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

    這大概是溫席甄聽過最動聽的情話了。

    “早就是我的了，不然這么大個便宜還想讓誰撿去？不過，這么好的日子，可以接吻么？小爸”，溫席甄用低音蠱惑著，想把那人一同拉下水，共沉淪。

    洛云誰的腦袋抵著他的肩膀，身體小幅度地抖動。剛才的話耗費(fèi)了他太多勇氣，短短的一句話，他就覺得自己體力透支，全身都被汗?jié)窳恕?/br>
    悸動地氣喘讓他的話變得吞吐不明，平素在大會上發(fā)表演說的人這會卻打起了磕巴，“太……太著急了……能不能……先不要……”

    他太需要時間和精力平復(fù)自己的心跳，再這樣下去，怕是他明天就要住去其他病房，短時間不要想走出醫(yī)院了。

    “可以”，溫席甄好脾氣地將人抱去床上，擠坐在他身邊掏出手機(jī)打開外賣軟件，他今天心情好，洛云誰說什么都能依，“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辣子雞”，洛云誰探頭看他的手機(jī)屏幕，剛好落在一家山城菜系的界面上，“就那個里面有麻花的，還有蛋煎糍粑?！?/br>
    “行”，溫席甄勾了那兩個菜，伸手去揉捏旁邊軟乎乎的小肚子，洛云誰不喜歡運(yùn)動，全身都軟趴趴的，皮rou包著骨頭，看著瘦，抱起來也不硌手，他甚是滿意，還想把人再養(yǎng)胖一點(diǎn)。

    “還吃什么？泡椒牛rou？土豆絲？湯圓？”溫席甄念著菜單，洛云誰點(diǎn)頭的他就加上，搖頭的他就劃過去，最后兩人隆重的點(diǎn)了四個菜一個點(diǎn)心，心滿意足的一起賴在床上。

    這就表白成功了，溫席甄還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也不敢想……

    “叮叮?！?/br>
    手機(jī)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來電人的位置跳動著“洛云萊”三個字，溫席甄心中一凜，倒是忘記了，還有聯(lián)姻這事沒有解決。

    “是小姑”，溫席甄將手機(jī)遞到洛云誰眼皮底下給他看，儼然就是行得正坐得端的君子行徑。洛云誰只看了一眼就刻意別過了頭，但那個小腦袋從后面看上去就是大寫加粗的“我在意”。

    真可愛……溫席甄想著，笑了笑，點(diǎn)了接通順便開了免提。

    “小姑，找我？”

    “席甄你在哪呢？上次你晚上沒跟我們續(xù)攤，今天有時間嗎？這有個局，都是年輕人一起吃吃喝喝，在城西這邊，你來不來？”

    洛云萊那邊的背景音很嘈雜，溫席甄卻聽得皺了眉頭。按理說洛云誰是她哥哥，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連問一句都沒有，居然還問自己要不要跟她出去玩？

    “我在小爸這里，他住院了”，洛云誰輕輕抓了抓他的手心，這是個明顯勸阻的信號，但溫席甄不準(zhǔn)備給他這個面子，“小姑這兩天估計很忙吧，不然怎么都沒關(guān)心一下?！?/br>
    “啊呵呵”，洛云萊笑得很勉強(qiáng)，“那他沒事了吧，誒，這幾天都不在家沒注意，朋友叫我跳舞去，先掛了啊?！?/br>
    “嗯，沒什么事的話，小姑還是別給我打電話了”，溫席甄還沒說完，電話就顯示已中斷，看起來那邊掛的匆忙，并沒打算跟他打什么持久戰(zhàn)。

    “小爸，你抬頭看我”，洛云誰原本躺在床上靠在他腿邊，聞言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抬頭看了過來，像只給主人面子的貓兒，溫席甄在他的鼻子上點(diǎn)了一下，“你跟小姑，是不是關(guān)系不好？”

