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用顧景之的課本學了半天，下午就領(lǐng)到了自己的書。

    畢竟是一起打過游戲的朋友了，還借了自己那么久的書，陸灼昭已經(jīng)略過了上午被瞪的事情，他對顧景之笑：“謝謝，下午請你吃飯吧?！?/br>
    今天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習。

    顧景之不想和他有過多糾纏：“我要回家吃?！?/br>
    陸灼昭有點遺憾：“那下周請你。”

    陸灼昭下課的時候才想起，裴執(zhí)忘了告訴自己他在哪。周五的學生像脫韁野馬，短短時間就跑的七七八八了。陸灼昭想逮個人問高三在哪，又怕裴執(zhí)過來找自己兩個人錯過。

    手機里也沒有裴執(zhí)的號碼，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

    陸灼昭只能在校門口等他。

    他等了不知道多久。

    校門口有條小河，這會兒的水波光粼粼，被夕陽撒上一層浮動的金箔。這時候還有著春天的涼意，但下午的太陽曬久了也會讓人難受。陸灼昭站在河畔的楊柳下，腳底已經(jīng)有些發(fā)酸。

    他在想，裴執(zhí)這時候在干什么呢。是在學校里到處找自己嗎？從裴執(zhí)在的高三教室，到陸灼昭的高一一班，然后突然醒悟陸灼昭可能和自己錯過，然后又回到高三教室，還是見不得人，滿頭大汗。陸灼昭被腦海里這樣傻氣的裴執(zhí)逗的笑了出來。

    又或者，是還不習慣自己突然多了個弟弟。陸灼昭已經(jīng)來到這個家一個月了，但因為轉(zhuǎn)學手續(xù)的問題，他今天是第一次和裴執(zhí)一起上學。也許是裴執(zhí)一下子把他忘了，然后到半路想起自己把弟弟給丟下了，讓司機趕忙掉頭，卻淹沒在高峰期的車流里，只能干著急。

    無論是什么樣的，都讓一向成熟可靠的裴執(zhí)像個笨哥哥。陸灼昭動了動酸脹的腳，等待他的笨哥哥來接他。

    一直到太陽西斜，裴執(zhí)才從校門出來。

    他穿著學校的西式校服，衣著整齊干凈，在人群中分外耀眼，身邊圍繞著一群人。沒有氣喘吁吁，沒有汗流浹背，裴執(zhí)就這么走了出來，和朋友說說笑笑。

    他看見了站在柳樹下的陸灼昭，這時候距離高一放學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裴執(zhí)停了下來：“怎么等了那么久？不會先回去么。”

    他想起今天中午，陸灼昭迫不及待擠入他們的樣子。他理所當然地說，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陸灼昭把自己當成誰了呢，裴家小少爺？

    不，不是裴家小少爺。因為陸灼昭勾引完了他，又去勾引溫行舟。他們坐在同一把椅子上，動作曖昧。也許他低估了陸灼昭的野心，他想要的不只是當裴家名正言順的小少爺。

    想到這些，裴執(zhí)的心情很糟，對一個利用美色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弟弟，他捏著鼻子認了，但他已經(jīng)懶得去敷衍他了。

    陸灼昭抿了抿唇，難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想到，那些裴執(zhí)著急的畫面本就是自己的臆想，裴執(zhí)看到他在這傻等這樣問也是正常的。所以陸灼昭掩蓋了自己的情緒：“我想等哥哥一起?！?/br>
    溫行舟笑著說：“高三放學比較晚，以后灼昭你先走吧?！?/br>
    陸灼昭點點頭。

    他們沒有回家，去了學校旁邊的臺球廳放松。

    是個偏私人的臺球廳，裝修的比較復(fù)古。暖黃的燈光照在桌面上，旁邊有個小吧臺，擺著各色飲料。吧臺只開著幾盞小燈，里面站著充當臨時調(diào)酒師的少年。

    其實對調(diào)酒一竅不通，顧景陽在里面發(fā)呆，眼神不自覺落到陸灼昭身上，小少爺正在看著那邊打斯諾克的幾人，沒有注意到顧景陽看了他有一會了。

    冰快化了，顧景陽如夢初醒。他用一個貼近臉頰的響指喚醒了小少爺，陸灼昭耳旁響起少年清冽的聲音：“小少爺，你的水果茶調(diào)好咯。”

