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再次遭遇瘟/疫
“還好三郎提前有預(yù)知,否則我們幾個也會被傳染?!笨蜅@?,幾個人坐在一起探討瘟疫的問題。 文祖福把脖子里金算盤已經(jīng)暫時取了下來,曹子秋告訴他,要是這個時候被人搶了也沒人給他做主,于是考慮再三還真取了。 “三郎,你腿怎么樣了?”曹子秋問道,“大夫說只是扭傷,傷口已經(jīng)處理,怎么你腳腕還在腫?!?/br> 顧星舒沒放在心上,畢竟一直這么腫,扭傷第一時間沒得到妥善處理,沒斷了都好說?,F(xiàn)在出不去,他干脆一天都躺在床上修養(yǎng):“應(yīng)當(dāng)快好了,這兩天總是很癢。” “公子,癢可不能撓?!贝褐裾驹谝慌哉f,“癢就說明在長了,撓不得?!?/br> “最近我看都沒大夫過來,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曹子秋還是覺得不放心,顧星舒養(yǎng)了也有十日了,那腳腕只是扭傷,有傷口的地方在腿部,但今天這么看著,顧星舒的腿好像腫了一圈。 顧星舒淡淡一笑:“無妨,大夫都忙不過來,這點小傷不必要麻煩,順騰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是上街打探情況的順騰回來了。 “公子,不好了,冀州城也有了?!?/br> 眾人臉色大變。 顧星舒把書放下,眾人都看向他。 雖說文祖福和他年紀(jì)相仿,卻是個沒主意的,嬌生慣養(yǎng)慣了,也沒遇上過這么大的災(zāi)難,第一時間都是看向顧星舒。 在他眼里,可能以前顧衡和他一樣,白長一副好皮囊,但自從顧衡醒來過來,他覺得這個人仿佛變了一個人,總覺得他做什么事情都很穩(wěn)妥,讓人跟著他就非常安全。 “你們最近都不要出門,每日睡前必須用艾灸在房間點著,沒有就再去買點,還有,我等會寫個方子給你,你們盡量把藥材買齊。”顧星舒看向春竹,“丫頭,荷包會繡嗎?” “會!” 曹子秋問道:“三郎可是要做藥囊?” “沒錯,我們只能預(yù)防,這兩天特別注意一下。”顧星舒還是擔(dān)心顧誕,走之前他雖叮囑了顧誕,也給了他幾個藥囊,可顧誕用不用他就不知道了。 曹子秋看出了顧星舒的顧慮,安慰他:“大公子知道輕重,我們的多備一些,到時候給他送點過去?!?/br> 話雖這么說,但出不出得去還是另外一回事。 一個兩個沒事,但是全城開始出現(xiàn)后,大家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隨著瘟疫迅速傳播,洪災(zāi)過后又是接連幾日高溫不斷,很快冀州城的藥材都不夠了,更出現(xiàn)了搶劫藥材,高價售出假藥材的事情。 整個冀州此刻亂成了一鍋粥,而顧星舒沒提任何人講周大人此刻是如何處理這些瘟疫的。 帝都,皇城。 “皇上,冀州來信,洪水剛退,瘟疫又襲,現(xiàn)在冀州三區(qū)已經(jīng)死傷無數(shù),急缺藥材和大夫。” 議政廳內(nèi),文武百官開始上奏冀州急報,楚蕭坐在明堂上,視線緩緩掃過段巒統(tǒng),接而又挪開。 “諸位大人可有什么對策盡快解決這次的瘟疫?” 廳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 劉文韻出列拱手說:“啟稟皇上,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找到瘟疫的源頭,若是不控制,怕是整個冀州三區(qū)都要遭殃了?!?/br> 楚蕭又問:“如何控制?” 有人提議:“首先集中隔離,再進(jìn)行全城消毒?!?/br> “不錯,不僅如此,已經(jīng)死去的尸體還要盡快處理,最好是燒了?!?/br> 這話是段巒統(tǒng)說的。 楚蕭看向他,繼續(xù)問:“看來國公是有辦法了?” 段巒統(tǒng)出列剛要說話,劉文均打斷了他的話。 “皇上,臣以為可先派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前往冀州救治,然后再從各地區(qū)搜集所需要的藥材盡快送去冀州先治活人。至于死人,不論是燒了還是埋了,那都是不會說的一灘rou,隨便怎么處置便是。” 