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一整天黑瞎子都坐在電腦前和那堆厚厚的繁雜文件搏斗。 以他現(xiàn)在的資格,解雨臣是不會讓他接觸更加內(nèi)幕的東西。只有這些看上去不痛不癢的明面交易才會讓他看一看碰一碰。 所以明天晚上九點,準時交得是什么東西,黑瞎子必須要想辦法立刻弄清楚。 午飯是解雨臣給了他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小區(qū)的餐館里解決的?,F(xiàn)在馬上六點,大概就會被解雨臣準許回去休息。 解雨臣有自己習(xí)慣的作息時間,一般情況下都很規(guī)律,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會因此沾光。 黑瞎子看了看時間,想著趁請客吃晚飯的由頭,去試探一下刀疤。 但解雨臣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還差十分鐘六點整的時候,換好了一身休閑西裝的解雨臣站在書房門口象征性地叩了叩門:“辛苦你跟我出去一趟?!?/br> 黑瞎子不覺得解雨臣坐到這種位置上的人會無意中漏給自己什么破綻,跟著他大概率會一無所獲。正準備找借口拒絕的時候,解雨臣又接了一句:“現(xiàn)在就走,你的私事全部延后?!?/br> 這下沒法開口了。黑瞎子關(guān)了電腦,老老實實取了外套跟在解雨臣的身后出了門。 解雨臣準備自己開車,黑瞎子站在副駕駛的車門前猶豫了片刻:“解總?!?/br> 對方收住了要上車的步子,看了過來:“說。”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上,黑瞎子表現(xiàn)得很為難:“沒消毒?!?/br> 解雨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疑惑,但又立刻弄清楚了黑瞎子說的是什么。于是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忘記告訴你,以后我說跟我出門的意思是,你自己打車跟在我后面,費用算我的?!?/br> 說實在的,黑瞎子現(xiàn)在很想不管不顧地沖上去把這個人按進花壇的泥巴地里,從頭到腳都抹上一遍,最好里面混著狗屎,專門往他臉上蹭。 但現(xiàn)實讓黑瞎子只能忍氣吞聲,扮演一個合格的馬仔。 即便是用餐的時間,跑在路上的出租車也并沒有多少。黑瞎子站在小區(qū)的大門口身形挺拔地望著道路遠方。 解雨臣的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只等著黑瞎子攔上車之后在前面帶路。有墨鏡遮擋,黑瞎子正大光明的看向了解雨臣。坐在車里的人只是安安靜靜聽著音樂,絲毫沒有半分等待的不耐。 其實如果不計較他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潔癖,日常的性情也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頭領(lǐng)。也難怪手下的這幫人都眼巴巴盼著能跟著他,做他手下的人。 等了將近十分鐘,黑瞎子才順利上了車。解雨臣閃了閃車燈示意之后,保持著平緩地速度領(lǐng)著出租車前往目的地。 小心謹慎,不做出格冒險的舉動。黑瞎子又給解雨臣添了一個標(biāo)簽,并且覺得有些頭疼。 這種人很難應(yīng)付。 趁著在車上,黑瞎子趕緊給刀疤打了個電話,說想要明天晚上請他吃頓飯用來答謝大哥提拔。 意料之中,刀疤拒絕了黑瞎子。不過態(tài)度很是客氣,一邊說著抱歉一邊拍著胸脯保證等忙完手上的事一定親自請黑瞎子好好去大酒店喝幾杯。 明天晚上有事,黑瞎子猜測十有八九和解雨臣口中的事有關(guān)。 黑瞎子沖著電話里的人憨厚一笑:“那明天中午行嗎?解總交代了我不少事,我怕最近都沒空。我這不現(xiàn)在手上活還沒干完,就又臨時跟著解總出門了。” “中午也沒工夫,”刀疤頓了一下,“你跟著九爺往哪去了?” 黑瞎子向外瞅了瞅:“我不太認得,就看見有好多酒吧。我剛路過一個叫‘皇朝’的,牌子挺大?!?/br> 電話那頭的人嘬了嘬牙花子,笑著調(diào)侃:“兄弟可以啊,這地方以前只有阿山能跟著一塊兒去?!?/br> “為什么?”