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番外】遙知不是雪
山間的雪又一年落了。 團團雪絨在空中盤旋,起起落落,好似舞蹈。路景星經過回廊時,正好遇上這一場輕柔的雪舞。有雪飄過他的眼前,他向外一望,看見了路野。 路野坐靠在庭院的樹下,一手撐著下頜,一手圈著酒壇。他眼睛已不能完全對焦,半睜不睜,似睡非睡。 路景星皺了皺眉,繞出回廊走向路野。 “路野?!甭肪靶且妴静恍阉愣紫律砼c其平視。雪花自他們身旁憑空盤旋,像花瓣一般將他們包圍。 明知路野聽不見,路景星還是靠近路野輕聲說:“小酌怡情,貪杯傷身?!痹趺春瘸蛇@個樣子。 路景星盯著路野潮紅的臉,修長的手指不經意撫過壇口,指尖沾上殘留的酒水。他卻不在意,反而湊在鼻尖嗅了嗅。 真有這么好喝?路景星有些好奇。 那酒香中夾雜絲絲香甜,即使路景星不好此物,也并不反感??晌ㄒ荒芑卮鹚娜?,此時已完全暈暈乎乎。 院中夾雪的風一陣陣吹拂,寒意漸濃。 路景星拍拍路野,路野卻頭一歪向后倒去,好在有路景星一把撈住。路景星見叫不醒人,干脆將其背起,還拿起了路野的佩劍。 那把劍。路景星背著路野走在風雪里,陷入了思緒。 他善使劍,幾乎從開始習武,佩劍聽雪就從不離身。后來路景星武功臻于化境,已不再需要用到聽雪,可他還是隨身帶著。 教授路野劍法的時候,為了獎勵他刻苦,路景星親自尋來青鋒劍送給他。路野的確很高興,視若珍寶,如同他愛重聽雪。路景星雖然從未說過,但他很贊賞這做法。 再后來……路景星將聽雪送給了他。路野雖然驚訝,卻也沒有推辭。 他們之間說不清誰欠誰多一點。說到底,他們之間也只有虧欠。這樣想,路野終于放下,不再暗自猜測路景星的意圖。 來到臥房,路景星將路野安置在床塌。他還沒有醒,飛紅著臉,呼吸均勻地熟睡著。 聽雪被放在桌面,路景星走近拿起它,輕輕摩挲。寶劍包養(yǎng)得宜,一絲灰塵也無,劍鞘甚至隱隱有微光。在劍柄處,掛著一個歪七扭八的穗子。 路景星將其拿起端詳,看了片刻忍不住笑出聲。這手藝實在欠奉,好在還算認真。 他的眼神輕盈地飛向劍穗的制作者,流動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情。 —————— 路野這一睡便是大半天。等他醒來,已經夜幕低垂。 路景星在一旁坐著看書,聽見動靜沒回頭,問道:“餓了嗎?” 窗外的雪好像大了些,紙片一樣紛紛揚揚在夜色中。 路野尚在酒醉,頭腦有些遲鈍,沒聽清問話。又聽路景星問:“這劍穗,是你做的?” 這次路野清醒了,卻發(fā)現(xiàn)路景星已經坐在床邊,手中拿著聽雪。 “你還會打絡子?” 路野愣了愣,不自覺撫過聽雪,手掌勾起劍穗。 “是。不好看嗎?是不是配不上聽雪……”他的眼神有了幾分黯淡,“我馬上拆?!?/br> “不是?!甭肪靶俏兆÷芬暗氖?,“沒有不好看。只是……” “什么?” 路景星眼神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唇邊不自覺滑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師兄?”路野這才注意到兩人此刻姿勢曖昧。若不留意,還以為他依偎在路景星胸口。他頓時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卻被路景星改為十指相扣。 路景星感受著掌心間干燥溫熱的觸感,笑意溫暖。 “只是——”路野想要掙脫,卻聽路景星說,“聽雪給你了,我不習慣?!?/br> 這話說的……若非他了解師兄,還真以為師兄在向他撒嬌。 