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顧凜明明不是這樣的，怎么到了自己這就變了副樣子？程馭霄不高興極了，又不能說什么，就坐在那郁悶地掰弄手指，眼睛還時不時地偷瞄連臾懷中的貓兒。

    “哈——”小貓感受到他的視線，很不客氣地張嘴發(fā)出威脅聲。程馭霄被嚇了一跳，暗想這貓嬌軟可人，還是個長毛的，誰知性子忒兇了點，就和它的主人一般看人下菜碟。

    連臾似是感應到他心中所想，抬頭漠然挑眉，說道：“今天若不是顧凜相求，我本不想幫你。你還這般不懂事，帶我不喜歡的人進來。”規(guī)矩是規(guī)矩，但剛被他趕出門的人轉頭又被人帶進了院子，放在脾氣大的人身上，都要拍案怒起的。

    連臾自以為是個脾性不錯的人，沒和他們一般見識，但也擺不出好臉色。

    “是，是，晚輩知錯?！碑斔跉鈵朗裁?，原來是因為這事。他莫名覺得對待連臾應當和對待他懷里的貓兒一樣，無論如何都該順著對方的心意，于是起身好聲好氣地哄他道：“連臾前輩，你要怎么樣才肯原諒我？”

    “這話倒稀奇，我還沒說我生氣，你就要我原諒你？”連臾豎起眉，不悅的表情明顯地寫在了臉上。

    程馭霄也很懵啊，這人就差直說他不高興了，怎么還不許自己道歉？“可是……”他張了張嘴，又要開口。

    “小子，趁你還沒說更多話惹惱他之前，先把嘴閉上吧?！鞭苫蜔o語地打斷程馭霄的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這小子就這點不好，有時耿直過了頭，就不會順著人家的心思，愣頭愣腦地說些沒名堂的話。人家顯然是生氣了，他還上趕著火上澆油，那不是欠打嗎？

    況且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連臾的真身，想著有必要提醒程馭霄一下。人與妖獸的思考方式不同，妖獸的不同種族之間思想也有差異，程小子不能拿對人的態(tài)度對待他。

    程馭霄很聽奚煌的話，訕笑著閉上嘴，同時耳尖地聽見屋子外頭的兩個男人出去的動靜。他扭頭看向窗外，果然那兩人朝院子外頭走了，急得他當時就站了起來。

    “你坐下。”連臾冷冷地說。

    “喔?！背恬S霄又一屁股坐下了，但還是忍不住問：“他們去哪了？”

    “交易。”

    客人們交流的地方和他們私下吃茶不在一塊兒，最開始洛姝靈也是去了那邊，現(xiàn)在這偌大的私人空間就只剩程馭霄和連臾兩個——順帶一只兇巴巴的小貓。

    大概是去給小野種找治傷的東西了。明白他們不是要拋下自己，程馭霄便放寬了心。

    他想說點什么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就聽奚煌在耳邊說：“小子，逗過貓嗎？”

    “逗過。什么意思？”程馭霄困惑道。

    “就當他是只大型貓兒對待便是，記得別徹底惹惱了，否則這貓就再沒有逗的機會了。他不知道你的體質特殊，就給你喂了那藥，那兩個礙事的又不在，正好給你機會試試……”試試人類之軀能否采補妖獸。

    程馭霄大驚失色：“喂的什么藥？”這怪不得他，實在是他如今對這些方面有些敏感。

    “能激發(fā)你血脈的的藥，倒沒什么壞處。”

    奚煌猜連臾是要完全掌握程馭霄的身體和功法狀況，以便鍛造出完美契合他自身的武器，那最重要的龍血自然忽略不得。然而龍血至今未發(fā)揮作用，誰也不知其真正功效，便只好通過外力催發(fā)。

    可惜連臾千算萬算，還是沒考慮周全程馭霄體內有從中作梗，逆轉了他的龍血力量。于妖獸而言，恐怕就和嗅見了發(fā)情的雌獸味道沒什么兩樣了。想到連臾那身滋養(yǎng)多年的妖獸精元馬上就要便宜他家小子，奚煌便欣慰地笑了。

    奚煌說沒事，程馭霄果真就不細想了，沉悶地坐在原處思索開場的話題。

    坐著坐著，他就先意識到了不對勁，不知不覺中就離窗戶邊越來越近，到后來不得已用手給燥熱的脖子扇風，不經(jīng)意間抬起胳膊擦汗時，額頭的汗竟沾濕了手臂。

    “前輩，你有沒有覺得有些熱？”如非熱得擋不住，程馭霄是不想開口的，奈何他的面前已被熱氣熏得恍惚起來，看連臾快成了三道虛影，仿佛是宿醉了那般。所幸他不是直接受影響的人，除了覺得燥熱難當，就沒別的反應了。

    連臾則不同，他的嗅覺靈敏，聞到雌獸發(fā)情的味道就警覺地停下愛撫貓兒的手，目光鎖定氣味傳出的源頭。別說是他，就連懷里的貓兒都招架不住，開始焦躁地在他腿面上打起滾來。

    “你，你是雌的！這藥不能給雌的碰，亂喝會出事的！”連臾措手不及的驚慌模樣也頗具風情，程馭霄呆呆地看著他走上前，還當他在生氣，又不明白他的那番“胡言亂語”，傻兮兮地問道：“什么雌的雄的？前輩，你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蓯?！”連臾輕罵一聲，伸出一只手迅速遮住程馭霄的眼睛，另一只手惱火地捂住頭頂彈出來的貓兒耳，語氣糟糕地說：“把眼睛閉上，如果偷偷睜開，顧凜的這門生意我就不做了！”

    “哦?！背恬S霄不明所以地照做了，在黑暗中感覺到對方從別處取來布條，緊繃繃地圍繞他的眼睛纏了三圈，直到外面的東西什么都看不見了，才聽見他如釋重負的吐氣聲。

    “前輩？”程馭霄晃晃腦袋，摸黑胡亂揮了揮手，不解地說：“為何遮住我的眼睛？”

    屋里靜悄悄的，除了神似貓咪兒打呼嚕的聲音，別的任何動靜都聽不到。程馭霄猜是連臾懷里的那只靈獸發(fā)出來的動靜，不由得放下心來，朝連臾可能在的方向慢吞吞挪過去，順便想道：那樣小的一只貓，卻能制造出這么大的聲響，可以稱得上是件奇事了。

    沒走兩步，他就被腳下不知是何的東西絆倒了。這是理所應當?shù)氖拢吘宫F(xiàn)在他幾乎等同于一個瞎子，又很老實地聽從連臾的吩咐，沒有摘掉布條。但他沒有直接跌在地上，而是摔進世上最柔軟順滑的東西身上，接觸到的手感比以前摸過的精心飼養(yǎng)的貓兒皮毛還順手。

    程馭霄愛不釋手地反復摸了幾遍，總算確定接住他的不是只小貓咪，而是差不多有兩個他那么大的大貓兒。

    妖獸多有變化體型的天賦，想到那貓小的時候就兇神惡煞的，如今變得這么大說不得會一口吞了他，頓時憐愛之心全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你是……你是連臾前輩的貓嗎？”

    “咪嗚——”嬌軟的聲音響起，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勾住了程馭霄的腰，輕輕松松就將他壓在了蓬松的皮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