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廣場激戰(zhàn)
第七十五章 廣場激戰(zhàn) 靖太昌咬牙道:“好,很好,你果然就是龍種!”雙掌竭力催逼,將體內(nèi)魔氣盡數(shù)灌入方云漪的頭頂。本來時斷時續(xù)的魔氣,突然之間又變得強勁洶涌。 方云漪渾身劇震,忽聽得嗤嗤兩聲巨響,他額頭兩處肌膚裂開,迅速伸出一對短短的小龍角。與此同時,靖太昌雙手所摁住的天靈蓋兩側(cè),漆黑頭發(fā)四散分開,疾速生出一對大龍角! 他頭頂這對大龍角可就長得多了,肖似梅花鹿之角,一根主干略微彎曲,上端分出三兩個短杈,宛如冰雕玉琢的奇珍寶物,整體雪白晶瑩,在火光照耀下又流動著冰川般的幽藍光輝,藍白光芒深邃幻變,極盡靈動純凈。 靖太昌一時不察,方云漪頭頂?shù)拇簖埥且幌伦禹旈_了他的手掌,魔氣倏然中斷! 方云漪啊的大叫一聲,猛然睜開雙目。他的眼眸已經(jīng)化作銀色瞳仁,腮邊、脖頸、雙手皆是晶光熒彩,肌膚上淺淺浮動著一層銀白鱗片。 他一頭烏油油的長發(fā)散亂披垂,發(fā)梢?guī)缀躏h飄垂到地上,黑白對比分明,更顯得他頭臉身體的肌膚白皙通透,宛如透明一般。 靖太昌獰聲說道:“龍?zhí)映鍪懒?,黑豹族靖氏以混元魔王符敬賀殿下!” 靖太昌方才費了老大功夫,只是煉化了方云漪丹田的封印而已,方云漪的丹田本身嚴嚴實實包裹其中,尚未受到半分煉化。 但靖太昌急于種符,這時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料想方云漪內(nèi)功低淺,除去封印之后不足為慮,就算直接種符也無傷大雅。 他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刀,舉步走向祭壇,準備在方云漪身上挖個口子,種下自己的精血符咒。 但他魔氣消耗太多,才走出一步,腦中就是一陣暈眩,小山般的高壯身軀搖晃了幾下,不得不伸手扶住額頭,停在原地急促喘息。 方云漪聽著周圍打打殺殺的吵鬧聲音,自己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從手到腳都不聽自己使喚,從未如此陌生,但又從未如此熟悉……急得游目四顧,喊道:“我、我這是怎么了?我身上好奇怪……虹哥、陵哥!” 他放聲大喊萬俟兄弟,連嗓門都比從前高亢嘹亮了許多。 烏云滾滾,狂風(fēng)大作,夜空中轟隆隆炸開一道震天撼地的驚雷,場中眾人廝殺正酣,聞聲都是精神一震,駭然不知所以。 接著幾道閃電劃破無盡長夜,一瞬間蒼白電光照亮了天地間萬里河山,隨即又陷入無邊無際的沉沉黑暗,風(fēng)云變幻詭譎,天象駭異可怖。 元虹等人這才瞧見祭壇上的驚人變化,一個個都看得呆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真的是龍?zhí)?!?/br> 嚴惟洲直直盯著方云漪,臉色陰晴不定,胸口不住起伏。 靖太昌稍作歇息,又強撐著持刀靠近祭壇。 嚴惟洲薄唇一抿,挺起長劍蕩開面前幾個魔修,飛身直刺過去,喝道:“滾開!” 黃泉娘子輕飄飄揮起銀鏈本命燈,嗖的一聲撞開嚴惟洲的劍尖。 嚴惟洲反手一劍削向銀鏈,黃泉娘子縱臂一掄,本命燈于千鈞一發(fā)之際躲了開去。 只聽錚錚兩聲響,裴雪紅的鐵梅枝接過了嚴惟洲的長劍。 兩人轉(zhuǎn)瞬間就拆了十?dāng)?shù)招,黃泉娘子伺機再上,又變成雙魔聯(lián)手迎戰(zhàn)嚴惟洲的局面。 靖太昌搖搖晃晃走到祭壇邊,滿頭冷汗,額頭青筋根根鼓起,綠油油的兩眼散逸出絲絲漆黑魔氣。 方云漪瞧得害怕,說道:“你找面鏡子照照你自己罷,你現(xiàn)在這樣子可真是混世魔王。黑豹族祖祖輩輩在天之靈看見你這副亂七八糟的樣子,難道不傷心嗎?” 靖太昌伸手撐住祭壇,又是一陣頭暈?zāi)垦?,喃喃說道:“只要你的祖祖輩輩在天之靈為你傷心,我也算是大仇得報了。” 他自己也是第一次下混元魔王咒,沒料到第一步煉化就會耗費如此之多,一邊重新運功凝氣,一邊斜眼看向周圍戰(zhàn)況。 不遠處,東迦羅正率領(lǐng)著六僧,奮力攻打群魔的護衛(wèi)圈子。 更近一些的地方,邢世柔正在獨戰(zhàn)元虹。 