    “嗯……確實(shí)算不上好，我跟她不是同一個母親，大概是有人跟她說過，她母親跟我父親離婚，是因?yàn)槲摇?/br>
    溫席甄倒是之前聽洛云錦說過些，但也不詳實(shí)，這會難得洛云誰愿意開口，自然想聽他多說，以后再出什么事，自己也能知道怎么體諒，于是循循善誘道，“因?yàn)槟?？這話又是怎么說的？”

    “我的母親在我四歲那年病逝了”，洛云誰抓著溫席甄的手輕輕蹭了蹭，討寵似的把他的手墊在自己下巴的位置，溫席甄給面子的蜷起手指撓了撓，洛云誰得了便宜，枕著溫席甄的手繼續(xù)說道：“事到如今，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可隱瞞你的，我父母是大學(xué)同學(xué)，洛家其實(shí)原本不同意兩人自由戀愛，甚至給我父親施壓要他與我母親分手。兩人硬扛到了母親生下大哥之后，母憑子貴，母親那時才成為被洛家承認(rèn)的大少奶奶，可能是因?yàn)槟嵌伪淮驂旱臍q月，月子里受了寒涼，身體一直不大好，后來好不容易養(yǎng)回來一些，又被本家催著生了jiejie和我，身子一下子就受不住了，醫(yī)生用再好的藥也只拖到了我四歲那年?！?/br>
    “母親剛?cè)ナ酪荒甑臅r候，本家要求作為繼承人的父親續(xù)弦，對象就是云萊的母親，我的繼母家勢力大，對洛家的發(fā)展有利，而且繼母也喜歡父親的才華，婚禮很快就辦了，一開始她對我還很好，會給我準(zhǔn)備早餐的牛奶和晚飯后的水果。但是好景不長，我六歲那年她懷孕了。”

    “大概是孕期敏感，她總疑心父親只會寵愛我和哥哥jiejie，不會喜歡她的孩子。那時候大哥已經(jīng)上中學(xué)住校了，jiejie被送去女子學(xué)校寄讀，所以家中就只剩下我跟繼母兩個人，她經(jīng)常要求我寫保證書，保證不與meimei爭搶，那時候我大字不識一個，有時候她說的太快我記不下來，她就罰我，掐我的大腿，把我關(guān)在倉庫改的小黑屋里，還勒令我和伺候的家仆都不許跟父親告狀?！?/br>
    溫席甄快窒息了，揉著洛云誰的手逐漸攥成了拳頭，他低頭忍不住輕輕親了過去，想給愛人一份遲來二十余年的安慰。

    “你別鬧”，洛云誰笑著撥開溫席甄湊近的臉，被親過的臉頰癢癢地發(fā)燙，他并不討厭這種親昵的表達(dá)，相反他有點(diǎn)樂在其中，還想讓溫席甄再多吻一吻，可是……

    “以后，可以每天都親我么？每一天……”

    明明是一句曖昧的邀請，溫席甄卻被那背后的患得患失刺得心疼，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吻了過去“每天都親，我保證。你繼續(xù)說，我不打擾你了?！?/br>
    “好”，洛云誰抬抬下巴，嘴唇在溫席甄的臉上一觸即離，然后佯裝不知，臉紅著繼續(xù)說道：“后來有一次外面下雨，繼母把我關(guān)在門外，我被雨淋濕發(fā)了高燒，父親當(dāng)時在出差聽說這件事就趕回了家中，發(fā)現(xiàn)了我身上的痕跡，跟繼母大吵一架，鬧到本家去要與我母親離婚?！?/br>
    “詳細(xì)的離婚過程我并不比外面小報記者知道的詳盡，兩人離婚之后繼母將剛出生的云萊丟在洛家就被接走了，因?yàn)槟羌挛腋赣H得罪了本家?guī)孜晃桓邫?quán)重的老族長，也是為了給我繼母家一個交待，本家要求我父親凈身出戶，與洛家再無瓜葛，從此洛家也不會再扶持他，基本上就是流放的意思。”

    “后來云萊被叔叔接去養(yǎng)了，我被認(rèn)為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們覺得因?yàn)槲宜蕴澢妨嗽迫R，而且因?yàn)槔^母家撤資，還給洛氏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所以我在成長中，并沒有得到很多來自長輩的善意，甚至他們不許我與父親聯(lián)系，我以為父親不要我了，直到有一天，看到周管家的兒子背著一個繡了我名字的書包……”

