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晚了,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
“江南?!”顧星舒又一次被驚呆了,這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勾住文祖福的脖子將他夾在自己胳膊下,質(zhì)問他,“怎么回事給我說清楚,是不是又是你出的餿主意?” “咳咳……謀殺親友?。 ?/br> 顧星舒并不可憐他,反而加重了力氣:“說不說?!” 順滕摸瓜一溜煙跑去數(shù)鴨子,春竹趕緊躲到馬車后邊數(shù)羊,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我說……你先……咳咳,松開我!” 顧星舒這才松開他,盯著文祖福猶如一頭巨狼。 “顧三郎,你好狠心??!”文祖福咳嗽了好一會才告訴他真相。 原來十天前顧守恒決定要將他送去江南待一陣再回來,做好這個決定后,顧家人一致認為得早點走,但顧星舒當(dāng)時昏迷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于是顧守恒擺擺手買來一輛豪華馬車,讓順滕摸瓜收拾好顧星舒的行禮以及他們?nèi)约旱?,再去找了文祖福幫忙,一起將他們趕出了清州城。 顧星舒感覺自己要被玩壞了。 “我……你們,你們太不是東西了!” 顧星舒丟下一句話便上了馬車,四人默契點頭,又紛紛豎起大拇指給各自點贊。 顧星舒躺在馬車里望著車頂一搖一晃的穗子,外面偶爾傳來幾聲羊叫,偶爾有摸瓜被取笑的聲音。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落。 他笑楚蕭沒有放棄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他,他甚至心里在慶幸,他沒有跟錯人,楚蕭對他的愛護一直都在。 他哭他已經(jīng)死了,他親眼看到了自己浮腫的尸體躺在冰棺里。他臨死之前沒有得到楚蕭的解釋,這一世得到了,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太晚了……太晚了。 與此同時,帝都皇宮。 “皇上今日又沒上早朝,聽聞龍體欠安,可有大礙?” 楚蕭寢殿外,站著的正是每日都要來看一眼他的劉文韻。 李順德對這位大人有些忌憚,只好點頭哈腰回答:“回大人,皇上龍體尚好,只是近日有些失眠,夜間總是睡不好,只有白天方能睡一會,您看,這……” 劉文韻看了他一眼,義正言辭道:“李公公,你跟著皇上身邊伺候多年,如今皇上龍體欠安你卻瞞著不匯報也就罷了,居然連太醫(yī)也不請,當(dāng)我大楚是誰在做主!” 李順德惶恐,連忙將腰彎的更低了:“劉大人消氣,奴才確實沒說謊啊,太醫(yī)也有開藥方,還請大人還奴才一個公道?!?/br> “公道?”劉文韻甩袖,嗤之以鼻,怒目而視著李順德,“如今朝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李公公不會不知道吧?若是皇上天天這樣睡下去,我看李公公若是有命,怕是也要回家提前養(yǎng)老了!” 李順德‘撲通’一聲跪下,識趣地閉嘴了。 劉文韻最看不慣這些閹人,在太祖開國時,重用閹人以及武將,導(dǎo)致文臣流失,很多人都被這些閹人捏住喉嚨踩在腳下。 直到先帝繼位時,這些官宦才得以棄用,但先帝在位時,文臣依舊沒有這些官宦地位高,就連帝師聞太傅見了先帝的貼身太監(jiān)也要低頭。 所以他們瀚書院的人從心底里就瞧不上這些官宦人家,哪怕是如今楚蕭恢復(fù)文武之道,他們也忘不了被官宦害死得那些同僚。 劉文韻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就連楚蕭也要給他幾分薄面,他能當(dāng)著楚蕭的面指責(zé)李順德,那就是在提醒楚蕭,作為皇上,應(yīng)該做你皇上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天天為了一個死去的男人罷朝不管。 良久后,楚蕭沙啞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劉大人,進來吧?!?/br> 劉文韻嫌棄地冷哼一聲,推門進去了。 李順德藏在袖口的手握得緊緊的,沒過多久后平復(fù)心情,又堆出一臉笑容,進去伺候楚蕭了。 楚蕭有三天沒上早朝,他經(jīng)常罷朝,大臣們其實也習(xí)慣了,反正也沒什么大事,不上就不上吧,正好他們可以休息。 當(dāng)天從皇陵回來以后,楚蕭喝了很多酒,李順德根本攔不住,段笑天是只要你不死,隨便你喝多少。 劉文韻匆匆趕來時,楚蕭已經(jīng)穿戴整齊,此刻正坐在榻上看書,劉文韻那冷面上總算有了些暖色。 “劉大人這么著急見朕,可是有什么大事?”楚蕭語氣平淡,臉色也沒有什么不對,剛才門外發(fā)生的一切,仿佛都不復(fù)存在。 “回皇上,臣今日來有兩件事情上奏?!眲⑽捻崒⒆嗾圻f上去,楚蕭打開來看,他繼續(xù)道,“冀州大雨成災(zāi),其中北口,柳莊兩地成為重災(zāi)區(qū),此次受災(zāi)人數(shù)達到幾十萬?!?/br> 冀州的信都城里發(fā)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洪災(zāi),連著數(shù)天的大雨滂沱導(dǎo)致房屋坍塌,洪水卷著亂石如同猛獸砸向百姓,堤壩到處泄口,北口直接被洪水吞沒,柳莊如今也是危在旦夕。 “這么嚴重的洪災(zāi)為何如今才上報!”楚蕭一下坐正,根據(jù)冀州知府上奏,大雨已經(jīng)下了四天有余,而這件事情卻沒有一個人來告知他。 劉文韻拱手:“此乃臣上奏的第二件事。” 楚蕭終于抬頭看向他。 “皇上,冀州知府派人上奏的折子并非傳到了臣這里?!?/br> 楚蕭幾乎猜到了劉文韻接下來說的話。 “此奏折是在政務(wù)府,當(dāng)時并未上傳到皇上面前,若不是今日臣進宮前沒有碰到政務(wù)府的尚書,怕是這個奏折皇上要更久以后才看到?!?/br> 楚蕭沒有生氣劉文韻的不滿和指責(zé),這兩天他確實有些任性妄為,但眼下并不是要追究這些小事的時候。 “李順德,傳聞太傅,以及諸位大臣前來議事,馬上!” 楚蕭起身往外走,又問跟在身后的劉文韻:“劉大人,此事你可有主意?” “暴雨不斷,百姓流離失所,饑餓交迫,災(zāi)民怨恨沸騰,如若處理不當(dāng),怕要引起民變。” 楚蕭厲聲道:“朕當(dāng)然知道事情嚴重!” 本來可以避免的災(zāi)難因為他的不管不管導(dǎo)致如今災(zāi)害擴大,民眾若是再被人挑撥離間,楚蕭怕是要被戴上一個昏君的名頭了。 雖說他暴君的名聲赫赫在外,但那并非是針對百姓。 “如今朝廷沒有更合適的人前去賑災(zāi)?!眲⑽捻崒嵲拰嵳f。 楚蕭已經(jīng)進了宣政殿:“那冀州知府呢?” “聽聞周大人已經(jīng)將自己的府邸開放,正組織城中百姓修堤壩,可再大的地方也容納不下十萬余人,此次怕是要動用朝廷軍隊了?!?/br> 楚蕭了然:“傳段笑天速來見朕!” 聞太傅等人來的非???,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眾人已經(jīng)商量好了的對策。 楚蕭命段笑天先行一步,即刻帶兩萬御林軍前往信都,用最快的速度修腳堤壩,但還需要一個同行的監(jiān)督官。 朝廷不僅要給百姓足夠的糧食供給,也要保證受災(zāi)民眾得到妥善安置,若是冀州暴雨依舊不斷,那么就得安排百姓撤離。 距離冀州最近的便是江南了,如果此次洪水不得控制,只能把百姓往江南撤離??僧吘故鞘f多人,幾乎一個地域的百姓都遭受了暴雨襲擊,十萬百姓撤離,這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聞太傅沉思片刻后,提議道:“皇上,不如讓顧守恒長子做這次監(jiān)督官如何?” 顧守恒心里一緊,面上卻是紋絲不動。 話音未落,站著大廳的諸位大人已經(jīng)猶如下油鍋的水一樣喧嘩起來,有打量顧守恒的,也有對他這種態(tài)度不屑的,適才都不出聲的人在聽聞后馬上議論紛紛。 段巒統(tǒng)掃了眼聞太傅,拱手道:“皇上,顧誕只是一個區(qū)區(qū)小教頭,他既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又不曾參與朝堂委托,如此大任他還不能勝任?!?/br> 楚蕭心煩意亂,沒好氣道:“那段國公可有合適的人選?” “臣認為,此次糧草官由宋智大人再合適不過,且這宋大人夫人則來自冀州富商,想來這次當(dāng)會幫上忙?!?/br> 楚蕭看了眼聞太傅,又看了眼劉文韻,倆位都沒說話,那便是同意了:“宋智何在?” 站位角落里的一位大人立馬站了出來:“臣在?!?/br> “朕命你為這次賑災(zāi)糧草官,即刻前往冀州賑災(zāi),有顧誕作為監(jiān)督軍,一起同行!”楚蕭根本沒給段巒統(tǒng)拒絕的時間,吩咐完便讓眾人散去,轉(zhuǎn)身又讓聞太傅,劉文韻以及顧守恒單獨去了御書房。 出了皇宮以后,段巒統(tǒng)上了自己馬車,走出去沒多久,折回去了一條小道上,這里雖為皇宮,卻是鮮少有人來這里。 馬車停下不久后,一位女子立馬上了馬車。 “奴婢參加國公?!?/br> “什么事?”段巒統(tǒng)漠然掃了一眼那宮女。 “太后讓奴婢告訴國公,皇上要動手了,萬事定要小心,否則她也保不住段家?!?/br> “哼,好戲才開始,除非他不想要這個皇位了?!倍螏n統(tǒng)不在乎,“告訴她,我會小心的,等天兒這次歸來,我定要向皇上討個更高的職位給他。讓她也不要著急,我會帶她出來的?!?/br> 御書房 段笑天此刻還未離開,除了三位大臣以外,御書房還多了一位,顧誕。 他這是第一次見楚蕭,初次見面顯然他很恐慌,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錯突然被傳來見皇上,站在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顧誕?!?/br> “臣……臣在?!鳖櫿Q立馬就要下跪,楚蕭擺擺手罷了。 “朕命你為監(jiān)督軍,跟段笑天一起前往冀州賑災(zāi),可有異議?” 顧誕雖然老實,但好在頭腦清晰,立馬跪下謝恩:“臣遵旨!” “除了賑災(zāi),朕還要你們兩個保密替朕去查一件事情。” 顧誕抬頭終于看向楚蕭,對上那自帶龍威的目光,急忙挪開了視線,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心想,這就是人間帝王,是一個掌握著蒼生大地的佼佼者。 段笑天與顧誕走后,楚蕭才深深出了一口氣:“太傅,要開始了嗎?” 聞太傅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皇上,早就開始了?!?/br> 楚蕭又問:“這次有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