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過去,衣服脫了
跪在地上的李順德額頭出了虛汗,頭恨不得貼在地板上,心里痛罵自己剛才不該多嘴妄自猜測皇上的心思。 “他,也會釀酒,偏偏還是我最歡的杏花釀,聲音一樣,人長得一樣,但他手上沒有傷疤,他的手心雖然有老繭,但沒有那么粗糙?!?/br> 楚蕭雙眼通紅,五年來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顧星舒一身血紅,一個人孤獨無援站在空寂崖邊上,尤其他最后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楚蕭,碧落黃泉,再也不見。 他分明看到他的星舒眼里的星星都消失了,他對著自己不再笑了,更不愿意再見自己! 顧星舒答應過自己,此生不負他楚蕭,楚蕭想他顧星舒憑什么不見自己?憑什么他走了就讓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孤獨的高處寂寞一輩子! 他不許顧星舒背叛自己,不許他就這么離開自己。 “這兩天朕時常做夢,夢到當年他血rou模糊的樣子……” “下去吧,別來煩朕。”楚蕭又躺下,背對著地上的李順德,看起來像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背影有些落寂。 李順德心知自己不該提,這么多年了楚蕭心里唯一不能提的禁區(qū)就是顧星舒,本以為時間過去這么久他會忘記,畢竟他可是皇上,可如今看來,根本不可能。 “皇上,奴才多嘴了?!崩铐樀聫男【透@個不受寵的皇子,打心眼里也心疼他,“當年的事情不怪皇上,顧將軍是個明理人,他不會舍得皇上你這么難過?!?/br> 楚蕭的眼球上布滿了一層薄霧,直到越來越模糊,眼淚掙扎著涌出了眼眶,他忍不住地哽咽,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誰說他舍不得?顧星舒最舍得的就是丟下自己,寧愿去打仗也不愿意留在帝都陪他,說好的打跑蠻族就回來做自己的皇后,他卻跑去和那所謂的公主和親,還和她有了孩子。 哪次不是他祈求,哪次不是他挽留,顧星舒從來都舍得離開他,丟下他一個人,小時候一樣,長大了也一樣。 李順德望著那一顫一顫的背影,心中嘆息一聲關(guān)上門出去了。 當年他們隨行到空寂崖的人親眼看見皇上不要命的要往下跳去找顧星舒,最后沒法他只能讓人去找。 找了整整七天七夜,不知道掉下去多少士兵沒了性命,最后楚蕭想辦法下到空寂崖底部才找到了已經(jīng)粉身碎骨的顧星舒。 他抱著顧星舒尸體很久都沒說話,從開始的憤怒到喚他醒來,一遍又一遍說好話,罵他,最后只剩下無聲哭泣了。 李順德想,當時顧將軍要是知道那根本不是皇上的意思,會不會還是那么恨皇上?身在帝王家,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 楚蕭登基時要不是因為他平叛太子亂/黨,朝中無人會擁戴他,除了聞太傅身后的幾個人,其余人都不支持這個新上位的皇上,有人想趁亂奪走大楚的皇位吶。 可惜他們?nèi)ビ宇櫺鞘娴臅r候太晚了,要是早一點,哪怕一盞茶的功夫,如今都不是這個局面了。 沒走幾步,發(fā)現(xiàn)段貴妃正站在門口侯著,樣子似乎有些著急,李順德下意識看了眼殿內(nèi)的門,過去請安:“奴才參加貴妃娘娘?!?/br> “李公公免禮?!倍钨F妃受寵也是有原因的,長得不僅好看,還很像一個人的影子。 她看了眼寢殿的方向,傲聲問:“公公可否通報一聲,本宮想見見皇上?!?/br> 李順德當然知道她見皇上是為了什么,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今天皇上心情不好,可不敢再去觸怒龍頭。 “回娘娘,皇上今兒不見任何人,還請娘娘明日再過來。” 段貴妃似乎很痛苦,但又實在無法,只得再次放低身段求他:“那能不能麻煩公公稟報一聲,我只要見一面就好?!?/br> 李德順當然不可能放任何人進去了,皇上思念故人連膳食都沒用,這會進去不就是自撞刀口么,遷怒她無所謂,他要不知好歹進去問,今天準是要挨板子的。 但段貴妃著急非要見,在殿外纏說了良久也不聽勸非要進去,還罵他一個狗奴才不知好歹。 李順德為難,這段貴妃雖然得寵,可那都是沾了一個人的光,正要說什么,楚蕭的聲音傳了出來。 “讓她進來,其他人退下?!?/br> 李順德讓開,段貴妃喜出望外急忙忙跑了進去。他望著那背影,心里嘆息道:是你自己要送死,可不能怪做奴才的沒給你提醒。 “都退下吧?!睋]退了其他人,李順德自己也去了外面侯著。 大殿內(nèi)楚蕭已經(jīng)起身坐在床,段貴妃進來請安,楚蕭卻沒讓她起身。 “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朕的寢殿外辱罵宮人?” 段貴妃本就不是個善良的女人,楚蕭后宮不少人平日里受她打壓,唯獨她最受寵,別人不好反抗,可她沒點手段怎么可能讓楚蕭對她另眼相看。 