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直接把人扔到書房的沙發(fā)上。

    他很少會在別的事情上動怒，往往都是十分冷淡，置身事外的樣子。

    也就顧隨舟惹禍，他和大哥給擦屁股的時候才會頭疼一下，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那是大哥娶回來的妻子！你就算不喜歡要分出去過，人家也是你大嫂！”

    少年那么大個子窩在沙發(fā)里，看起來有些許的可憐。

    “泄欲工具，也虧你說得出口！就是大哥都不會當(dāng)著人家面這么說！”

    “我是教不了你了，等大哥回來家法伺候吧！”

    顧行舟胳膊一擺，就要把弟弟往出轟。

    “哥，我愛他。”

    顧行舟擺明了不信，“就你？你這叫愛？”

    他倚著桌子冷呲一聲：“那你的愛可太畸形了，顧叔養(yǎng)的狗都不稀罕。”

    隨即，他又語重心長地勸弟弟“隨舟，兩個人有什么誤會，一定要及時說清楚的，不能總讓一方忍讓付出?！?/br>
    “我們寵著你、讓著你是因為你是我弟弟，但是對別人這樣，只會把人越推越遠(yuǎn)?！?/br>
    “小羽是個好孩子，你不要總是去言語傷害人家，放尊重一些。”

    顧隨舟老老實實聽訓(xùn)，在房里癱了一天，想著怎么去緩和兩人的關(guān)系。

    今天mama依然沒有醒，他看著護(hù)工阿姨給mama翻身擦洗之后，便回來了。

    聽宋嬸說顧行舟這幾天一直在忙案子，每晚都加班，辛初羽便打算做些滋補(bǔ)的湯給他送上去。

    砂鍋在燃?xì)庠钌瞎緡９緡Ｖ笾?，蘊(yùn)開白色的霧氣。

    他突然聽到不太明確的吵架聲。

    手里端著盤子，走近一些，是顧行舟和顧隨舟的聲音。

    “我說了要對人家尊重一點，你又讓顧叔去查什么？”

    “他自己說的要嫁豪門，我查一查怎么了！”

    是...顧隨舟在調(diào)查他嗎...

    為什么不當(dāng)面來問，反而要找人去查，他就這么不被信任嗎...

    “所以你就不放心，要去找人調(diào)查？”

    顧隨舟被問得惱羞成怒，“你心里不是有人嗎？管辛初羽干什么？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顧隨舟你不要胡說！我只是把他當(dāng)大嫂！”

    “好啊，那你為什么還不分家啊，既然不喜歡辛初羽，現(xiàn)在就分出去??！”

    “啪”的一聲，盤子碎在地上。

    吵架的聲音停了。

    宋嬸上完廁所，聽到聲響趕忙跑過來，不讓辛初羽收拾地上的碎片。

    她拿著簸箕把渣渣都掃進(jìn)去，嘴里還嘮嘮叨叨著這一次可別受傷了。

    辛初羽切著山藥一言不發(fā)。

    不一會顧隨舟閃進(jìn)廚房，直直盯著圍著圍裙做飯的人。

    宋嬸可嫌棄他了，胳膊張開把辛初羽保護(hù)在身后，說話也很不客氣。

    “三少爺，就這么點東西，是咱們少夫人給二少爺做的，可沒有多余的?！?/br>
    辛初羽停頓了一下，便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繼續(xù)切菜。

    “二哥讓他做的嗎？”

    顧隨舟語氣沉沉。

    “那沒有，是咱們少夫人見二少爺辛苦了，專門做的營養(yǎng)餐呢。”

    不知就里的宋嬸有心炫耀，讓顧隨舟這個不知道疼媳婦的吃醋嫉妒去吧。

    少年越過宋嬸高聲道：“辛初羽，你剛剛聽到了吧！”

    “二哥心里有人，你的滿腔愛意怕是要付之東流了！”

    “愛心餐對人家而言，說不定是困擾呢！”

    宋嬸氣急，把顧隨舟往外面推：“三少爺你胡說什么！太太那么好的人，怎么生出來的你不長一張好嘴！”

    也就是在顧家干了二三十年的老人，才敢這么說話。

    顧隨舟嚷嚷完，也不介意宋嬸推他，心情頗好地上樓了。

    他可不想讓辛初羽喜歡上二哥，只要能讓對方死心，宋嬸再罵他他都不會生氣。

    宋嬸擔(dān)憂地看著一直未作聲的辛初羽，語氣斟酌：

    “少夫人，你別聽三少爺瞎說，我在顧家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二少爺身邊有什么人的...這都是胡亂傳的，做不得數(shù)！”

