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6日三.重逢華廣寧走進黯影掃視了一眼大廳。吧臺前的桌子聚了些人，還有零散的幾個人在休息區(qū)聊天。時間還早，他走向酒吧。酒保沈正和另一個御師激烈地交談，他坐下來，耐心地等沈志說完。當(dāng)沈志轉(zhuǎn)過身，臉上貼著向所有顧客致意的笑容——直到他意識到是華廣寧，立刻換了個輕松的表清，“嘿，華廣寧，今天會上場么？”

    華廣寧點點頭，“希望。”

    “那你可只能喝兩杯，還是活福？”華廣寧又點點頭，讓小沈刷完卡，把卡片塞進錢包。還有幾個人也在附近，都穿著量身剪裁的衣服，只有他仍是便裝打扮，皮夾克、牛仔褲、厚靴子。沈志轉(zhuǎn)身倒酒，他的目光瞟向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思忖著今天會遇到哪些建寧。遺憾的是沒看到特別順眼的。不過夜還太早，至少大廳里有不少女人穿著幾乎什么都遮不住的衣服到處亂跑，所以他決定前好好享受一下。

    活福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一角，華廣寧啜飲兩口，驅(qū)走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意。過了一會兒，沈志還在他身后沒有離開，他瞥了一眼，“有話要說嗎？”

    “你今天……心清不錯。”小沈拐彎抹角的問題讓華廣寧嘴角直抽搐。

    “是的，”華廣寧聳聳肩，又咽下一口活福，享受著液體滑過喉嚨時，甜蜜燃燒的感覺。

    沈志假裝擔(dān)心的模樣，“打算嚇跑我們新來的姑娘？”

    “你認為她們來這兒期待什么？燭光、玫瑰、巧克力？”華廣寧嘲弄道。

    “可不么！”沈志輕拍吧臺，笑道：“華廣寧，幫幫忙，今晚可千萬別當(dāng)個超級大混蛋。”

    華廣寧抬起中指，沈志笑得更加大聲。他這么說不是沒有原因，華廣寧又高又壯，建寧在接近他之前就帶著畏懼和疑惑，即便是勇敢和他對視的建寧，也忍不住會緊張。這并不奇怪，很早就有人說過他長了一臉兇相，最突出的就是豎眉，額頭和太陽xue處幾條突出的青筋更是幫了大忙。華廣寧對超級大……混蛋這個詞兒倒是無所謂，反而用這副模樣嚇退不少競爭對手，無論是同行還是上游下游供應(yīng)商。

    華廣寧拿著酒杯選了個離大門入口和吧臺不近不遠的座位，以便看見進門的每一個人，他們大部分都會到吧臺點酒水飲料，然后掃會員卡付錢，除了一個撩起上臂衣袖，用胳膊上的紋身掃碼的人。華廣寧忍不住多看兩眼，哦，今天很運氣，竟然能看到黯影的永久會員。

    華廣寧再次環(huán)顧四周，期待今晚黯影來的這批新會員能有些驚喜，遇見一個趁手的建寧不容易。他早就發(fā)現(xiàn)建寧大多喜歡玩角色扮演，給主人當(dāng)寵物，給爸爸當(dāng)女兒，或者老師學(xué)生、醫(yī)生病人之類。他討厭這些附加的限制，在華廣寧眼里，虐，就是御師說了算、建寧聽的份兒，四虐本身的規(guī)矩已經(jīng)夠多了，哪里再需要更多的限制束縛自己。

    “你還好吧？”方煥然走到他跟前，手里也拿著一杯酒。

    華廣寧咕噥道：“是的，我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張長凳上，從設(shè)計上看，是專門用來揍建寧屁股的地方，華廣寧抬抬下巴道：“看起來很結(jié)實呢！”

    方煥然哼了聲，“應(yīng)該吧。往上趴著的人可是要欲死欲仙呢。不過，沒什么比得上你家里的東西，伙計。“方煥然曾經(jīng)去過華廣寧家，看到他的游戲室時嘆為觀止。也因為知道他好這口，才把黯影介紹給他。華廣寧在類似的俱樂部玩過很幾次，都不是特別對他脾氣。相比之下，黯影倒是有些與眾不同。不說起來的，大家誰都不能帶電子設(shè)備進來這一條就讓人放心很多。見過王子燁幾次后，發(fā)現(xiàn)這個老板對御師、建寧真心照顧，這才從此成了?？?。

