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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jian臣情事在線閱讀 - 前男友來見家長

前男友來見家長

    跟余渭認識后,卻始終熟悉不起來,瞿清決摸不清他的脾氣,這個人著實反復無常,時而熱情爽朗,時而刁鉆刻薄,張九珍說他患有頭疾,精神衰弱,容易失常,也就是人們口中的“瘋子”。

    瞿清決正自顧不暇,再加上他對舊愛的那番言論令自己不喜,因而沒有多關注這位梁邦憲的舊部。待到一個多月后,瞿清決回到京城的家中,線人呈上密報,說余渭已經被許頡聘用,做了許府的幕僚。

    瞿清決大吃一驚,險些捏碎手中的瑪瑙珠子:“你說什么!他們是怎么搭上線的?”

    線人垂著頭,老老實實答道:“余渭在京城的名氣不小,都知道他有才,聽說許頡意屬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遣人帶禮金去浙江請過他三次,前兩次余渭不應,最后一次……”

    瞿清決冷笑道:“好一個南陽臥龍,須得人三顧茅廬?!?/br>
    線人神色猶豫,還是多說了幾句:“卑職調查過,這余渭,是因為守不住財,今兒喝酒,明兒個借給朋友,花錢大手大腳,家里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而許頡給的報酬著實豐厚,光禮金就三百兩銀子?!?/br>
    瞿清決兩眼一瞪:“三百兩銀子也值得他賤賣自己?好歹是跟過梁部堂的,就不明白韜光養(yǎng)晦嗎,非要攪到渾水里來?!?/br>
    如今京城的局勢,恰是風云際會時,表面上清流黨望風不動,瞿家人蟄伏不出,實則暗潮洶涌。瞿清決掃過桌面上一盒盒一奩奩的珠寶金銀,總覺得無趣,招手讓小廝過來:“都交給庫房清點吧,不要再送回來了?!?/br>
    “這……”小廝愣?。骸盃?,好歹留您平時常用的幾件……”

    瞿清決擺擺手,意思是不用,他看看窗外的天空,陰沉欲雪,拿起大氅出門去,穿過長長游廊,直走到一間美輪美奐的書亭。

    書亭內燒著地龍,溫暖如春,進門處蘭花、曇花、長青松柏葳蕤密綠,他換上軟底鞋走入里間,四周宇內開闊,墻壁高大,名畫整齊懸掛。

    瞿云川戴著老花鏡,坐在圈椅里讀書,看一頁,用嘴濡濕了手指,翻下一頁。兩個仆從輕手輕腳地整理書架,瞿清決示意他們出去,讓自己來。

    瞿府的藏書足有六萬冊,須定期消殺蠹蟲,拉到陽光下曬一曬,腳邊的箱篋上貼好了標識,曬過的,沒曬過的,曬了半天沒曬足的。

    瞿清決挽起袖子整理書架,沒多久,聽見進門處響起鈴鐺聲,一個小身影,虎頭鞋,虎頭帽,肥鵝一樣搖搖擺擺走進來,瞿清決笑了,跑去將他抱起來:“劭廷賢侄,你怎么來啦?”

    瞿劭廷才一歲,剛剛學會走路,是瞿清恒唯一的兒子,全家人拿他當大寶貝疼愛,此刻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腕上的長生鈴跟著吵鬧。

    “安靜,安靜,劭廷,爺爺在看書,我們,噓——”瞿清決把手指抵在唇中央,擠眉弄眼逗弄小侄子,把他抱起來舉高高,書架最上層的邊沿放了一本,小侄子把書抓在手里,笑嘻嘻的,手小拿不住,書伴著灰塵撲棱棱掉在地上。

    “有眼光啊劭廷,等你再大一歲就要讀毛詩了,這本正好帶插圖?!宾那鍥Q撿起書,隨手翻了一頁,劭廷指著畫上的美人背影,模糊不清地喊“么么,么么?!?/br>
    瞿清決笑道:“畫的很好是不是?但這不是你娘,這是其他美人,我念給你聽:‘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寐爢?,劭廷?以后我給你帶一個小哥哥來,他的名字就藏在這首詩里?!?/br>
    劭廷聽不懂,兩只小手攥著瞿清決的食指,頭一歪,靠到他身上:“么么?!?/br>
    瞿清恒推門闖入,帶進室外的冷潮,風和白細粒子灌進來。京城的第一場雪落了?!皩殐?,去找你娘。”

