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遠(yuǎn)把小狗抱上樓，仔細(xì)安置在了自己臥室的床上。枕頭很軟和，小狗的腦袋一挨著就陷了進(jìn)去，那小臉兒幾乎都被埋起來看不到了。杜成遠(yuǎn)又拽開羽絨被給小狗蓋上，掖好了被角。這下小狗整個人都被軟軟暖暖的床鋪包起來了，只剩下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眼眶還有些泛紅，更顯得洋娃娃似的可愛。

    “爸爸去打個電話，可能要很久，先給你熱好牛奶放在床頭，小狗喝完了就在這里睡，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爸爸呢，好不好？”　杜先生輕柔地摸了摸小狗蓬松的頭發(fā)。

    每個私人診所，尤其是心理診所，都非常注重保護(hù)客戶的個人信息，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而且朋友的那家心理診所日常接待的都是有背景的客戶，這個AntonWang一定不是個簡單角色。杜成遠(yuǎn)明白，雖然是朋友，但想要弄到AntonWang的資料還是非常困難，這通電話可能會打很久。但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查清這個人的底細(xì)。

    杜成遠(yuǎn)起身的時候覺得衣服好像被什么東西掛住了，他低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子邊上伸出了半只白嫩的小手，正用手指輕輕捏著他的衣角。

    “爸爸蹲下，小狗幫爸爸揉揉胳膊?！薄⌒」返穆曇糨p得就像他似有似無捏著杜成遠(yuǎn)衣角的柔軟指尖。也飄落在了杜成遠(yuǎn)的心尖上。

    雖然杜成遠(yuǎn)表面上一直裝作很輕松若無其事的模樣，但敏感的小狗還是覺察到了事情的復(fù)雜。他不知道該如何道歉，如何感謝，自從杜先生遇到了自己以來，似乎總是被各種各樣的麻煩纏住，而杜先生卻總是義無反顧地包容著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小狗明白，是他粉身碎骨也報答不起的，而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dá)他復(fù)雜的心緒，寧愿不說，寧愿閉嘴，也不能一張嘴就說出那些臟了杜先生耳朵的話。

    “爸爸抱小狗好久，好累的，小狗幫爸爸揉揉胳膊。”　小狗執(zhí)著地央求著。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微小卻真摯。

    杜成遠(yuǎn)咬牙忍住眼淚沉默了一會，蹲下湊近了小狗輕聲問：“爸爸抱著小狗，小狗在爸爸懷里幫爸爸按，可以嗎？”

    小狗馬上掀開了被子，帶著一股奶香味的熱氣忽地一下把杜成遠(yuǎn)包裹住了。

    “爸爸進(jìn)被窩里來，小狗好想躺在爸爸懷里?！?/br>
    杜成遠(yuǎn)從背后抱住了小狗，兩只胳膊環(huán)住了他，小狗用軟嫩的小手一點點替杜成遠(yuǎn)按摩著，從手腕到小臂再到大臂，杜成遠(yuǎn)全身的血液也一點一點燃燒了起來。

    “爸爸插插小狗好嗎？“　小狗感覺到了杜成遠(yuǎn)的yinjing聳動了幾下。

    杜成遠(yuǎn)心里很難受，對小狗的心疼之情大過了生理上的沖動。懷里的小狗盈盈一握，明明已經(jīng)被這兩天的煎熬折磨得奄奄一息，卻還是只惦記著滿足杜成遠(yuǎn)的需求。而且杜成遠(yuǎn)知道，小狗這會兒一定恨不得爭分奪秒地打聽到小貓的消息，可他還是很有分寸很懂事地忍住了，乖巧又體貼地照顧著杜成遠(yuǎn)的感受。

    第一次，杜成遠(yuǎn)推開了小狗。小狗有些驚慌，回過頭來看著杜成遠(yuǎn)?！鞍职?，我來之前灌過了，洗得很干凈，爸爸可以直接插的……小狗也可以再去灌，爸爸等一等?！?/br>
    杜成遠(yuǎn)按住了要起身的小狗，用手指在小狗后xue處輕輕揉了揉?！鞍职值拇骿iba永遠(yuǎn)都喜歡小狗的小菊花，可爸爸也知道小狗心里現(xiàn)在最著急的是弟弟的事情，把弟弟的事情處理好了，才能全心全意地插小菊花，對不對？”

