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星漸欲迷人眼【星際ao不平權】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守寡的美人師娘后、【哨向】給你摸摸量子獸(NP/雙性)、囚龍、獨屬于你(BDSM)、安于冬、《統(tǒng)兒,你有問題!》——幕一 重回高中校園、比完賽以后、干翻最惡反派、【總攻】邪神將近、你踩到朕的江山了
衛(wèi)青知道自己死期將至。 房間里靜靜漂浮著混雜著殘存信息素與薄荷青草香調的香水味兒,奢華的地毯上倒下的紅酒杯與碎裂的白瓷盤一并胡亂擺著,價值不菲的金屬制品被人歪七扭八掃到角落,偶爾有那么幾處沾染著不同尋常的白色,可能原是是某種液體,但因為風干而已經(jīng)凝成了一種帶著腥味兒的固態(tài)物質。整個房間里散發(fā)著一種靡麗的腐爛氣息,仿佛在這個如此偌大而處處精致的空間里多呆一秒,都會瞬間腐化成花園里玫瑰花的養(yǎng)料。 衛(wèi)青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悠悠轉醒的。 身上很疼。如他所料,高高在上的君王并沒有因他是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而憐惜他,反而像個孩子似的變本加厲啃咬他的每一寸肌膚,像天真而殘忍的幼童折磨無知無覺的布藝玩偶,即使他把玩偶的頭顱扯下來了,把四肢擰爛了,這個玩偶也依舊軟綿綿的,不會對他做出任何反抗。 因為玩偶永遠只是玩偶,而主人永遠都是主人。 omega在帝國,就是這樣一個相當于玩偶的存在。 衛(wèi)青已經(jīng)不愿去回憶自己究竟是如何在決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突然分化,如何強撐著意志漂亮地打完最后一仗,又是如何被人帶回皇帝的寢宮度過那晝夜不分的七天七夜的?,F(xiàn)在的他光是用“想”這個動作便開始頭痛欲裂,于是只能靠著金碧輝煌的床柱無聲喘息。 淺淺在地毯上坐了一會兒,他開始試著活動自己酸痛的手腳。被劉徹按在床上撕咬的七個日夜,比他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險惡戰(zhàn)事都要難捱,彼時的他幾乎溺斃在劉徹帶給他的滔天欲海里,又最終確確實實被做昏了過去,這本就是對劉徹的大不敬,如今他又一個人孤零零在劉徹的寢宮呆了這么久,若是劉徹治罪下來,一千個衛(wèi)青也不夠死的。 但衛(wèi)青即刻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計劃泡湯了,他活動手腕的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無端傳來,有一種難言的觸感在他的手腕上無端產(chǎn)生,就像那東西本身是冰涼的,但卻被什么別的事物烘的表皮發(fā)熱——他慢慢將伸出去的手腕收回來仔細一瞧,一根細細的銀鏈子正嚴絲合縫扣在那只添了新傷的腕子上,另一端連著這一側的粗大床柱,他一動那銀鏈就輕輕的響,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陣陣回音。 為什么不試著去扯開呢?這個想法剛剛出現(xiàn)便立刻被衛(wèi)青打斷了。一璧劉徹現(xiàn)下算是他的alpha,又是皇帝,這東西若是劉徹扣上的,那便絕對不敢摘,摘了便是大逆不道;一璧則是劉徹做事向來謹慎,他既然敢只用這樣一根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鏈子把衛(wèi)青鎖在這里,那就證明他有把握——衛(wèi)青絕對跑不掉。 