    在宋嬸這種年過半百的人眼里，什么年輕時放不下的摯愛都是浮云，平平淡淡過日子，娶一個體貼丈夫不作妖的媳婦，家庭才能和睦。

    她根本沒有把顧行舟有白月光這種傳言放在心上，堅定地認(rèn)為二少爺最終會被少夫人的個人魅力折服。

    但辛初羽卻不好受，只能勉強(qiáng)笑笑，“嬸，我知道的?！?/br>
    最后這份湯是宋嬸端給顧行舟的，她看著顧行舟在忙，滿腹的話也不好說，只能先退出去。

    顧行舟開完會，嘗了宋嬸做的湯，意外合他的胃口。

    他很快就吃完了，端著碗下樓，讓宋嬸明天再給他做一份。

    “這是少夫人做的！可不是我做的?！?/br>
    “整整燉了兩個小時呢！”

    顧行舟有些愣住，“那就不用做了，也不必告訴他我喜歡喝?！?/br>
    “哎？”宋嬸奇怪，“二少爺，少夫人要是知道您愛吃會很開心的！”

    “不必?！鼻咫h的男人蹙眉：“不必告訴他我的喜好，顧家的共妻不需要做這些?！?/br>
    “宋嬸，下一次如果少夫人非要做的話，告訴他大哥的喜好就行，不必提及我。”

    “哎，你說這是何苦呢！”

    收拾完廚房的宋嬸想起小年輕之間的事，拐了宋叔一胳膊，翻了個白眼去洗澡了。

    留下不知所云的宋叔摸摸自己锃亮的腦瓜子，繼續(xù)看電視。

    辛初羽晚上出來接水的時候，一片漆黑的客廳燈光突然亮起。

    他回頭，顧行舟和宋叔宋嬸站在客廳，舉著蛋糕給他過生日。

    “我不知道前兩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其實蛋糕是顧隨舟買的，但他一想起辛初羽見到他的眼神就有些畏懼，便把蛋糕給二哥，讓二哥幫忙給小羽過生日。

    這樣的場合他也沒有出現(xiàn)，反正除了他哥，所有人都不歡迎他。

    甚至他哥也不歡迎。

    辛初羽看著眼前精致的蛋糕，眼里亮晶晶的。

    “謝謝！”

    “許個愿吧?！?/br>
    他聽話地閉上眼睛，嘴角彎彎開始許愿。

    顧行舟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但他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見過。

    許完愿吹完蠟燭，又讓宋嬸切了蛋糕，大家其樂融融圍坐在一起分蛋糕吃。

    辛初羽悄悄地看顧行舟。

    也許過生日的氛圍讓顧行舟有些放松，神情也不似往日清冷。

    他瞧著瞧著，漸漸就入了迷。

    顧行舟察覺到他的眼神，微微側(cè)臉，目光沉靜如水。

    “怎么了？”

    辛初羽被抓包有些慌張，連忙搖頭。

    “沒什么，謝謝您的蛋糕?！?/br>
    顧行舟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出來蛋糕是弟弟準(zhǔn)備的，只是回應(yīng)：“你喜歡就好?！?/br>
    “我很喜歡！蛋糕里面有栗子，我很喜歡吃?！?/br>
    清雋的男人聽到這話有些愣怔，想起了往事。

    “我認(rèn)識一個人，也從小喜歡吃栗子?！?/br>
    “吃太多肚子疼，哭得不肯罷休?！?/br>
    他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辛初羽卻心里酸澀極了。

    顧行舟很少有這樣的表情，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笑。

    他又想起下午聽到的，顧行舟有心上人。

    “那個人對您來說很重要吧？”

    顧行舟皺眉，沒有說話。

    辛初羽這才察覺自己已經(jīng)越界。也許對顧行舟來說，他連提起這個人資格都沒有。

    ”抱...抱歉，我不該問的?！?/br>
    “不要緊?！蹦腥似鹕?，“你們慢慢吃吧，我先回書房。”

    他有些癡迷地看著顧行舟清瘦的背影慢慢上樓，　被宋嬸悄悄打趣。

    “少夫人，二少爺人影都看不見啦，還瞅呢！”

    辛初羽從臉頰紅到脖子，吶吶開口：“嬸...別這樣...”

    宋嬸的確是不說話了，但擠眉弄眼地表示她懂。

    但只有辛初羽明白，這人對他來說是天上月，可望而不可及。

    他只不過是貪戀別人給的一點溫暖，借著顧家共妻這個頭銜的便利，像個小偷一樣，短暫的居于顧行舟妻子的位置上。

    等顧泊舟厭棄他，顧行舟的白月光找到之后，這個家也許就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