段巒統(tǒng)掃了他一眼:“劉大人所言甚是?!?/br> “那此事就交給劉大人去辦,李順德?!?/br> “奴才在?!?/br> “宣朕旨意,按照太醫(yī)院要求所需不多的藥材,讓其余地方三日內(nèi)送到冀州,不得有誤。” “奴才遵旨。” 下了朝堂后,段笑天的信也送到了楚蕭手里,信上內(nèi)容匯報了救災(zāi)情況和瘟疫感染的事情,傷亡無法統(tǒng)計,每日都有百姓死去,現(xiàn)在緊缺藥材,希望他能盡快派太醫(yī)過去救治。 只是最后一句讓楚蕭立馬頭皮發(fā)麻了起來,好像是段笑天突然想起寫了一句:顧三公子人在冀州,同行人還有文老板。 顧衡?他為什么在冀州?! 楚蕭幾乎是立馬起身就往外走,李順德趕緊跟上,走了出去又停下,身后的李順德差點撞在他身上。 “傳顧守恒!” 顧守恒急匆匆趕來以為皇上會說什么大事,沒曾想開口就是問顧三公子如今可在府中? “……回皇上,小兒最近不在府中,他貪玩成性,突然要去江南玩,兒大不中留,臣就讓他去了?!?/br> 楚蕭臉色緩和了不少,若是顧守恒今日說謊,他定然饒不了他! “朕聽段笑天說他人此刻正在冀州城,那里瘟疫如此嚴(yán)重,這次他定也是幫了不少忙,等他回來朕得親自謝謝他?!?/br> 顧守恒惶恐:“小兒一事無成,又胡鬧慣了,望皇上念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網(wǎng)開一面?!?/br> 楚蕭目光打量著他,過了會才說:“行了,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多嘴,包括太傅也不能?!?/br> “……臣遵旨,”顧守恒擦了擦冷汗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顧守恒還心有余悸,好在顧星舒前幾日來了書信,告訴他在冀州遇到了大哥,還見了段笑天,若是皇上問起實話說,不要瞞著。 若非提前知道,顧守恒今日怕是又要被定一個欺君之罪。 顧守恒走后,楚蕭又把另一份信拿出來看。上面清楚寫著冀州三區(qū)堤壩的問題,還有他讓段笑天暗中調(diào)查的事情,越看心里越?jīng)觯樕笞儭?/br> 冀州周成與宋智老丈人乃是一伙,百姓田地被搶占,欺君罔上私自加收稅錢,米價高達(dá)十六錢,這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最讓楚蕭心涼的是段笑天或許與當(dāng)年太子之亂有關(guān)系,只是段笑天無法深入查探。 看完信楚蕭已經(jīng)勃然大怒,將案上的奏折全部橫掃在地上,大殿里站著的宮女太監(jiān)瞬間全部跪下,生怕惹得皇上不高興。 楚蕭不是沒想過段巒統(tǒng)不好對付,也想過他與朝中大臣們私下干的那些勾當(dāng)每一樣拿出來都夠株連九族! 可他萬萬沒想到段巒統(tǒng)會拿幾十萬百姓的生命來開玩笑! 楚蕭一掌拍在面前的案上,紅木桌立刻裂開了一條縫。大殿里就連呼吸聲都輕得聽不到,只有李順德快速掃了眼楚蕭的手是否受傷,隨后又將頭低下。 “朕,似乎許久不見太后了!” 李順德立馬起身:“起駕,去萬壽宮?!?/br> 屆時,冀州 楚蕭派下來的太醫(yī)快馬加鞭帶著藥草趕到了冀州,一進(jìn)城便聞到了一股讓人惡心想吐的惡臭,那是尸體腐爛的氣味。 整個冀州三區(qū)受災(zāi)都非常嚴(yán)重,北口,柳莊兩區(qū)的百姓受瘟疫感染最嚴(yán)重,而冀州城里大多都是被傳染而來。 洪水退后,氣溫驟升,顧星舒躺在客棧無所事事,冀州城全城戒嚴(yán),不得進(jìn)出,先前還能看會書解悶,只是這兩日總覺得頭昏腦漲,睡也睡不醒似的。 這天晌午后,文祖福閑來無事帶著曹子秋來到了顧星舒房間里準(zhǔn)備打麻雀牌,正好他那貼心的小娘子準(zhǔn)備給顧星舒腳腕換點藥。 推門進(jìn)來顧星舒正好迷迷糊糊在打盹,文祖福咋咋呼呼進(jìn)來,顧星舒立馬清醒了過來。 “三郎,你雖有腿傷,但不能跟小媳婦坐月子似的天天躺在床上,快下來我們打麻雀牌吧?” 顧星舒搖搖頭,讓腦袋盡量清醒一點:“可能最近太熱了,總是犯困?!?/br> “公子,你要困睡著便是。”