黑瞎子順著往下問。他有種直覺,在刀疤這里,他能聽見自己想要的東西。 果然,刀疤因為解雨臣對黑瞎子的待遇,已經(jīng)將黑瞎子當(dāng)成了解雨臣身邊的紅人:“你剛跟著九爺,還不清楚。每次進尖貨之前,九爺都去那個酒吧放松放松。那個酒吧是咱們的,里面……嘿嘿,你去了就知道了。九爺肯定不會讓你干看著?!?/br> 聽到“進尖貨”的時候,黑瞎子的心臟已經(jīng)開始緊縮起來?,F(xiàn)在只差掌握到交易的地點,就可以通知領(lǐng)導(dǎo)帶隊行動了。 胡亂又跟刀疤客套了幾句,黑瞎子掛了電話。解雨臣的車也停在了一間裝修低調(diào)簡約的酒吧門前。 付錢下了車,黑瞎子緊跑幾步停在了站在門口等他的解雨臣身邊。 解雨臣看著他一路跑過來,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黑瞎子這下確信了,解雨臣應(yīng)該是真的很喜歡看他走路的姿勢。 目光在他的腰身上轉(zhuǎn)了幾圈,解雨臣突然問:“會開車嗎?” 黑瞎子點點頭:“會,就是沒駕照?!?/br> “沒事,找人給你辦?!苯庥瓿脊垂词质疽夂谙棺痈献约?,“這兩天給你配臺車,越野怎么樣?跟你氣質(zhì)挺搭?!?/br> 恍惚間,黑瞎子有種自己是人間絕色的感覺,解雨臣一擲千金只為買美人一笑。 什么鬼。 齊大美人跟著解雨臣過了門口的嚴格安檢后,站在了這一家叫做“遇”的酒吧大廳之中。 明顯就是解雨臣的風(fēng)格。黑瞎子一路跟著解雨臣向角落的卡座走過去,隨處可見的細節(jié)都在表明了設(shè)計師強烈的個人色彩。 這個時間還有點早,除了服務(wù)生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人。解雨臣挑了個側(cè)邊的座位坐下,又隨手點了點自己身邊的座位:“你坐這邊來?!?/br> 原本是要在解雨臣對面坐下的黑瞎子一邊往他身邊挪,一邊偷偷觀測解雨臣直視時的視線范圍。方向正沖著酒吧的出入通道,而黑瞎子剛剛要坐的位置,正好會擋住解雨臣的一部分視線。 好在現(xiàn)在黑瞎子坐在解雨臣身邊,同樣能夠看見來往的人群。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場,什么風(fēng)格什么樣貌都有,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解雨臣在等的人。或許是已經(jīng)進來,但是卻被他忽略了? 然而下一秒,黑瞎子看見了剛剛進場的一對伴侶,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倒不是他認識來人,只是這兩人實在是不同尋常。 一個穿著筆挺的西裝,身形高大,一副精英模樣;一個帶著面具,穿著寬松的襯衣配了條緊身牛仔褲,腰上圍了件黑色外套,相比之下略為清瘦。 剛剛注意到他們,是因為這兩人在進來之后便停在了門口。沒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那名戴面具的清瘦男人突然開始解開自己的上衣鈕扣。 旁邊有服務(wù)生迎上去,伸手接著男人遞過來的襯衣,連同圍在腰上的那件外套。 襯衣之下,只有一個皮質(zhì)項圈,和一條拴在項圈上的金屬牽引鏈。 男人將牽引鏈打理整齊,橫放到自己嘴中咬住,緊接著在西裝男人的腳邊,雙膝跪地。 叼著金屬鏈的嘴湊到西裝男人手邊,將鏈條塞進男人手里。對方勾住牽引繩的末端,伸手揉了揉清瘦男人的頭頂,低聲說了句什么之后,才邁開步子扯著鎖鏈步入大廳。 像是牽著一條……狗。 進入大廳黑瞎子才看清楚,一路爬行的男人穿著的是一條開襠的褲子,在身后的位置,塞著條毛茸茸的尾巴。 注意到了黑瞎子渾身肌rou繃起,解雨臣笑笑:“BDSM專屬會員俱樂部,你來的時候在電話里刀疤沒跟你說嗎?” 黑瞎子感覺到一陣寒意,因為解雨臣。 他只監(jiān)聽到自己說的話卻不清楚電話那頭人說了什么,說明監(jiān)控在自己這邊。不是司機,那就是在自己身上。 解雨臣抬手從黑瞎子的衣領(lǐng)下抽出一根大頭針,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別了回去。 下手干脆利索,如果不是展示在自己的眼前,黑瞎子根本毫無察覺。 看著正在用隨身帶著的免洗酒精洗手液擦手的解雨臣,黑瞎子將搭在腿間的手攥成了拳:“沒有,解總。