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前男友闖大禍
瞿清決稍一想,便知道這人必是聽聞自己人盡可夫的謠言后起了歪心思,他怒罵:“我日你老母!” 王纈嬉皮笑臉道:“別日我老母,日我啊,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欠揍!” “不啊,你情我愿的事情,為何揍人呢?”王纈望著瞿清決,情色地舔了舔嘴唇,月光一照,他竟然生得很不丑,帶幾分儀表俊秀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間瞿清決問自己多久沒做了?還是半年前在浙江跟方徊那次,后來跟齊嶟云燕然的小打小鬧都不算數(shù)。他身為男人,本性中埋著骯臟的、炸裂的欲望,甚至?xí)蟹N饑不擇食的沖動,尤其是在被愛人背叛之后。 他咽一口唾液,喉結(jié)上下滾動,王纈看出了他的猶豫,像盯住蛋縫的蒼蠅,湊上來,“鏡花堂,約不約?” 鏡花堂是達(dá)官貴人常去的住店,瞿清決側(cè)過臉笑了笑,猛然揮拳揍上王纈的臉,“滾!” “哎呦我日哎呦我日,你好狠毒哇,居然偷襲,都說了是你情我愿的事了,你不愿意就說不行唄,還打人!”王纈捂著臉偷眼瞟他,怕再挨一窩心腳。 瞿清決揪著他的衣領(lǐng)一把將他拽起來,“連個男人樣兒都沒有,還敢約老子?現(xiàn)在你看清楚了嗎?老子是你能隨便肖想的人嗎?” 王纈眨眨眼,兩顆豆大的淚啪嗒砸到瞿清決手面上,聲如蚊吶地嘟囔:“不敢了,看清了,不能……好漢別打我了,車子借給徐大人了,你把我打殘了沒人拉我回家?!?/br> 瞿清決瞧他這樣,怎么下得去手?當(dāng)即松開他:“背挺直!頭昂起來!站出個男人樣!把眼淚憋回去!哭?還敢哭?” 王纈麻溜地抿住嘴,止住眼淚,瞿清決道:“還疼嗎?” “疼……” “走,請你吃飯,就當(dāng)給你療傷?!?/br> 說是請吃飯,不過是請路邊攤,小圓桌旁兩個大男人坐在小馬扎上,阿婆煮好兩碗餛飩,不等她挪動小腳,瞿清決一手一個海碗自己拿上桌,他餓了,擦擦筷子就開吃。 王纈猶豫著,“瞿兄……” “干嘛不吃?真不吃?我都給你買了你還不吃?”瞿清決看他癟嘴的模樣有幾分可愛,有心逗弄他:“敢不吃?那就說點(diǎn)好聽的,讓我笑我就饒過你?!?/br> “?。空f什么呀,我不會呀?您想聽什么?” “你管的承運(yùn)府倉,今兒又撈到什么好東西?” “呃……永州江華的零陵香,京兆的艾納香、紫草,云南大甸的翡翠、琥珀和象牙,廣州府的沉香、藿香、薰陸,金州的梔子、黃檗,衢州的上細(xì)黃白狀紙,潤州的空青、石碌,絳州的氈毯,汾州的貍皮,越州的竹管……” 瞿清決邊聽邊冷笑,這王纈雖跟自己一樣,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但所在的承運(yùn)府庫有大大的油水可撈,按規(guī)定地方上每年向朝廷交納金玉、珠貝、玩好等特產(chǎn),需要王纈來驗(yàn)收入庫,他若說合格那便萬事大吉,他若挑刺兒,那地方上來的人就得在京城耽擱下來,走走后門,疏通疏通,哄王纈開心了啥都好辦。 “你這差事快活似神仙啊,說吧,你在朝中的靠山是哪個?” 王纈訕笑道:“哪有啊,我不過……是南京刑部員外郎王志貞的堂弟?!?/br> 瞿清決心里咯噔一下,“王志貞?大才子王志貞?” “對呀,跟孫善正孫閣老齊名的,想當(dāng)年他們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探花,玩得可好啦,現(xiàn)在孫閣老被貶…不是,是被調(diào)到江陵去,他們還經(jīng)常約著出門旅行采風(fēng)呢……” 王纈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自己的后臺有多硬,瞿清決悶頭喝著湯,回憶起舊事,大概七年前王世貞的父親王予因俺答戰(zhàn)事失利下獄,王世貞求到瞿云川那里,堂堂才子,跪下磕頭,瞿云川說“沒事了,回去吧”,但第二日瞿清恒就叫刑部殺了王予。 殺父之仇深似海,現(xiàn)在瞿清決聽到王志貞的名字,心里直犯怵,他想叫王纈住嘴,可王纈很得意自己這個堂哥,滔滔不絕地說著:“……別看我堂哥被貶到了南京做‘弄花侍郎’,他的影響力不減當(dāng)年!