于是衛(wèi)青只是機械地眨了眨酸澀的眼,伸出另一只手緩緩摸了摸那根鏈子,鏈子很細,材質又上等,按理說他應該感到不小的慶幸,畢竟能讓劉徹花這么大價錢精力困住的人并不多,他衛(wèi)青算得上一個,但是…… 難受嗎?怨嗎?恨嗎?就連衛(wèi)青自己也很難將自己此刻的心情剖析地一清二楚,一切都發(fā)生的如此突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原本有著光明坦蕩的前途,人人稱頌他年少有為,如今卻一朝分化為低下的omega,淪為人人避之不談的隱晦話題,也淪為高高在上alpha手中的階下囚。 要說半點感覺也無是不可能的,但事已成定局,一切抱怨最終都會淪為他的alpha懲罰他說他不乖的把柄。衛(wèi)青神思恍惚間又猝然想到那個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男人,他在很小的時候為他所救,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又為他一次又一次打退密密麻麻殺而不絕的蟲族。從前的他們彼此心意相通,但衛(wèi)青遲遲未曾分化只能做一個beta,劉徹那么一個強勢的alpha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無法與他靈魂契合,也因此這段模模糊糊的感情從未被二人宣之于眾。 有一瞬,衛(wèi)青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既滑稽又悲涼的情緒,beta時的他因沒有信息素與情潮無法在情事上與劉徹盡興而暗自傷心,現(xiàn)如今成了omega,又時刻有著地位低下無法與劉徹對等的危機,當真是滑稽又可笑。 雖然帝國向來提倡ao配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為帝國誕下有能力殺死蟲族的勇猛戰(zhàn)士,但omega的地位在帝國與玩偶無異,omega甚至不能算作有完整權利的帝國公民,一旦到了法定年齡所有omega必須強制婚配,拒不婚配者將被關入專屬于omega的收容所,直到他們“愿意”為止。 曾經(jīng)的衛(wèi)青也不是沒有見過那些溫馴的omega。他們當中有的被國家分配了專屬伴侶,出門時臉上便戴著遮掩隱私的蝴蝶面具,脖頸間扣一圈半指粗的電子項圈,將纖細的脖頸與脆弱的腺體嚴絲合縫地保護在里面。而這些omega則垂著眼馴服地綴在他們alpha的身后,做主人身下一條合格的交配犬。當然了,也有一些到了法定年齡而不愿婚配的omega,他們會被關進各個地方的收容所,直到找到他們適合的伴侶為止。衛(wèi)青雖未親自去過里面,但也有所耳聞,那里的日子并不好過,苛刻的要求,清苦的飲食,幾乎沒有omega能在里面撐過一個月。 這樣殘酷的環(huán)境與高壓的統(tǒng)治加上omega天性中對alpha的依賴造就了大部分omega軟弱的個性,這更加劇了omega成為alpha附屬品的潮流。 而作為帝國統(tǒng)帥的劉徹,你對這些,又是怎么想的呢。 衛(wèi)青閉了閉眼不愿再想,身體已沒有最初時那般疼痛,但手腳仍然發(fā)軟,特別是兩腿中間的那一處柔嫩軟xue,剛剛發(fā)育便慘遭蹂礪。在兩人交配時那個嬌嫩的xue口便忍不住一陣陣收縮哭泣,如今七天酷刑下來更是紅腫得讓人不忍卒看。 做完劉徹沒有帶他去清理,而是直接把他綁在了這里,衛(wèi)青的思維無比清楚。因為此時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紅腫的xue口正汩汩地流出黏膩可疑的液體,他試著夾緊了不讓劉徹給他的東西流出來,但是沒用,七天七夜的鞭撻讓那里的rou變得松軟無力,無論使了多大的力都會像壞了的彈簧一樣木愣愣的沒有任何反饋。