    小狗感念杜成遠(yuǎn)。自己嘴里說出來的話總是那樣的又賤又臟，可杜成遠(yuǎn)總是能猜出這些話背后的意思，讀懂自己的心。

    杜成遠(yuǎn)沒有再耽擱，在小狗身邊的這一會兒溫存，就已經(jīng)讓他蓄滿了力量，可以盡全力去解決小貓的事情了。他起身先去給小狗熱了牛奶。小狗幾乎是在夢中聞到的熱乎乎的奶香，他這兩天太累了，只有在杜先生這里他才能略略安下心來睡上一會兒。

    只是這一個電話打了兩個小時還不止。小狗幾次迷迷糊糊醒來身邊都是空空蕩蕩的。他實在心里不安，從床上爬起來想要到去書房看看杜先生。

    書房的門緊閉著，小狗伸出小手想要敲敲門，手還沒挨到門上呢，就聽到里面?zhèn)鞒龆畔壬穆曇簟！澳阏f個數(shù)兒就行，我絕不討價還價。走你指定的轉(zhuǎn)賬渠道，直接匯到你國外的賬戶，明天銀行一上班我就去親自辦理，保證干凈利索?！?/br>
    小狗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雖然聽不懂這些生意場上的話，但他大概還是明白了，想要打聽到那個壞人的信息，要花很多很多多到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錢。挨到門上的手又收了回來，小狗沒有勇氣面對杜先生。

    轉(zhuǎn)身離開時，他又聽到了杜先生的話?！澳惴判模蹅儸F(xiàn)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坑你就是坑自己，要出事兒我也完蛋。”

    杜先生的語氣那么強(qiáng)硬那么冰冷，跟平常與自己說話時完全不一樣，原來杜先生把溫柔都留給了自己，把所有的困難都替自己負(fù)擔(dān)了，原來杜先生不是天生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也要用好多的錢和好多的危險去替自己解決問題。小狗狠狠擰著自己大腿上的rou，止住了堵在嗓子眼里的哭泣，沉默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大概又是一個小時之后，縮在床上的小狗終于看到了杜先生。杜先生有些疲倦地沖著小狗笑了笑，身上的煙味大得嗆人，但小狗忍住了咳嗽。

    “對不起，爸爸電話打的時間太久了，小狗害怕了吧?！薄《懦蛇h(yuǎn)想要伸手摸一摸縮在床頭的小狗，手還沒挨到，小狗就撲上來抱住了杜成遠(yuǎn)。

    “爸爸，是我對不起爸爸。我以后一定努力干活，不睡覺也不用吃飯，要掙很多的錢給爸爸。“　小狗沒上過一天學(xué)，沒接觸過正常社會，他什么也不懂，甚至不懂人不睡覺不吃飯就會死。他只知道會困會餓，但一定忍一忍就能忍過去。他要去討好所有客戶，讓自己不停點地接客，要攢錢還給杜先生，他知道那是杯水車薪，可總好過這樣坐享其成。

    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

    “小狗，你再也不用回去了，剛才我也給你們公司打了電話，解除了你在那里的一切合同，你自由了，再也不需要回那邊去了?！?/br>
    小狗的呼吸都靜止了幾秒，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只能傻乎乎地看著杜先生。

    “在小貓身上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心有余悸，我不會再讓你回去了。你那里所有的東西我會派人去幫你取回來，從今天起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這份幸福是小狗朝思暮想日夜祈盼的，可當(dāng)它真的降臨，小狗才知道這其中的沉重。沒有白白得來的幸福，是杜先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爸爸，小狗永遠(yuǎn)陪著您。“　此刻所有語言都蒼白無力，小狗心中翻江倒海，話到嘴邊卻只有這淡淡的一句，永遠(yuǎn)陪著您。