順騰過去準(zhǔn)備扶起顧星舒,曹子秋笑著阻止了他,“先不忙,我給他腳腕上點藥,我看都腫了這么久了,不換藥夏天也難受?!?/br> 順騰只好站在旁邊,在他心里,曹子秋可比文祖??孔V多了。曹公子雖然柔弱,卻是個有眼色的,人也聰明,不像文祖福,一天咋咋呼呼的吵死人了! 顧星舒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扭傷就算沒好,應(yīng)當(dāng)消腫了,可這都快十日了,腳腕依舊痛得厲害。 曹子秋過來輕輕將他褲腳挽起,他出門時專門帶了上好的跌打損傷藥,知道文祖福不是個翩翩公子,這些藥他時常都在家備著。 可突然曹子秋被顧星舒猛地一把推開,他沒防備向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眾人都愣在了當(dāng)場。 “顧三郎你干嘛?”文祖福過去趕緊把曹子秋扶起來,彎腰要去拍他身上的灰,卻被阻攔了。 文祖福抬頭對上曹子秋的視線,只見曹子秋臉色蒼白,下意識握緊了他的胳膊,直到他看向顧星舒的腿,整個人都嚇了個透心涼。 顧星舒手指都在發(fā)抖,雖然他意識到了不對,可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中招了,他輕輕掀開褲腿,將襪子脫下后,那一雙白凈的腳,腳腕乃至到小腿,放眼望去全是腐爛的疤痕,有的還正在化膿流血…… 所有人下意識驚呼一聲,都愣在了原地。 “……出去,都出去,沒有我的同意你們不得隨意進(jìn)來!” “瘟……是瘟疫嗎?”文祖福面露危懼,“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br> 順騰距離顧星舒最近,他下意識想要去替顧星舒上藥:“公子,我……” “出去!”顧星舒突然低吼一聲,順騰嚇得立馬停住腳步,望著他,“我再說一遍,所有人出去,把藥留下,我自己來!” 所有人都沒有動,不知是被嚇得還是不愿意丟著顧星舒一個人在這里,反正都不走。 “都不想活了是嗎?”顧星舒握緊了拳頭,睜著赤紅的眼睛看向順騰厲聲道,“我現(xiàn)在指揮不動你們了,是嗎?” 順騰轉(zhuǎn)身背對著顧星舒,突然走了幾步把房門打開,隨后又把所有人都推了出去,接著自己馬上桌上的藥又走了過來。 “你也出去,別讓我重復(fù)第三遍?!鳖櫺鞘嫣ь^對上順騰滿眼含淚的目光,挪開了,“這事不要告訴大哥,我告訴你方法,你去替我買藥就是,從今天開始你們一日泡澡三次,藥囊多做一個戴身上,還有艾葉也……” “公子,我們沒事?!表橋v打斷了他的話,站在不遠(yuǎn)處不敢靠近顧星舒,并不是他怕瘟疫,是怕顧星舒生氣,“你……我現(xiàn)在就去找段將軍,求他派一個太醫(yī)來替你看病?!?/br> 顧星舒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順騰跑過來把藥放在床上人就跑了。 他坐在床上看著那腐爛的腳和腿良久都沒說話。 他怕死,說實話他很怕。 上輩子他就沒好好活過,這輩子好不容易生了個有爹有娘,還有哥哥們的家,他特別貪戀,他有時候都怕有一天顧衡突然回來,他就再次會消失在這個世上。 所以身子弱也不嫌煩聽話喝藥,哪怕戴上香囊都掩蓋不住一身的藥味,他想自己只要活著就行,再多看看如今太平盛世,去看看曾經(jīng)他征戰(zhàn)五年的遼東是多繁華。 他更舍不得楚蕭…… 顧星舒雙目通紅,輕輕抬手又把褲腿往上拉了拉,還會不斷感染其他地方,若是處理不當(dāng),再過幾日,甚至都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不服,也不愿意向老天爺認(rèn)命。 顧星舒先是把褲子脫了,然后拿艾草直接放在腿上熏,隨后又把腐爛的rou挑破,想把那爛掉的rou割掉,可他受不住,只能暫時處理一點點,等到緩和一點再繼續(xù)。 就這樣,顧星舒不許其他人進(jìn)房子,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待了三天,吃喝都是春竹放在門口,顧星舒再瘸著腿下去拿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