這樣無能的身體,恐怕劉徹要不了多久就會把它徹底玩壞,繼而對身體的主人產(chǎn)生厭棄,把他當做玩具送給別的alpha。 房間鍍著金的雙扇大門突然有些響動,衛(wèi)青莫名其妙繃緊了身子,他還沒有做好光著身子在外人面前泰然處之的準備。說實在的,現(xiàn)如今他的心里還沒有對自己成為了一個沒有人權人盡可夫的omega的確切認知,這也情有可原,畢竟他用beta的身份當了三十年的帝國公民,如今一下子急轉直下,就算是衛(wèi)青這樣淡然平和的性子也短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奇怪的很,那外面的人在推了最初的那一下之后便再無動靜,起先衛(wèi)青還當作那人已經(jīng)走了,但漸漸的,看著那扇安靜遮掩的門扉,衛(wèi)青地心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突然福至心靈。 “去病?” 門驟然很快速地晃動了一下,又很快速地恢復了方才死一般的安靜,門外的人確系去病無疑。衛(wèi)青的心情莫名有些微妙,這個戰(zhàn)功赫赫的外甥素來是天之驕子,在旁人面前又總是話少,因此常給人留下冷酷高傲的壞印象,但只有衛(wèi)青知道他黏起人時究竟有多黏人。 衛(wèi)青的omega二姐在生了去病后不久便駕鶴西去,他的alpha父親又對他無甚疼愛。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小便失去了父母的關愛,但卻從未產(chǎn)生過一星半點缺愛的怨懟之情,原因無他,只因衛(wèi)青給他的愛實在是太多了。 衛(wèi)青從小也是爹不疼的典型,幼年的他在親生父親的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因此他看著霍去病總覺得這孩子身上隱隱約約有他自己的影子。二姐死后他把霍去病接到自己府邸親手教養(yǎng),對他頗多縱容溺愛,又見他在戰(zhàn)斗上的天分格外高明,對他更贊許幾分,后來這個他從小帶大的孩子終于能夠與他并肩而立一同屹立在血rou飛濺的戰(zhàn)場上,將蟲族打得屁滾尿流,二人之間則更多了幾分強者間的惺惺相惜。 只是,從那天開始,一切都結束了。 蟲族自那天的戰(zhàn)役后終于被打殘,百年之內(nèi)不可能有所動作,這就意味著帝國將迎來難得一見的太平盛世,他們舅甥二人在百年之內(nèi)都不用再上戰(zhàn)場了。 但……于衛(wèi)青而言,那天的戰(zhàn)爭便是他此生最后一戰(zhàn)了。 帝國對omega有著嚴苛的法律規(guī)定,不僅對omega有著種種繁復的人身限制,在職業(yè)的選擇方面也為omega設下了重重禁制,其中一項,是omega不能參軍。 最親的親人一朝淪為人人可玩的帝國玩物,如今又rou體橫陳地被綁在皇帝的寢宮,換作我也不能接受這是自己的親人,更何況向來心高氣傲的去病呢?衛(wèi)青如是猜想著。 頭還有些暈,他心中莫名其妙涌起一股名為委屈的情緒,于是他無意識地探出手,直到把那根鏈子繃緊了,那只滿是紅痕與傷疤的顫抖的手仍與門有不小的距離。 “去病,你進來呀,我想看看你。” 衛(wèi)青幾乎是有些急切地呢喃著,看著還遙遙在外的金碧門扉,那個高大有出息的孩子此刻就與他一墻之隔,只是他如此呼喚了,那人卻依舊默不作聲沒有回音。 是真的嫌惡我了嗎?衛(wèi)青不自覺地眨巴眨巴泛酸的眼睛,胸中自內(nèi)向外涌出一股難言的物質,又酸又黏糊,充斥擠壓著整個腔口,惹得他整個人悶悶地喘不過氣來,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整個壓垮。 