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自從上一次之后，紀取的肚子長得飛快，他每天擔憂著會不會把自己的皮膚撐壞，于是威脅了祁意買了一臺家用b超儀。

    “才半個月，”紀取數(shù)著手指，“不至于這么大吧。”

    “我看看哦，我看看說明......”祁意一邊看說明書一邊把涼涼的膏體涂在他高高的肚子上，然后又用探測儀滑來滑去。

    “你輕點?！奔o取被壓得猛一刺痛，上次也是這樣不知輕重，他氣得又不說話了。

    “不對呀?！逼钜膺€在認認真真研究，他反復(fù)比對著圖樣，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你懷的好像是蛋哦?！逼钜庹J真地說。

    “哦，你的腦子壞了嗎？”紀取臉色陰沉，“你跟我講一講兩個哺乳動物怎么生出蛋的？”

    “是真的，”祁意指著屏幕，“而且我看到了你兩個zigong，這邊有四個蛋，都比較大，另一邊有三個，還很小，我猜是兩次分別懷上的?！?/br>
    紀取咬咬嘴唇不說話。

    “本來你變成兔子這件事情就很不科學(xué)，所以就算你生的是蛋我也不覺得奇怪?！逼钜獍l(fā)揚了學(xué)者精神的包容性。

    祁意抱著肚子，臉色一陣陣難看。

    “離譜。”他說了兩個字，然后郁悶地走掉。

    22

    紀取站在一片黑暗中，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衣服遮不住他高高的肚子，里面隱約有東西在游走，突然地紀取感到一陣疼痛，他看見身前的胎腹rou眼可見地越漲越大，薄薄的皮膚被撐出血痕，很快肚子重得讓自己站不穩(wěn)，他跪倒在地，膨大的腹部幾乎貼在地面上。祁意驚恐地想要尖叫，卻完全發(fā)不出聲音，他看見自己的肚子里隱約付出一張猙獰的臉，用兩根巨大的兔牙撕扯自己的內(nèi)臟。

    “我靠?。。　?/br>
    紀取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周圍是熟悉的環(huán)境，他知道祁意就睡在對面的房間。

    他一身冷汗，呼吸還沒穩(wěn)定，顫抖地掀開衣服撫摸自己的腹部，沒有變大。他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最近的精神太緊張了，剛準備躺下來繼續(xù)睡覺。一陣刺痛又從身下傳來，他看見一個渾身鮮血的怪物從產(chǎn)道里爬出來，長著人的身體和一張皮開rou綻的兔臉。

    紀取猛地睜開眼睛。

    的的確確的睡在床上，剛才的是夢？

    紀取的心臟還砰砰地跳，他站起身，確認自己的身體沒有異樣，然后打開門出去，悄悄進入祁意的房間。

    祁意睡得很熟，紀取幾乎是顫顫巍巍掀開他的被子，然后悄悄地躺進去。

    熟悉的味道就在枕側(cè)，紀取終于平靜下來，他側(cè)過身來，及其小心又猶豫地環(huán)抱住祁意。

    紀取終于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23

    隨著一個月的日子越來越近，祁意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越鼓越大，大抵是因為數(shù)量的緣故，比尋常人足月還要大上很多。

    “你覺得我會一個月生還是一個半月生？”紀取有些動作困難，早上刷牙的時候他扶著洗手臺，含糊不清地問另一邊擦臉的祁意。

    “我們可以賭一百塊錢?！?/br>
    紀取翻了個白眼，過一會又若有所思地開口：“普通兔子會難產(chǎn)嗎？”