元虹門戶嚴謹,進退有度,不給邢世柔的浮屠吸魂功半分可乘之機。重陵在旁不斷放箭,逼退伺機偷襲的宵小魔修。 邢世柔連攻幾次,都被元虹密不透風(fēng)擋了回來,又想著到手的四只鴨子全都飛走了,不免心中焦躁,漸漸落了下風(fēng)。 而在篝火近旁,則是嚴惟洲獨占兩大香主。裴、黃二魔配合敏捷,攻守得當(dāng),但是他倆忌憚嚴惟洲的厲害,一旦與嚴惟洲交手超過數(shù)十招,便立換另一個人頂上。 嚴惟洲招式狠辣迅捷,閃電般的劍光亮堂堂連成一片。二魔的手腳越來越感到束縛,但在盟主面前只能前進,不能后退。 裴雪紅忽然叫道:“屠龍圣仙,上次在梨花山你就護著這小子,這次你又來救他,難道你忘了當(dāng)年龍皇帝如何害死了你的老子娘?” 嚴惟洲不為所動,呼的一劍劈向裴雪紅的頭頂,說道:“我父母的血仇,我十八年前已經(jīng)報過了?!?/br> 裴雪紅連忙斜身避開,說道:“你要是真的以為冤有頭債有主,不必父債子還,那你當(dāng)初為何把這小子擄到水月湖?豈不是自相矛盾?” 黃泉娘子說道:“不錯,大家都知道龍族孽種斷斷不能留存于世。屠龍圣仙見事明白,你第一個發(fā)覺這小子是真真正正的龍族后裔,我們還都要感謝你呢!” 裴雪紅跟著說道:“屠龍圣仙識破了這個龍族孽種,明明立下大功,可是那一夜在水月湖,朝天教那幫人卻顛倒是非黑白,反過來將了你一軍,逼得華虛門革除了你的掌門之位,害得你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頭來,難道你就沒有半分記恨?” 嚴惟洲微露慍色,喝道:“啰嗦什么?要打就打,你們是靠嘴皮子比武的么?” 他想:“我那時捉走他,是因為我不能眼見龍族后裔再度作亂天下。但后來我明白了,他不是那樣的人……我被逐出水月湖,是因為我自己染上魔氣,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些魔頭夾纏不清,胡說一氣,極是可憎?!?/br> 嚴惟洲側(cè)身避開本命燈一記飛錘,長劍夾著勁風(fēng)刺向黃泉娘子。 裴雪紅的鐵梅枝橫掠攔截,不斷從旁sao擾,口中說道:“屠龍圣仙,你歸根到底還是好人,好人的心思太容易猜了。你肯定是看這小子單純年幼,你就對他動了惻隱之心,對不對?” 嚴惟洲反手一掌拍開鐵梅枝,黃泉娘子借機躲到旁邊,本命燈三人中間蕩來蕩去,虛實變幻,夾攻夾守。 她高聲喊道:“嚴圣仙,你也不想一想,他從前單純無辜,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F(xiàn)在他知道自己是天之驕子,知道千千萬萬妖修都得對他俯首稱臣,還知道你是他的殺父仇人!他還能像從前一樣待你嗎?就算你救過他的性命,嘻嘻,只怕也是恩恩怨怨,永遠不能解脫。” 嚴惟洲咬緊牙關(guān),手中長劍勝雪,寒芒不住吞吐。二魔連忙縱躍閃避,三件兵器撞得砰砰作響。 方云漪躺在祭壇上聽到他們說話,又是彷徨無措,又是著急分辨,忙道:“圣仙大人,你不要聽他們挑撥離間,我就是我自己啊。那天在梨花塢,我對我娘親是如何說來?” 嚴惟洲聞言一想,方云漪曾對趙齡希親口說過:“你就是我娘,爹爹就是我爹爹,我們就是一家三口啊?!?/br> 其實,他不是早就做了選擇么?在他心里,他并不愿做那個背負深仇大恨的末代太子,只愿做梨花樹下無憂無慮的平凡少年。 靖太昌運功片刻,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魔氣再度充盈流轉(zhuǎn)。 他口里徐徐誦念法訣,一手高舉短刀,一手在方云漪身上來回摩挲,找尋方云漪身上內(nèi)力最稀薄的地方,那就是下刀種符之處了。 眾人見狀,都是心急火燎。萬俟兄弟略一分神,邢世柔趁機飄向側(cè)邊,飛起一爪,緊緊扣住一名極樂寺弟子的脖頸。 那弟子大叫一聲,全身內(nèi)力轟然外泄,手腳抽搐軟倒。眨眼間,邢世柔就吸干了那弟子的全身內(nèi)力。那弟子斷氣而亡,死不瞑目。 東迦羅大怒,說道:“你敢在我面前用這邪功害人!”猛的揮舞禪杖,狠狠擊向邢世柔頭頂。 邢世柔補足內(nèi)力之后,精神一振,笑道:“大和尚的火氣怎么恁大?”一把提起那弟子的遺體,巧妙地擋在自己前面。 于是東迦羅這一杖就擊中了那遺體的頭顱,血漿淋漓而下。 