以后這就是我近一段時間的生活了嗎。門外仍是靜悄悄的毫無動靜,于是衛(wèi)青選擇自我解悶。他轉了轉烏黑的眼珠,揚起下巴又低下頭自上而下掃視了一遍皇帝奢華的寢宮,在可預見的幾月或者幾年之內(nèi),他將被劉徹困在這個巨大而昂貴的皇家囚籠里,光裸著身子被一根細細的銀鏈子拴在鋪著地毯的地上,成為劉徹的泄欲工具。 至于時間長短,幾年或幾月,其實并無區(qū)別,只是一個簡單的時間問題——劉徹玩膩衛(wèi)青的時間。 能成為皇帝的專屬玩物,其實應該感到榮幸吧,衛(wèi)青覺得自己的思想簡直過分不著調。宮外那些地位比他更加低微的omega只能被地位低的alpha按著cao弄,而他卻能夠被皇帝紆尊降貴地綁在寢宮里,這么盛大的榮寵換做別人感激都不及,他又怎么能產(chǎn)生委屈與自怨自艾的情緒呢。 這么一開解他又胸口輕松了很多,那個一直玩弄他讓他痛苦難受的物質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為榮幸愉悅的情緒。思維在信馬由韁地亂跑,一會兒又忽然晃悠到門外的去病身上?;叵霃那胺N種,帝國的夏天總是很熱,特別是人多如蟻的都城,衛(wèi)青在自己的院子里栽了一棵棗樹,那樹伴著去病一同長大,到如今已有合抱粗,夏天火紅的太陽一曬,各處都火燒火燎的燙,只有這棵棗樹底下涼陰陰一片,像鬧火災的天空里被生生挖去了一塊,填上了清明剔透的一汪水,舅甥二人就那么盈盈坐在兩只小凳子上,小小的霍去病就撐在一張矮矮的木椅上乖乖看衛(wèi)青給他拼模型玩…… 回憶漸漸入了迷,就連衛(wèi)青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何時他便不自覺地發(fā)出了碎片式的呢喃。這些呢喃本身低如蚊吶,卻恰好足以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中讓門外的人聽見,也讓門外的人在這一刻忽然憶起,那些美好的,歡樂的,輕松的,溫柔的,早已在一夜之間一去無蹤,而橫亙在血濃于水之前的是地位尊卑,它像一把利刃驟然擊碎披著親情外殼的虛偽幻象,引誘著早已變質的溫情從霍去病的胸中噴薄而出,讓他一陣戰(zhàn)栗。 “……舅舅,你……把衣服穿好?!?/br> 貼身內(nèi)衣都被劉徹扯爛不能再穿,于是衛(wèi)青只在那片剛剛發(fā)育的柔軟胸脯上纏了幾圈棉白束胸,將撂在一旁床欄上的劉徹的大衣披在身上。說起來,劉徹的衣服下面其實還搭著衛(wèi)青的軍大衣,這衣服是衛(wèi)青作戰(zhàn)完被送回來的時候胡亂套在身上的,衛(wèi)青拿起來細瞧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面扣子都崩掉了幾顆,興許是劉徹拆他衣服的時候動作太猛太快的緣故。 其實,衛(wèi)青在拿起劉徹的衣服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在劉徹金黃色的外衣下面,皺巴巴擱著自己那件深藍的軍衣,金黃與深藍這樣巨大的反差,他斷然不可能搞錯,但他僅僅是遲疑了幾秒鐘,便果斷地將劉徹的外袍披在自己光裸的肩膀與后背上,而選擇將自己的衣服視而不見——自家alpha的衣服對于omega來說實在過于誘人,不亞于一場豐盈的滿漢全席。 衛(wèi)青將自己用這件劉徹的衣服包裹起來,一直包到光裸的大腿,上身馬馬虎虎扣了兩枚扣子,欲蓋彌彰地把胸衣與腹部遮隱起來。他兩手扶著床沿拘謹又小心地坐著,屁股瓣被劉徹揉捏得發(fā)腫發(fā)紅,怎么坐都不舒服,長長的腿垂下來,腳趾蜷曲著點在地毯上,間或又伸展開來去輕輕地踩毯子上向上豎起的絨毛,看它們一經(jīng)壓彎又立刻豎起。 