她壯著膽子問:“皇上不理妾也就罷了,如今連孩兒都不讓妾見,妾是他們的母后啊皇上,我只不過是說了句顧將軍一句不是,皇上你就把他們關(guān)了起來,那也是你的兒子??!你怎么狠心……” “閉嘴!”楚蕭瞇著眼睛看向她,語氣中的不耐煩已經(jīng)足夠明顯了,“你以為朕不敢處置你么?” 段貴妃身子一抖,嚇得眼淚悄悄落下,不敢再說了。 但楚蕭的火已經(jīng)上來了什么:“起來?!?/br> 段貴妃以為皇上不忍心,連忙起身就要往他那邊走,只聽楚蕭又說:“轉(zhuǎn)過去,衣服脫了?!?/br> 段貴妃渾身一震,嚇得連連后退幾步。 楚蕭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連鞋子都沒穿就這么光腳踩在地上,語氣是從沒有過的寒冷:“太后又想讓你在朕這里得到什么?” 段貴妃后退到軟榻上,再無地方可退,她驚慌的看向楚蕭,仿佛像看到了一頭發(fā)怒的豹子一樣,張著血口大牙一口就能咬斷她的脖子! “她被朕關(guān)在長壽宮還妄想干政嗎?”楚蕭一把掐住段貴妃的脖子,惡狠狠道,“朕的人,從來沒人敢動,你們段家當年害死朕的人,應該想到今天這個報應了吧?!” “皇上……不是……救命!”段貴妃在求饒,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怕的楚蕭,仿佛從來都沒認識過他一樣。 她能進宮是太后替她做的主。 當年她在長壽宮見了年輕的帝王便動了心,做了貴妃也深受皇上寵愛,雖然她只是個貴妃,但誰都清楚,未來皇后的位置非她不可! 可現(xiàn)在這個人,她在這個人眼里看到了痛恨,他真的是想殺了自己。 楚蕭欣賞夠了她的恐懼與害怕才松開她,他轉(zhuǎn)身過去拿起枕頭底下的一把匕首,那是顧星舒當年送回來的東西。 “再說一遍,要么乖乖過來,要么……朕現(xiàn)在就下令抄了段家!” 段貴妃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再怎么囂張跋扈也都是仗著楚蕭的寵愛,家里的關(guān)系,若是這個掌管著天下的主人不再寵愛她,她的皇后位就沒有了。 權(quán)衡再三,段貴妃還是顫著身子過去,背對著楚蕭,一件一件褪下了衣服。 楚蕭將匕首夾在手指中間來回旋轉(zhuǎn),那鋒利的刀刃卻沒傷他半毫,他抬頭看著面前的人,那光滑的后背赫然在目的是未成形的半張臉。 段淳兒衣物堆在軟塌上,整個人瑟瑟發(fā)抖,她的后背不像初識那般光潔,取而代之的是已經(jīng)深入血rou的半張臉。這么多年來,她心里清楚自己受寵的原因,可楚蕭從來不碰她,給了她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卻讓她獨守空閨這么多年。 她不甘啊,憑什么一個死人還讓皇上念念不忘,所以她開始不擇手段欺負后宮那些十幾歲的孩子,打他們,罵他們,甚至……找侍衛(wèi)去凌辱他們。 即使這樣,楚蕭也沒責怪過她一句,可偏偏“顧星舒”這個名字,這個人,死了還在作祟! “淳兒啊,你說,你受這么大委屈還要陪著朕,到底是為了朕的兒子委曲求全,還是為了……”刀尖刺入皮膚,那血紅的水滴立馬冒了出來,面前的人抖得不成樣子,卻被楚蕭捏住喉嚨不敢輕易發(fā)出聲音。 “你的皇后之位呢?” “……救命……啊!” 李順德聽到殿內(nèi)傳來的慘叫聲也沒什么表情,反而嘴角微微露出一些笑意了來。段家人,不論是貴妃,還是國公,對于皇上來說,他們都是存在的危險。 楚蕭很久都沒這般收拾過段貴妃了,看來如今,皇上是要準備收拾段家人了。 清州 顧星舒這兩天跟著二哥把大街小巷都熟悉了一遍,順便聽賈氏的去了一趟劉煥顏的家里送些錢兩。 劉煥顏去世至今家人都是不知情的,他當初告訴家人要去帝都處理點事情,其實是來帶顧衡私奔的。但當時顧衡大病并沒有痊愈,又加聽聞劉煥顏娶了新婚妻子,所以拉著他一起葬身火海了。 那孩子很乖,劉煥顏媳婦也是很賢惠,照顧著家里兩位老人,顧衡他們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他和劉煥顏的事情。 留下錢財出來,顧星舒心里難受,看著那一家老小盼著劉煥顏回去,他卻無法告知他們,其實劉煥顏已經(jīng)不在了。 后來想想又算了,給大家留個念想吧。 “三弟,想不想見見你未來嫂嫂?” 顧星舒點了頭。 顧平笑著說:“娘說如果我非要娶他,那便娶吧,只是沒有個一兒半女,往后也不是個辦法?!?/br> 顧星舒站住,好看的眉頭緊蹙著,看向他認真道:“二哥,不可這樣。” “二哥當然不妥。”顧平拉著他繼續(xù)走,“二哥只是在想,如果大哥多生幾個,過繼給我一個不就好啦,就是不知道嫂嫂同意不同意?!?/br> 顧星舒倒是沒想到這點。 像顧守恒正四品官員是可以娶妾的,大楚有錢人也可以三妻四妾,只是顧守恒覺得一心一意才是正確的,所以閉口不提娶妾之事。 要不是賈氏生顧衡差點丟了命,如今他至少要有好幾個弟弟meimei。 “大嫂怕是想答應也答應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