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鋒做了夢　以前的他是個書呆子　沒太多朋友　同類是嚴梅　老師夸獎嚴梅作文　何明鋒很高興　那本書是他借給嚴梅的　仔細有人為過去欺負嚴梅　何明鋒喝止　然后被拽到廁所里毆打　忍耐過了。持續(xù)欺負嚴梅，值日　拽他頭發(fā)　打翻水桶　何明鋒沒敢出聲，攥緊了拳頭　他覺得他們囂張不了那么久

    第二天班主任訓斥　那幫人寫檢討。下課揪著艷梅的頭發(fā)　大聲在班上說打小報告的　問是不是她告密，女孩流著淚搖頭，何明鋒全身不敢動，他從本來得意的姿態(tài)到不敢看嚴梅的眼睛。

    報復不僅于此，后來班上出了幾次被班主任教訓的事，那幫人就說嚴梅告密的　嚴梅就被孤立了。

    只有何明鋒陪著她　也不敢在有人在時，他們只能挑周五放學后　聊會天　看會兒書。

    嚴梅　說家里老人生病了　缺錢　何明鋒鼓勵她熬過這段時間上大學嚴梅　卻說想去看大海。

    后來都過年了　高考自由四個月　嚴梅熬不住自殺了。

    何明鋒沒敢承認是自己告的密

    再次失眠了。利用這卻又依賴著簡年。周五提早去接他，但是等到了人都走完了簡年還沒出來，想進去　門衛(wèi)說　不可以　住校生要住校的都休息了　打電話　年年　帶去吃好好吃的　年年不會回家了　多久回來　不會回來了?！〈碉L心里發(fā)涼　說年年寶貝　你出來一趟　我給你一張卡　你不想和我見面　我就把錢打到里面。簡年說我也不要你的錢。你回去吧。

    37.

    其實簡年猜對了一些事情，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從高中到現(xiàn)在，何明鋒性格轉(zhuǎn)變很大。他也沒有騙簡年，以前的事無關(guān)戀愛。那時候的他是個書呆子，參與不進普通男孩子喜歡的電子游戲或是籃球。成日捧著各類書本讀，而同樣熱愛文學卻買不起實體書的嚴梅是他的書友。何明鋒會將他的書借給嚴梅，嚴梅看完后會在書上留些筆記，這就是他們交流的方式。

    十幾年前沒有電子產(chǎn)品，網(wǎng)絡(luò)也不發(fā)達。他們的高中生活比如今的快節(jié)奏生活更加充實平靜。直到高二一次作文比賽結(jié)果的公布。獲勝者是嚴梅，她是班上唯一一個有資格去首都參加決賽的人。何明鋒很為她高興，文章中引用的詞句正是何明鋒最近借她的書里的。

    然而報名了這次比賽的另一幫人卻不高興了。下課后，他們將嚴梅團團圍住，以欣賞為由將文章撕成了碎塊，嘴里還諷刺地念著文中的詩詞。十幾歲的何明鋒是班長，立馬呵斥了那群人。十幾歲的他還太天真，對錯分得太清，并以為所有人都是一樣。哪想當日就領(lǐng)了所謂人情世故的教訓。何明鋒被那幾個男生抓進了廁所隔間，一陣拳打腳踢，讓他開不了口也無力還手，只能縮在骯臟的便池旁發(fā)抖。臨走前，那個出身顯赫的富二代還不忘往他身上啐一口唾沫：“叫你個雜種多管閑事！”

    挨了打，何明鋒這事兒算是了結(jié)了。他心中依舊咽不下這口氣，可又能怎么解決？老師只會當成男孩子之間紛爭處置，這幾個人家庭非富即貴，誰都不想鬧大。

    然而嚴梅那邊的戲弄和嘲笑卻變本加厲。她樸素的外表，認真的態(tài)度，以及有些羞澀的性格都成了他們攻擊的重點。這個本如梅花般純潔美好的小姑娘幾乎被他們踩在了塵土里。班上同學誰都想不通就因為一次作文比賽，他們怎么就與嚴梅結(jié)下了血海深仇？多年后，大家才意識到有些關(guān)系是提早就打通了的，只要這些個紈绔能去到首都決賽，他們就能拿到足以保送至重點大學的獎，誰知中間有了個聽不懂暗示，收不來禮的語文老師和一個窮酸的嚴梅。這番計劃泡湯后，語文老師被調(diào)走，而他們把氣全撒在了嚴梅身上。

