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怕三郎魄門晚年不保
順滕愣了愣,隨即一笑:“什么都瞞不過公子,小的父親,當(dāng)年有幸跟著顧將軍征伐遼東,只是沒想到戰(zhàn)爭打贏了,回來卻輸給了自家人?!?/br> “你父親,叫什么?”顧星舒啞聲問。 “西北鐵老虎,許虎。” 顧星舒愕然:居然是他,他的親兵副將許虎,當(dāng)年在空寂崖為保護(hù)自己萬箭穿心而死! 怪不得,怪不得他總覺得順滕摸瓜有些熟悉,如今這么瞧著,是與許虎像很多。 他忍著心中悲痛,問道:“你們娘親呢?” “當(dāng)年爹爹讓人傳信說要陪顧將軍去一趟帝都接受封賞,如果當(dāng)了大官就接我們娘三來帝都,可沒想到最后人也沒等到,娘親得知爹爹死訊,最后成疾而死?!?/br> 顧星舒恍然大悟,順滕摸瓜根本就不是顧守恒隨便從鄉(xiāng)下帶來的,說不定府上的孩子有八成都是當(dāng)年他親兵的遺腹子。 那么…… “春竹可是?”顧星舒問。 順滕點了點頭:“與我父親一只軍隊,都是顧將軍的親兵,也死了。” 顧星舒心胸悶痛,他捂住胸口將頭埋在腿上,叫人喘不過氣來的痛苦悶得像一團(tuán)棕絲堵塞在胸口,臉色蒼白似有病態(tài),鼻尖一酸眼淚像大雨一樣落下。 “公子,人死不能復(fù)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父親和顧將軍他們不是鴻毛,是頂起大楚的泰山。” “對不起……對不起?!?/br> 顧星舒不知道在說什么,他也不能多說什么,只能一聲聲說對不起,對不起這些孩子們,父輩跟著出生入死,隨后卻都死在了空寂崖?;蛟S他們心里都還在期待著爹爹回來帶他們過好日子,可事實上都為了他死在亂箭下。 當(dāng)年如若不要帶人前來,獨子一人前來見楚蕭,如今也不會讓這些孩子們落得無家可歸。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一個人害的——楚蕭! 后來,顧星舒又詢問了一些不大的孩子,他們情況和順藤摸瓜不一樣,顧府有五個一起進(jìn)來的孩子,年齡最小的才十歲,跟在大哥兒子身后當(dāng)伴讀。 但除了他們?nèi)齻€,其他人都是有家的。 顧星舒又側(cè)面打聽了賈氏,這幾個孩子確實是從其他地方買來當(dāng)奴才的,所以顧府的人,除了他,沒人知道這三個孩子是誰的后代。 這樣一來也好,免得生來禍端傷及無辜。 顧星舒也對顧守恒又刷新了一些認(rèn)知,從收這些親兵遺腹子在家里當(dāng)家丁,也是在變相的養(yǎng)活這些孩子,不至于被餓死。 其實顧星舒心中很明白,顧守恒是在報答當(dāng)年他的滴水之恩,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卻懂得感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希望自己舉手之勞也可以讓別人過得好點。 他找了文祖福去打聽了一些當(dāng)年的事情,知道的也和順滕說的無差,不知道的那便是楚蕭要瞞著的秘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兩天后顧守恒失魂落魄的從京城回來,一進(jìn)門便抱著賈氏胳膊痛哭流涕,從前廳哭到后院,整個院子都有他傷心的哭聲。 顧星舒看著無奈,五歲侄子顧洵都不會拽著大嫂袖子這么哭,這顧大人還真是個奇特超群的人。 聞太傅表示自己人老不中用了,攔不住年輕氣盛的皇上,不過這皇上既然有心出去和百姓同食倒也是件好事,這才是天子與民同樂嘛,不妨讓顧知府好好cao辦,若是皇上高興了或許以后不用養(yǎng)鴨了。 所以顧守恒沒轍,連聞太傅都這么說了,那說明朝中大臣基本都支持,于是只能無功而返。 “父親,這清州流席可有什么講究?” 顧守恒耷拉著腦袋,一聽顧星舒這么問,立馬來了精神:“衡兒可有辦法?” “……并無。”顧星舒實話實說。 “……“ “這流席倒是沒什么講究?!弊谝慌缘馁Z氏開頭,“清州每年秋收都會舉辦一次流席,以慶今年五谷豐熟,年年有余,這清州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xí)俗,老爺覺得寓意好,便留著了?!?/br> 顧星舒看向氣若懸絲的父親:“若是楚……皇上要來,我們需要注意什么?” “難就難在這里?!鳖櫴睾銍@息,說,“因為你不知道皇上的禁忌有哪些?說不定桌上出現(xiàn)個他不喜歡吃的菜都有可能掀桌子砍人腦袋。” “……總要有個解決方法?!辟Z氏一臉惆悵,如今這天下盛世,可他們過得日子卻是提心吊膽。 顧星舒凝神思索。 楚蕭愛吃什么他倒是知道,但他不能說,說了就是自掘墳?zāi)梗劣诓幌矚g吃的,那可太多了,他雖是宮女所生皇子,可嘴刁得很。 清州特色以“蔥、海產(chǎn)”為主,可這蔥又是楚蕭最厭的食物,南邊有海,可以多做些海產(chǎn),皇宮也有進(jìn)貢的海鮮,但大多沒有這個好。 “父親,就按往日那樣辦吧。”顧星舒起身,“我去趟文祖福那里,問問他可有什么新鮮的玩意再加點,不過有樣需要提醒父親,聽說當(dāng)今圣上不喜蔥?!?/br> 顧守恒眼睛亮了亮,立馬坐直:“對對對,皇上不喜歡吃蔥,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br> 賈氏又問他:“衡兒,你可想到了什么辦法?” “辦法就是沒法?!鳖櫺鞘嬷毖裕f,“既然不知道他的喜怒哀樂是什么,那就先避免他的怒,厭,南邊的水產(chǎn)可以讓人多做點,其余的正常做,切記不要讓百姓過于夸張?!?/br> “衡兒的意思是?”顧守恒看向他。 “皇上此行或許并非真的要吃這流席,也可能想要知道點什么,明察暗訪也說不定,所以父親首先要做的就是讓百姓不可恐慌,或者直接不告知百姓,切勿弄虛作假,這是所有帝王都會厭惡的把戲?!?/br> 顧守恒過去拍了拍兒子肩膀,和顏悅色道:“我兒果然是智慧星,父親這就去辦?!?/br> 顧守恒雷厲風(fēng)行,講完便著急去cao辦。 顧星舒也準(zhǔn)備去趟清州茶樓,臨走前被賈氏叫住了。 母子倆人走在院中,秋天天氣炎熱,院內(nèi)有顆很大的杏子樹,此時正好果時成熟,果子壓的樹枝都彎了腰。 顧守恒讓人在這搭建了一個亭子,正好可以乘涼吃杏。 “娘,我去摘幾個給你吃?!?/br> “小心點兒?!?/br> 顧星舒?zhèn)€頭高,站在樹下輕輕踮起腳便能夠到,摘了幾顆最軟的下來,賈氏讓人拿去洗。 “如今你身子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娘親總算安心了?!辟Z氏作為人母,哪個都是心頭rou,顧衡昏迷時她吃了半年素食,天天燒香祈福,抄佛經(jīng),為的就是讓顧衡早點醒來。 “是兒子不孝,讓娘擔(dān)心了。” “哪里的話?!辟Z氏欲言又止,顧星舒其實知道她要說什么。 “娘,都過去了,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往后我就守著你和父親好好過日子。” 賈氏聽著眼淚便流了下來,她拿起手絹擦了擦,滿意道:“衡兒知道就好,知道就好?!?/br> 顧星舒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顧衡和劉煥顏的事情顧府都是知道的,只是最終抵不過顧衡一股勁想要殉情,事實證明他也做到了,如今他和劉煥顏該投胎了吧。 “如今皇上要來清州,娘擔(dān)心對你不好,你可不要強出頭,咱一家人畢竟只是臣子,說白了命都是握在皇上手里,萬事可要多小心才是。” 顧星舒淡淡一笑:“娘,我不可能一輩子扮成女子生活,我也不能一輩子待在這清州。” 見賈氏緊張了起來,他又說,“兒子自有分寸,娘請放心。若是有一天皇上真要我這條命了,拿去便是,但他殺了我,顧將軍也回不來?!?/br> 賈氏覺得自從這次顧衡醒來就變了,雖然改變是好事,也不再像以前自我挫敗,可她這個做娘的哪有不擔(dān)心孩子的道理。 “衡兒心中知道事情輕重就好,娘也不多廢話,凡事要與哥哥們商量著來,可不能魯莽行事?!?/br> 顧星舒應(yīng)了聲。 這都是顧衡生前的行事作風(fēng),可以說任性妄為。賈氏并不是婦人之仁,相反她飽讀詩書,雖為婦人,卻極有膽識,是一個有主見的家主。 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她擔(dān)心的就要多了。 這些在顧星舒身上不會發(fā)生。 他的性格雖沒有顧守恒圓滑,但為人處世卻是深知的,況且前世他在江湖跑,什么規(guī)矩不曉得。不是自夸,他可是率領(lǐng)過五十萬大軍的人,沒點本事當(dāng)初替楚蕭打不下這江山。 來到文福茶館,文祖福早已等候他多時。 倆人說的事情不約而同想到了一起,楚蕭要來清州吃流水宴的事情百姓并不知道,顧守恒也怕出差錯沒敢大肆宣傳。 “三郎,你去了一趟鬼門關(guān)仿佛重生了一樣,難不成腦漿也換了?這還是我那穿女裝逛萬花閣的三郎嗎?” 文祖福也是個沒正經(jīng)的登徒浪子,他和顧衡以前沒少干一些缺德事兒,那劉煥顏就是顧衡在萬花閣認(rèn)識的主兒。 “死了一回可不就是重生么?!鳖櫺鞘嬗谜凵扰拈_不安分的手,笑道,“如今文公子家里有人了,還愛逛那萬花閣么?” 文祖福一聽這話趕緊坐好,叫苦道:“三郎你可不知我的苦啊,我如今連萬花閣的門都不敢進(jìn)了,哪里還敢左擁右抱吶?!?/br> 顧星舒毫無人性,淡淡道:“該?!?/br> 文祖福叫苦半天見顧星舒不理他,只得回到正題上:“還有件事你得知道?!?/br> 顧星舒抬眼示意他說。 “流席你不能出現(xiàn)?!蔽淖娓P÷曊f,“聽說皇上男女不忌,后宮養(yǎng)著幾個官兒呢,萬一他要瞧上你,小心魄門晚年不保?!?/br> 顧星舒:“……” “大家都猜測那位之所以恨顧將軍,是因為將軍不從,還娶了那公主有了孩子,所以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