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開腿讓我cao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再也找不出這么傻的人了
情緒控制不住,音量自然就控制不住。裴佑瑟縮了一下,往樓道看了一眼,使了點兒勁推他,“這一層住了好幾戶,隨時會有人過來?!?/br> “嫌我讓你丟人了?也是,你兩年前就嫌我丟人,連走在路上都不愿意讓我牽,我也不明白,像你這樣的,竟然也會嫌棄別人給你丟人。” 陸景詹依舊不依不饒,“對了,你到底喜歡他們中的誰???” “這應該跟你無關(guān)吧?”裴佑終于正視陸景詹的問題,可惜說出口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哦對,我忘了,你這樣的人怎么會對別人有真感情,大概所有人都是你利用完就丟的玩物吧?”自虐般的快感升騰起來,陸景詹攥緊拳頭,簡直要失去理智。 “那我呢?我大概是其中最傻最好騙的一個吧?” “兩年前你為了錢躺在我身邊,張開腿讓我cao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全天下再也找不出這么傻的人了?” 裴佑將頭仰起,正對著窗戶的方向,那束光線越來越亮了,是雨停了嗎?他再次閉上眼睛,光感簡直要透過眼皮到達他的眼底,微微刺痛。 半晌他開口,“嗯,你說得對?!睙o奈且坦然的語氣,就像一個做盡壞事的人在臨死前將自己生平犯下的罪悉數(shù)交代。 顯然,這只能讓面前的人怒氣值達到頂峰。 “裴佑,你怎么能這么下賤,你到底有沒有心?”陸景詹一字一頓。 裴佑的身體又往后縮了縮,緊緊靠著墻,他睜開眼,下巴卻高高揚起,陸景詹高出他許多,哪怕頭昂得再高他也只能仰視對方,可他還是這么做了,仿佛在維護自己那最后的可憐的尊嚴。 “我有沒有心,跟你無關(guān),倒是你,陸大少,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還來找我干什么?” “對我這樣的人糾纏不休,究竟是誰更加下賤一點?”裴佑學著他的語氣一字一頓。 裴佑說這話時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隨即那情緒就被裴佑收起到一分不露,但還是被緊盯著他的陸景詹捕捉到了。 那一眼中沒有憤怒,沒有怨懟,只有化不開的悲涼,只一瞬,簡直就要使陸景詹整個人灼燒起來,他一時忘了言語。 “嗡……嗡……”這時,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略微打破了兩人的對峙局面,是裴佑的手機在響,看著眼下這種情形,裴佑沒有理會,任鈴聲在樓道間來回穿梭。 反而是陸景詹看到他的反應一酸,“不敢接,男朋友?”說著把手機從他口袋里拿了出來,看也不看就按下了接通鍵,點了免提放在兩人中間,裴佑伸手要撈,卻被對方按住,他便沒有再動作,這人一向說一不二慣了,自己怎么說也沒有用。 “佑佑寶貝,有沒有想我呀~”電話那頭的人雀躍親密的話語透過聽筒傳了出來,同時穿進兩人的耳朵里,兩人表情均是一變。 陸景詹眼神一瞬間變得兇狠,直接把手機重重摔在地上。這回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原本不愿相信裴佑還跟那些人有聯(lián)系,也認為他大概率身邊沒有新人,可電話那頭如此親密的話語直接將他的心扎出了好十來個窟窿眼兒。 一瞬間多了幾十個窟窿眼兒的心疼得快炸了,陸景詹一只手抓起裴佑胸口的衣服,險些將前襟的扣子扯下,另一只手從他頰側(cè)下滑,輕抵在裴佑的脖子上,那脖頸修長白皙、又脆弱,喉結(jié)隨著裴佑不自覺吞咽口水的動作上下滑動,手下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散發(fā)著致命的吸引力。 陸景詹雙目赤紅,抵在裴佑耳邊,“我真恨不得,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這個人怎么能這么糟蹋別人的心意?兩年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陸景詹來的時候原本做好了準備,他打定主意今天要冷靜地引導對方,逼問出一些事情,再把人帶回去,可話一出口便愈演愈烈,他輕易就能因為對方的三言兩語而失控。 他心底的陰霾不斷擴散,那片泥濘之地逐漸開出一朵名為“愛而不得”的、破碎丑惡的花,而種下這朵花的主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陸景詹此刻就像一頭絕望的雄獅,氣息失去理智般亂躥,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裴佑耳邊,把人耳朵都染紅了。眼下分明是裴佑被完全壓制住的情形,陸景詹卻才像是那個處于劣勢中的人。 出離憤怒之下,他逐漸收緊了掐在裴佑咽喉上的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裴佑似乎想說什么,嘴唇嚅動,但被按得太緊,他瞪大眼睛,喉嚨只能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方才的你來我往似乎已經(jīng)使他力竭,此時毫無還手之力,只掙扎著要去掰陸景詹的手。 