    何明鋒對此很憤慨。他也想成為那個拯救朋友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但他沒這個能力，且不說他的戰(zhàn)斗力，其中一個人的父親是他爸媽單位的二把手，至少他不能明著來。所以何明鋒做出了當時他自以為非常明智卻后悔一生的決定。他偷偷用相機拍下了那些人的欺凌和其他違規(guī)過程，然后告發(fā)給了班主任。

    的確班主任處理了這件事，他們在班上被公開批評，也被罰了三千字的檢討。這一切對于嚴梅的處境卻是火上澆油。

    老師都去開會了，瘦弱的少女在教室里被揪著頭發(fā)脅迫。她流著淚，卻沒有人替她辯白，為首的女生毫不猶豫揚手扇她的巴掌。

    他們說她是告密的小人，是瘟神，誰和她沾上關(guān)系都會倒霉。

    他們掀翻她的書桌，在雪白的書本上印上鞋印，拉扯著她的陳舊的衣衫說臟。

    而真正打小報告的人何明鋒卻懦弱地縮在一旁，都不敢和趴在地上的少女對視。他沒有勇氣站起來承認，他也害怕那個被欺凌羞辱的人是他。

    之后又出了幾次老師不知道為什么發(fā)現(xiàn)同學犯錯的事。嚴梅身上徹底被蓋上了告密者的烙印，班上沒有人再敢靠近她了。

    而何明鋒也只能避過大部分人的耳目，在周五放學后，他陪著嚴梅坐在天臺上。他信誓旦旦，到了高三那幫人就不會那么放肆了；等高考結(jié)束，就是新的人生；讀書才是硬道理，以后發(fā)達了也要全數(shù)報復回來。這些言語，說不清到底是講給嚴梅聽的，還是何明鋒的自我安慰。每次嚴梅并不跟著暢想，只是揚著淤青的嘴角朝何明鋒友善地笑笑。

    一切并沒有像何明鋒預(yù)料那樣好起來，他始終是個只會幻想的懦夫。就在嚴梅生命中最后那個課間，想過來找他說句話，他都躲閃著眼神避開了。

    后來何明鋒才明白其實他也是殺死嚴梅的兇手之一。

    38.

    結(jié)束囚禁后，何明鋒自認為生活回到了正軌，往日那些夢魘卻纏他纏得更緊。午夜夢醒時分，少了身邊那團溫暖，他重新開始依賴酒精和香煙。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何明鋒提早結(jié)束了工作，開著車守在高中校門口。他們已經(jīng)一周多沒有聯(lián)系了。就算清楚在那件事上他們目前沒辦法達成和解，何明鋒也想見他家小孩一面。

    背著書包身著松松垮垮校服的學生走了一批又一批，卻不見那個瘦瘦高高總垮著臉的少年。

    班主任再留堂或是做清潔，現(xiàn)在也該出來了。

    何明鋒突然一陣心慌，扯下車鑰匙，就往校門里沖，卻被門衛(wèi)攔下了。

    “我進去找我兒子，他高二三班的，住校生。”

    門衛(wèi)頗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住校生如果周末不回家的話肯定是回宿舍了啊，你和你孩子聯(lián)系過沒？”

    何明鋒這才想起撥電話，“嘟嘟”幾聲后，是簡年冷淡的聲音。

    “喂，什么事？”

    何明鋒深呼吸幾次才卑微地開口：“年年，我來接你回家了，出來吧。今天想吃什么？”

    話筒那頭冷哼一聲：“我哪里還有家？”

    沒關(guān)系，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拋下了，何明鋒選他不就是好養(yǎng)活么？不要他了，他也沒必要再回那個所謂家的地方。

    單單這句反問便讓何明鋒哽住了，他便又開始拿出那副成熟大人的態(tài)度，假裝就事論事：“別鬧小脾氣了。年年，這個月生活費得要吧？還要換季了，我?guī)闳ベI幾件新衣服。這些是你應(yīng)得的，也是我的義務(wù)，你別。。。”

    話還沒說完，那頭就掛斷了，態(tài)度顯而易見。

    何明鋒用手抹了一下臉，心有不甘地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周他又托葉蕓蕓轉(zhuǎn)交簡年一張銀行卡。簡年不想見他沒關(guān)系，他的錢總是要花的，至少何明鋒可以從賬單記錄看看這個倔小子過得如何。

    據(jù)葉蕓蕓說，簡年面上雖然不快，還是老實收下了，何明鋒的心才稍微落地，將自己重新沒入工作中。

    幾天后，短信收件箱中沒有這張銀行卡的任何消費記錄，反而等來了葉蕓蕓的電話。她告訴何明鋒，簡年周末都在偷偷翻墻出去，目前還沒有上報學校，讓何明鋒趕緊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