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來,別亂跑。
華斯禮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了。 他來干什么? 華斯禮盯著章凌肩膀上的那只手,神情逐漸冰冷,他不喜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碰章凌,包括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也不喜歡。 真想拿把刀砍掉它。 華斯禮陰郁地想著,還沒等他走近,章凌卻先轉(zhuǎn)過身,揚起下巴道:“華斯禮,你先回去,我有點事?!?/br> 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很清晰。 他想支開我?華斯禮微微皺眉,剛想開口,袁海平的目光卻投了過來,帶著一股志在必得的游刃有余,看得華斯禮非常不舒服。 他本來就不怎么關(guān)心別人的家務(wù)事,只是因為那個人是章凌,他才會在意。 那個男人和章凌是什么關(guān)系?章凌會跟著他回去嗎? “好?!比A斯禮面無表情地挪開視線:“你早點回來?!?/br> 他毫不猶豫地越過章凌和袁海平,頭也不回地往廣場小區(qū)的方向去了。 章凌一直盯著華斯禮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處,才冷著臉扒開袁海平的手:“你有話直說,別拉拉扯扯的,看了讓人誤會?!?/br> 他這個態(tài)度讓袁海平十分不悅:“這里不方便。樓下小區(qū)新開了一家咖啡館,去那里坐著聊吧?!?/br> “沒必要?!闭铝鑶伍g背著書包,懶洋洋地走到右側(cè)墻根底下,轉(zhuǎn)過身時,夕陽在他臉上打下一道橘黃色的光,看起來暖洋洋的:“說吧,蘇蘇怎么了?” 袁海平其實不太愿意在路邊談話,這讓他覺得很掉價,但章凌脾氣倔他是知道的,只得默默在心里罵了句小賤人,才抬腳跟上去,和章凌面對面站著:“她想你了,希望你能回家陪她玩?!?/br> “有空我會去看看她?!闭铝杳黠@很不耐煩,事實上要不是蘇蘇,他根本不想跟袁海平多說半個字:“還有呢?” “我過幾天就要把蘇蘇送到鄉(xiāng)下她奶奶家去了?!痹F叫χ鴴伋鲆幻丁罢◤棥保骸八?,要看她還是趁早吧?!?/br> 章凌吃了一驚:“你說什么?!” 哪怕他現(xiàn)在是個學(xué)渣,也明白鄉(xiāng)下的教學(xué)資源和城里的比簡直是天差地別,鄉(xiāng)下的家長們勒緊褲腰帶都想在城里買房讓孩子來城里上學(xué),袁海平倒好,居然要把親生女兒送去鄉(xiāng)下! 更何況……袁海平的母親一直都不待見章冰,因為章冰沒能給袁家生一個大孫子,連帶著蘇蘇也經(jīng)常被冷眼對待,蘇蘇過去跟著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我要結(jié)婚了?!痹F匠读顺额I(lǐng)帶,不經(jīng)意間露出手指上的婚戒:“蘇蘇在的話,怕她不高興。更何況,我以后還要生兒子的,兩個孩子在一個家里容易發(fā)生矛盾,我也沒有那么多空照顧她。” 章凌怒道:“你瘋了嗎!蘇蘇是你親生女兒,你以前不是很疼她的嗎?怎么我姐一走你就……” “女孩兒都是賠錢貨。”袁海平打斷他:以前“章冰身體不好,才沒有要求她生第二個,但她既然都死了,我干嘛還要留著一個拖油瓶影響我新的家庭呢?” “賠錢貨”三個字一出來,章凌的怒氣簡直要瀕臨頂峰,他捏緊拳頭,因為太生氣,以至于聲音都在抖:“所以呢?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啊……“袁海平長長地嘆了口氣,抬起手,似乎想摸章凌的頭,但觸到章凌憤怒的眼神,他便頓住了: “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好吃好喝的供著,出了事也盡心盡力給你擦屁股,結(jié)果呢,我自己還沒吃一口,就便宜給了別的毛頭小子?!?/br> “但我不強求。”他狡黠一笑:“章凌,你是章冰最心疼的親弟弟,以前是她照顧你,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你來照顧蘇蘇了?” 袁海平仿佛大發(fā)慈悲般,用一種憐憫的語氣,自上而下斜眼看章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愿意回來,我就不結(jié)婚了。蘇蘇由你照顧,我會想辦法去國外代孕,生一個兒子。畢竟比起女人,我還是更喜歡你?!?/br> 章凌一時間不知道是章冰和蘇蘇更慘還是那個即將要嫁給他的女人更慘,明明是初夏的傍晚,他卻覺得比寒冬臘月還要冷:“袁海平,你怎么這么惡心,以為拿蘇蘇威脅我我就會妥協(xié)嗎?” 他扯開嘴角:“也不照照鏡子,就憑你那三兩rou,誰他媽愿意跟你睡!” “好,我知道你的態(tài)度了。” 袁海平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章冰真是個蠢女人,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那么冷漠……” “不準(zhǔn)你詆毀她!” 章凌終于忍無可忍,他扔掉書包,猛地撲上去,揪起袁海平的衣領(lǐng),砰地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你他媽去死吧!” 他用了全身的力氣,但奈何身體在廁所隔間被華斯禮弄得疲憊不堪,所以即使這拳砸得很扎實,也沒有達到他預(yù)料的效果。 袁海平先是一愣,伸手摸了摸被打到的臉,很快反應(yīng)過來:“賤人,居然敢打我?!” 他也顧不上面子了,抓著章凌的手臂把人反撲在地上,拿膝蓋頂著章凌的腰,呼哧呼哧地揍他:“老子對你還不夠好嗎,?。俊?/br> 袁海平的力道就比章凌的要重得多,星星點點地砸在身上,章凌卻不覺得疼,一聲不吭地護住頭,竭力掙扎。 袁海平似乎嫌打得不夠狠,抓起章凌的長發(fā)把他揪起來,揚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招呼到他的臉上:“賤貨,小小年紀(jì)就跑去跟別的男人睡,還敢跟我拿喬,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揍你?” 