    “反正你不一定?！逼钜馔刻觏毟?。

    紀取咬牙切齒地漱口，然后黑著臉往外走。一開始來的時候他還以為祁意是個傻白甜，想不到如今越來越會氣人，一開始明明是反客為主的自己如今倒越來越寄人籬下。

    紀取靜默地站定，突然之間就往地上撲。

    “呃......好痛......”紀取捂著肚子。

    祁意大驚失色地沖出洗手間，臉上還掛著沒刮完的泡沫。

    “你怎么樣？是不是要生了？”祁意慌慌張張。

    紀取在地上滾了幾秒，然后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

    “蠢?！奔o取冷冷地說，然后若無其事地走掉。

    背后祁意瞠目結(jié)舌地留在原地，紀取覺得心情舒暢神清氣爽。

    24

    一個月過去無事發(fā)生，轉(zhuǎn)眼就逼近了下一個節(jié)點一月半。紀取的肚子大得有點驚人，皮膚緊繃繃的，形狀開始微微下垂。憑借最近惡補大知識，他覺得大概最近幾天就會生產(chǎn)。

    紀取最近的心情格外焦慮，他確實有點緊張。如果一直找不到徹底變回人的方法，他就不得不一直不斷地懷孕，他才不希望變成那樣。

    紀取嘗試著在網(wǎng)上發(fā)布一個帖子：我被人詛咒變成了兔子，如何才能徹底變回人類？

    二樓：那你是怎么發(fā)的這個帖子呢？

    回復(fù)：老實人，釣魚帖也回

    三樓：經(jīng)驗加三告辭

    四樓：看我亂軍之中取三樓..

    氣得紀取又刪掉了帖子。

    轉(zhuǎn)手又打開別的網(wǎng)站，不知不覺間又點進了孕嬰網(wǎng)站。網(wǎng)站上有一些人分享自己的生產(chǎn)經(jīng)歷，紀取看了幾眼又覺得渾身緊張。

    可見互聯(lián)網(wǎng)不是什么好東西。紀取嘆了一口氣。

    電腦上祁意的微信還掛著，紀取隨手一點，打開了他的朋友圈，第一條就是蘇橙的新動態(tài)。

    蘇橙發(fā)了一張在寵物店的照片，她和她口中人很好的老板的合照。照片中的蘇橙一如既往笑得漂亮，而她身旁的這位女人，不知道為什么，紀取看著總覺得眼熟。

    是誰呢.....記不起來......

    紀取伸了個懶腰準備站起來，突然他感受到胎腹內(nèi)猛地收緊，疼痛瞬間彌散開來，他伸出手輕輕一探，下身已經(jīng)流出了血。

    25

    此時祁意還沒下班。

    紀取忍著疼痛站起來，重心不穩(wěn)又跪倒在地，一陣陣的宮縮讓他的心也慌亂起來，他努力克制住情緒，調(diào)整好姿勢，捱過每一陣痛苦。

    宮縮來得快，羊水突如其地破開，產(chǎn)程開始得很急，紀取能感受到腹中圓圓漲漲的東西放下走，他憋足了力氣往下推擠，身體就好像一寸一寸地被分開。

    有什么東西明顯地把出口頂開了，紀取伸手一摸，已然能觸碰到中間一小片硬殼。他持續(xù)地用力，光滑的表面隨著呼吸來回進出，始終不見出來。

    “呃......”紀取已經(jīng)沒力氣罵人，他用盡全力，甚至用手壓著腹部，終于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撐大了出口擠了出來，紀取往下一看，大大的白色蛋殼上掛著血水，打了個激靈閉上眼睛。

    “太嚇人了吧......”紀取抵抗著痛苦咬牙切齒，又一輪宮縮抵達了，他努力向下排出，緊接著又掙扎著生出三個巨大的蛋，他掙扎得快喘不上來氣，力氣也剩得不多，剩下的三個蛋體積偏小，他猛按肚子幾乎硬生生都給按出來。

    當最后一個蛋脫離了他的身體，大門突然傳來響動。祁意下班回家，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紀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身下一灘血水，旁邊橫七豎八堆著大大小小的蛋。

    “紀??！”祁意沖過去猛晃紀取的肩膀，“你死了嗎！”

    紀取從半昏不昏被他生生晃醒，他用盡全力虛弱地說出昏睡前的最后一句話：“祁意......你個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