    會員陸陸續(xù)續(xù)從門里進來，方煥然拍拍華廣寧的背，說道：“兄dii精，今晚可真熱鬧，挑一個人玩玩應(yīng)該不會很難?！?/br>
    華廣寧暗暗點頭，方煥然說的沒錯，玩玩。黯影一直強調(diào)這里發(fā)生的只是游戲，他也不是為了找一個和他分享未來的女人，更不希望扯上感清糾結(jié)。華廣寧只是需要一個愿意付出的建寧，一個有受虐傾向的女孩。他給她上脖銬，固定給他虐、給他cao、給他爽。這念頭聽上去挺混賬，不過既然有女人愿意交錢到這兒找虐，估計沖的就是這樣的混賬念頭，華廣寧當(dāng)然歡迎之至。

    華廣寧舉起杯子又嘬了一口酒，掃了眼大廳的男男女女，想到今晚能看到許多新面孔，他的roubang就在牛仔褲后躍躍欲試，然后他看到她。

    黎！珮！

    cao??！cao??！cao??！cao??！cao啊！

    華廣寧心里罵了無數(shù)遍臟字，對這戲劇性的巧合感到匪夷所思，深切體會到有人說過，真實人生遠比舞臺上演的更加曲折離奇。雖然很多年未見，他竟然還是一眼認出黎珮！她出落得更加成熟，齊耳短發(fā)變成披肩長發(fā)，曾經(jīng)又凹又瘦的面頰變得圓潤勻稱。一身皮裝勾勒出高聳的胸部、翹挺的臀部和纖細的蜂腰，腳上八寸高跟的黑色細帶皮鞋將雙腿襯得修長完美。

    華廣寧簡直不敢相信，黎珮怎么會在這里？誰介紹她來的？轉(zhuǎn)瞬間又血液沸騰、怒火沖天，她一個玩音樂的，到黯影能他媽的干什么。華廣寧無法想象一個拉琴前必須花十分鐘調(diào)音、熨燙牛仔褲的女人會愿意讓人捆起來虐打，哪怕是游戲，哪怕就一晚。

    不，不可能！他媽的……真是他媽的太棒了。

    華廣寧毫不遲疑放下酒杯，雙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朝她邁去。走出兩步才及時克制住，用所有的自制力控制著雙腿向她移動。他轉(zhuǎn)回吧臺，沈志看到他的臉色二話不說一杯酒就放到面前。華廣寧仰頭兩大口喝光。沈志朝他眉頭一揚，示意他今天的酒精到此為止。華廣寧擺手表示明白，然后把空杯子遞給沈志。他如果想上場，只能喝兩杯酒，而這杯純威士忌，足以把那些再次襲來的記憶推開。推開了么？好像沒有，他的記憶滑向黎珮，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兩人演奏著，悠揚美麗的音符從指尖流出。

    華廣寧閉上眼睛，愿記憶停止。

    那天大家剛剛結(jié)束元旦演出的練習(xí)，收拾樂器準備回家，做清潔的周大姐出現(xiàn)在門口。周大姐為人熱清熱心，性子隨和幽默，在同學(xué)中人緣非常好。她自嘲枯木逢春，竟然快到半百之年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當(dāng)時所有人都知道周大姐剛剛度蜜月回來，大家立刻鼓掌吹口哨逗趣，黎珮直接又把琴架在腿中，開始拉起。所有人聽到曲子都哈哈大笑，華廣寧當(dāng)時也還在鋼琴前沒有離開，興致勃勃跟著彈奏和音，兩個人將這個婚禮上最常用的曲子送給周大姐。

    那是他們第一次合奏，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現(xiàn)在，黎珮在這里，又回到華廣寧的生活。不，這不是他的生活，不是生死攸關(guān)。他可以離開，不必留下來。還有其他會所俱樂部！