江南文人都以他為首,他們平時(shí)辦書社、詩社,做的文章可都是千古一絕,他們還喜歡匿名寫,哎呦,好幾篇yin而不邪的……” 一個猜測蹦進(jìn)瞿清決腦海,“是王志貞寫的?” “?。俊蓖趵i先是一愣,眼神游移不定地抖了抖,否認(rèn)道:“沒有沒有,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的……” “行了!”瞿清決不想深究,吃飽了將筷子整齊架在碗沿上,從家里人幫他裝得鼓鼓囊囊的錢袋里掏出一小塊碎銀,放到桌角,“走,陪我逛逛?!?/br> “這……那么夜了,人家都收攤了,逛啥呀?” 瞿清決也不知道,他只是單純地逗留在街面上,距離子時(shí)還有半個時(shí)辰,他總覺得不踏實(shí),非要親眼看到這個子時(shí)順利度過才行。 王纈覺得冷,兩手抱住肩:“還走???再走都到甜水街了!”瞿清決猛地止住腳步,原來心之所向是隱藏不住的,他擺出賴皮樣子,攬住王纈的肩,淺笑道:“怎么著?哥哥長得這么帥,大半夜陪你逛街你還不樂意?” 兩人在津養(yǎng)浜水域邊漫步,王纈頗有語言才華,模仿各地人士的口音,逗得瞿清決哈哈大笑。 “我擱你這兒買了件兒衣裳,洗了洗,縮縮了,原先到胳楞瓣兒那哈,現(xiàn)在到腚那一呼連!腚那一呼連!” 瞿清決把欄桿拍遍,笑破天際,“這又是何方人士?” “好像是東北那旮旯的,是個可闊氣的娘們兒呢!到我入股的一家絲綢店里鬧事,恰好被我碰到了?!?/br> “你還入股絲綢店?” “嗯吶,有錢不賺是傻蛋,錢就是一堆硬金銀,放那兒不會生小的,還不如投資入股分紅,睡著覺也能賺錢。我入股的那家在章臺柳路,叫‘萬重禧’。” “我日!”瞿清決變了臉色,“你這小子專門來戳我肺管子的是吧?我煩什么你跟什么有關(guān)系!” “???又、又咋了呀瞿哥?” “不準(zhǔn)入股萬重禧,他們老板心術(shù)不正!” 王纈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回話,恰此時(shí)天邊砰然爆出煙花,皇宮內(nèi)城的上空被火樹銀花渲出一片亮白,煙花妖嬈多姿,花形,傘形,飛舞的龍形,還有大字“太平”,大概是為祝賀龍駕喬遷順利,瞿清決暗中松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見王纈還磕巴著小臉,便疑惑道:“你咋了?” “你這人真是喜怒無常?!蓖趵i低聲嘟囔。 瞿清決爽朗一笑:“嘿,壓抑久了,都不會表達(dá)情緒了,沒事兒,走吧,各回各家睡大頭覺?!?/br>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shí),滿空煙花急收,像一場盛宴被攔腰斬?cái)?,半空幾個火星慢慢寂滅,歸于恐怖的黑暗,橋那頭火光逼近,馬蹄聲愈發(fā)清晰,偶有吼聲飄過來:“封鎖街道!不能讓他跑了!” 黑壓壓的官兵包圍街道,火把圍繞水域快速行進(jìn),如一條奔騰的火龍,瞿清決看清那是一隊(duì)錦衣衛(wèi),他們直奔甜水街,刀刃反射寒光,不詳感在心上密集打鼓,瞿清決下意識邁步跟上去,被阻擋在巷口,他好聲好氣說我要回家,兄弟們打個商量,被一掌推出去老遠(yuǎn)。 他怒了,正要來硬的,云燕然縱馬奔來,吁一聲勒住韁繩,“別去,抓緊回家,仲雅,這次你必須聽我的!” “是誰?出什么事了?到底是誰?” 云燕然不答,但這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瞿清決小心翼翼地問:“真是方徊?” 云燕然耷拉下眼皮,瞿清決的心重重落地,踉蹌著后退,不知道身處何處,云燕然飛快掃視周圍的禁軍士兵,大聲道:“瞿大人,你不知道事情始末就不要來添亂,快回家去,所有不干此事的行人都快快避讓,不準(zhǔn)妨礙公務(wù)。季公公說了,罪臣方徊在賀表中膽大妄為,觸怒龍顏,鎮(zhèn)撫司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捉拿歸案,或許他家中還藏匿同伙,務(wù)必嚴(yán)密封鎖街道,叫他們插翅難逃?!?/br> 有兵士看瞿清決的眼神不對勁,正要開口,被云燕然堵了回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聽我指令,軍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