路野的臉頰升起無法忽視的熱度,尤其路景星還無意識朝他靠近。他有些自暴自棄地低吼:“那還給你!” 路景星卻搖一搖頭,正色道:“我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币娐芬暗蛿垦勖?,似在隱忍什么。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憐惜,強烈得甚至令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我的承諾也是?!甭肪靶菍⒙犙┓旁谝慌裕鹇芬暗哪?,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果然,路野眼中濕潤、呼吸急促,可他還是勉強自己作出一副平常態(tài)度。只是那雙眼睛,盛滿了懷疑與畏懼。 他并不信他。 路景星被那眼神刺痛,如在心間扎進一枚極小的木刺,陷進rou里再找不到。 搭上路野的手,路景星想象著這雙握劍和下廚都同樣靈活的手,是如何笨拙地將柔軟的棉線穿插打結,糾集成一個笨拙的成品——就像他對自己笨拙又認真的用心。可偏偏是他。可他偏偏體會得到。路景星的心田在此刻涌動著融融暖流。 一個微涼的吻落在路野的眼邊。路野嚇了一跳卻沒有反抗。 帶有情欲的啄吻頻頻落在路野唇rou,似在問詢。路野臉上幾乎熟透,一呼氣似乎就溢出桂花酒味。他感覺自己還醉著,終于嗚咽一聲,摟住路景星的脖子。 —————— 風聲呼嘯。窗外的雪還在下,夜也才剛剛開始。 兩人離得極近,路景星抱起路野坐在自己腿上,仰頭親吻懷中光裸的身體。路野手臂、胸膛遍布條條瘢痕。明知他不會再痛,路景星還是小心地吮吸過,留下一點水光。 愈合的傷痕在長出新rou時總會有些癢,但唇舌撫弄的感覺不僅僅像“癢”,更有無以言說的難耐與引誘。路野很想推開路景星,卻被師兄抓住手腕。他發(fā)間的汗水順流而下,滴到眼眶。 路野恍然間掙扎了下,又被路景星強勢地按住。 “聽不聽話?”路景星盯著路野,眼中有些微笑意。一叢烈火自路野脖頸燃起,沿途灼燒過面頰,最終蔓延向頭頂,讓理智的田埂寸草不生。 路野不知自己是否點頭,只看見路景星笑得更加歡喜。僅僅如此,他便愿意忍耐。 無論是被壓在身下進入,還是發(fā)出不似自己的甜膩呻吟,他都不覺得羞恥,反而有種被填滿的幸福感覺。路野無意中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發(fā)現(xiàn)那里硬得像鐵。突然他被對方一記頂?shù)?,不由自主高亢地揚起頭。他好像喊了什么,他不知道。 路景星抓了抓路野緊致的腰,紅著臉微微喘息,然后將自己的性器往對方身體里埋得更深。 “不行、唔?!甭芬案杏X自己就像潮水沖刷的海岸,逐漸被沖刷打磨成圓滑的石壁,一路節(jié)節(jié)潰敗潰不成軍。失控感被聚攏在這具rou體凡胎,令心神為之震蕩,他開口求饒:“我受不住,我……師兄。” “別哭?!甭肪靶欠€(wěn)了穩(wěn)心緒,知道方才的急躁嚇到了路野,他溫柔地蹭蹭路野臉頰,吻去對方淚水,“痛了?” “也……也不是。”路野紅著臉,不敢看路景星,“太……快了。”路野越說聲音越小,竟有幾分羞怯。 路景星忍住笑意,把路野眼尾汗?jié)竦念^發(fā)撩在一邊,始終沒有停下的意思。他湊到路野耳邊說:“那我慢一點?”兩人唇舌相交,路野不知覺中胡亂點頭,伸手環(huán)住匍匐身上的男人,乖順地將自己的全部獻出。 疾風驟雨不肯歇,巫山有夢清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