此時正是放學(xué)高峰期,兩人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有學(xué)生也有家長,漸漸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圍觀: “應(yīng)該是爸爸教訓(xùn)不聽話的兒子吧……” “誒,錄個視頻錄個視頻,待會兒發(fā)朋友圈!” “這算家暴嗎?要不要報警???” 章凌腦子嗡嗡的,嘴巴嘗到一股鐵銹味,應(yīng)該是流血了,他張開口,剛想說什么,突然就感到身上的重量一輕。 他疑惑地抬頭,卻見袁海平被一直熟悉的手臂拖拽著掀翻,轟然砸在地上,濺起無數(shù)灰塵。 他循著手臂往上看,華斯禮居高臨下地與他對視,在看見章凌被打得通紅的半張臉和嘴角的血跡后,眼神驟然陰沉:“我都不舍得這么打?!?/br> 他不是走了嗎? 章凌呆呆地望著華斯禮,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我……” 不等他說話,袁海平已經(jīng)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摸出手機要報警:“這是誰家的小孩???啊?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打我?” 華斯禮轉(zhuǎn)身看向他,那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個死人:“我給你一分鐘。” 他笑著扭了扭手腕:“趕緊叫人來替你收尸。”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 剛開始袁海平還試著反抗,到后面完全就是躺在地上挨打。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驚動了學(xué)校的保安,急匆匆地跑過來想拉開兩人,但華斯禮紋絲不動,抬起腳狠狠地往袁海平的臉上踩。 章凌先前的沖動已經(jīng)過了,看著華斯禮的架勢不禁有點害怕,急忙沖過去抱住他:“別打了別打了……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br> 華斯禮動作一頓,紅著眼回頭盯著章凌微微腫起的臉,“還疼嗎?” “不疼?!?/br> 章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偷偷瞥了眼地上的袁海平,對方雖然被揍得鼻青臉腫,但在保安的幫助下還能站起來,想必沒什么大事。 他松了一口氣,雙手抓起華斯禮的手撥開人群:“走吧,我們回去。” “站??!” 身后袁海平嘶聲大喊:“我要報警,我要起訴你們!保安,給我攔住他們!” 保安大叔揉了揉鼻子,看看人高馬大的袁海平,又看了看穿著校服的華斯禮,笑著打哈哈:“算咯算咯,你跟高中孩子計較什么……” 華斯禮反握住章凌的手,握得很緊很用力:“為什么讓我停下?”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事情?!?/br> 章凌垂著眼,心有不甘道:“我真想一刀捅死他……可是,為了這么一個人渣違反法紀(jì),不值得?!?/br> “別怕?!比A斯禮低笑一聲,“有我在,不會讓小狗去坐牢的?!?/br> “閉嘴吧?!边@還是第一次,章凌沒有因為被說小狗而生氣。他踮起腳尖,伸手拍了拍華斯禮的頭:“你才是狗?!?/br> 會為了他而暴起撕咬壞人的大狼狗。 華斯禮懶洋洋的任他摸頭,甚至還微微彎下腰:“不生我氣了?” 想起白天廁所里發(fā)生的事情,章凌便不說話了,恨恨地踩了他一腳,扭頭就走。 洗完澡,華斯禮拿著棉簽給章凌上藥,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布滿了紅色的指印,嘴唇也裂開了個小口子,結(jié)了血痂。 被打過的地方有點發(fā)癢,章凌總想去撓,華斯禮摁住他的手,細心地把藥膏點在傷處,章凌濕漉漉地盯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華斯禮的手指也被磨破了。 “對不起……”章凌垂下眼,小聲道:“上次就讓你看笑話了,沒想到這次還把你牽扯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華斯禮的錯覺,他發(fā)現(xiàn)章凌對他的態(tài)度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種差別是很細微的,但華斯禮能感覺得到。 他笑著湊近章凌的嘴唇,輕輕地碰了碰:“如果感到愧疚的話,不如今天晚上自己動吧,給我省點力氣……” 章凌:“……滾。” 一不小心扯到了臉上的傷口,他嘶聲捧著下巴,盡量小幅度地說話:“誰讓你多管閑事,我又沒有求著你幫我?!?/br> “是嗎?”華斯禮舉著棉簽,剛醒調(diào)侃他幾句,突然就聽見大門那邊傳來了門鈴聲。 這個點了還有誰會來? 章凌疑惑地望向玄關(guān),華斯禮放下棉簽站起來,拿毛巾擦了擦手,隨即漫不經(jīng)心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陌生的男人,其中一個舉起證件,面無表情道:“請問是華斯禮嗎?” “是我?!?/br> “接到報案,我們懷疑你跟一起故意傷害罪有關(guān),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話的那位警察聲音鏗鏘有力,即使是坐在客廳里的章凌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肯定是袁海平干的好事。章凌這樣想著,急忙起身飛奔過去:“不,警察叔叔,你們搞錯了!跟他沒關(guān)系!” 華斯禮卻面不改色,仿佛只是要出去散個步般稀松平常。 他轉(zhuǎn)身看向驚慌失措的章凌,柔聲道:“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來,別亂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