他只說到了就清楚了。” 解雨臣看了看時間,站起身:“想玩就挑喜歡的去包廂玩,不想玩就繼續(xù)坐著。稍晚一點會有繩藝師上臺表演?!?/br> 黑瞎子從剛剛的寒意中回過神,之后進入大廳的人他也注意了,依舊不像是有解雨臣要等的人。可現(xiàn)在人往包廂方向去,黑瞎子心里更加認為那個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 他現(xiàn)在手上不光沒有設(shè)備,還被解雨臣監(jiān)聽。黑瞎子打定主意,在解雨臣剛剛拐進包廂樓梯的時候也起身跟上。 前腳解雨臣進了包廂,隔了半分鐘不到的工夫,黑瞎子就按響了門鈴。 門鎖彈開,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解雨臣一個人正以一種極其放松的坐姿仰靠在沙發(fā)之上:“我點得可不是你,你進來做什么?” “我不習(xí)慣外面?!?/br> 解雨臣微微側(cè)了一下頭看向黑瞎子,卻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和之前有些拘謹?shù)哪硬灰粯?,顯得更加……強勢。 不過解雨臣算是認同了他這個說法,重新閉著眼繼續(xù)養(yǎng)神:“那你自便?!?/br> 這種密閉的環(huán)境里,一切聲音都格外清晰。黑瞎子默默坐在另一端,專心致志開始收集所有匯集而來的聲音。 空調(diào)的微弱氣流聲,打開的洗手間大門里的滴答水珠聲,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一點雜音。 但黑瞎子依舊不相信解雨臣來這里只是為了放松。 房間的門鈴又一次響起來,解雨臣動手解了門鎖,一個文弱的男孩拎著一個精致的小手提箱推門進來。 男孩顯然沒想到屋里還會有別人在,愣了一下之后,怯生生地咬著嘴唇看向解雨臣:“臣哥哥~” 軟綿綿的尾音叫得黑瞎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解雨臣倒像是習(xí)慣了,只是開口:“別管別人。” 因而男孩只能乖順地走到解雨臣腳邊跪下,不過卻扭捏著撒嬌抱怨:“人家明明就只想讓臣哥哥一個人看~” 解雨臣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臉頰:“跟你說了,別管別人?!?/br> 黑瞎子盯著解雨臣的手,這幾下不是摩斯碼。 男孩再不敢多說話,身體跪直,請示解雨臣:“臣哥哥,現(xiàn)在要開始嗎?” “嗯,”解雨臣靠在椅背上,始終沒有睜開眼,“按你自己喜好來,不用問我?!?/br> 得到指令,男孩拎著箱子膝行后退到房間正中央,開始自己的演出。 箱子里那些奇怪的東西是做什么的,黑瞎子不關(guān)心。他現(xiàn)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解雨臣交疊在胸前的雙手上以及男孩用奇怪道具調(diào)教自己時候發(fā)出的斷斷續(xù)續(xù)輕吟之中。 整整一場放浪的表演結(jié)束,黑瞎子沒有從中拼湊出一個詞句。 猛然間,黑瞎子突然意識到或許他們兩人用得是另一種密碼。是一種特殊的,不會被輕易察覺和破解的密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兩個人在自己的眼皮下就順利完成了信息傳遞。而這個信息,極有可能就是交易地點。 男孩收拾了東西后,安靜離開。解雨臣就始終保持著仰靠的姿勢一動不動。黑瞎子看著解雨臣,升起了一個大膽地想法:在學(xué)會他們密碼語言之前,阻礙他們順利傳遞信息。 不僅要阻礙傳遞,還要確保每一次重新傳遞的時候,自己在場。 只有這樣,黑瞎子才能盡快從重復(fù)的動作中找到規(guī)律。甚至最佳情況就是,在解雨臣身邊,直接找到密碼破譯的本子。 解雨臣靜靜又坐了十分鐘左右。八點整的時候,才有了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搶在解雨臣動作之前黑瞎子站到了解雨臣的面前,仗著對自己的那點喜歡開了口:“解總?!?/br> “不管是做你的助手,還是爬你的床。都只能讓我一個人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