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簽了協(xié)議,他就不是你小爸了
溫席甄在沙發(fā)上坐了一天一夜,沒等到洛云誰的任何消息。 網(wǎng)上只有網(wǎng)民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和謾罵,他已經(jīng)坐不住了,好幾次都拿著鑰匙沖出了門,卻被門口說是洛家派來“保護”他的保鏢給堵了回去。 “錦少爺”,門外響起保鏢整齊地問候。 溫席甄聽到這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跑到門口,洛云錦剛好開門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看到他潦草的模樣像是吃了一驚,隨即用手掩住口鼻清了清嗓子。 “我有重要文件給溫少爺簽,需要保密,你們幾個走遠一點?!?/br> “是”,眾保鏢不疑有他,果然撤的遠了一點。 外面的人剛散去,溫席甄抓住了洛云錦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小爸他怎么樣了?” “我聽從本家來的人說,我哥在祠堂跪到了現(xiàn)在,沒吃沒喝的挨了好幾頓打,被打出血了也沒認(rèn)錯,這會八成還跪著”,洛云錦咬著牙,但看得出眼圈已經(jīng)紅透了,“我是真的有文件要讓你簽,這是我哥公司律師團的王律師和蔡律師,關(guān)于你跟我哥收養(yǎng)協(xié)議終結(jié)的事情,這里是擬好的文件,你簽字?!?/br> 溫席甄搖頭拒絕了伸到手邊的鋼筆,“我不簽,他現(xiàn)在需要我,我不能簽……” “你傻啊,只有你簽了,你們的協(xié)議終止了,我哥跟你才不算是那種背德的關(guān)系,你們才能說什么愛情自由,你懂不懂?”洛云錦將文件直接翻到了簽字頁,令溫席甄驚訝的是,那里已經(jīng)有洛云誰的簽名和指紋了。 當(dāng)初也是這樣,他收到的收養(yǎng)協(xié)議上,也是牽著這樣的名字,然后按下一枚紅色的指紋,他在旁邊簽了名,兩人就有了法律認(rèn)定的關(guān)系。 如今……溫席甄很為難…… “簽啊,沒時間了你快點簽,我哥找人傳話過來讓我一定要說服你簽這個協(xié)議,雖然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我這種腦子能揣摩的,但是你聽他的沒錯的”,洛云錦急了,按著溫席甄的手就要去文件上簽字,還是身后的律師將他攔住告訴他不可以使用強迫手段要求別人簽署協(xié)議,不然會影響協(xié)議有效性。 “你們這群律師跟喬安可一樣沒有心,cao”,兩位律師表情平靜的挨了這句罵。 溫席甄無暇去看旁人的吵鬧,他突然想起洛云誰那天問他:“洛家和我之間,你選哪個?” 我當(dāng)然選你…… 想到這里,他落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手指沾上印泥,在紙上按下一枚指紋。 他與洛云誰之間,再也沒有什么道德與法律的羈絆了,他們是兩個自由的人,可以相愛了。 “你帶我去趟洛家”,溫席甄叫住急沖沖要走的洛云錦,“拜托了,我想去見他……” “我今天不能帶你走,太明顯了,而且我馬上要飛C市”,洛云錦低聲假裝翻看文件似得,“明天晚上,七點保鏢交班,我想辦法讓喬安可進來,然后你跟著他走。” 洛云錦離開后,溫席甄坐在客廳的鐘表前面,看著鐘擺搖搖晃晃,還有漫長的24小時…… 席甄……溫席甄…… 溫席甄從沙發(fā)上猛然驚醒,他剛才依稀聽到了洛云誰的聲音,已是半夜兩點,窗外爬上一輪明月,再有幾天就是中秋了。 “云誰”,溫席甄從窗子向外觀察,巡邏的保鏢似乎去休息了,看了二十多分鐘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經(jīng)過,溫席甄躡手躡腳的從樓梯一路往下,他記得主樓有通往地下調(diào)教室的門。 桐溪后院的一扇小門靜悄悄地打開,溫席甄沿著路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后院有個薔薇花墻的籬笆,雖然花藤刺人,但那處圍墻不高,溫席甄看著無人,幾步上前,一腳踏著籬笆,樹葉“唰唰”兩下,他被花藤絆住落地的時候打了個滾手肘蹭破了兩塊皮。 他聽到院子里響起腳步聲,飛快地躲到了路邊兩輛車的夾縫中,他聽見院子里保鏢的聲音,“估計是野貓,搞這么大動作八成是只胖橘?!?/br> 被說成胖橘的溫席甄本人并沒這么樂觀,他沒開車出來,這里打車等待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他必須多走幾個街區(qū)。 他不知道自己去那里會發(fā)生什么,可他覺得洛云誰在那里,他得去看看他…… 溫席甄到洛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他走過上次洛云誰帶他走的木橋,下方依舊流水潺潺不知疲倦,終日歡樂的叮咚作響,令人艷羨。 寨子里的氣氛顯然跟上次也不太一樣,上次他還從這里的建筑中品出了幾分悠閑和恬淡,這會在魚肚白的晨光中,顯得莊重和肅穆。 古樸的村寨依舊不設(shè)防地讓他一個外人輕易闖入,可他每行一步,都感覺心里驀地揪起一塊,內(nèi)心隨著那縷青煙的靠近而變得七上八下,毛毛躁躁的令人難受。 “唔”,溫席甄的肩膀突然一重,下意識要反抗回去,他一個一米九的年輕人,在兩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手下自是討不到便宜,肩膀左右晃了晃,沒能挪動半分。 “別白費力氣,桐溪那邊說溫先生跑出來了,我奉二爺?shù)拿钤诖斯Ш蚨鄷r?!?/br> 而那兩個“綁架”了他的男人,也只是將他一路押到了祠堂門口,方才說話的男人閃身進了門,他聽到那人稟告:“二爺,人到了?!?/br>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云誰,你還不認(rèn)錯么?” 洛文濤手里的藤條壓在洛云誰已經(jīng)被抽打面目全非的臀rou上,寢衣已經(jīng)被抽破了,剩下幾塊布料零散著黏在血污里。 “嗖啪——嗖啪——嗖啪——” 藤條沒有因為受刑者已經(jīng)不堪一擊而有絲毫的放水,洛云誰的嘴唇咬破了,舌尖也咬破了,口腔所及之處,沒剩下什么好rou了…… 內(nèi)外都是一樣的敗絮…… “云誰沒錯”,洛云誰慶幸自己話說得還算清楚,暫時可能是死不了的。 “不知悔改”,洛文濤招招手讓家丁執(zhí)刑,又對剛才稟告之人說話,“五十杖,堵住他的嘴,順便請貴客到院子里坐坐,喝杯茶?!?/br> 洛云誰不知道貴客是誰,只恨自己這幅模樣又多了個看客,即便不用人堵嘴,他也是半聲都不會叫的。 溫席甄早在門外就聽見了里面凄厲的藤條破風(fēng)聲,他沒有聽到叫喊,還以為那幾下沒抽到rou上,哪知剛進祠堂的院門,就聞到了檀香氣中混雜的,不容忽視的血腥氣。 洛云誰認(rèn)命地閉眼,他此時就算是不挨打,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疼……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疼了,他只覺得煎熬,只覺得這種磨人蝕骨的難受為什么還沒結(jié)束,從回來開始的這段時間他挨了不計其數(shù)的打,每一小時,就會有人來問他:“認(rèn)錯么?” 然后他拒絕,然后就是一頓抽打。 明明在溫席甄面前,認(rèn)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又想起溫席甄了,溫席甄在做什么呢……還在家等他回去么?交待洛云錦拿給他簽的東西他簽了么? 簽了就解脫了,與洛家無關(guān),不必受人拿捏,洛家雖然麻煩手段又多,但世家的矜持不允許他們裹挾外人……洛云誰生怕他們用自己威脅溫席甄訂婚,非要冒險找人先一步送出消息去,這大概是他能為溫席甄做得最后一件事。 不過那會車上的時間有限,他實在沒有更多精力安排周全……溫席甄會怪他么…… …… “喝茶,哦,我忘了,您的嘴還堵著”,洛文濤將一杯清茶放在溫席甄手邊,并沒有想幫他解開身上繩索得意思,臉上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就像是聽不到祠堂里面的響動,他自顧自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樂道:“家中教訓(xùn)小輩,您見笑了?!?/br> 溫席甄怒目而視,對方依舊從容,將茶水倒?jié)M,“年輕人,別那么大火氣?!?/br> 藤條抽在rou上的聲音哪怕隔著一層門聽起來都足夠令人驚心rou跳,溫席甄掙扎著要站起來,可身后的人實在力氣太大,他不得不坐在原地,煎熬地聽著屋內(nèi)的響動。 “想不想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洛文濤笑笑,抬眼沖著身后,“帶我們的貴客去監(jiān)控室?!?/br> 溫席甄被帶到了一處小屋里,兩個男人依舊押著不許他亂動,他趁著兩人松開他肩膀的瞬間彈起往外跑,還沒跑出房門就被一把拉回,一拳錘在胸骨下方,他覺得自己的肋骨八成都要斷了,然后被人將手腳捆在一個木制的凳子上,嘴里堵著的布條也被抽出。 “這里你可以看到他,隨便你叫。順便說,洛家的長輩們很欣賞你,云萊的結(jié)婚對象,你可以考慮一下?!?/br> “我來之前,已經(jīng)簽了解除收養(yǎng)關(guān)系的協(xié)議和相關(guān)文件,你們現(xiàn)在這樣屬于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而且,這已經(jīng)屬于逼婚的范疇了吧?” 溫席甄好像突然明白了洛云誰的用意,這般恍然大悟讓他不安,那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替他考慮了,然后呢…… “哦?”洛文濤瞇著眼頗為驚奇,看看屏幕中剛受完刑被拉去清潔身體的侄子,目光中少有的多了幾分贊賞。 不一會,洛云誰被拖了回來,濕漉漉的水痕拖了一地,他的跪姿依舊標(biāo)準(zhǔn),只有稍微搖晃的肩膀能看得出吃力,溫席甄沖著屏幕輕聲叫著:“小爸,你看看我……” 洛文濤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只不過那時候那個被綁在監(jiān)控器前的人是他自己,他沖著監(jiān)控大喊著:“大哥你認(rèn)個錯吧!大哥,你們別打我大哥!” 然后,大哥走了,他再看自己的侄子時,內(nèi)心就多了一重復(fù)雜又割舍不下的情感。 當(dāng)時,家族的長輩說:“他既然執(zhí)意要走,那從此就不是你大哥了?!?/br> “既然簽了協(xié)議,他就不是你小爸了”,洛文濤斂了情緒,出門前又忍不住念道:“年輕人還是太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