    “要是爸爸搬出了這個大房子，住一個不這么漂亮不這么寬敞的小房子呢？小狗還會開心地和爸爸在一起嗎？“

    小狗驚詫地望著杜先生。

    是的，預(yù)留出來的給小貓手術(shù)以及后續(xù)治療的費(fèi)用、三人在國外滯留期間的一切花銷、高額買到AntonWang的資料、再加上給小狗贖身以及這種忽然中止合同賠償小狗公司全部損失的錢，杜成遠(yuǎn)可以說是不惜下血本了。

    小狗小貓都是黑戶，沒有任何身份信息，公司把這樣的孤兒握在手里，死了殘了都不會有人查到，因為從社會意義法律意義上來講，他們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墒嵌懦蛇h(yuǎn)要領(lǐng)養(yǎng)他們，把他們帶出國正常住院手術(shù)、正常生活，就要想辦法給他們辦理好一切身份資料，這又是一大筆花銷。杜成遠(yuǎn)大量的資本都投入到了手下集團(tuán)公司的運(yùn)營中，可臨時調(diào)配的流動資金本來就有限，這樣算下來，他幾乎可以說是掏空了口袋。

    現(xiàn)在還有一個無底洞，就是把小貓救出來，這件事不知道還要花費(fèi)多少。投入到集團(tuán)中的錢不能動，那是成千上萬號員工賴以生存的工資。集團(tuán)垮了，不僅對員工沒法兒交代，連小貓小狗之后的生活都成問題，杜成遠(yuǎn)不是那種頭腦發(fā)熱不理智的人，既然領(lǐng)養(yǎng)了小貓小狗，就要計劃好他們未來的生活。

    那就只有賣房子了。手頭這個獨(dú)棟別墅還是值不少錢的，賣了之后在便宜一些的地段換個小一些的樓房，手里還能有一些周轉(zhuǎn)的資金。走一步看一步吧。杜成遠(yuǎn)在屋里打電話的時候抽了四五根煙，想了無數(shù)個辦法，但他從沒有想過放棄小貓小狗。

    “爸爸，和您和弟弟一起，就是住在大馬路上小狗都開心。”　小狗伸出手撫摸著杜成遠(yuǎn)擰緊的眉頭?！鞍职掷淞?，小狗就把所有的衣服給爸爸，爸爸餓了，小狗可以把自己的rou切下來給爸爸吃，爸爸沒有錢，小狗就去干活掙錢，小狗想永遠(yuǎn)和爸爸在一起。”

    小狗的這些話都幼稚得可笑，可在杜成遠(yuǎn)聽來，卻讓人感動得想哭。他這半生，親朋散盡，戀人背叛，除了錢什么都沒有，生活只剩下冰冷的銅臭，一絲兒溫度都沒有?？蛇@死寂的一切，現(xiàn)在都因為小狗的出現(xiàn)而改變了。他的生命中有了用錢買不到的東西，傾家蕩產(chǎn)都值得他去守護(hù)。

    “爸爸，小貓的事情，很難很難是不是？“

    看著小狗真誠地凝望著自己的那雙干凈又清澈的大眼睛，杜成遠(yuǎn)既不忍心告訴他，又不愿意欺騙他。

    AntonWang的勢力，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撼動的。杜成遠(yuǎn)所有的人脈地位，都來自于他多年在事業(yè)上的打拼和資本的大量積累，而AntonWang的背后，卻是一個盤根錯節(jié)的家族，軍政商無孔不入，在這個城市說是只手遮天都不為過。

    如果可以瞞，杜成遠(yuǎn)當(dāng)然希望能夠一直瞞著小狗直到自己把小貓安全地接回來。但這件事情一定是瞞不住的，可能要花很長的時間去周旋，或許救回來的小貓也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了。與其到時候讓小狗毫無心理準(zhǔn)備地直面血淋淋的結(jié)局，不如現(xiàn)在就給他一點一點滲透，不至于一下子接受不了整個人都垮了。

    “是的，很難很難，但爸爸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