衣服上似乎還殘留著劉徹的溫度,絨毛很松軟,隱隱地發(fā)著熱,一點一點隨著衛(wèi)青的呼吸反復舔舐衛(wèi)他脆弱的腺體、白皙的后背、綿軟的臀部與修長的雙腿,好像在衛(wèi)青心里種了一地毛茸茸的草,欣欣向榮,發(fā)著軟又發(fā)著癢。 門外已經(jīng)沒有人了,皇帝又不會在自己的寢宮里安監(jiān)控,衛(wèi)青一瞬間感覺自己是一只自由的鳥,馬上就可以高高地飛。唔,至于他的alpha歸來之后會不會怪罪他呢,會不會懲罰他呢,會不會一生氣把他送給別人呢,這些問題的最終權柄掌控在劉徹手上,起碼這一刻,他只想披著自己alpha的大衣,嗅著自家alpha的信息素,再安心地坐在這里,等那個占有他的alpha回來。衛(wèi)青微微笑著,手指卻一點點蜷縮起來。 等待地過程無疑漫長而煎熬,衛(wèi)青還有些怪罪霍去病撂下那句“你不是玩具,你是個人”便匆匆離開,像是在狼狽萬分地躲避什么。若是去病在,興許還可以陪他解解悶,現(xiàn)在倒好了,空蕩蕩的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他又被鎖鏈鎖著不能也不敢出去。就算他出去了,若是碰到宮人,那宮人也會驚慌失措地按照劉徹的命令把他擒回來。這樣的無用功,衛(wèi)青從來不會做,于是他只能難耐萬分地靠著床欄,像一只籠中的鳥那樣安分守己地等待主人回來。 嗯……說起來,是怎么和劉徹認識的?此時的衛(wèi)青只是一個腦袋昏昏的omega,別扭著身子迷迷糊糊等待自己的alpha歸來,他的鼻息間還能嗅到劉徹深重又沉郁的玫瑰味兒的信息素,這樣香氣盈盈的味道充斥著整間房子,充斥著整件衣服,也充斥著衛(wèi)青的五臟六腑,讓他將混沌的思緒不自覺間又飄向了玫瑰的主人—劉徹。 天色漸漸深了,像墨水一點一點洇在了紙上,不一會兒就全然墜入了深色。 這種偏遠的星球的社會環(huán)境是萬萬不能與帝都星相比的,這里落后,消沉,不發(fā)達,外來人罕至,本地人又難得有機會出去,古語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在這個時候,這顆封閉而自鎖的星球的街上已經(jīng)沒有正常人家了,除了地痞流氓拎著酒壺沿著街醉醺醺亂步走之外,便只剩下狗叫。 衛(wèi)青就是在這樣的天色下從鄭季家里偷偷溜出來的。 饑寒交迫那些什么眼下都顧不得,他只知道自己雖然逃出來了,但是并不安全,如果他今夜逃不出這顆污濁的星球,那么明天就會被鄭季捉回去,再被他那個潑辣的beta老婆拿上鞭子狠狠地抽一頓,抽得他皮開rou綻。 每天受凍,挨餓,吃不飽飯,做最重最臟的家務活,睡最破爛最冰冷的床板,遭受冷眼,動輒打罵,凌虐,栽贓,無休無止地羞辱,欺負,嘲笑。 這樣的日子,就每天在這樣一個瘦弱的、矮小的、十二歲的孩子身上輪番上演。 墻根很冰冷,今夜絕對不是個好天氣,衛(wèi)青身上只有一層破破爛爛的小了的衣裳,腳下的鞋子甚至還磨破了一個底,可憐的小臉凍得發(fā)紅。他年齡尚小又身無分文,這樣一個黃毛小兒,居然想要憑一己之力逃之夭夭,未免忒天真。 雖然逃出來了,但是手腳凍得發(fā)抖,又冷又餓,渾身上下一個子也無……但是他終于從那間牢籠里逃出來了。衛(wèi)青悄然回頭看了一眼巷子深處那扇他再熟悉不過的門,心臟幾乎要狂跳出來。 這個日子他盼了多久呢,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逃跑的想法是早就有的,但這樣一棵孤遠的小小星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商优艿哪铑^一在心底生根發(fā)芽便難以拔除,也因此那天他聽到鄭季提起今天可能會有帝都星的貴人蒞臨時,當即做了決斷:就是今天了。 