肺里可供循環(huán)的空氣越來越少,他感覺自己就要真的陷入窒息了。 為什么會這樣呢?他們倆,到底是怎樣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步的呢?掙扎中裴佑還在恍惚地想。 要死了嗎?就是今天了嗎?自己死了小敏誰來照顧?何況他還,他還沒有…… 陸景詹驟然卸了力——他凝視著裴佑用微弱力氣抬起的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纖巧好看,讓人有握上去的沖動,但吸引他的卻不是這個。 陸景詹的目光定格在裴佑的手指,他的無名指上有一個小小的、流線形的圓圈,那是一枚造型低調(diào)、細看卻十分精巧的戒指,并且用材特殊,即便是沒有鑲?cè)魏毋@的普通素圈,也依然熠熠生輝,制作者想必是費了好一番心思。 “疼……”他聽見裴佑從喉管里擠出微弱的、破碎到不成樣的音節(jié)來。 他愣愣地盯著那戒指,片刻后仿佛是剛剛才回過神一般,猛地松開手,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老話說寓情于物是一種依附感情與志向的行為,陸景詹最初在語文課上學到時還有些不屑一顧,一直覺得那都是庸人無病呻吟的說法,既然是死物,又怎么能代表活人的情感呢?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只要是人,就免不了落俗,他看到戒指的一瞬間心便緊緊地揪起來,竟然激動地快要發(fā)狂。 原來有些人就是有這么大的魔力,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都讓人魂牽夢縈,讓人想不敢想、忘不敢忘。 裴佑臉色蒼白,脖子上的印子紅得格外顯眼,他弓起腰,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 “我以為你把它丟了……”陸景詹聲音越來越小,越發(fā)讓人讀不懂里面的情緒,突然神色又猙獰起來。 “戒指為什么還在?!”他又猛地揪起裴佑的前襟,厲聲吼道,“我早就讓你丟了它!” 裴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推開橫在面前的男人,盡力將腰板挺到最直,頭也不回地走到屋內(nèi)。 “我不想再見到你,滾?!?/br> 留下門外獨自緊攥拳頭怔愣在原地的陸景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沒有追上去。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的林譯似乎要被這頭激烈的打鬧聲搞瘋了,他也顧不上什么約定過的話了,大喊道:“狗日的姓陸的——裴佑他為了你自殺過!你他媽敢給我去刺激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絕對饒不了你!??!” 陸景詹這時才如夢初醒般聽出來電話那頭是他們共同的故人,而非自己激憤之下以為的裴佑的新情人。 聽到這話的他瞳孔倏地放大,連忙撲到地上撿起可憐的手機,幸好,廉價手機一般做得最好的部分體現(xiàn)在機身質(zhì)量上,被這么摔都沒摔出個好歹。 “你……你說什么?”陸景詹聲音抖得不行。 “什么時候的事?全都告訴我!” 裴佑鎖上門后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心力交瘁到再也撐不住,背靠著門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半晌他抬手捂住臉,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樣心情劇烈波動的感覺了。 當初為了省錢,他租下了這套靠陰面的房子,平時光照就不足,現(xiàn)在屋里沒有開燈,在陰雨的天氣里昏暗無比,陰森森的,簡直像座鬼屋。 是那場暴雨的錯吧?眼前霧蒙蒙的,連睫毛上都布滿水汽,瞬間模糊了一切光景。 雨季總是一聲不吭就來臨,出其不意地打破人們原本的軌跡。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能夠暫時性地洗滌塵埃,讓世界煥然一新,不堪酷暑的人往往期待著這么一場暴雨。 可誰也說不準在那之后到來的,究竟會是一整個絢爛的夏天還是暗無天日的長夜呢? 不知過了多久,裴佑才掙扎著站起身,準備去洗把臉,他望著鏡子中那個滿臉疲憊與頹唐的男人,鏡中人也望著自己,那神情逐漸轉(zhuǎn)為猙獰,他猛地一拳打向自己的臉,鏡子紋絲不動,不知道是質(zhì)量太好還是他力氣太小。 “廢物,你活該?!彼麑ψ约赫f。 半晌,他感到頭疼欲裂,想把自己挪到床上去,卻被背后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釘在了原地。 “開門,裴佑。”透過一道厚實的門,那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語氣里帶著七分委屈,就像一只被主人拋棄后又在雨中淋了一整夜的大狗,“你咬得我好疼?!?/br> 那活生生就是他印象中的、兩年前那個對他懷有滿腔愛意的陸景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