    顧景陽說這話的時候，手還撐在吧臺上邊，支著身體靠近陸灼昭。他的頭就在陸灼昭左邊，離陸灼昭很近，響指卻壞心眼地打在了右邊。如果陸灼昭被右邊的響指嚇得往左邊躲，也許就會自己把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送到他的唇上，然后小少爺會驚慌失措，可是卻因為是自己湊上去的，不僅沒法因為被輕薄了而生氣，反而還要給罪魁禍首道歉。

    想到這些，顧景陽的笑容愈發(fā)無辜，他對著陸灼昭笑的很燦爛，像一只瘋狂搖著尾巴的大狗狗。

    但是那些都沒有發(fā)生，陸灼昭很快定神，身體側(cè)了側(cè)避開他轉(zhuǎn)身拿起了杯子，飲料的冰涼緩解了他下午的疲憊，陸灼昭笑了起來：“謝謝景陽?！?/br>
    笑的眼睛彎彎的，顧景陽覺得自己被他眼尾那上揚的小勾子勾的心里癢癢。

    顧景陽坐在吧臺后的凳子上，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桌面，眼神卻是亮晶晶的，一直盯著陸灼昭。

    ……

    顧景陽今天來找裴執(zhí)他們玩的時候沒看到他哥，反而多了個陌生的少年。

    像個矜貴的小少爺。有著柔軟的黑發(fā)，身姿挺拔，穿著一絲不茍的襯衫，上面罩著修身的馬甲毛衣，流暢的腰部線條從腰窩那里開始有了種讓人口干舌燥的美感，最后一切隱沒在毛衣下露出的襯衣下擺里。

    小少爺回頭的時候顧景陽看到了他的臉，果然很漂亮，顧景陽當時這么想著。

    和他的氣質(zhì)，他的儀態(tài)很配。白凈的臉頰還帶著嬰兒肥，眼睛明明是微微圓潤的，睜大了應(yīng)該有點可愛，但現(xiàn)在就這么有點懶懶地睜著，形狀更偏向狹長，就顯得更為矜貴。眼尾是上揚的，如果冷漠地看人，那副模樣一定很傲。明明是這樣驕矜的人，唇卻是紅潤的，有點薄，有點軟，中和了過于高傲的氣質(zhì)。

    他聽到他們介紹他，說這是裴家新來的小少爺。

    騙人的吧？這樣的人，哪有半點拖油瓶的樣子。反倒是像個真正的小少爺，教養(yǎng)良好，骨子里帶著世家的傲氣。

    少年看見他，似乎是很疑惑：“顧景之？”不是說回家吃飯了么？但是又總覺得哪里不太像。

    是一模一樣的長相，都很清秀，連身高都差不多，都比陸灼昭稍微高一點，但是氣質(zhì)明顯不同。顧景之的臉上日常沒什么表情，只有被打擾到學習了才會露出冷冷的神色。面前的少年卻笑容燦爛，給人一種陽光純良的感覺。

    看來是和他哥見過面了，找到新玩具的顧景陽心情很好，沒有計較被認錯的事情，他對著陸灼昭露出了一個瞇起眼的燦爛笑容：“我是顧景陽，顧景之他弟，你可以叫我景陽?！?/br>
    ……

    被顧景陽亮晶晶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陸灼昭放下杯子：“景陽？”

    顧景陽的眼神落在陸灼昭被水打濕的唇上，在昏暗的燈光下，上面覆蓋著曖昧的水光。只要湊上去輕輕一吮，那些水光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后化作自己舌尖上的甘甜蜜液。為了報答這份甜蜜，他會輕輕舔舐小少爺?shù)拇?，那觸感果然很軟，他就會貪心地一直舔到他的唇腫起來，直至小少爺難耐地讓他停下，他才會意猶未盡地離開，欣賞那張紅腫水潤的唇，那是他的杰作。

    他的唇上仍是水光盈盈，卻不再是之前似有似無的曖昧，水光成了yin靡的化身。

    但現(xiàn)實的顧景陽只是回了一個無辜的燦笑：“我想問問你好喝嗎?！?/br>
    原來是在期待他的反饋，被顧景陽一直火熱的目光盯著的不適感一掃而空，陸灼昭回了個笑，里面多了點愜意：“很好喝?！?/br>
    顧景陽眼睛更亮了，像是被主人夸獎的大狗狗，他用這雙眼睛看著陸灼昭笑：“我可以喝一口嗎？材料被我剛剛試手的時候用完了，下次再給你調(diào)一杯還你?！痹捳Z里的期待濃烈到無法令人忽視。

    陸灼昭想拒絕，他不想和人共用杯子。但是剛說了個“不”字，面前人的眼神就迅速灰敗下來，像只被拋棄的狗狗那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沒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