縱使逃跑的計劃在腦子里推演了一千遍,眼下衛(wèi)青手心里仍滿是冷汗:這顆星球鮮少來外人,不管這個“貴人”是真是假,他都必須賭一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沿著墻根飛快地走,盡量避開那些身強力壯的地痞們,極速地向這個星球唯一一片平坦之地跑去——如果有大型星艦落在這顆星球上,那么只可能停留在那里。 天上星星漸漸多了起來,一輪慘白圓月大得嚇人,似乎下一秒就會從天穹之頂墜落下來,將這顆星球轟成宇宙里沒有名字的小小辰砂。 身后突然穿出腳步聲,一步一步踩在衛(wèi)青的心上,他心下悚然,干脆直接蹬了麻煩的鞋子光腳向前跑,冰涼的地皮冰得他腳心透涼,身后漸次加快的腳步聲讓他心底發(fā)寒。 小孩子到底是跑不過大人的,衛(wèi)青甚至能感覺到那人發(fā)臭而血腥的呼吸正一下一下噴在他的后脖頸上,沿著皮膚滲入內(nèi)里的骨骼,讓他全部血液都被惡心得翻江倒海。 眼前黑夜如幕,漸漸看不清前面的景致,嗓子喘到了極限,火辣辣地疼,太陽xue處釘著根嗡嗡鳴叫的弦,仿佛下一秒就要因抖動過于劇烈而咔一下崩斷。 冰涼的腳趾一下子踩到了什么東西,血液瞬間洇洇冒出來,衛(wèi)青嘴里一片血腥苦澀,驚恐,頭暈,惡心,缺氧,窒息,死亡。人世間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無限放大,以至于這個屬于孩子的幼小身軀終于被壓垮,于一個擁有龐大月亮的月夜飄然向下倒去。 完了。 睡在冰冷地板上與家畜為伴,一日三餐都是苦澀難咽的剩飯,每日例行的羞辱與斥罵,無時無刻未曾休止的數(shù)落與暴行……這樣的記憶充斥著衛(wèi)青的童年,以后也將橫亙他的一生。 如果那個“貴人”未曾在他重重摔倒之前輕輕抱住他的話。 衛(wèi)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入目是一張矜貴的臉,從那一刻起,衛(wèi)青的世界,艷光四射。 門被人無聲無息地推開了。 最先貓進來的是一襲華麗衣擺,接著是一只锃亮的長靴。這靴子輕輕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仿佛堅韌馬蹄踏在寬廣柔和的大草原上,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堅定。 早上食髓知味錯過了時間走的匆忙,現(xiàn)下屋子里東西亂堆著沒人收拾,劉徹也沒理由怪人,畢竟是他自己吩咐人不要隨便進屋的。他繞過一瓣瓣稀碎的瓷盤碎片,踩過一團團地毯上起球糾結在一起的亂毛,路過倒地不起的紅酒杯與金屬鐘表,緩慢而堅定地靠近那具歪倚在床欄上閉眼酣睡的溫熱軀體。 換做另外任何一個控制欲強的alpha看到自己的omega亂動自己的衣服,他的第一反應大概是暴跳如雷,感覺自己的專屬領地被侵犯了,繼而動輒對omega斥責打罵,這是人世間再常見不過的事。 但奇怪的很,像劉徹這樣一個偌大帝國的統(tǒng)治者,年紀輕輕便有著鐵血手腕的alpha,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離衛(wèi)青一步遠的距離,看衛(wèi)青整個人被籠在屬于他的金黃外袍里面,依著粗大床柱睡得雙頰泛紅,頭發(fā)凌亂地粘在臉上,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 被束胸包裹的柔軟胸脯隨著呼吸一聳一聳,讓人忍不住對著那雪白胸衣下的夢幻風景浮想聯(lián)翩。 那些公認的“一個正確的alpha該做的事”——那些生氣,惱怒,覺得自己的領地被侵犯的暴躁的負面情緒居然就那么平靜的,在衛(wèi)青輕柔的呼吸中,在劉徹深沉的凝視中,消失的一干二凈。 劉徹沉默地垂著眼看那根扣著衛(wèi)青手腕的細細的銀鏈,衛(wèi)青將體溫傳遞給它,而它又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隨著衛(wèi)青的脈搏而輕輕發(fā)抖。 