邢世柔縱聲長笑,隨手拋開尸體,又飄身飛向人群之中。 東迦羅快步追上,禪杖金光縱橫飛舞,力度剛猛無儔,連連攻向邢世柔。 邢世柔六只銀鐲上下亂顫,左劈右擋拆解東迦羅的杖法。 東迦羅的招式剛?cè)岵?,妙到毫巔,邢世柔心生一計,忽然又聲東擊西抓來一名弟子,先不忙著立即吸干內(nèi)力,而是飛指點了此人周身xue道,然后將他當(dāng)成人rou盾牌擋在身前。 東迦羅投鼠忌器,這一來出招就大受束縛,難以施展開來。邢世柔架著那弟子躥高伏低,占盡便宜。 東迦羅惱恨邢世柔詭計多端,又知道一時之間制不住他,便將禪杖舞得花樣百變,口中向萬俟兄弟高聲喊道:“你二位快去救方少俠!” 不消東迦羅多說,萬俟兄弟早已借著他撕開的口子,幾個箭步搶入戰(zhàn)圈核心,一邊放箭逼開群魔,一邊快步?jīng)_向祭壇。 黃泉娘子和裴雪紅被嚴惟洲困得死緊,只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倆一閃而過,誰也分不出手來攔上一攔。 靖太昌這時還未下刀,聽到背后傳來一聲雄渾狼嚎,他頭也來不及回,反手一掌拍了過去,掌風(fēng)魔氣兇悍絕倫,剛好拍開了重陵射來的一支羽箭。 元虹見機也快,長弓在空中一劃,輕輕巧巧勾起那根羽箭,接著用力一甩,羽箭就如甩手箭般又激射出去。 靖太昌聽聲辨位,立即低頭躲開,再回頭一看,元虹已經(jīng)搶到近處,手中狼頭短劍直刺而來! 靖太昌說道:“不自量力!”揮起一掌拍向元虹手腕。 那銀光閃閃的劍尖已刺到他的鼻尖一寸之處,瞬間變向滑到一旁。 元虹右手握著短劍回旋,左掌跟著拍向靖太昌。 靖太昌趁機一彎腰,從祭壇底下抽出一柄紫金闊刃刀,刀身又闊又長。饒是靖太昌這等偉岸身形,都要雙手持刀才能拿住。 滑浪一聲,他把紫金刀氣勢洶洶揮舞開來,周圍數(shù)丈之內(nèi)都卷起赫赫魔氣。 元虹搶到祭壇邊上,伸劍去劈方云漪身上鐐銬。靖太昌大喝一聲,一刀砍向元虹中腰。 元虹只得棄了方云漪,一個鷂子翻身躍到后面,身形迅捷靈敏,瞬息間躲過腰斬之禍。 靖太昌把紫金闊刃刀往回一拽,再往前一推,長長的刀刃又斫向元虹的肩膀。 這柄紫金刀形制霸道,就如同靖太昌的手臂又長了一倍還不止,數(shù)丈之內(nèi)的敵人都能隨心攻擊,無所不至,便利至極。 元虹不退反進,凌空一躍,身子騰地飛起,右足靴尖點在紫金刀的刀背之上,整個人金雞獨立,短劍迅速改換弓箭,行云流水般彎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向靖太昌面門! 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之下放箭,靖太昌絕無活命之理。 靖太昌眼看羽箭飛至,雙眼瞳孔皺縮,尾巴高高豎立,根根毛發(fā)皆炸了開來。 他情急之下變招好快,雙手托著紫金刀往上一巔震,左腳在地上一滑,整個人順勢就縮成一團臥倒在地。那根羽箭擦著他的臉側(cè),迅疾無雙刺入地下。 元虹在刀背上站立不穩(wěn),飛身越到了祭壇對面,立足之處剛好就在篝火前面數(shù)寸之處,險些就一頭扎進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中。 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元虹臉上汗水剎那化為蒸汽。 兩人這一番過招只在頃刻之間,靖太昌隔著祭壇,挺起紫金刀狠狠劈向元虹,重陵連忙發(fā)箭支援哥哥。元虹又握短劍在手,二度猱身而上。三人砰砰乓乓打得不可開交。 靖太昌渾身魔氣噴發(fā)澎湃,冷笑道:“你們倆都不是我的對手,不必苦苦掙扎了。”一柄紫金刀舞得又狠又猛,以一對二仍是絲毫不見局促,招招取人要害。 元虹一邊全力拆招,一邊高聲喊道:“重陵快帶云兒脫身!” 方云漪躺在祭壇上焦急觀戰(zhàn),兄弟倆每一次遇險,方云漪就跟著心驚rou跳,聞言忙道:“陵哥,你可千萬別管我,先幫你哥哥要緊!” 重陵急得雙耳直直豎起,又不能讓兄長獨自應(yīng)對強敵,又不忍心看云兒五花大綁被困在祭壇上,夾在中間兩下為難,真不知該聽誰的好。 正沒做理會處,忽然長街彼端傳來大隊人馬奔馳之聲,馬嘶蹄飛,朝著廣場疾馳而來。