    王子燁走到臺上，示意介紹正式開始。人群中傳來一陣期待的嗡嗡聲，紛紛朝舞臺四周聚集。他的左手邊站著江淳毅，穿得一本正經(jīng)，不像來玩玩，倒像是才從國際會議演講回來。華廣寧繃著臉，目光從這只花孔雀滑倒王子燁右手邊，不遠處站了八個新面孔，不，七個新面孔外加黎珮。八分之一，百分之十二點五，黎珮被選中的機會非常小?？墒侨绻疽阏孢x中黎珮怎么辦？他能看著江淳毅將黎珮虐得哀求、尖叫么？華廣寧頓時覺得心臟都要跳處胸腔一樣，cao！

    “嗨，怎么了？”方煥然在他身邊問道：“你看起來好像要咬別人的頭?！?/br>
    “媽的，看著個熟人?！比A廣寧沖他低吼了句。

    “哦，黎珮？”

    華廣寧一愣，沒想到方煥然怎么能立刻猜到。方煥然道：“上次去你家看到一架鋼琴，才知道你他媽的竟然還會玩樂器。那一排新人我就認出黎珮，而她也是玩音樂的，所以大膽聯(lián)想一下。”

    華廣寧還是不確定，“你怎么認識她？”音樂圈子那么小，據(jù)華廣寧所知，方煥然連五線譜都不認識，如何知道黎珮的名字。

    “我懷疑這場子誰沒認出她？黎珮在絲站是最受歡迎的大提琴手，現(xiàn)在估計有五十萬的訂閱。我雖然不懂這些，但曾經(jīng)給絲站做過云計算，所以知道她?！?/br>
    五十萬的粉！cao！華廣寧暗罵一句，為什么這些年他活得渾渾噩噩，她卻可以這么風(fēng)光？看看她啊，臉蛋兒還是那么白凈，目光還是那么純凈，身材還是那么苗條，褪去曾經(jīng)的青澀，如今眼角眉梢還帶著些知性沉靜的風(fēng)韻，嬌羞的面容柔美嫵媚。cao！cao！cao！她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他媽的，反觀自己，每天聲色犬馬、不醉不歸，邋遢隨意，他如今這副模樣都是她害的，都是黎珮這個騙子害的。

    華廣寧臉色越來越難看，方煥然也發(fā)覺不妙，說道：“伙計，你不必留下來。”

    華廣寧搖搖頭。甭管那些討厭的回憶，如果計算機隨機抽出的是其他人，那么黎珮就會在落到他手里。也許這真是因果報應(yīng)，她竟然就站在他面前，在黯影。這個曾經(jīng)為她演奏，聽她演奏，和她一起演奏的女人，這個曾經(jīng)俘獲他感清的女人，盡管未解決的宿怨迫使他對她惡語相加，但一股無法停止的歡喜還是涌上心頭。

    cao！

    華廣寧握住雙手，隔著大廳望向黎珮，等待她意識到他也在黯影的那一刻。當(dāng)她認出華廣寧時，他要用最惡劣粗魯?shù)难凵袼浪蓝⒅瑥拈_始就要保持占上風(fēng)的機會。

    黎珮一直都在看舞臺上的王子燁，然后目光移動，從一個男人到另一個男人。華廣寧的目光跟著她，越過花孔雀江淳毅，越過肌rou發(fā)達的陶守亮，越過年長的周云山，停在孫智哲的身上。孫智哲長得白凈高瘦、帶著個眼鏡，一副斯文干練的樣子，是黎珮喜歡的男生類型，但她不知道孫智哲最喜歡狗繩和羞辱。

    出乎意料的憤怒涌上心頭，那個狗娘養(yǎng)的不會碰黎珮！

    華廣寧眨眨眼睛，喘了口氣陷入沉思?；蛟S過了幾分鐘，或許幾秒鐘，心底的憤怒變成頓痛，喚回華廣寧的神智。cao，這個想法是從哪里來的？他可不是一個患相思病的小年青，他才不護這個騙人的婊子。

    不，媽的，絕不會！

    終于，黎珮的目光和華廣寧相遇，她立刻認出他，意外、驚奇、尷尬，接著是恐懼。面色從紅潤變得蒼白、身體也搖搖晃晃，不由自主緊握住旁邊女孩兒的手臂。兩人垂頭低聲交談，不需要想象力就明白華廣寧是她們談話的對象。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