這個小東西是衛(wèi)青被做到一半承受不住哭著想要爬開的時候,被劉徹拽回來安在他身上的,本身是個沒什么用的小玩意,只能起到調情和最基本的拘束作用,基本上只要被鎖住的人想解開,稍微一用力就能掙脫。 曾經(jīng)就算看不到希望也要努力從父親家里跑出來的小孩子如今變成身下乖巧柔軟任人揉捏的omega,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為對他劉徹有著過分的信賴而已。信賴劉徹不會因為他動他的衣服就生氣,信賴劉徹不會把他當做禮物送給別人,信賴劉徹不會像外面的人那樣——因為他變成了個omega就對他的態(tài)度急轉直下。 劉徹愛的是衛(wèi)青這個人,不是他的性別。只要是衛(wèi)青,什么性別都無所謂,是omega或者beta無所謂,甚至衛(wèi)青分化成alpha也都無所謂,只要是衛(wèi)青就好。 只要是衛(wèi)青就好。 劉徹莫名又想起早上匆匆抽身去跟那些大臣討論此事時那些大臣們露出的丑惡嘴臉,若是放在從前,那些人斷然不敢隨意在他面前如此評判衛(wèi)青;可現(xiàn)在,僅僅因為性別,史官們就妄圖一筆勾銷衛(wèi)青為帝國立下的赫赫功績,就敢在他面前亂說關于衛(wèi)青的污言穢語。那些賤人……劉徹氣得發(fā)抖,他把銀鏈解開丟到一旁,輕輕地揉著那只被勒紅的手腕,在紅痕上面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 “我要世人皆知汝之尊貴?!?/br> 許是標記者與被標記者之間的心靈感應,從劉徹進屋那一刻起衛(wèi)青便覺得睡不踏實,一顆心在朦朦朧朧的睡夢里怦怦跳,像迎接情郎歸來的少女雀躍地跳舞;等劉徹俯下身去親他手腕的時候,他顫抖的上下眼睫微微分開,露出中間芯子里一顆葡萄似的眼,怔怔地看著眼前人,腦子里的弦還木楞楞的轉不過彎來,只是任由劉徹把他小心翼翼扶到床上掖好四面的被角,直到劉徹忽然與他四目相視時,他才微微彎起眼睫,飛快地笑了一下; “阿徹,你回來啦?!?/br> “是的,我回來了?!?/br> 機敏如劉徹,他立刻就察覺到衛(wèi)青輕快語氣里的一絲焦灼緊張,這是從前快樂灑脫的衛(wèi)青從未有過的,于是他當機立斷坐在床沿把衛(wèi)青上半身攬起來,將他緊緊捏入自己懷中,似是要將衛(wèi)青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這一抱確實比什么都管用,聽著劉徹堅實有力的心跳,在漫長等待中滋生的焦慮與不安徹底煙消云散,疲憊的精神在這一刻被自己的alpha充實安撫。衛(wèi)青饜足地放任自己縮進劉徹寬大的懷抱里,做一只貓在主人被窩里酣睡的貓。 劉徹輕輕地用兩根修長手指搔弄衛(wèi)青的溫熱面頰,指下皮膚的軟與媚意順著指節(jié)一層一層攀升至手掌,手腕,漫過一段段獨屬于人類的關節(jié),最后直達心口。原來Alpha與Omega僅僅通過簡單的擁抱與溫柔的觸碰便能心意相通,原來他們本是一類,都是人。 心里突然有些皺縮,仿佛一下子被人用力捏住,總泵失了力,全身的血液都倒了流錯了位。劉徹垂首用嘴唇點了點衛(wèi)青的嘴唇,兩個人的嘴唇貼合在一起,兩種截然不同的信息素久久糾纏交合。劉徹知道,他和衛(wèi)青將會像日月一樣交媾,直到日月一并墜落的那一刻為止。 鐵幕之下,愛欲無邊。無論世界的規(guī)則如何,那些猜疑、戒備、彼此傷害,都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們二人之間,愛與珍重,是他們世界的全部,再容不下其他異類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