲鹕碜樱拔蚁肼?,承安區(qū)的區(qū)長為什么換了?!?/br> “抱歉首領(lǐng),都是我的錯,讓承安區(qū)被滲透了?!庇鄤t抬起頭,看向余潭,他看清了余潭眼里的戲謔。 年過四十的男人腿一下子軟了。 “我在監(jiān)獄這段時間,”余潭站起身,站在余則跟前,“發(fā)生了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br> 余則不敢抬頭,他能看到余潭上好的黑色鱷魚皮皮鞋一塵不染,反射著上方的燈光,讓他一陣頭暈?zāi)垦!?/br> “起來吧,叔叔,”余潭伸出手,“地上涼。” 余則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一身的冷汗。 “我知道不是叔叔的錯?!庇嗵渡平馊艘獾溃盎厝プ寢饗鹬鬁a補身體,都瘦了?!?/br> 余則抬頭,冷汗模糊了雙眼,讓他很難看清余潭的真正神色,只有墨綠色的眼睛看的清楚,余則只看了一眼,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樣再次低下頭。 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余潭對親人一向?qū)捜萑帧?/br> 余潭回暖的態(tài)度讓余則心思又動起來。 出了余潭的別墅,余則如釋重負。 他從襯衣領(lǐng)口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外面微風(fēng)拂面,余則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被一個小十幾歲的小輩嚇得襯衣濕透,怎么看都是丟臉的事情。 該死的,本以為余潭會死在監(jiān)獄中,誰都沒想到余潭會出來。余潭昨天出獄,竟然沒有一個人得到消息,一直到今天九點多,他正廝混在女人堆里,箭在弦上,從秘書那里知道這個消息,直接嚇得萎了。 什么都顧不上,穿上衣服,余則開車就往公司趕,一路上握著方向盤的手不住地抖。 余潭會體諒他的,余則心里咕噥道,誰都覺得余潭會死在監(jiān)獄里,也怨不得他啊,余潭在監(jiān)獄這兩年,有哪個沒動點心思的。 余則把手帕塞到領(lǐng)口,要說余潭最恨的還該是那個把他送進監(jiān)獄的人,他們這些人不過是看余潭進去動了點心思而已,那個小記者才是最該死的。 余則大步走下樓梯,來到花園里,余潭不在的時候,他自認為自己身為余潭血緣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有權(quán)繼承余潭的私人莊園,就把這座莊園改造成了自己的私人住處。想到這,余則又是一身冷汗,他把包養(yǎng)的幾個小情人養(yǎng)在了這座莊園,現(xiàn)在余潭在這,那幾個小情人呢?余則搖了搖頭,那幾個小情人肯定是被余潭趕出去了,余潭沒提這件事,想來也不重要。 這個莊園真好啊,沒一處不雅致的,之前余潭從不讓除了下人外的任何人進來,就連他這個親叔叔都不行,只有那個小記者可以,余則沒見過幾次小記者,余潭護他像護寶貝一樣,據(jù)說從不讓他單獨出莊園。 這個莊園余則住的很舒坦,唯一不足的地方就在這花園,種滿了他不認識的花,他搬進來后讓花匠把所有的花都給拔了,為了討小情人歡心,換上了各式各樣的花。 最近正好開花了,余則早就把莊園當成了自己的莊園,哪怕剛剛見到余潭怕的腿軟,這會兒緩過來膽子又大起來,他來到花園,彎腰摘下一朵白色的月季。 一小時后。 年輕的執(zhí)事把一朵紅色的月季交給余潭。 余潭輕輕嗅了嗅,然后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埋了吧?!?/br> 裴岸翻了頁報紙。 報紙第二頁一整面都是余潭出獄的消息,配圖很少,都是文字,只有一張新聞發(fā)布會的彩照。 照片上的余潭正在面帶微笑回答記者的問題。 裴岸盯著照片上的男人看了幾秒,然后又翻了一頁。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 裴岸拿起手機,手機來電顯示是顧詡。 “余潭出獄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一絲急切。 “我知道?!迸岚兜瓚?yīng)到。 “你現(xiàn)在在哪?” “承安區(qū)。” “趕緊回榆零市,”顧詡正在堵車的路上,煩躁的按了按喇叭,前面的車依舊一動不動,“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保密工作,但是承安還是不安全,你回榆零市,我和老白可以護著你?!?/br> “晚了?!?/br> “什么?” “沒什么?!迸岚锻虼巴?,這幾天承安區(qū)的天一直陰著,不下雨也不轉(zhuǎn)晴,此刻一只白鳥驟然掠過裴岸的窗外,要下一場暴雨。 裴岸收回目光,“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裴岸,你知道的,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 掛了電話,裴岸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倒到水槽,然后洗了洗手回到書房。 書桌上攤著一本書,是毛姆的。 中間夾著一枚銀色的戒指。 這枚戒指在兩年前墜入深海。 但此刻這枚本該躺在冰冷暗無天日的海底的戒指,完好出現(xiàn)在他的書桌上。 也許是仿造的,但裴岸知道,這不是。 三年時光在這枚戒指上留下的每一道刮痕清晰可見,戒指內(nèi)側(cè)的字已經(jīng)變得模糊。 裴岸把戒指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曾經(jīng)這枚戒指完美適配他的手指,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適合了,戒指大了一圈,套在手指上好像下一秒就會從指尖墜落。 裴岸摘下戒指,拉開抽屜放了進去。 他知道他回來了,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