    進門處的金綠山水屏風被緩緩疊起一頁,婢女彎腰行禮,向一側退開,請出身后的瞿夫人,瞿夫人姓宋,來自單名一個“旻”,妙字道蕤,與瞿清恒成親五載有余,貌美溫柔,著一身淡青色貂鼠襖兒,領口一圈白狐毛,更襯得鵝蛋臉溫柔可親:“寶兒,到娘這里來?!?/br>
    瞿云川摘下眼鏡:“來都來了,進來吧?!?/br>
    宋氏垂頭溫順道:“爺們兒家的地方,婦人不好踏足,爹,還是讓我把劭廷帶走吧?!?/br>
    瞿清恒道:“叫你進來你就進來,杵那兒干啥?”宋氏輕輕睨了他一眼,款款大方地走過來,瞿清決為她挪開靠背椅:“嫂子,您坐。”

    “我坐在后頭就好,你們聊你們的,正好小寶兒的褂子綻了線,我替他補補。春袖,你把咱自家制的蜜柚茶沏一壺來。”宋氏脫了瞿劭廷的小褂,從隨身佩戴的香囊里取出針線,坐在遠處安靜縫補。

    瞿清恒把劭廷抱到腿上:“爹,你看寶兒長得像誰,都說‘外甥隨舅,侄女隨姑’,我就不信了,長成宋道榮那樣可不行,以后怎么討媳婦?”

    宋氏知道丈夫素來口無遮攔,聽他編排自己的長兄,倒也不著惱,氣定神閑地繼續(xù)做活。瞿清決捏捏大侄子的臉蛋:“我看劭廷最像嫂子,眼睛像,鼻子像,日后絕對也是好相貌,反正別像你就行了,整個兒一大胖墩?!?/br>
    瞿清恒滿臉橫rou晃了晃,摟緊寶貝兒子:“呦呵,我還巴不得兒子像我嘞,走出去頂天立地是條漢子,像你這么俊頂個屁用,成天被賊惦記。哎,對了,那個姓孫的……又找你事兒了嗎?”

    “哥,哪壺不開你提哪壺,那人我壓根兒就不想記得?!?/br>
    “那個齊嶟呢?你跟他真有情況?京城里傳遍了,說你倆在浙江搞斷袖。”

    瞿清決拿茶杯的手停頓一下:“有這事兒?”

    “沒有嗎?”瞿清恒質問他。

    瞿清決望著天青瓷杯口的蓮瓣紋,竟然笑了:“可能吧。”

    瞿清恒猛然摔了手中玉鎮(zhèn)紙:“還玩障眼法呢瞿仲雅,什么孫善正!什么齊嶟!你搞上一個兩個七個八個男人,把名聲搞得爛臭,不就是為了護住那姓方的嗎!到現在了沒聽你透過方徊的半點兒消息,我看你是五迷三道昏了頭了,連對你哥你爹都提不得?”

    劭廷哇哇大哭,宋氏和婢女趕忙過來抱他,衣衫繚繞,鞋履匆匆,慌亂中瞿清決還看著那道蓮瓣紋,再抬頭時目光鎮(zhèn)定:“你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瞿清恒叉著腰急躁走動:“我能不派人看著你嗎?你這傻小子,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那姓方的,窮鬼一個,窮得叮當響,犟得像頭驢,最愛捅簍子都快捅破天了,你圖他什么?。 ?/br>
    “別問了哥,我跟他已經斷了?!?/br>
    “騙鬼呢瞿仲雅!你把你心愛的破孩子交給他娘養(yǎng)了,把私房錢全留給他們了,你把后事全部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心里還有我們這個家嗎?你心里只剩跟方徊的新家了吧!”

    一直沉默的瞿老爺子咳嗽一聲,說道:“仲雅,找個日子,把方徊帶到家里來,咱們見見吧?!?/br>
    瞿清決大吃一驚:“爹,您這是?”

    不等瞿云川開口,瞿清恒就搶過話頭道:“意思就是把你那姘頭叫過來,我們給你掌掌眼?!?/br>
    “他不會來的。爹,他是清流黨保薦的,怎么可能登咱瞿府的門?”

    “不必聲張,選個晚上,讓他靜靜地來,跟我們一起吃頓便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