    洛云誰淡淡地垂下眼睛，這些話流利到簡直像是背出來的，溫席甄心疼，這些場景八成在洛云誰的心中已經(jīng)過了無數(shù)遍了。

    小時候的洛云誰，會不會也在外人的冷眼中，小聲的問自己一句：為什么他們都不喜歡我？

    只是想想，溫席甄就感覺窒息……

    “還聽么？”洛云誰怯怯地小聲問道，軟軟的發(fā)絲劃過他的頸側(cè)，勾得人發(fā)癢，“但是后面就跟他……有關(guān)……你先答應(yīng)我……別生我氣……”

    “你說，我不生氣”，溫席甄把人圈進(jìn)懷里，反正洛云誰從現(xiàn)在開始是他的了，還有什么可氣的。

    跟一個死透了的人，有什么計較的。

    洛云誰忐忑地聽著溫席甄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對此表示懷疑。

    “后來，周禧……”

    溫席甄第一次親口聽到洛云誰提起這個名字，還有點(diǎn)別樣的意味，但他不好表示出來，只在洛云誰瞟他的時候，輕輕捂住對方無辜的眼睛。

    “叔叔他們背著我，把父親寄回來的禮物都送給了家仆，然后他會幫我把父親送來的禮物收集起來，或者是我把零用錢給他，他會幫我從那些家仆手中買回來……我就是那時候認(rèn)識他的，只有他幫我……”

    “所以你才那么信任他”，溫席甄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他高估自己了，他在意的要命，“可他居然那樣對你……”

    那么小的洛云誰，唯一信任的人，之后卻那般傷害他……

    這讓他如何不在乎？那人是洛云誰曾經(jīng)僅剩的救命稻草，但凡有更好的選擇，也許今天的洛云誰就不會是這般模樣……

    那人怎么舍得？

    “說好不生氣的”，洛云誰縮進(jìn)溫席甄身下的陰影里，然后猛地從溫席甄的話中品出了幾分不對勁，僵著身體手足無措地面對著湊近的溫席甄，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嘴唇，對方一通予取予求之后，才顫顫著問道：“你……你知道了？”

    “嗯”，溫席甄將臉埋在洛云誰的頸窩里，高大的身軀將人完全蓋在下面，他緊張又小心的將人抱緊，好似在對待什么珍貴的東西，半晌才沙啞低沉的在洛云誰耳邊淺聲道：“以后你有我，你有更好的，別再提他，我快氣死了?！?/br>
    “唔……那我……就沒別的可說了……”

    原本打算和盤托出的洛云誰剛舒了一口氣，就被溫席甄摁平躺下，然后毫不客氣的吻了上來，吻到他全身發(fā)軟，唇舌快要被溫席甄吸掉了皮，溫席甄的吻霸道又密集，封住了嘴唇不許他呼吸，分開的時候眼角都憋紅透了，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頂著一雙兔子眼埋怨似的看過去。

    接個吻而已，怎么也這么兇，年輕人真了不起……

    “沒有別的要說了？”溫席甄輕聲威脅，手捏著他的嘴唇，度過一口氣來，“過了今天，再有瞞著我的，就要挨罰了?！?/br>
    說著要罰，溫席甄也不舍得把更多問題拋出來，所幸余生很長，足夠留著故事慢慢講……

    “還有一件事……”洛云誰委屈地捂著嘴巴，聲音帶著濕度有些模糊，溫席甄把擋著的手拿開，居高臨下，危險地盯著他的臉，仿佛下一秒他說出的話如果再讓溫席甄不悅，就要被狠狠整治一番。

    “本家要我撮合你和云萊……我拒絕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洛云誰說完，趕忙拉過被子妄圖擋住自己的臉，誰料溫席甄笑著將被子拉起，徹底蒙住了他的腦袋，然后翻身從他身上下去，順手拍了拍屁股，道：“算你識相，躲過一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